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美少 第五章

書名︰冰山美少|作者︰有容|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原來是這麼正式的宴會啊?站在宴會場外,余允歡看著穿著華麗正式的人們不斷地往里頭走。

她低下頭看著身上怎麼看都與這宴會格格不入的洋裝。之前她和冷寒袖的約會幾乎都是兩人單獨見面,隨便一件牛仔褲、T恤就可以了,哪里知道今天出席的是這樣的場合?怪不得他事先告訴她,今天要穿漂亮一些。

漂亮些?就她的眼光看來,牛仔褲、T恤也很迷人啊!他們標準不一樣,對話的解讀也就不一樣,這下可饃大了,穿這樣的衣服怎麼入場?

她不想進去讓冷寒袖丟臉,可是她又已經答應他會來,臨時也不好聯絡到他,怎麼辦?

正當她在會場外猶豫之際,有一群年輕女孩朝她走過來。

「哎呀!你不是冷先生的朋友嗎?」其中一個女孩一看到她立即高聲道,打量著她寒酸不得體的廉價洋裝。「你不記得我啦?有一回你和冷先生約會的時候,我們有過一面之雅。我記得自我介紹過,我叫李蘊美。」

余允歡對她一頷首。「我記得你。」她禮貌的一笑,「你也來參加宴會?」她一向不擅交際,只好這麼問。

「是啊。」她看了下周圍,「冷先生呢?你今天不是和他一塊來的?」

「他約我來,可是我們不是一塊來的。」余允歡吶吶的說。看著她們身上光鮮的禮服,一向對自己的穿著不甚注重的她也不好意思起來。

「原來你不是和他一塊來的。」李蘊美比方才更加大膽的打量她,然後假裝十分誠懇的說︰「有些話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她都如此說了,余允歡覺得似乎沒道理拒絕听她說。「你說吧。」不會是什麼中听的話吧?從她們不甚禮貌的眼神中,她直覺的這麼想。

「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你和冷先生站在一塊,真是怎麼看怎麼不配。不是我對你有成見,我真的有這種感覺。」

「啥?她就是上回你告訴我們的,冷寒袖的新歡?」旁邊一位高挑女子忽然說。

「我以為是個什麼樣的大美人呢!」她一臉明顯失望的表情。

「是啊,和君怡差太多了吧。」另一位女孩皺起眉看她,「你和陸氏財團的千金簡直是雲泥之別。冷寒袖看上你的原因,可能只是你是他之前沒交往過的類型吧。」頓了一下,她又說︰「小心些,別成為人家玩弄的對象,有些公子哥兒可壞了!」

說著,一群女人嘻嘻哈哈的以諷刺余允歡為樂。

其中一個始終沒說話的女孩從方才就一直打量她身上的衣服,這會終于開口。「喂!

我怎麼老覺得她身上那件衣服似曾相識?記得上一回和我女乃媽去買菜,經過一個地方,那賣女裝的老板喊著跳樓大拍賣,一件二百五,上頭掛著的女裝和那件很像哩!」

「不會吧!別笑死人了,這種地方穿那種衣服來!」

「家里窮啊,要不然你以為人家該去援助交際賺外快?」那名高挑的女子說。

「窮人家的孩子還敢參加這種上流階層的宴會。」

「你以為她認識冷先生的目的是什麼?」說著,三、四個女孩又訕笑成一團。

余允歡紅著臉,難堪和自卑的情緒令她有股逃離的沖動。她知道自己受人侮辱,可又找不到話反駁。

總之,今天的宴會她根本不該來的。她才挪開步伐想躲開那些辱人的話語時,一部勞斯萊斯在宴會廣場前的位置停下來。司機下了車,繞到另一邊為主人拉開車門。

一雙修長的腿首先跨下車,只見一個穿著俏麗短禮服的女子步出車外,粉雕玉琢的一張臉淨是驕傲的神情,一步步的往宴會場方向走。

好美的女孩,她是誰?余允歡心里想。

「喂,是陸君怡哩!」高挑的女子說。「打從和冷寒袖分手後,她不是許久沒有出席這種社交場合了?」

「這回她出現,你們想,她會不會又和冷寒袖死灰復燃!金童玉女走在一塊,那鏡頭很賞心悅目呢!」

「機會很大吧,畢竟兩人外貌登對,家世又相當。」李蘊美不屑的看了余允歡一眼,「你看到冷先生的前任女友了吧?現在仍覺得和他有希望?」窮人干啥老不自量力的喜歡到上流社會和人搶男人,這種情況最討厭了!

