吻遍你心 第五章

書名︰吻遍你心|作者︰葉小嵐|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一場眾主角逃離的大戲把外景隊拉到了石碇鄉小榜頭山區。

秋老虎的威力不小,等著拍戲的演員躲在遮陽傘或樹蔭下,有的還拿著劇本臨陣磨槍,念念有詞,有的則結伴閑聊或打瞌睡,等正在進行的場景拍完再輪戲上陣。

芷菱和一個叫施瑤的配角躲在相思樹蔭下,靠在帆布躺椅上磕牙。

施瑤問芷菱︰「你有沒有帶什麼零食來?好無聊。」「我還帶零食呢!已經氣得兩天沒吃飯了。」芷菱扭著從肩頭垂下的油亮大辮子,沒好氣的說。她穿著民國初年大學生的制服,青布上衣,黑裙子,腳上白棉襪黑布鞋,拍的是一部著名抗戰小說改編的新連續劇。

「不吃飯,跟誰過不去啊?」由于近來一起拍戲、飾演同學的關系,芷菱和施瑤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芷菱也不隱瞞,撇著嘴說︰「跟誰?還有誰會對我這樣子不當一回事的?」「噢!你是說你那寶貝老公管成霄啊?說真的,芷菱,你也該好好教教他嘛!他沒接送你出外景不說,竟然也從不探斑!你看看人家裘明珍,她老公和她老夫老妻了,還對她那麼好,有接有送,探班、送點心,還請大家吃消夜!你那位管大院長,架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哦!你怎麼受得了他?」「哼!你沒看我火大得冒煙嗎?管成霄!」芷菱恨恨地罵著,眼光閃著怨怒的火花︰「你們多少人把他當英雄當人物當偶像,他啊!算了吧!中看不中用。人家還以為他給我多少風光和好處,真是天知道!」看芷菱一副怨恨的樣子,施瑤好笑又曖昧地問︰「怎麼?他六點半,不行?」「哎,我要是知道他是六點半退是十二點就好了!」芷菱毫不隱瞞地回答。

「你是說,你們從來沒有親熱過?」施瑤感到極為好奇。

芷菱用鼻孔哼了哼,不肯回答。

「你總該知道為什麼吧?听說以前他追你追得死緊呢!如果是他已經不行了,難道追你當花瓶擺給人家看的?」「他才真是讓我拿來當花瓶擺場面給人看的呢!施瑤,我問你,如果現在我死了,你說會怎樣?」「你是走紅的明星啊!一定轟動台港大街小巷,挽聯和花圈滿山滿谷,還有不少人要捶胸頓足、痛不欲生呢!」施瑤做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臉,生動地回答。

芷菱听了,臉上出現得意的笑容,驕傲地說︰「說得也是!可是啊!施瑤,就有一個人眼睫毛眨也不眨,心里一點也不痛,那就是管成霄!」「不會吧!也許他是最後一個李耳老夫子還沒召喚回去的正人君子道德家,要把最美妙的溫存留到新婚之夜呢!」芷菱听了,差點沒把她向成霄求婚被拒的事月兌口而出,頓了一頓,才繼續吐苦水說︰「噢!大小姐,你替我想想,我邰芷菱出道四年,闖到現在不說是大牌,也是人家捧著鈔票找上門來的角色了,多少人追我、巴結我,我什麼時候鬧過桃色新聞,什麼時候成了緋聞的主角了?多少人把我捧在手心里疼我、哄我,我可是從來沒有對不起他管成霄一番半次咄!他還拿喬、裝酷,擺一副聖人嘴臉,踫都不踫我!你不曉得他那神氣的樣子,就好象我是個吊膀子的,一點價值都沒有!」施瑤還听搖頭表示難以置信,以及同情,等芷菱說完,才說︰「小姐,看起來你很情急,我投你同情票!」「死鬼,你可別出去亂講。我還不想放棄他,只是忍不下這口氣。」芷菱警告施瑤,其實她對施瑤很放心,因為施瑤也把很多私事告訴她。

