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紀聖將烤好的派自烤箱中拿出,剛出爐的隻果派上呈現誘人的金黃色,同時帶著撲曼的甜香,酥脆的派皮在燈光下教人食指大動。
他滿意地把派放在餐桌上。眼瞳瞄到一旁口水泛濫成災的蘇志崴,一雙賊手就要襲上那隻果派,蘇紀聖連忙搶在他得逞前,牢牢抓住蘇志崴邵只不安分的手。
「小豬,想做什麼!」他瞪住蘇小弟弟。
蘇志崴則一臉無辜地瞅著他。「好香……」
「不行,這是我姨要吃的,你不能先動它。」蘇紀聖把蘇志崴抱下餐桌。「想吃,回家教你爸爸弄給你吃就好了。」
開什麼玩笑,這是他特地為他姨準備的,怎麼能讓這小豬先嘗為快呢?蘇紀聖硬把蘇志崴拖至客廳,按在沙發上頭。
「把作業寫完,等我阿姨回來了就可以吃飯了。」他拍拍蘇志崴的頭頂心。
突然間,他家的鐵門被人用力踹開!
蘇紀聖和蘇志崴瞪大了眼望向門口——一個提著大包小包行李的女人披頭散發地出現在門口。
「阿姨!」蘇紀聖和蘇志崴同聲喚出。
蘇紀聖連忙上前去幫她提東西。怎麼回事?只不過去日本出個差,回來就多了兩大箱的行李?唉,看她這種花錢的速度,阿姨的信用卡不知道又被她刷爆了幾張。
「紀聖最乖了。」葉穎嵐朝他露出一張甜蜜的笑顏。「姨買了很多東西回來給你喲!」
「穎嵐阿姨,我也要!」蘇志崴也跑來湊熱鬧,撲至葉穎嵐懷里直撒嬌。
「小崴當然也有啦,崴崴這麼可愛,姨怎麼會忘了你呢?」葉穎嵐在他頰畔香一個,教蘇志崴咯咯直笑。
「好啦!」蘇紀聖將他倆拉開。「可以吃飯了。」
「真好!我餓壞了……」葉穎嵐一把摟住蘇紀聖。「在日本我一直想著你做的菜,那里的餐點又貴又吃不飽……還是紀聖你的手藝好。」
「原來只是想吃我煮的東西……」蘇紀聖聞言嘟起嘴巴。阿姨的話傷害他純潔幼小的心靈,原來阿姨根本不想他。
「騙你的啦。小紀聖是姨唯一的親人,姨怎麼可能不想你。」葉穎嵐在他頰邊也香了一下。
蘇紀聖听了之後心里甜絲絲地,圓圓的臉蛋上漾滿了笑意,連水亮的瞳眸也滿是笑。阿姨最肉麻了,也不怕別人听了嚶心,但是他的心卻為了她這句話而雀躍不已。
但一聲女乃味十足的話硬生生把他的感動給打斷——
「紀聖哥哥,我餓了!」蘇志崴用力地扯著他的手臂。
「小豬!」蘇紀聖沒好氣地敲敲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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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紀聖邊擦拭餐桌邊偷看葉穎嵐。
她今晚不知怎麼回事,春風滿面,也不知在高興些什麼,洗完澡後就哼著歌坐在沙發上翻著雜志;他總覺得阿姨有些不太一樣,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
收拾完後他偎至葉穎嵐身側盯著她瞧。葉穎嵐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放下手中的雜志和他對望。
「姨,你,有些不太一樣……」蘇紀聖遲疑地說道。
「啊!被你發現了……」葉穎嵐臉微微一紅,合上雜志,揭下頰邊的小黃瓜狀敷料,有些羞怯地看著蘇紀聖,湊到他耳邊輕輕地開口︰「我在日本和一位帥哥共度美好的一夜……」
蘇紀聖睜大眼!他這位阿姨是哪根筋不對,居然在日本和男人隨隨便便地發生一夜?