「我……我和冷先生只是朋友。」余允歡終于開口。她低垂眼睫,掩去受傷的神情。

「最好是這樣。」李蘊美怎麼看她怎麼不順眼。其實她看得出來,冷寒袖對眼前這小女孩似的窮酸女相當有興趣,他是個時間寶貴的人,若不是面對在意的女子,哪抽得出空相伴。

他看她的眼神,確實是在看情人,而眼前這寒酸女嘛,嘴里雖說她和他「只是朋友」,任誰也看得出她喜歡他。

就憑冷寒袖的家世和外在條件,只怕沒女子抗拒得了。

「好心勸你一句,人要有自知之明。若沒有,等到別人來點醒,或殘忍的事實擺在眼前時,那可就難堪了。」

「謝謝你的提醒。」余允歡木然的說。

「冷寒袖和陸君怡是公認的一對金童玉女,他們雖分分合合多次,可仍被看好,所以啊,不管你是真的和冷寒袖是朋友,或已經算是情人,都要隨時有所覺悟,因為他們之間無人可以插足的。」

另一個女子接著說︰「現代雖不講究門當戶對,可那只是一般人家如此認為,真正的豪門大戶絕不會容許有人攀附。」

這群人擺明瞧不起她,但余允歡並不氣憤,因為她們的話有道理。她只覺得傷心,傷心自己明明知道是配不上冷寒袖的,卻苦苦的找理由為自己心理建設,漠視橫在眼前與她格格不入的現實,想不顧一切的去愛一回。

她是多麼愚蠢啊!

「我清楚自己的斤兩。」她痛苦的說出這句話。

「那再好不過了。」李蘊美露出滿意的笑,「天氣有些冷了,既然這地方不是你能來的,就早點回去吧。」說著,她和朋友們一道往會場方向走。

望著她們連背影都是光鮮的,余允歡再度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這套真如她們其中一人所說,才值兩百五十元的洋裝。

她們的世界對她的確是遙不可及的。

嘆了一口氣,她打算轉身離開時,看到冷寒袖走出會場。一看到他出現,她忙找個地方躲起來。

冷寒袖走到距她不到數步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爾後他低下頭看表,喃喃自語,「怎麼還不來?」

他……是在找自己嗎!余允歡心想。不管如何,在這個時候听到這樣的話,她仍感到一陣窩心。她想出去見他,可是想起方才那些女孩說的話,心里又猶豫起來。

在猶豫之際,她听到匆促的高跟鞋腳步聲,然後一個嬌甜的聲音朝冷寒袖愈來愈近。

「袖,」膩甜的聲音來到冷寒袖身旁。「我方才在大廳看到你,一轉眼你就跑來這里了。」

「找我有事?」

余允歡小心的移動一子,終于看到那膩甜聲音的主人。

是陸君怡。一見來者是她,余允歡心中泛起一陣微酸,莫名的感到不舒服。不過,老實說,她真是好看,由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側面,白皙的皮膚加上精致的五官,她更是美得像洋女圭女圭。

就外表看來,她那縴秀的模樣和冷寒袖站在一塊還真是登對。

「你找我有事?」冷寒袖的語氣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感。過去就過去了,他從不留戀。

「好朋友許久沒見面,想知道你的近況好不好。」

「老樣子。」他的語氣仍是淡然的。

「我听說……你最近交了女朋友?」陸君怡試探性的問。

「只是朋友而已。」他知道陸君怡「听說」的對象是指誰。他不否認對余允歡頗有好感,可感情是雙方面的事,未經過余允歡首肯之前,他不作單方面宣言,因為那令自己尷尬,也怕造成對方的困擾,固然他似乎感覺到她是喜歡他的。

「不準,就算只是朋友,我也不喜歡。」陸君怡大膽的用雙手勾住他的頸項。「你明知道我還喜歡著你。」

冷寒袖看著她,已無過去的狂戀情懷,像是在面對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一樣。

「你喜歡很多人。」他拍拍她的臉,心知肚明她喜歡男人,就如同小孩子喜歡各式各樣的糖果一般。

也許是他愛她愛得不夠深,還是他真的能夠把任何事情理智的分析處理,當他知道陸君怡除了他之外尚有其他男人時,他只是很理智的提出分手,什麼口角也沒發生。

「可是卻最喜歡你。」她理所當然的說。「那你呢?喜不喜歡我?」

「不喜歡你,當初就不會在一塊了。」不過,那已是過去式。他沒說出口,反正都分手了,應該可以不那麼計較的去滿足一個虛榮女子,說些她喜歡听的話。

「我就知道!」陸君怡將皓臂一收,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可躲在暗處看得一清二楚的余允歡忍不住捂住口,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滑落臉頰。

