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的,早知道的!娘向父王的抗議一定不會被理會。寶懷恨得牙癢癢的想。
不過其實也不能怪父王,這門親事是龍口賜婚,就算父王明知道洛王的惡行又能如何?也只有默認了。
抗旨是冒上的大不諱罪名,那是要殺頭的!總不能為了她一人的事而害得家人跟她一塊受苦吧?
懊拉著一塊下地獄的是洛王那家伙!他沒事干啥那麼早班師回朝?害得她現在那麼痛苦,想逃婚又怕累及父王和娘,不逃又不甘心上了洛王的花轎。
前幾天她偷溜進宮請求太後女乃女乃勸皇上收回這番「美意」,可太後女乃女乃卻直認定這是樁好姻緣,直說她是小孩兒心性,還說洛王是個如何了得,又難得的男兒漢,要她好好把握機會!最後,她只有帶著沉重的心情出了宮門。
為什麼?為什麼別人總看不見洛王那色魔的真面目?偏偏她又昏世獨醒的看到了他的猙獰面目。
他是個公子哩!且不說她個人對他的好惡,就憑著他那貪色好花的風流性子,若真嫁給他,哪天她年老色衰不成了下堂妻?不要、不要!她光是用想的就仿佛可以預期自己晚景淒涼的樣子。
上蒼吶……
不、不行!現在不是沮喪的時候,她一定要見洛王,親自傳達她不願嫁他的強烈感受,且要讓他知道她是多麼、多麼的討厭他。
她才不要被犧牲掉哩。
今天朝中大臣不必上朝,早先她就打听好洛王在休假日會常去的地方,一大清早她便一身男裝的偷溜出秦王府來到一座小山坡等候。
真是奇怪的男人!一個喜歡往秦樓楚館跑的人,怎麼會喜歡這戶外風光?想著想著她打了個哈欠。
她昨夜一夜沒睡,到清晨時候才小憩了一會兒,一大早又歹命的往這郊區山坡走,真的很累。
沒睡好不但有些頭昏腦脹,甚至連一些反應仿佛都變得遲鈍了。
可惡的洛王,算你行!我尚未過門就被你整得七葷八素的,若真過了門,往後我還有好日子過嗎?
走著走著,她忽然听到遠方傳來陣陣馬蹄聲,原本不打算理會的,但那馬蹄聲好像愈來愈近,她這才回過頭來……
天啊!好大的一匹馬已經近在咫尺,她要閃開已經太慢了。在被嚇暈前的最後一眼,她看到馬兒嘶嚎了一聲,高高地將前腳抬起,還來不及看清坐在馬上的男子是何面貌時,她已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斑高坐在馬上的騰極一雙幾乎沒有溫度的冷眸盯在寶懷身上,直到確定她無法自己起身之後才跨下馬。
隨風飄落的粉色桃瓣恣意地襲沾上他雪白的衣衫,軒昂灑月兌的身影恍若天人降世一般。移步至寶懷面前,頭戴束冠的他一雙冷眸往她臉上一掃。
「到底怎麼回事?」意外的突發狀況令騰極飛揚的濃眉攏在一塊。
這一片林子是洛王府所有,一般百姓不得任意侵入,違者處以重罰,何以這秀氣得仿佛女子一般的公子會出現在這里?
不管了,暫且將他扶到樹下待他醒來再說吧!
只是過度驚嚇,因此寶懷約莫一刻之後就悠悠轉醒。她密長的睫毛緩緩地動了幾下,然後慢慢的把眼楮張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方才將她嚇得昏過去的那頭可惡的馬。看到罪魁禍首,她以著在人前絕不可能出現的齜牙咧嘴,模樣向它扮了個鬼臉,原本想起身捶它幾拳出氣,充分的表現出她真正的本色,可是一個聲音自她身邊傳來——
「你終于醒了。」
寶懷的視線很快由馬的方向轉向聲音來源,她一回頭看到身邊的男子,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
「啊……你……你……洛……洛……」
「你天生嚴重口吃嗎?」這公子看到他干啥一副見鬼的模樣?騰極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寶懷。
他一向不在乎皮相如何,可他知道自己的樣子是夠俊俏的了,可是為什麼這公子會一臉被他「嚇」到的樣子呢?