「紀聖,別這樣,我有做好安全措施的,不用擔心啦。」葉穎嵐討好地雙手環住她外甥的肩膀。「而且那個男的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愛亂來的人,不會有事的啦……」
蘇紀聖長嘆一聲。上帝保佑,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突然間頰上冰涼的觸感教他楞了楞,原來是他阿姨搞的鬼。
「住手,別把像小黃瓜的惡心東西貼我臉上!」蘇紀聖拼命抵抗。「敷臉你自己敷就好了,別把我拖下水!」
不過還是葉穎嵐技高一籌,把一片敷料貼在他鼻尖上。
「你也YUKI一下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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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葉穎嵐心情大好地開著車在路上奔馳,她高興的事兒有兩件,第一件是這星期周休二日,今天下班後就有兩天的假期可以揮霍;第二件是今兒個要公布新的人事調動命令,依她在公司的表現,她有預感這回業務部經理的位冒就是她的……
蘇紀聖沒好氣地瞅著他這個少根筋的阿姨。有時真覺得依她的智商怎麼可能在台灣生活下去,而且居然還是某大型企業的高層人員?很早就知道她很想試試一夜的感覺,可是沒想到她還真的付諸行動……
他現在的感覺就好像是小丸子般,額頭上多了三根黑線……
「阿姨,有趣嗎?」他思考了許久後才問。
葉穎嵐害羞地笑笑。紀聖就是這樣,問問題總是直截了當,絕不拖泥帶水,直接要求最主要的核心,但是這樣的直接,有時是會教人無法招架,不知該從何回答的。
「嗯,還不錯,他很溫柔。」她將紀聖摟在懷里。「最重要的是,他是日本人,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紀聖,你放心。」
她可是在這企業里熬了四年,四年來優異的表現讓頂頭上司贊不絕口。雖然她的總裁也是她家的鄰居,不過她才沒靠關系呢,這一切全是憑她自己的能力爬上來的;再說蘇總裁也不是那種有私心的老板,鄰居歸鄰居,一切都得按規矩來。
而且她在職的公司只不過是蘇氏企業的子公司之一,想來那蘇震岳也沒空管這麼多瑣事。
初春的風還透著些微寒,尤其是她還故意把車頂收起,讓她心愛的跑車變成拉風敞篷車模樣在路上跑著——這車是蘇總裁便宜讓給她的,付了好久的分期款才真正買下來的。純白色的車身,流線造形,在路上行駛時,那感覺說多棒就有多棒!
今早的例行會議就要宣布新的人事命令,她對自己有信心,自然飆起車來便不拘束。但再怎麼不受限制,到了號志燈前還是得乖乖煞車。
葉穎嵐拉下鼻梁上的太陽眼鏡,無奈地瞟著斜前方的號志燈,心里忍不住嘀咕起來,怎麼這麼久哩,真是討厭。
停在旁邊的是另一部銀灰色的房車,駕車的男子隔著車窗瀟灑地送來笑意,但葉穎嵐只是輕蔑地冷哼,趁著號志燈轉綠時,油門一踩,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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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智貴業」主要是以建築業為主的一家企業行號,附屬于「毅揚集團」之下,除了建築本行之外,同時還自行負責行銷工作,雖然毅揚集團內部也有廣告公司,不過方智還是習于自行規劃行銷策略,需要拍攝CM——也就是廣告片時才會找廣告公司代勞。公司的地址離集團本部不遠,同樣都在敦南大道上,和毅揚集團遙遙相望。
葉穎嵐踩著自信滿滿的步子走向電梯,收攏頸子的白緞絲中,好整以暇地站在電梯前。