冷寒袖不著痕跡的推開陸君怡,冷淡的眸子絲毫沒有被軟化的跡象。他心里惦記著余允歡,決定回屋內打個電話給她,于是他說︰「進去吧,外頭有些冷了。」他也有些顧忌他們孤男寡女單獨在這兒,若被人瞧見,這場宴會後,又不知道多事者會怎麼傳了。

「我不要,陪我多待一下嘛!」她撒嬌道,拉著冷寒袖的手不讓他走。

「你喜歡在這里,你自己待吧,我還有事。」他臉上沒有不耐煩的表情,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神情,叫人連多耽擱他一分鐘也不敢。

「好嘛!」任陸君怡再任性,遇到他也只得認了。她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他後頭,接著又問了個問題,「喂,別走太快嘛。你覺得你那朋友好看,還是我好看?」

冷寒袖懶得理她,心中只掛念著余允歡沒出現。他心情沉悶的默然不語。

「你不說話,表示默認我漂亮嘍!」她更加得意的笑了。手伸進他的臂彎中,十分陶醉。

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余允歡心碎的掉著淚。

明知道這樣的俊男美女組合才是門當戶對的,可是為什麼她內心會如此痛苦,連一句祝福的話都說不出口呢?

為什麼看到他倆走在一塊時,她會感到如此刺眼?她不是一直認為自己和他們所處的上流社會格格不入嗎?

從方才陸君怡對冷寒袖的舉止,余允歡可以感覺到她仍愛著他;而從冷寒袖沒有拒絕她的親密來看,似乎也對她仍不能忘情。

如此兩情相悅的金童玉女,她又有什麼立場插足他們之間?暫且不說別人看不順眼,連她自己都覺得不配。

論家世,她自然不及陸君怡;論長相,她又何曾贏過她呢?

他們才是天生一對,而她……也許正如方才李蘊美她們說的,冷寒袖對她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而已,不是認真的。

不是認真的……低下頭,她看著身上自己一直很喜歡的洋裝。

不知不覺中,方才那群女孩的嘲笑聲又回蕩在耳際,怎麼也揮不去。

有錢人家的世界真的離她好遙遠……

☆☆☆

「這樣躲,你覺得是辦法?」殷若恬有些心疼的看著好友。才三天而已,從她臉上已看得出疲憊和憔悴。

情字使人傷神,大她三歲的她也算過來人。只是一夜的傷,終究只是難忘,並不真的疼,可余允歡卻是真的陷進去了,才發覺對方真正喜歡的另有其人。

「我沒打算躲,只是想讓自己安靜幾天。」她知道這幾天冷寒袖該會打電話給她。

既是朋友,她不能阻止他打電話,可既然知道他心有所屬,為了不使自己深陷,她又不想和他接觸得太頻繁。「我待會就回去準備明天要上課的事。」

「是該回去了。」她不是怕她叨擾,而是不喜歡她逃避事情。

靶情的事愈逃是愈痛苦的,有時面對了,反而沒有想象的難以解決。

余允歡托著下巴說︰「若恬,豪門蓬戶是不是真的難以相容啊?」

「你問倒我了。」殷若恬苦笑。「我不知道有錢人家是怎麼想的,可是……我也是個沒法子說服自己不自卑的人。」她現在由于在事業上有些成就,自卑心少多了,以往的她和余允歡的情況差不多,雖然她在日本當了二十年的千金小姐。

余允歡有些沮喪的低著頭,「羽然總是告訴我,要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豪門蓬戶的深溝怎麼跨越?更何況對方喜歡的另有其人。」

「你要繼續和他做朋友嗎?」

「那會令我更痛苦。」看著喜歡的人和別的女孩走在一塊,明明心中痛苦卻又要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那麼虛偽的事情她做不出來。「我想……若要我能心平氣和的祝福他,惟一的條件就是我必須離開他。」她苦笑道︰「我不夠勇敢,也沒法子強顏歡笑。」

幽幽的一嘆,殷若恬淡淡的說︰「面對感情,任何人都會變得懦弱吧。」她溫柔的看著好友,「把痛苦減到最低,只要你認為是對的,我都支持你。」

「若恬,謝謝你。」感情方面的事,她覺得自己處理的態度和殷若恬是比較像的,大概因為她們兩人都是屬于羽然口中那種,只會眼睜睜看著心儀的男人被追走,而老等到不喜歡的男人來追的被動型女子吧。