「放心,我也希望你搞定他,以後有必要拉皮、抽眼袋什麼的,也許還可以打個折。」「哼哼。」芷菱冷笑兩聲,沒再多說。

回想起把成霄騙回石牌那晚,原本以為施展媚功獻身給成霄,一則可以從此利用他強烈的責任心與道德感控制他,叫他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二則也可好好發泄一下自己禁錮已久、渴望已久的,想和他共享魚水之歡的,誰知道她還是失敗了。她還是得夜夜獨守空閨,忍受饑渴的煎熬……。想到這里,充塞體內的躁屈苦悶和煩惱簡直像忍無可忍的火山就要爆發一樣,今她急促地喘息了起來。

她悶坐了一會兒,忍不住又問施瑤︰「小姐,拜托去幫我看看,到底還等多久?」話才說完,劇務小劉跑過來吆喝,叫芷菱到溪邊去準備拍下一場戲。

芷菱向施瑤作了一個「我過去了」的表情,施瑤卻說︰「我跟去看看,耗在這里無聊死了。」小溪邊,攝影師已調好了位置。導演兼男主角是羅旖魁,他和芷菱的配對當今正大受歡迎,已經連著好幾檔戲合作扮演男女主角。

這是一場女主角因誤會男主角移情別戀,在悲傷中涉過溪流而男主角隨後追上,在溪流中爭執而纏綿的激情戲,所有的工作人員和演員都站在溪邊的樹蔭下等著欣賞他們精采的表演。

旖魁大致提醒了一下芷菱和他的走位角度後,副導一聲令下,芷菱便從岸邊開始奔向溪中,她的裙子及衣服的下擺立即被水沖濕了。

「詩詩!詩詩!你快回來!危險哪!快回來!」穿著莊稼服的旖魁打赤腳追了上去,很快抓住她。他飾演一名擅長喬妝的抗日英雄,現在的造型是農夫打扮。

芷菱依照肥皂劇貫有的情節安排,極力掙月兌旖魁繼續越溪狂奔。

旖魁追上去,一把將芷菱擁進懷里,兩人爭執幾句話,旖魁不由分說吻住了她,如劇本所寫的,當一切道理都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有以強吻來化解誤會。

旖魁竟然吻得很真切,兩片嘴唇熱熱地貼著她的。攝影機和圍觀的人都離得很遠,芷菱覺得一陣酥軟迷眩,立即假戲真做地響應。吻了一陣子,女主角顯得嬌虛不勝的模樣,于是男主角順勢緩緩將她抱著靠在身後的大塊溪岩上,又俯身去吻她……。

眾人看得正覺精采,忽然芷菱身上一滑,整個場面破壞了,副導演一聲喊卡,整組戲重新來過。

又一番追逐、擁吻……。

眼看要0K,芷菱又出現錯誤的動作,再一次重來。

正當第四次溪岩上的熱吻在那兒如火如荼地進行,和施瑤一起站在岸邊觀看的一名女演員低聲說︰「施瑤,你看導演是不是在性騷擾啊?」施瑤忍住笑,不予置評。

這一場戲好不容易拍完,芷菱一身濕漉漉地回到岸上,施瑤陪她到化妝車里去更衣。

「喂,我看你真的很饑渴耶!被吻了那麼多次,有沒有退火一點?」施瑤看看車外四下無人,調侃地說。

「去你的!我被人家吃豆腐,還要讓你尋開心!」芷菱月兌下戲服,上身只剩一件。

施瑤看著她渾圓飽滿的半果,嘖嘖地說︰「別亂扯了!明明可以一次0K的,還NG那麼多次!老實說,是不是你故意制造狀況,好讓羅旖魁多吻幾吹?這麼棒的身材,讓他壓著,又抱又吻,真是享盡艷福,他當這個制作人真是賺到了!」「別亂扯了。喂,真的看得出來是我制造狀況嗎?」芷菱套上另一件戲服,認真地問。