方才他在那里「洛」了半天講不出話來,可見他該是知道自己是誰。
這姑娘似的公子倒是勾起他的好奇心了。
「誰……誰口吃啊!」她竟然讓他看到她凶神惡煞的模樣!避他的,她本來就沒打算留給他好印象,最好那齜牙咧嘴的樣子嚇得他立即上殿請求皇上收回賜婚成命。
況且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就看到洛王,他又距離她那麼近,她當然會被嚇到啊。
「我只是被你的馬嚇到,一時……一時……」被馬嚇暈?老天!她啥時候變得那麼沒膽了?不但被馬嚇暈,最可恥的是被人嚇得尖叫!
見她久久說不出話來,騰極問出心中的疑問。「這林子是洛王府所屬的,你怎麼會到這里來?」
對哦!她怎麼會忘了今天來找他最重要的目的了呢?那匹馬還真嚇她不輕。
「我怎麼會來這里?那得問你嘍!」她刁蠻的手拔著腰站了起來。
「問我?」騰極俊秀的臉上掠過一絲疑惑。「小兄弟,你說的我可不太明白。」
看他的樣子似乎來者不善,可自己距班師回京也不到十日的時間,根本沒有與人結過怨,何以……「你是不是尋仇尋錯人了?」
「錯人?你不是洛王?不是被皇上喻為‘天馬神將’又加封為鎮國大將軍的那家伙?」她說話的語氣咄咄逼人,火氣一上來,她早忘了禮數。
家伙?第一次有人敢把這樣的字眼用在他身上,頗為希罕呢!
比起率軍西征時敵方給的綽號,抑或是回朝皇上御口親封的名號,眼前這小兄弟給的稱謂可有創意得多了,騰極緊鎖的濃眉驟然一松,冷然傲絕的臉上有抹難得一見的灑月兌笑意。
「是,我的確是洛王。只是……那又如何?」
「那表示我沒找錯仇家了。」寶懷吸了吸了不點而朱的紅唇。「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娶秦王府的寶懷郡主?」
騰極的銳目往寶懷臉上一掃,答非所問的淡然一句,「我要不娶寶懷郡主和公子何干?」
「當然有關系,因為我就……就……」呃,洛王好像尚未看出她女扮男裝哩。
既是如此,那她索性騙他騙到底好了!「因為我,……我是寶懷郡主的好友,不忍她那花兒一般的美嬌娘一生的幸福就葬送在你這公子手上。」
公子?
又是一個前所未聞的形容詞、莫須有的罪名!他長期處于軍旅,運籌帷幄于軍帳中,哪來的時間成為公子?
只怕他口中的公子是自己那孿生弟弟,自小因南宮皇叔膝下無子而過繼給皇叔的香王南宮進吧?
「我……」
不待他說些什麼,寶懷立即先聲奪人的說︰「你不必解釋了,你一大清早出現在秦樓楚館前依紅偎綠的樣子可是我親眼所見,還容得下你駁辯嗎?」她斜著眼橫了他一眼。「為了不讓我最喜歡的女子遭到任何不幸,我今天才前來見你的。我勸你還是打消娶寶懷郡主的主意吧!她不可能喜歡你的。」
「我一早出現在秦樓楚館是你親眼所見,莫非小兄弟你也是花樓同好?那敢情好,咱們的‘老相好’是同一人嗎?」
「你……你根本沒有資格娶寶懷郡主!」
「我沒有,而你有?」
堂堂一個王爺豈容一個身份來歷不明的人如此放肆、如此侮辱!
這面若冠玉的小鮑子說起話來真是有夠嗆,騰極自然不會為了這等小事而端出那令自己也頗為不屑的王爺權勢,可他必須讓這小兄弟明白他的立場和感受。
「我也不見得會喜歡她。」他淡淡說,「會娶寶懷非我本意,亦非我所願。不過,不管如何我仍會迎娶她。」
他的話令寶懷頗覺難堪的紅了臉,她惱羞成怒的說︰「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娶她?」
「君命難違。」身為人臣,無論聖上要他做什麼,他都不會違逆皇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是我不想陪你死啊!」寶懷不小心地月兌口而出。
騰極一個抬眼往她因激動而發紅的臉上望去,松放的眉頭再度攏緊。
「你說什麼?」疑惑的語氣和困惑的表情,處處都顯出他對眼前這貌若女子的小鮑子身份的懷疑。
是他方才听錯了嗎?他好像听到一句「我不想陪你死」。
若和他成親是如臨墓穴,那陪他死的也該是寶懷而下是眼前這公子,何以這公子會口出此言?