有時候真的很羨慕羽然,如果自己能有她的勇氣。

唉!不管怎麼說,冷寒袖喜歡陸君怡既是不爭的事實,那她又何必再多想?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殷若恬問。

「怎麼做?」余允歡沉默了下來。「先讓自己對他死心吧。」惟一的方法就是要先讓冷寒袖再也不出現在她面前。「在這樣的前提下,我才能把傷害減到最低、最少。」

很少看到開朗的好友如此痛苦的模樣,殷若恬的心情不覺地沉重了起來。

☆☆☆

晚上,余允歡離開殷若恬的住處後,來到和汪全英約好的麥當勞與他見面。他把功課資料交給她,順道騎摩托車送她回她在外租的房子。

「你今天怎麼了?」汪全英用手替她理了下被安全帽壓垮的頭發。「我看得出你有心事哦,還有,我听人家說,你有好幾天沒到學校上課了,怎麼,出了什麼事嗎?」他是真的關心她,把她當妹妹看待。

「我沒事。」她擠出笑容,抬起頭來打算說句感謝的話。

忽然她看到一部不陌生的法拉利就停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她立刻在法拉利的主人仍在車上時,匆匆對汪全英說︰「學長,麻煩你抱我一下。」

「抱你?」他傻住了,臉上一片酡紅。「不好吧……我有女朋友了。」他的「小歡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Open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眼看冷寒袖就要從車上下來,她急急的一把抱住汪全英,把臉埋進他胸口,小聲的說︰「學長,這是演戲,演給你後面的男人看的。」為了要他配合,她趕緊道︰「他……他對我糾纏不清,我不想理他,才……才出此下策。」

她不該對學長撒謊,不過,這件事她會找個機會跟學長解釋清楚的,現在情況緊急,她只得這麼說了。

「有這種事啊!」既然是這樣,他當然義不容辭,于是,他捧起余允歡的臉,然後將頭偏了一些角度。

「學長,你在干什麼?」雖是演戲,但這麼近看一個男人,還是很不自在,更何況他又怪異的偏著頭。

「噓!你知道嗎?這種姿勢和角度從後頭看過來,對方會以為我們在熱吻。」

熱吻?余允歡紅了臉。如果冷寒袖真的誤會了……忽然,她有股想用力推開汪全英的沖動,可轉念一想,若他真的這麼以為,那不是很好嗎?一旦他以為她真的有要好的男朋友,相信以後就不會再和她見面了。

這不正是她演這場戲的主要目的嗎?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那麼痛?這種壓抑的感覺痛苦得讓她直想落淚。

听到車門摔上的聲音,腳步聲一步一步的朝他們的方向走來,在數步開外腳步聲停住了,余允歡這才推開汪全英。

離開汪全英的遮蔽,她看到冷寒袖以一雙燃著火焰的眸子鎖住她,那股欲殺人的火焰和他渾身散發出的冷意十分不協調,可是冷絕的特質卻助長了怒火的殺傷力。

她很快的將視線拉回汪全英身上,很努力的想擠出自然的笑,可終究有些僵硬。

「學長,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只要你喜歡,以後我天天送你回來。」他很有默契的配合著她演戲,手還輕撫一下她水女敕的臉。

真怪,學妹口中纏著她的男子,他好像在哪里見過。汪全英心想。

而且那全身散發著冬天氣息的冰塊男此刻正以零下數十度的冷眸盯著他看。呼,好……好冷!他現在是在街頭吧?怎麼有一種置身冷凍庫的感覺?

余允歡的眼楮根本沒敢對上冷寒袖,但又很難不去注意他渾身想殺人的氣息,只好開口掩飾,「學長,我……」

「還是你覺得夜里太冷,要有人陪著你?」汪全英不怕死的說。

「我……」她紅了臉,微微的搖一下頭。「今天……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再見。」最後,她仍提不起勇氣看冷寒袖,轉身離開。

汪全英也上了摩托車。在他催緊油門時,忽然想到這男人是誰了!

他不就是旭騰集團的總裁冷寒袖?那麼之前在學校鬧得滿城風雨的事是真的嘍?不就是為了那件事,他和呂明才陪余允歡去喝酒,然後嚇得呂明現在聞「余允歡」三字色變?

原來他和余允歡真的認識,若不認識,他堂堂一個企業名人怎會出現在這陋巷?