「放心啦!我看得出來而已,誰叫你剛剛告訴我你是那麼情急和哀怨呢!」「狗嘴吐不出象牙!」「你罵吧!最好笑的是有人替你伸張正義,說是羅旖魁在對你性騷擾呢!」施瑤說著,吃吃地笑個不停。

芷菱由她去笑,一點也不在乎。因為她現在是滿腦子綺思遐想,顧不了那麼多。她只想著,剛剛羅旖魁擁著她熱吻,他的上半身和月復部壓著她,那熱呼呼的體溫和充滿彈性的、結實肌肉的接觸……。她換著衣服的動作遲緩下來,因為她抑制不了體內如蛇般游竄的欲火,她心神蕩漾、意亂情迷。也只有她自己明白,和羅旖魁的這一番假戲真做的肌愛之親,不僅未曾紓解她的苦悶,反而使她的痛苦更熾烈……。

好一段日子以來,芷英感覺出她和旖魁之間的緊張、惡劣關系竟然漸漸緩和松弛下來,他不再對她強力索取,對她粗野逞欲……,反而回復了新婚時的種種溫柔體貼,對她耐心、循循善誘……總而言之,在夫妻之間的性生活方面,他絕不再勉強她,也不要求她配合他進行各種新潮或花招百出的游戲。單單是這一點,就足夠讓芷英如同自地獄月兌身般稱幸。過去那種痛苦黑暗的日子竟然離她遠去了,她為竟然能夠重獲新生,再度為人而暗自心喜。同時也因為旖魁在家的時間更少了,她有更多喘息的時間和自由,漸漸地,她的心境也開朗起來,在和旖魁相處的有限時間里,自然能以較平和心情和他相處。

只要他不來糾纏她,她甚至認為,即使他不回家都無所謂︰而目前的狀況,也是他們之間能夠改善的最高限度了。

因為如此,芷英答應陪旖魁出席金鐘獎頒獎典禮。她已經很久不曾和他一起在公眾場合露面了。

頒獎典禮前一天,旖魁捧了一個圓形大紙盒回來,當著芷英的面打開,是一套極為華麗的三件式套裝,黑色的絲絨衣面上繡滿了巴洛克宮廷風味的圖案及各色寶石,既高貴華美而又極為時髦搶眼。

「快去試穿看看!」旖魁把衣服塞給芷英,一臉的得意和期待。

「這……?旖魁,為什麼又給我買衣服?」芷英不以為然問遁。

「明天!明天要穿啊!」「可是,我已經買了三套,穿都穿不完了啊!」

「欺!你買的那些衣服不能看啦!」旖魁抽著煙,意氣風發地翹著二郎腿說︰「這套衣服我可是特地托人從意大利帶回來的,還好時間恰恰跋得上!甜心,快去把它換上,看看合不合身?我想你的身材都沒變,就用原來的SIZE找人買下來了。」芷英拗不過,回臥室把衣服換上。她一面更衣,一面看著上衣上銹著各色大小寶石,估計它的價位在台幣六位數字以上!她為旖魁愛面子又奢華的老習性暗暗嘆了一口氣。

「嘩!其是美若天仙、沒有人能比得上!」旖魁一看到華服緊里中的芷英,一把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繞著她看了一圈,然後走近來把她的長發緝起來,得意萬分地說︰「太美了!我就是要你成為晚會中最美麗的焦點,把任何女明星都比下去!」他高興得朝她腮邊親了一下。

「旖魁,我只是一個局外人,為什麼要我去出這個鋒頭呢?」「老婆,你怎麼這樣想呢?你老公可是明天的盛會中呼聲最高的人,很可能會把最佳男演員這個大獎抱回家呢!那時我們可就成了幾百萬、幾千萬人眼中的焦點了,我要你和我共享這份榮耀啊!」旖魁按著芷英在沙發上坐下,滔滔不絕地說著。

听著丈夫的豪語,芷英雖然覺得無聊乏味,並為這個大男人的虛榮心感到好笑,不過,站在一個妻子的立場來看,旖魁對她倒真是一份真心真情,所以也就耐心听著,不去掃他的興。男人為事業有成而沾沾自喜,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今晚早點睡,明天好好打扮一下。我想早點休息了。」旖魁抽完了第二根煙,就拿了內衣褲兀自進了浴室,然後倒床就睡。

芷英本來以為,看他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樣子,晚上八成逃不過得和他燕好,想不到他竟然一點性趣都沒有,甘心安分守己去睡了!