電梯還在地下停車場那兒還沒上來。她沒好氣地扁扁嘴,早要公司多裝部電梯,不然每回都是這麼等,浪費時間。
玻璃門「當」一聲開啟,突然吹來一陣風,將她頸上的絲中給卷落,飄了一段距離,落在一名男子手心。
那男子唇角彎起一抹笑紋,將那絲巾在手里,慢條斯理地走向葉穎嵐。
「謝了。」葉穎嵐冷冷地笑了笑,取回她的絲中,重新繞回頸上。
「很漂亮。」
那男子的聲音干淨明亮,听起來不討人厭;清爽俐落的短發,戴著墨鏡,唇畔還凝朵笑花,一身淺灰色剪裁合身的西裝,看起來就是高級貨;身形挺拔,站在那兒頗有玉樹臨風的瀟灑氣度。
「又見面了。」他收起墨鏡放入胸前的口袋。
葉穎嵐聞言挑高了眉。這人怪怪的,什麼又見面了?「我們見過嗎?如果有,我絕對記得,不過,我印象中沒你這號人物。」
年輕人眼中閃過些微不豫及不解。同一時刻,葉穎嵐面前的電梯門大開,埋頭擠滿了趕著上班的人,她走前一步,佔領了最後一塊空間,微笑著向他揮揮手。
「如果你要找人塔訕,最好換個借口。不然就換個對象,失陪了。」在電梯門關上前,她拋下這句話。
年輕人悶悶笑著。「難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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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電梯門,葉穎嵐直往辦公室去。
小何一見她,便朝著她丟來一份卷宗;和她同為經理候選人之一的許薏隻也拋來一個美美的笑容。
「緊張的時刻快到了。」她和許薏隻交換個意會的眼色。不管是誰拿到這位置,日後還是好同事。
不過小何見她倆笑得如此開懷,倒是有些擔心。因為據說業務部經理的位置有點變化,上頭的人另有打算,可是還沒真正定案前,他也不敢說些什麼,一切等開完會後就知道了。
必鍵的時刻總算在大家千呼萬喚中來臨,所有工作同仁全集中至大型會議室。
首座上坐著的是方智實業第二當家郭國正,而他身側則坐了一名從未曾見過的年輕男子帶著笑掃視進來的人。
進來的人紛紛交頭接耳,對這男子的來歷感到好奇。這男人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里?先前也沒听頭頭們提過有新同仁加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們還是坐下來,默練保命防身第一招——靜觀其變。
冰國正長嘆,眉頭緊蹙。
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發布新的人事命令,偷眼觀了葉穎嵐勢在必得的興奮模樣便知她極有自信。的確,這位置原本是該她的,如果大當家大頭頭鄭胥德沒有意見的話——但問題就在于,大老板有話說!他有個從英國回來的世交佷子,修完了碩士學位後回到家鄉,現在大老板要幫他安插個位置。
他又嘆氣。就算他再怎麼堅持,事情還是沒轉目的余地,等所有人就定位後,這會議還是得開始。
葉穎嵐瞟了那陌生人一眼,雖然對他的出現感到疑惑,不過她現在腦子里無法思考他存在的原因,全部都是關于人事升遷的問題,管那人是阿貓阿狗,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那男人看人的目光還真是肆無忌憚,從進來後便一直打量她。
「關于業務經理一職——」郭國正面帶菜色地打開卷宗。「公司計劃請……」
葉穎嵐理理絲中後便優雅地站起身來;雖然副總的話還沒講完,不過她有自信絕對是她得到這位置。
誰知卻還有另一人和她同時起身——就是那個陌生男人。
他們倆皆略微愕然地看了看對方。
很快地,葉穎嵐則是不贊同地瞪了他一眼!這男人怎麼這麼無禮,居然在開會時站起來,難道他不知道他自己的身分嗎?