只是……他和學妹到底是什麼關系?真如外頭傳的那麼難听嗎?一時間他有些迷惑了。

汪全英走後,余允歡拖著沉重的步伐欲上樓。她才踩了幾階,一道低沉富磁性的聲音由後頭喚住了她。她停止往樓上走的動作,但沒有回頭。

「我只和你說幾句話,說完就走。」冷寒袖花了極大的力氣才把如同發狂獅子般的情緒壓抑住,以平穩的語氣說話。

「你說吧。」

「我不習慣別人背對著我听我說話,請保有最起碼的禮貌。」他想看她的臉、她的眼楮。

他不明白,才數日不見,為什麼他再也看不到他熟悉的余允歡?

他知道女人善變,可在這個時候,他仍期待在她眼中找到他熟悉、著迷的天真。

余允歡震了一下,緩緩的轉過身來。「我……我累了,有什麼話請你快說。」

「大前天你沒有參加宴會,為什麼?」那一夜他一直在等她,拚命打著始終呈現關機狀態的手機,然後心焦如焚的來這兒等她直到快天亮。

這幾天,他一樣聯絡不上她,好不容易等到她出現,結果他看到了什麼?

她竟然當著他的面和一個男人熱吻,他等到的結果竟然是這樣!

他把耐心發揮到極限,等著听她解釋。

「我覺得和學長的約會比你邀請的宴會重要。」要分就分得干干淨淨、清清楚楚。

「這幾天……」冷寒袖深吸一口氣,拳頭握得緊疼。「你都和他在一塊?」他問得含蓄。

其實已經是核心問題了,一對年輕男女幾天幾夜都相處在一塊,會發生什麼事,他不會傻到不清楚。

「你不是都已經看到了?」

「看著我的眼楮說話。」他心中仍有絲期待,因為他一直認為她該是與眾不同的,而他相信自己的眼楮。

深吸口氣,余允歡抬起頭,眼神木然而冷漠。「你期待從我眼中看到什麼?想分享我愛戀著學長的心情嗎?」

在冷寒袖的視線落在她瞳眸深處的一瞬,他最後的期待崩潰了。她天真的眼神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挑釁,仿佛在告訴他,他再執迷不悟就是愚蠢了。

「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也是叫自己死心的問題,只要這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那表示這段日子他只是誤入一場自以為是好夢的惡夢中,以他的性子,他不可能忍受自己繼續迷途而不知返。「你曾經對我說過的喜歡,有什麼樣的意義?」他會誤入夢境是因為那句話,因此該快刀斬亂麻也該由那處斬斷。

錯誤的事,任它再美、再迷人,他也不會容許自己多佇足眷戀一秒。

喜歡他,是那麼真摯、多麼美的肺腑之言!一瞬間,余允歡忽地激動起來,可一想到那天他和陸君怡間的曖昧,她的眼神又變冷。

「喜歡還有什麼意義?你別太在意,我常對男孩子那麼說。」

沒想到她的「喜歡」是如此隨便!冷寒袖凝視她,好一會兒才把視線調下,抿直的嘴角揚起一抹帶著苦意的嘲諷笑意。沒多佇足,他很快的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余允歡有股想追上去的沖動,可是理智告訴她,她要的目的達到了,如果追上去,那只會又將她往痛苦的深淵里推。

長痛不如短痛,也許這樣的結果對彼此來說都是最好的吧?她可以不必沉淪于冷寒袖撒下的情網,在擁有美好的情感後又被拋棄,而他,也可以和自己最喜歡的女子在一塊。

她的決定是對的,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好亂,淚水流個不停?原來喜歡上一個人不見得是件快樂的事,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不是該很美、很甜……討厭!她的淚水就是停不下來,停不下來!

余允歡眼前模糊成一片,靠在身後生了銹的鐵欄桿上。

「冷寒袖……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可是……對不起!」

她的真心話冷寒袖自然听不到,他的內心正蘊蓄著一股無處發泄的怒意。

在外界,他一直予人一種冷漠的距離感,因為他擅長管理自己的情緒,將真正的喜怒哀樂掩在冷漠的面具後,可是如今……他為了一個女人,第一次如此失控,第一次任由發狂的怒意游走在爆發邊緣。

也不過是一個女人,他竟然讓情感左右他的心到如此地步。

瘋了,他一定是瘋了,鬼迷了心竅!

他壓抑的憤怒一發不可收拾,長期以來內斂的性子釋放出驚人的情緒。他猛踩油門,發泄般的以高速狂飆。

一百四十的車速在凌晨時分格外刺激瘋狂。

正當冷寒袖還要再壓踩油門的時候,一部車也以極快的速度由對面車道駛近,對方的遠光燈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在極高的車速下,他的方向盤微微一偏,車子往另一個方向的電線桿撞去——「砰!」深夜里,一聲巨響劃破寂靜,然後一切又歸于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