也許,他的確是忙得沒有剩余的精力來騷擾她了吧?她為羅旖魁竟然可以因為事業的得意而轉移了向來對性的強烈感到駕訝。雖然他是她的丈夫,她感到既陌生又難以徹底了解他!

頒獎典禮當晚,羅旖魁帶著盛裝的芷英坐著黑色奔馳天轎車來到會場。他平日帶領的一票班底也都人人打扮得光鮮照人,聚在休息室里等著他。

芷英並沒有問過旖魁,今晚芷菱是否會出席。

然而,顯然地,她來了。雖然並沒有獲得任何獎的入圍提名,憑著嘴甜勁嗲,善于和記者打交道的她,鋒頭之健並不亞于其它大牌明星。她穿了一件低胸連身黑色禮服,頸上繞了好幾大圈閃閃逼人的鑽煉,笑得再久也不累的一張嬌美的臉蛋、分分秒秒都可以進入鏡頭的迷人儀態,認識不完的人、打不完的招呼寒暄和撤嬌……。

「哇!我們的男主角來了!」當眾人看到旖魁夫婦,鎂光燈立即閃爍不停,他的工作伙伴同時一涌而上,像潮水一樣把他們的大哥從芷英身邊卷走了。

待到芷英好不容易終于又在人韋中找到旖魁的蹤跡,卻看見他已被芷菱緊緊地挽著大擺姿勢讓記者拍照。

對于這些,芷英並不是很在乎。哪一次陪旖魁出席應酬的場面不是這樣呢!她總是他不可或缺的裝飾品,幫助他塑造出一個事業家庭兼顧、又對妻子敬重恩愛的成功男人形象,好讓影迷們如痴如醉地崇拜他,一如崇拜他最擅長扮演的,堅毅忠貞的,柔情鐵漢的角色。

她本來就是一個來陪襯他的身分的附件而已。如果不是念在他們現在堪稱和平無事的生活狀況上,她無論如何也不舍得對靚君缺課而把大好夜晚如此虛耗。

只有典禮正式開始時,旖魁才又一陣風似地出現在她身邊,陪著她坐在人圍者的席位上。

「芷英,抱歉冷落了你,到了這里,我就身不由己了!」旖魁俯在她的耳邊低語著。

芷英只是笑笑,表示不在乎。她是人坐在那里,卻心不在焉。

他想著的,竟都是管家寧謐美麗的庭園,靚君的笑聲童語,還有……還有那一份平常的家居生活的向往吧!身邊光芒四射的男人、滿堂的掌聲和衣香鬢影、倩妝盈室等的浮世與繁華,對她而言是那樣格格不人、那樣沒有歸屑感和真實感。他想要的男人,不是明星,不是大事業家,而是一個愛家、愛小孩、喜歡家庭生活的男人……。

她在無拘無束的幻想中馳騁神游,甚至竟然不知道旖魁已在掌聲雷動中走上舞台。

「……謝謝各位評審委員……謝謝我的工作伙伴……謝謝我的妻子……。」陳腔濫調的致詞並沒有引起芷英的注意,她還在繼續神游太虛。

「恭喜你!」等到坐在後排的一個人俯來對她耳語祝賀,她這才如夢初醒,而此時,領了獎的椅魁已走下舞台,不知去向了。因為他已像英雄人物被他的班底、同事和記者簇擁到後台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典禮結束,芷英本想一走了之,卻又不由自己地走向後台,到底,好歹是自己的丈夫吧!在他功成名就的時刻,她不想吝惜對他的祝福。