「公司計劃請範漢庭先生擔任本職。範先生剛從英國回來,修畢建築方面的碩士學分,現在我們請他介紹一下自己。」郭國正看了看葉穎嵐,不解地問道︰「葉小姐,你怎麼站起來了?有什麼問題嗎?」
葉穎嵐難堪地回望四周,其他人紛紛對她投以好奇的目光。
「沒事,我只是整理衣服。」她迅速換上坦然自若的神情笑了笑,撫平及膝裙上的縐褶,然後便坐下,臉上還是帶著平日的笑容,反而對他人竊竊私語的神情投以莫名其妙的天真笑顏,堵住他們的想法。
厲害!厲害!範漢庭暗自叫好,她的反應還不錯,轉得也可以,沒讓人多想。
他丟去一個贊揚的笑,不過卻遭到葉穎嵐冷眼駁回。他模模鼻子,自討沒趣。看來,她還真是個嗆辣椒。
「在下範漢庭,剛從倫敦回來,很高興有這個機會和大家共事。」他風度翩翩地環視四周,有些女同事臉微微一紅,但是他明確地接收到來自葉穎嵐眼中的輕蔑。「我今年二十七歲,單身未婚,正在找一個好對象。」
哼,賣弄風騷。葉穎嵐低頭整理自己的公文封。
範漢庭唇邊滑出莞爾的笑容。看來這個女人是對他有意見了。「葉小姐,你似乎對我不滿?」
奧?怎麼牽扯到她身上了?葉穎嵐狐疑地瞟向他。這個人在打什麼主意?
「未來我倆將要共事,希望你對我能有個好印象。」範漢庭依舊笑得瀟灑。
冰國正清清嗓子︰「另外,公司在業務部方面做了一番調整,這也是範漢庭範經理的要求,他希望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證明他不只是空降部隊。因此現在開始業務部劃分為兩個工作小組,第一組由範經理主導;第二組則由許薏隻小姐帶領。」
這宣告引起一旁的人紛紛私語。怎麼會這樣?不少人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陣前落馬的葉穎嵐,只見她低著頭,雙手緊攢住裙子,用力的程度已可從勻眼見到她雙手微微發顫。
他們的目光其中有些是同情,有些則是落阱下石的訕笑;三十年風水輪流轉,總會轉到下風處。
「因為對于公司的業務不十分明了,因此董事長特地派葉穎嵐小姐擔任我的特別助理,協助我盡快進入狀況。」範漢庭起身走至葉穎嵐後方,雙手按在她肩頭。「以後請多多指教。我相信我倆會是最佳捫檔……」話音猶未落,他別有深意地在葉穎嵐耳畔輕道︰「我們絕對是最好的組合。」他的唇片還不露痕跡地從葉穎嵐耳垂上滑過。
葉穎嵐耳根一熱!這人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吃她豆腐,而且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她真想一耳光甩在他臉上,最好狠狠地將他一耳光打至牆壁上,像幅壁畫似的和牆面如膠似漆去。但是在同事面前,她無法付諸實行,只能以想像力達成願望,所謂的精神勝利法。
「好,會議結束,散會。」
冰國正急忙結束會議,起身便要離開;而葉穎嵐見狀便要跟上,不過卻被範漢庭一把拉住,郭國正便趁他倆拉拉扯扯時快步走出會議室。
葉穎嵐眼睜睜看著郭國正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回身惡狠狠地瞪住拉住她的罪魁禍首。
此時不少人都圍過來道賀,道賀的主角當然是許蔫隻和新上任的經理;還是有人假惺惺地向葉穎嵐恭喜,欣羨她能成為新經理的助理。
葉穎嵐怎麼也忍不下這口氣,想把手從範漢庭的掌握中抽出,怎奈範漢庭手力武大,怎麼甩也甩不開。她情急之下,反手用力地賞了他一記耳光——
這耳光也震住了現場的人,幾乎呆成一片。
「我……」葉穎嵐有些失措地看著頰上一記紅印的範漢庭。後者正以手背拭去嘴角滲出的些微血絲。