莫非她是……
「我……我說……說……寶懷郡主一定會對這門親事抗拒到底的!她……她…
…已經有心上人了。」這漫天的謊她拿什麼來圓?
避他的!現在只要能使這一張「糞坑臉」的洛王興起拒婚的念頭,她真的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心上人嗎?」騰極不怎麼把這句話放在心上,此時他更有興趣的是這公子的真正身份。
有趣,真的很有趣!他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寶懷郡主心中有人,你……不想知道是誰嗎?」
好整以暇的一挑眉,騰極說︰「你會告訴我的,不是嗎?」
在這男人面前,她怎麼有一種藏不住心事的感覺?她甚至覺得,他早看穿她心事似的。
不、不可能!她一定是想太多了。
「那個人就是……在下我。」寶懷一昂首,表現出十分得意自豪的樣子。「如何?」
她那模樣又惹得騰極一挑眉,冰冷的臉上竟出現嘲諷的表情。
「是你?」然後他說出一句叫寶懷吐血的話。「那我就放心了。」
「你這什麼意思?」她就長得一臉安全樣嗎?
不理會寶懷的問話,騰極徑自走向栓在一旁的馬,一個利落的翻身上馬。「不管如何,寶懷郡主本王娶定了!」他的目光盯鎖在她微微發紅的臉上,饒富玩味的看著她,「屆時……你等著上花轎吧!」說著他一策韁繩,駕著紅鬃烈馬飛奔而去。
那……那家伙在離去時說了些什麼?
他好像說……你等著上花轎吧!也就是說,他早看出她是寶懷郡主,早知道她是女扮男裝了?
天啊!為什麼?為什麼在他面前她總有一種扮小丑的感覺?
難道這叫一物克一物?她這輩子真要栽在這男人手中了嗎?
不!絕不,她一向不認命的!
###這是一場皇族大臣們聚集的宮宴。
此次隆重的賞花宴,女眷是被允許參與的。
偌大的御花園分隔成兩區,一邊是皇族大臣的宮宴區,而一邊則是女眷們的賞花區。兩區雖然分隔開來,終究僅僅只是一線之隔,若非礙于禮教緣故,男女雙方要聊個天、送個秋波原不是難事。
女眷們聚集在一塊,話題就少不了家庭瑣事,不論年長的,或是已經婚配的,聊的不外乎是一些夫君升遷、子女教育問題;至于待字閨中的少女則個個睜大眼,像獵犬一般看向對面的年輕公子,尋覓可下手對象,一旦找到了,就欲拒還迎的猛送秋波。
寶懷刻意找了個安靜又隱密的地方坐下來,手里端了杯宮女為她沖好的熱茶,一面品著茶香,一面欣賞著枝上或盛開、或待放的桃花和各色罕見的花朵。
這種無聊的宮宴她第一次參加,因為她的預知能力一向高人一等,早知道會有像現在這種無趣的場面。以往她總是以各種理由推掉了,今天之所以會來是因為太後女乃女乃和娘的原因。
真不知道她們為什麼非要她參加這個聚會不可?
就因為她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宮宴,因此在場認識她的人並不多。原以為自己已經躲得夠隱密,耳根子可以好好清靜一下了,沒想到她真是失算,因為她听到了一些對話——
「喂,你在看什麼?」
「洛王嘍。好個俊俏郎君!打從方才他一出現,我就發覺有許多姑娘的視線全匯聚到他身上。這樣一個文武全才的美男子,怪不得那麼受歡迎,這輩子我若能許給這樣俊美的夫君,當真是別無所求了!」
「只可惜你不是寶懷郡主,這輩子沒這等福分,人家可是皇城第一美人呢。要是我啊,我可認命多了,目光只會放在其他尚未婚配的公子身上,但當朝的一些美少年除外。」
「為什麼?」
「那太不安全了。」說著她壓低聲音說︰「香王不就是個例子,說到他,他今天怎麼沒出席官宴?」說著,她又低聲說︰「他和洛王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像哩!」
正要再往下說時,和她交談的姑娘向她使了下眼色。
「噓……這話香王府的老王妃可不喜歡人家提起。我方才有看到她,小心點言辭。」頓了一下她說︰「他們兩人固然神似,但性子卻南轅北轍,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較欣賞洛王的原因嘛。他呀!真是我所見過最軒昂俊秀的男子,如同潘安再世、神秀再生……」
沒營養的言辭听了想吐,不听又無處可躲!寶懷愈听愈想吐,終于忍不住的站起來往那兩個姑娘面前走過去。沒法子,她原本不想讓那兩人知道,她們那些叫人听了雞皮疙瘩抖落一地的言語,全落在她這陌生女子耳中,可對于她們那些話她實在听不下去了。
看到有人從盛開的杏樹後頭走出來,方才那兩位談洛王談得正起勁的姑娘仿佛見鬼一般,倏地一張臉蛋紅得通透。
沒多看她們一眼,寶懷立即朝著另一方向走去。
真怪了!她們說得她就听不得嗎?否則干啥那樣子呢?