後台一片喧鬧嘻笑聲,所有的得獎人分別被記者團團圍住,訪問的訪問、拍照的拍照,芷英完全無法加人。

她看見旖魁和芷菱褸著腰讓記者拍照,好一副銀幕情侶的親熱模樣。

她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不快。遠遠地看著他們。

旖魁瀟灑俊美,芷菱嫵媚嬌艷,他們兩人看起來是天生的一對,天生的一對適合在群眾的注目中活躍的絕配!雖說是與當年新婚時相比,她對旖魁的愛情早已大打折扣,但是,他這樣當眾和別人作親密狀,她無法繼續再看下去。

正想黯然離去,有人認出了她,旖魁這才放了芷菱朝她走來,一時鎂光燈也追逐而來,她只得任由旖魁在眾人面前又親又摟。

這樣場面,同樣換來了另一個女人更強烈的妒火中燒。她就是芷菱。

她嫉妒芷英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旖魁畢竟不是她的丈夫,卻是她所厭惡仇視的妹妹的枕邊人。而現在羅旖魁摟著她,是多麼實在,多麼風光!邰芷英此刻正是妻以夫貴,何等得意,而她呢?她想拿來炫耀的管成霄呢?

在眾人的目光投向芷英的那一刻,芷菱咬牙冷笑,她的眼光像一尾綠光駭人的青竹絲。

「等著看吧,看看誰是最後的贏家!」她的心里沉吟著。

當眾人起哄去酒廊喝酒慶功,芷英主動提出要回家,旖魁只有答應了。他樂得逍遙自在地去瘋狂一番,何況芷英本來就視應酬如酷刑。

那一夜,旖魁徹夜未歸,直到第二天近午才精疲力竭地回家倒頭大睡。

芷英一夜未睡,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整夜約台北城燈火。

沒有期待,也無所謂失望或怨怒。她只有滿腔落寞,感覺自己孤立于大地之間,一無所有。

「收工了!今天到此為止,大家辛苦了!」旖魁一聲令下,攝影棚中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一時間,卸妝的卸妝,收道具的收道具,該走的都走了。

芷菱在臨走前,暗暗向旖魁打了一個眼色。旖魁看到了。于是,兩人各走各的,離開了電規台,在電視台後面的第二條街,旖魁的黑色奔馳接走了等在廊下的芷菱,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神秘而得意的眼神,一同驅車奔向北投。

已經是深夜一點多,別墅的老管家馮毅早已睡了。旖魁早早交代過,只要過了十二點,馮毅可以徑自休息,不必來應門侍候。而旖魁這個夜貓族通常是心血來潮就半夜到別墅來,來時是一陣風,去時也是一陣風,真可用神出鬼沒來形容。

旖魁開了別墅的電動大門,並沒有把車開進車庫,反而直駛山坡邊緣那個瞭望關渡平原的最佳俯瞰點。只見山下人家的燈火已寥若晨星,倒是在公路上馳騁的車燈仍是流動不止,因為此時正是夜貓族和飛車族夜游的大好時光。

旖魁才停好車,就迫不及待地叫芷菱把座位放平,然後撲壓在她身上。他以最直接而急促的方式立即完全虜獲了芷菱的全身,他的嘴熱切地狂吻她的唇與舌,他的手向她粗暴急躁地揉搓捏弄,他的下半身向她猛烈狂野地探索撞擊,深深地進入,緊緊地糾纏擠壓……。

芷菱恣情地響應他,她放聲地申吟呼喊,狂波巨浪般起伏扭動,盡情盡力地揉搓他、迎接他……。

很快地,兩人的高潮同時泉涌而出,共同享受那甜美欲死的折磨,享受高潮的強勁噴泄「旖魁,我喜歡,我喜歡。」芷菱喘息未止,緊抱著仍與她緊緊著的旖魁,神魂迷離地喃嘆著。也不過靜止了幾分鐘,她又蠢蠢地扭動起來,挑逗旖魁一度的激情狂欲。

「芷菱,你好浪……。」旖魁發出一聲如同溺斃之前的申吟之後,再度如狼似虎地在芷菱身上翻騰起落,他的腫孔上翻,張口沉聲吶喊,他和她百分之百地陷入天地盡無的性的猛浪中。

人,用各自不同的方式度過各自不同的夜晚。

他們喜歡在車中、在草地上、在星月下、在毫無遮掩的夜弩之下進行交歡,追尋各種不同滋味的刺激。自從有了第一次之後,他們才知道,他們對性的需求與口味竟是這麼相同、這麼契合!