其他人挺有自知之明地紛紛退出會議室,把偌大空間留給他們去好好溝通。
隨著最後一聲關門聲響起,葉穎嵐便忙不迭地貼在門上,右手握住門把,陪著笑臉。
誰知範漢庭卻踩著優雅的步子朝她而來,在她旋開門把前搶先按下門鎖,居高臨下好整以暇地盯著眼前這位身高只到他鼻梁的小女子,他抬起葉穎嵐卜巴,眸光探進她眼中。
「我想我們應該好好溝通才是,不然我薄女敕的臉皮就慘嘍。」
「喂,你說話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要不我——」葉穎嵐雖想威脅他,不過憑她現在全身貼在門上活像只壁虎模樣,怎麼都看不出有什麼好怕的。「你給我滾遠點!」
範漢庭見她故意武裝起來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來,右手搭在牆上俯視她。
而葉穎嵐則是被他瞧得全身都不對勁。
看看他倆現在的模樣,她全身都被範漢庭給籠罩在他的勢力範圍內,她鼻尖嗅到的是他身上的淡淡古龍水味,那氣味從四面八方侵入,將她包圍;更教她難受的是仿佛有種奇異的感覺在她和範漢庭中回蕩,她覺得體溫逐漸升高、腦中暈眩,範漢庭的氣息充斥她整個意識中……有些暈陶陶的飄浮靶……
範漢庭也不若他外表看來輕松.打從他再次接觸到葉穎嵐,他便覺得心跳加速,有某種不尋常的感覺在他倆間流竄,眼前葉穎嵐略微泛紅的面頰、加快的呼吸,教他明白葉穎嵐似乎也感受到同樣的異樣感覺。而她微張的紅灩灩唇片,看來似乎甜美異常……
葉穎嵐不停地眨著眼瞳,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麼?她只覺得快喘不過氣來,她所能呼吸到的全是他身上的古龍水味,再不給點新鮮空氣,她定會量倒在地面前,而那家伙的臉為什麼直朝著她的臉龐而來?而且愈來愈近……近到他呼出的熱流全噴在她臉上了!
被了!葉穎嵐猛力一堆,硬生生把範漢庭推開三四步遠,她這才松了口氣。可是眼楮里的感覺怪怪的,眼前的焦距似乎對不準了……
這女人……範漢庭沒好氣地倚在會議桌畔,帶點慍色地瞅著葉穎嵐。
慘了,隱形眼鏡掉了!難怪看不清楚,是掉到哪兒了呢?葉穎嵐顧不得形象便蹲子在淺灰色地毯上模索著,希望能找到那離家出走的隱形眼鏡。它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蹺家呵,而且她又沒帶另外一副來,找不到丟失的鏡片,她今天就甭想辦公了。
見她這模樣,範漢庭用膝蓋想也知道她隱形眼鏡掉了。也好,就幫她找找好
于是他便跨出步子,才剛踩下,便听見葉穎嵐驚呼不妙,花容失色地望著他皮鞋底下。
範漢庭心知不妙,移開鞋子,果真見葉穎嵐從他方才踩下的地方拈起兩三片破碎的隱形眼鏡。
葉穎嵐氣紅了臉蛋直瞪著範漢庭。
而範漢庭無奈地聳聳肩,又不是他存心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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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國小的下課鐘響起,結束了一天的課程。蘇紀聖背起書包好整以暇地跨出教室門;原本倚在欄桿上的蘇志崴見他出來,整張隻果臉蛋突然間煥出光采,興高采烈地朝他跑來。
蘇紀聖像哄小狽狗似的模模他的腦袋,小苞班來接他回家了。特價物品。
要管個家真不簡單,什麼東西都要精打
細算一番,在特價時買來回才劃算,
不然每個月的家計總是呈現赤字,那就不好玩了。他還希望每個月都能固定存下一筆錢,不然依阿姨那種不看標價的花錢方式,怎麼存嫁妝和老本呢?