離開之後她決心找個真正清靜的地方休息,再不然,她索性佯裝身子不舒服早早回王府算了,若再待在這個「是非」之地,她真有股抓狂的感覺。
一路上,她听到很多人在談論洛王,而其中又以待字閨中的姑娘居多。
唉……春天到了,怪不得姑娘家懷春。
洛王那家伙還真是人氣正旺,紅到最高點。
哼!了不起。
走了好一會見,她終于來到一處她以前到宮中玩時,常去的一個書齋,那書齋可是皇上特別允她前去的呢,而書齋旁的那張大床也是她讀書讀累時歇臥的地方。
越過靜雅的竹林,她忽地听到陣陣的撫琴聲,于是凝神傾听。
嗯,好個氣勢磅礡的「出塞曲」、好個技巧高超的指法!
這琴聲絕非出自宮中樂師或伶人之輩,那些人匠氣高于境界、求好而自困于技法習氣,終難登于境界。
又……這琴聲氣勢撼人,想必非出自女子之手。女子的琴聲可臻至高超,然卻終究月兌離不了柔情嬌氣。就算是女中豪杰仍是月兌不去以情馭勢,畢竟男女琴音的氣勢有別、渾然天成,一點也造假不得的。
寶懷是撫琴高手,因此她常注意一些名家。可這琴聲她還是第一次听到,皇城中有如此高手,她竟然不知道!
一步步循著琴音走去,沒有想到那琴音竟是發自她要前去的書齋。
駐足在門口傾听,待琴聲方歇,她立即予以熱烈的擊掌聲。推開虛掩的門扉,寶懷忍不住心中的感動贊美道︰「公子,好……」
她來不及把「好」字後的話說出口,書齋里背著她撫琴的公子便旋過身來,一看到撫琴者的廬山真面目,她臉上的笑意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垮下來。她敵視的看著那張沒有溫度的死人臉,咬牙切齒的把接下來的形容詞生硬的改了。「好……爛的琴音。」
早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騰極對她從來沒有過高的要求。
「又沒人要你听。」他的語氣仍是平淡無波,仿佛對于她的話不放在心上。
「我……」
他那冷靜的模樣更加激怒了寶懷。為什麼這個男人總是以著一成不變的樣子應付一切?為什麼她想惹他生氣時最後發火的人一定是自己?
冷淡的看了一眼氣得漲紅臉的寶懷,騰極拿起披風越過她打算離開書齋。
「不準走!」寶懷賭氣似的張開手擋著他的去路。「今天沒把咱們之間的事情解決,誰都不許走。」
「怎麼解決結果都是一樣,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沒有必要的事情上。」
「我不會嫁你的!」她一向吃軟不吃硬,騰極的態度只會令她更加不妥協,更加叛逆的想反抗到底。
「我多的是法子讓你上花轎。」
「你……你……你蠻橫、霸道,一定西征蠻子久了也被同化,我拒絕‘和番’!」
不理會她氣憤的抗議,他給了她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很好,你已經提前認清我的真面目了,省得接下來的日子我在你面前還得裝模作樣。」
「你……」寶懷一咬牙,淚水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掉下來。
哭了,她竟然被騰極給氣哭了。
打從她懂事以來,她的淚都是在有預謀的情況下流的,而今,她竟然被眼前這可恨的男人給氣哭了!