如果不是初冬的深夜寒氣逼人,他們可能就玩樂到精疲力盡然後席地而睡了。旖魁勉強支撐著,在天蒙蒙亮的時刻把車開回車庫,然後和芷菱到別墅內的樓中樓上層大睡一場,如果不是馮毅打掃時看見了車庫內泊著奔馳車,上樓來問是不是需要準備午餐,他們還可能一覺到天黑呢。

「馮老爹,那就麻煩你拿些三明治上來好了。」旖魁神色自若地吩咐馮毅。而這個侍候過羅家大小兩代的老僕對于主人帶各種不同的女人回來過夜的風流行徑也是習以為常,毫不見怪。他只是對芷菱多看了幾眼,這是因為他認得出來芷菱是個演連續劇的女明星,卻並不知道她和主人的姻親開系。也就更不知道她就是很少來到北投別墅的女主人芷英的姊姊了。

送上了簡單的午餐,馮毅就在旖魁的支使下,下山買日用品去了。

眼看馮毅已離開,旖魁的欲念再度蠢動起來,畢竟有一個老人在同一屋檐下不免礙手礙腳,現在可好,狂歡的機會又有了,至少在馮毅回來以前,他們有一、兩個鐘頭的時間可以無拘無束地作樂。嚼著三明治,他看著芷菱的眼光逐漸充滿了。

「干嘛這樣看我?難道昨天整整一晚還不夠啊?」芷菱媚視著他,雖然如此嬌嗔著,神情和聲音卻充滿了。

「難道你夠了?」旖魁壞壞地看著她,眼楮在她胸部上掃描,「芷菱,你是我踫過的很多騷貨中的頂尖人物。告訴我,為什麼你會那麼饑渴?」「你先告訴我,你玩過多少女人!」芷菱喝著馬丁尼,不在乎地問。

「套句很俗氣的話,我雖然風流,可不下流,我是踫過不少女人,卻不是有食就吃。」哦,那里我可榮幸!但不知我有什麼地方讓我們的大情人看上眼的?」「芷菱,當然是你現代豪放女的熱情使我不能抗拒啦!女追男不過隔層紗,對不對?」「哼,別臭美了,我什麼候追你的?」「我的姑女乃女乃,別裝了,難道你沒有一再制造狀況挑逗我?如果不是你主動,我哪敢犯上哪?」「去你的!什麼犯上?」「你是我的大姨子,不是長輩嗎?不是犯上嗎?「旖魁也開始喝起酒來。兩人各執酒杯坐在樺木地板的一角以充滿曖昧的言語對峙著,像隨時都要沖刺交鋒的斗牛和斗牛士。」犯上的滋味怎麼樣?「提起芷英,芷菱渾身充滿了勝利的快感,她的言語更加具有肆無忌憚的挑逗性了。」其實,性本來就不過那麼一回事,任何人上了床都一樣,只不過,把它加點料味道就完全不同,如此而已!」「嗯,不錯!比如你,就是加料的專家!」「你也不賴,是最棒的性游戲伙伴!」他們互相調情挑弄,但心中互有默契……絕不提起彼此的另一半。他們很快又黏膩在一起。旖魁舌忝吭著芷菱的耳垂和頸項,芷菱用雙腿夾纏著旖魁,呢喃地問︰「大玩家,今天加些什麼作料?嗯………咱們怎麼玩?」話才說完,旖魁像變魔術般拿