「我要吃布丁!」蘇志崴毫不客氣地開口。
他的童言童語惹來蘇紀聖的白眼。「錢拿來我就買給你。」
話剛說完便見到蘇志崴嘟起嘴巴,不依地瞅著他。
蘇紀聖捏了他臉蛋,沒好氣地看著他︰「好啦,買給你就是,回頭再找你爸爸請款。」
同時,蘇紀聖背包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狐疑地取出手機。奇怪了,阿姨趕時髦弄了支大哥大給他,八百年來從沒響過,今兒個倒是開了葷,居然有人打來找他。
「喂,蘇紀聖,哪位找?」
「是我,郭伯伯。」另一頭是方智實業的郭國正,從他的語音中听來有些無奈的疲憊。
蘇紀聖眼楮一亮︰「有事嗎?伯伯。」
冰伯伯是他死去的那位無緣的爸爸的世交長輩。在他父母雙亡後,被年僅二十歲的阿姨從親戚中搶回,獨立帶著他,郭伯伯一直給予他們二人相當大的援助,連阿姨現在的工作也是郭伯伯推薦進去的。不然阿姨只不過是個普通大學畢業生,怎麼可能直接進入毅揚集團旗下子公司工作?
「唉……是這樣的。今天公司發表了新的人事異動,結果……」郭國正有些吞吞吐吐。
蘇紀聖听他這樣說,心里便有了底。今早出門時,阿姨告訴他今晚要開個慶祝派對,看來是開不成了。
「阿姨沒被選亡是吧?」
「伯伯沒幫上忙……」
「不要緊,伯伯要看著我這位莽撞的阿姨也辛苦了。以後還要多多麻煩伯伯哩。」蘇紀聖少年老成地回答。事實上阿姨這幾年來給伯伯也惹了不少麻煩,害伯伯多了不少白發。
「紀聖最懂事了,幫伯伯安慰安慰阿姨,嗯?」郭國正細細叮嚀。他實在擔心心高氣傲的葉穎嵐一時想不開會做出什麼事兒來。
「嗯。我會的。」
蘇紀聖輕嘆口氣後便收線。也罷今娩就多做些姨喜歡的料理,給她消消氣;她一生氣就大吃大喝,吃過癮了,自然心情開朗,那些不愉快的事也
就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又嘆氣。這下子荷包又要大失血了,希望阿姨快些找到長期飯票,兩份薪水總比單薪來得寬裕。
蘇志崴搖搖他的手,把他從沉思中喚醒。蘇紀聖看蘇小弟又嘟著嘴巴,知他耐性已用盡,眼瞳泛出笑意,牽起他的小手,兩個小孩子就直向生鮮超市去。
蘇紀聖捏捏蘇志崴的手心。其實問問蘇家叔叔就知道為什麼阿姨的職位會有變化,可是蘇家叔叔一定不會去過問這種事,他向來是探自由派作風,不干預子公司的人事問題。
算了,盡人事、听天命,就順其自然吧。蘇紀聖笑笑。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把姨嫁出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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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穎嵐死命地踹著隔鄰的鐵門。反正這戶又沒人住,門借她消消火也無妨,不然踢壞了自家大門,不但要花錢修,而且紀聖還會給她壞臉色;與其她倒楣,不如就讓這扇門來代她受過吧。
發泄完了,她舒口氣,自在地走向家門;還沒按下們鈐,蘇紀聖便打開門,以了然的笑臉迎她。
「紀聖寶貝……」一見他可愛的笑顏,葉穎嵐突然眼瞳一紅,淚霧在眼中打轉。
就是紀聖他甜蜜的笑顏支持著她,讓她有信心去面對每回工作上的挑戰。或許在旁人眼中看來,紀聖是小孩子,必須依賴她,可是她心里明白,是紀聖給她這一路走來的勇氣。
「我都知道了。進來吧。」蘇紀聖撒嬌地將葉穎嵐拉進門。都多大年紀的人了,可是比他這貨真價實的小孩子還要孩子氣。
「紀聖……」葉穎嵐話中帶著哭腔,緊緊摟住她的外甥。「姨本來可以升上經理的位置的,都是那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程咬金!還害我變成他的特別助理……」
她可憐兮兮地瞅著蘇紀聖,而後者掏出口袋里的面紙遞給她,等她拭淨淚花後,乖巧地在她頰畔印上一吻。
「在我心目中,阿姨永遠是最棒的。」
聞言,葉穎嵐又重新綻開笑顏,咽下所有不痛快的事。拉起蘇紀聖的手,相偕走入門里。
一個從頭到尾都在樓梯間偷看的年輕男子,看著葉穎嵐的神情,終于在此時忍不住悶悶地笑出來。
她真有趣,怎麼會有這麼雙富的表情變化呢?