「我恨……你想干什麼?」來不及血淚控訴,她的身子忽地被他推倒,她嚇得連說話的聲音都揚高了。
非……非禮?!這是浮現在她腦海的第一個念頭。
但騰極摟著她在地上滾了一圈,在驚慌錯愕之際,寶懷看到一個黑衣人手持利刃砍落在距她腰際不遠的地上,她這才弄清楚狀況。
有刺客!
那刺客仿佛看出寶懷沒有武功,因此利刃緊追著她,而騰極武功雖好卻因為西征時曾受重傷,暫且不能運功力敵,但為了避免刺客傷了寶懷,他只得緊抱著她往書齋內的木床下躲。
此時,外頭忽地傳來捉刺客的聲音,因此那刺客也不戀戰地往窗外掠去。
床下的空間低而窄,騰極和寶懷滾進床榻下根本沒有多余的空間可以保持合乎禮節的距離。他陽剛的下顎輕抵在她的額上,兩人的身子幾乎緊貼在一塊。而傳自他身上的溫度竟令她的心跳亂了,一張俏臉漲紅了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覺得自己此刻變得好奇怪?寶懷困難地咽津潤喉,她有些慌亂的抬起頭看騰極。
他是否和她一樣亂了心?
一抹由床外泄人的光線正好照落在騰極臉上,借由它寶懷可以略微看到此時他臉上的神情。在兩人如此接近的情況下,他竟仍能坐懷不亂的冷沉著臉,一心一意的只注意外頭的狀況,他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兩人此時身子的貼近。
看清楚了他臉上的神情,不知道為什麼寶懷竟有些失望。在黑暗中她將唇一噘,腦海里閃過了許多念頭。
由于光線沒有落在寶懷臉上,在黑暗中騰極也沒法子經由她那雙美眸發覺她此刻眼中閃動的怨懟和鬼靈精怪。
「喂!刺客走了,你現在可以離開我了吧?」她壓低聲音說,清楚的听到門外侍衛的腳步雜沓聲和交談聲。
經她這麼提醒,騰極這才發覺彼此間的曖昧。他雖想離開,可搜索刺客的宮中侍衛一批批來到,若此刻被他們發現床榻下有人,這等曖昧姿勢……
唉!真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
他是男子自然不怕什麼流言,反正當朝的風流公子比比皆是,有段曖昧的傳聞是否定不了一個人,可是,寶懷是雲英未嫁的姑娘,一有什麼傳聞于她名節有損,固然他們彼此是未婚夫妻的關系也不得作似的,他將手往她唇上一覆,約莫同時,她忽地張嘴咬了一口他指掌連接處,然後伸出柔軟邪魅的靈舌緣著他修長的手指而上……
靶覺到那動作里的挑逗成分,騰極冷澄的眼眸里夾雜著復雜的情緒,眯著眼他抽回了手。
你在干什麼?
寶懷好玩的看著讀自他口中的唇語。
不理會他唇語中的警告成分,她更加惡質地抱緊了他,手悄悄的往他胸膛上輕撫。
哼!她才不相信他這張冰塊面具能擺到啥時候,且看她怎麼取下它。
寶懷的挑逗動作起初是惡作劇的成分居高,可隨著動作的親密,她竟漸漸的感到口干舌燥,末了,竟有些引火自焚的感覺。
隨著傳衛們離去,門扉虛掩的角度變大,騰極終于可以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游戲要適可而止,當心引火自焚。」
騰極的話像是一桶冷水往寶懷身上一潑,霎時間她從有些飄飄然的世界中清醒。
「你……」
「男女的游戲你要玩還嫌太女敕。」方才他從她略帶惡作劇的頑皮神情中捕捉到迷惑和無所適從,這丫頭根本不知道自已在做什麼。
「我——我就不信你是柳下惠!」她又羞又氣地說。
「我的確不是柳下惠,那是否更意味著你有多麼差呢?」
他的話令寶懷傷得很深。男女之事她自然不懂,而騰極似乎也看出她方才的挑逗是捉弄成分居多。
為什麼每次她想捉弄他都會反被捉弄?
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我恨你!」
「你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
她忿忿道︰「我會讓你後悔今天對我的諸多侮辱!」
「拭目以待。」
又是那副無關痛癢的表情,寶懷真是恨透了。
有朝一日,她一定會要洛工那張泰山崩于前仍不改泰然之色的冰冷面具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