著一個小花紙包在她眼前晃著,半瞪著眼說︰「把它穿上!」芷菱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套紅色的三點式內衣褲,櫻桃的糖果香味濃濃地散發著。她也不多問,在旖魁起身去浴室的時候,她褪去了身上的衣服,把它換上。

「小騷貨,讓我來吃掉你!」旖魁撲在她身上,開始一口一口添著她上的小,那竟然就溶化在旖魁的嘴里……。

芷菱深受刺激,不停地嬌笑與申吟。

而這些令她熱火中燒的游戲,正是管成霄絕無可能給予她的。

她和他通體滿漲的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出路……。

就在此時,一個悶人者來到別墅。

韻芳正巧來山上拜訪客戶,沒想到客戶的別墅就在旖魁別墅鄰近之處。

她想,好久沒見到芷英了,也許她就在別墅中修心養性呢。她在客戶家借了電話打到芷英在仁愛路的住處,然而電話投人接听,再打到別墅,電話卻佔線。

于是她估計芷英在別墅中的可能性極大,就安步當車走了過來,卻發現別墅大門並未上鎖,徑自進了庭院,來到室內。

韻芳听見樓上傳來隱約的嬉笑聲,又見四下無人,好奇地循聲找上了二樓。

「好甜,真好吃。」男人的聲音在說著。

韻芳的眼楮才向室內看了一眼,立時膛目咋舌地把身子往後一縮,臉紅心跳地靠在牆邊動彈不得。

是一對男女正極盡燕好之能事。她下意識以為自己冒失地撞見芷英和旖魁夫妻交歡的好事︰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室內女子的浪笑與嬌呼完全不可能出自保守含蓄的芷英,她忍不住再探頭去看上一眼,在翻雲覆雨中,她看見那女子的發型及長度只在耳尖部位,而芷英卻是習著過肩的長發。

她斷定女子不是芷英;而那男人,除了別墅主人羅旖魁,還會是誰?

韻芳悄悄下了樓,看見大听上電話被拿起話筒擱在桌上。她明白,這也是旖魁的杰作。

她覺得很懊惱後悔,沒事來看好友的老公偷腥,一方面覺得晦氣,一方面又替芷英難過。她不想逗留下去了,急急地正要走出別墅大門,卻看見馮毅騎了機車回來。

「謝小姐,你怎麼來了?」馮毅是認得韻芳的,她和芷英來過幾回。

「少爺呢?是他給你開門的嗎?」馮毅沒看見旖魁送客,順口就問。

「羅先生不知道我來了,既然芷英不在這里,你就不必告訴他我來過了。不過,老馮,以後記得把門關好,我剛剛就是自己進來的。」「什麼?我又忘了關門?真是健忘,老了,不管用了。」馮毅摩裟著他的光頭,自責地咕嚕咕嚕著。

韻芳本想就此離去,但忍不住問了一句︰「老馮,別墅里是不是有客人啊?」「有啊!少爺帶了那個演珍妃的女明星回來。」「珍妃?」韻芳聞言一驚。她也是愛看連繽劇的,而珍妃正是兩年前芷菱藉以一演而紅、家傳戶曉的角色。

「是啊!珍妃,慈禧太後、光緒帝那個珍妃,很漂亮的那個女明星嘛!謝小姐,你可別告訴太太哦!」韻芳听了如同傻子一般,呆掉了。

和旖魁偷情的人,竟是芷英的親姊姊!

這是個什麼世界!

她謝韻芳或許還可以忍受好友的老公在外風流、對老婆不忠,卻無法忍受他偷的是老友自己的親姊姊!她深為芷英感到不公平與不值!芷英已受過那麼多傷害,已經那麼不幸了,究竟他們還要怎麼打垂她?

她謝韻芳難過得幾乎要哭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走下山的,又怎麼一路從北投走到了百齡路,走到了天黑。她思索著的始終是一個問題︰要不要告訴芷英?芷英知道了又如何?

最後,她的決定是把這一切隱瞞起來。因為縴弱的芷英此刻除了這不完整的婚姻之外只剩下子然一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