看著她就讓他想到貓兒,外表看來柔順,順著它的毛模去,它會露出滿足的聲音,喉頭發出幸福的咕嚕咕嚕聲;但一旦惹惱了它,它便不客氣秀出爪子,倒扒你一把。
他走出陰影處,站在葉家隔鄰,拍拍那扇曾遭蹂躪的銅制大門,模模上頭的紋路。
「如果她總是這樣發泄情緒的話,想必這扇門得請人來看看了。」
拾起門前一條被她遺落的白色絲中,他湊到鼻尖,嗅到了一縷淡淡香水味,輕輕將它收入口袋里,眸光望向葉家大門,他可以想見日後的日子熱鬧了。
「請多多指教,好鄰居。」
他又走回樓梯間,臉上帶著輕松自在的笑容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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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芳心俱樂部」,是葉穎嵐和她一票手帕交聚會的地方,也是她們合開的一家小咖啡館。不過「寂寞芳心俱樂部」並不是它的正式名稱,而是她們私下給它的昵稱。因為她們一群都是未婚、渴望愛情的粉領貴族,芳心寂寞是她們共通的特徵。
她們這群人里頭只有一位男性,梁書平,也是這咖啡館的負責人。
不管任何時候總是干干淨淨、掛著親切笑容的梁書平,長年圍件格子圍裙,聆听著她們這群股東的牢騷。他是一位俊秀的男性,不過他能和這些女人維持親密的朋友關系,更成為手帕交之一;而他和她們談起憧憬的愛情,完全不會有任何芥蒂,一點也不會有性別上的差異。
咖啡館的客源十分穩定,營業額也在梁書平有計劃地經營之下穩定成長,成為她們一筆不錯的外怏;而她們也常來這里聚會,美其名來視察產業,事實上是來喝免費的飲料、殺時間,同時看看有沒有好的對象。
葉穎嵐今晚也來報到,以手機找齊了全部的俱樂部會員陪她聊天,因為她沮喪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需要找人談談,不然她可能會瘋掉!這時候,這些朋友就是她最大的支持者了。
葉穎嵐可憐兮兮地趴在吧台前,瞅著正調制咖啡給她的梁書平。後者正專注地以一個小銀制容器將巧克力傾于女乃油泡沫之上,形成—個漂亮的手工圖樣。
「生命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是他奉行不二的座右銘,因此就算那巧克力圖案存在不過只有一分鐘的壽命,他還是盡心盡力地做出最美麗的圖形。
「怎麼了,穎嵐?不是才剛從日本回來嗎?為什麼一副愁眉苦臉模樣?」梁書平將典雅的骨磁杯子推至她面前。
「平,你不知道,我好可憐哩,到手的經理位置飛掉了……」葉穎嵐哀怨地說道︰「不但如此,還變成什麼特別助理,得幫那個搶走我位置的壞東西賣命。」
「應該不錯,算升級不是嗎?」梁書平又著手調制一名客人點的飲料,在高腳杯緣裝飾一顆鮮艷欲滴的櫻桃。一邊和她說話。
「一點都不好!那個家伙仗著喝過洋墨水,跤得二五八萬似的,看了就討厭。」葉穎嵐輕啜口略帶苦味的液體。
突然間一雙手掩住她的眼楮,一股KENZO淡淡的、涼涼的香水味飄入她鼻尖。
「林蔚棣,你夠了!」葉穎嵐嬌叱,只有她這麼愛玩。
丙不其然,一張明艷照人的容顏出現在她面前。那女子笑得爽朗,教葉穎嵐也跟著笑開來,她戲謔地捏了捏那女子的鼻尖。
「你不是去香港走秀了嗎?」葉穎嵐疑惑地問道。
林蔚棣不客氣地坐下來,拿起葉穎嵐的杯子一飲而盡,引發葉穎嵐不滿的目光。而林蔚棣則在她頰畔印上甜甜一吻。
「人家才剛回家,一听仔仔說你找我,馬上就飛車來這兒報到,讓我喝一口有什麼大不了。」
這時又有三名女子依著櫃台坐下,手中各捧著一束花柬,笑得極為燦爛;葉穎嵐和林蔚棣見她們來,臉上亦換上欣喜的笑顏。
「喂,女人,禮物呢?」劉子豐老大不氣地問道。「別告訴我你從日本回來沒帶禮物給我們。」
路經華和婉地拉住劉子豐的手,示意她別這麼惡聲惡氣的。「小嵐一定有什麼心事才會找我們,你別這樣。」
還是小華最溫柔,不愧是小學老師。葉穎嵐整個人投進她懷里,吸口她懷里的香氣,還是紀梵希小熊寶寶香水柑橘調的微香;路經華揉揉她的發絲。
「小嵐,你怎麼了?記得你之前說過回來後可望升遷,現在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姜芸音好奇地問道。
一听她的問話,葉穎嵐的臉又垮下來,引來其他人的不解。
「那機會,沒啦!」葉穎嵐皮笑肉不笑地拉拉嘴角。「被一個從英國來的空降部隊拿走,我變成他的特別助理。嘔死我了。」她又趴回吧台上,動作引來梁書平的笑聲。
「別氣了。那你去日本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際遇啊?」路經華換個話題。
「記得你說要來個美目的邂逅,怎樣,有沒有?」林蔚棣迫不及待地接口,她雙眸晶亮閃著好奇的火花。
葉穎嵐臉上突然出現紅雲,羞澀地點點頭。
「快,快招出來,不然看我們怎麼修理你。」另外三人作勢要掐住她脖子。
葉穎嵐便略現羞色地將她在日本的艷遇娓娓道來,她如何在PUB里遇見一位白馬王子,如何擁有一個浪漫美麗的夜晚,講到較浪漫激情的場面時,另外三個女子也听得臉紅心跳。連梁書平也掩不住笑意,手中的水晶杯也差點摔下。
「喂喂,那個白馬王子長什麼模樣?」林蔚棣興奮地問著,她對這種話題最感興趣了。在結束一段痛苦的回憶後,對男人死心的她便對這種沒有什麼責任和牽掛的游戲躍躍欲試。
葉穎嵐臉蛋更形紅艷動人,她怯怯地笑了笑。「他好像是個混血兒吧,一頭齊肩黑發,眼瞳是天藍色,像琉璃珠似的美麗,日文說得流利而且溫柔體貼,其實多半時候我和他是用英文溝通……他的發音咬字很正,帶點英國腔,一定不是日本本國人……」
「哎喲……白馬王子喲!」三個女人拉長了聲音,曖昧地撞了撞葉穎嵐的豐臂。
「真好……我也想要……」劉子豐欣羨地說道。
梁書平莞爾一笑,在她們面前擺下五杯顏色各界的調酒,同樣皆是清澈澄淨,不過顏色不同而已,杯緣裝飾亦各異其趣。
葉穎嵐等人不禁笑開來,為梁書平意外的舉動歡悅不已。
「這五杯酒都叫做lonelyheart,是送給你們的特別禮物,祝你們都能心想事成。」
「是祝我們都能釣到好男人!」劉子豐率先舉起酒杯,晃了晃杯中透明酒夜。
「呵呵呵,我已經釣到了……」葉穎嵐笑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