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掉那名警員之後,孟霆走回房間,戰後的煙硝味還充滿一室。
粉紅細肩小洋裝、、絲襪……凌亂的散落在被褥間。
盂霆濃眉微蹙,任由床邊那道如泣如訴的聲浪折磨耳膜。
「你看你,連警察都找上門來了「誰叫你這麼粗魯的?我都說自己月兌了,你還這樣子,那件洋裝是我剛訂做的,很貴的……」
盂霆知道只要閉上眼,讓自己以為面對的是一個聒噪的婆娘,一切也許會比較好些,可是那道悲泣的聲浪是來自——他的「弟弟」!
帶著無法忍受的表情,他捻熄煙蒂,站起身。「盂力……」拖長的尾音充滿遏阻意味。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陣鼾聲。
他居然睡著了?
微愣的孟霆,坐上床沿,無言地望著那張猶有淚痕的臉孔。
這真的是他那個生物學博士弟弟嗎?
不!在這場從客廳延伸至臥房的「月兌衣大戰」中,盂霆只看到一個嬌嬈的妖姬!
盂霆素知力殆愛玩稀奇古怪的實驗,尤其是和初戀情人分手後,更是變本加厲,但這一次,實在「玩」過火了!
某種賀爾蒙的實驗,從聲帶到體態,力殆居然把自已所有的「雄性」象征,全數「改造」!一開始家人都還以為力殆的諸多改變,是受不了女友Tina另嫁他人的事實,所以一時心態失衡,直到「變性論」出籠,終于引爆了一場家庭革命。
最後,力殆索性落跑。
這次孟霆回到台灣來,其中一個目的,便是找到他。
只是,大費周章把人給找著了又如何?
幾天下來,不斷重播著讓人崩潰的劇情,孟霆終于答應不再勉強力殆搬回別墅,因為,這個隨時可能變身為美嬌娘的孟家二少,實在是不宜曝光。
所以孟霆選擇留下來,以便觀察孟力殆的「病情」。
力殆醒了,睜著一對空洞的眸子,看起來很累的模樣。
「我早說過你別管我的……」他細聲的嘟噥道。
「那是不可能的事。」孟霆冷冷回應。
「呃?」仰著頭,力殆正視著那張酷的臉,「說來說去,你是怕我變性,到時候孟家傳宗接代的責任就落在你身上?」
他歇口氣,再罵︰「算來你可是孟家的長子,又不是只有我可以傳宗接代,我看根本就是你想推卸責任!」
「沒錯。」
「啊?」力殆震呆了。他居然連反駁也沒有?
抱著最後一線希望,他說︰「我想你這次來台灣,一定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那……你就去忙你的,先別管我好不好?」
「不好。」孟霆緩緩道︰「這次我特別提早回來,所以有的是時間。我暫時是不會走了,至少在你恢復正常之前。」
啊?仰望著那張不容轉圜的容顏,力殆在心里哀嚎、詛咒。
惡魔!眼前這個男人是個惡魔!只有惡魔才會那般毫不掩飾罪行!才會這麼理直氣壯的接受指控!才會這麼毫無半點憐憫心!
「我會等到想要的結果。」孟霆燃根煙,聲音在裊裊的白霧中飄散。
結果?孟力殆垮著臉,「這兩天你不是已經看到結果了?」
「我什麼都沒看到。」孟霆隨手扔了一套衣服過去,緊繃的聲音有著壓抑的情緒,命令道︰「穿好它,從現在開始,我只想看見自己想看的。」
「就算換回男裝又怎麼樣?我根本……」力殆接過那套男裝,不情不願的嘟噥道。
「把話說完。」
「我根本對女人沒興趣,甚至發現自己開始對男人有感覺……。力殆吞吞吐吐的說。
孟霆舉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真的是夠了!力殆臉上的「羞赧」表情,直接說明了狀況已經糟到什麼程度了。
接下來的安靜,讓人格外不安。
「所以,就算你把我跟女人綁在床上,我……要是不行也沒用啊。」力殆直陳事實。
「有沒有用,也要試了再說。」孟霆捻熄煙蒂,同時下了結語。
「試?試什麼?」
孟霆將報紙扔過去,然後氣定神閑地等候聆听他的哀嚎。
「這什麼跟什麼……」力殆果然開始鬼哭神號,指著被紅筆圈出來的那則求偶啟示,哇哇大叫︰「這簡直是胡鬧嘛!又不是動物在配種。」
「你說對了一件事,對盂家來說,就是要留個種,這也是我答應惠姨的事。」
「你答應我媽什麼了?孟霆,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听她的話?」
「這不叫听話,只是各取所需。」孟霆淡淡應道。
「你們交換條件?一定是這樣子的,對不對?」力殆愣了愣,才恍然的說「一個正常的兒子換我母親的下落,就這樣。」孟霆直言道。
力殆突然閉了嘴。雖然他從未見過孟霆的生母,但,他知道孟霆始終沒放棄找她,得知他倆的「交易」,他更不敢指望說服孟霆了。
但話說回來,這可是攸關他的人生大事,力殆試圖來個「溫情攻勢」。
「盂霆,我媽她充其量不過就是你的後母嘛,可我們卻是兄弟耶,同父異母也還是血親啊,你……何必幫著一個外人,來損自個兒兄弟呢?」
為求自保,連母親都成了「外人」?
一縷笑紋漾在唇邊,孟霆用涼涼的口吻堅定無比地道︰「你早就被自己損壞了,我只是幫著修復。」
「你……」
「而且是不擇任何手段,只求效果。」
將報紙揉成一團,力殆頹坐床面。「什麼效果?會有人來應征才怪!」語氣一個轉折,這話問得有點兒擔心。
「女人。」
「女人?不會是……來應征的吧?
那女人是應征者嗎?看起來倒比較像是來捉賊的。腦第浮現出的影像,讓孟霆的笑容多了分邪氣。
她究竟想干什麼?為何在他面前胡講了一個故事?剛從南部上來尋親?盂霆的笑容多了股冷冽。
早在前些天,他就已經和她照過面,只是她不自覺而已。
她的用意為何他不想知道,他唯一想證明的是,他孟霆從來就不是被戲弄的那個人。
只是,她那戒慎嫌惡的眼色以及滲有挑釁意味的表情,在盂霆腦海導出一種……趣味的感覺。
那頭的力殆還在慌亂的嚷著︰「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辦?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孟霆語含譏誚道︰「報上已經寫得明明白白,正所謂願者上鉤,這種事,不就是兩廂情願而已。」
「那她最後怎麼走的?」力殆問。
頎長的身軀陷入柔軟的床面,盂霆的聲音听來有點慵懶,又像是在笑,「嚇跑的。」
「嚇跑?你對人家做了什麼!?」
「沒有。這一次沒有,不過下一次……」合上眼,遮去那對眼眸的銳芒。然而,微抿的唇,卻始終漾著詭笑。
「人都跑了,還會有下一次才怪。」力殆抿抿嘴。
「跑不遠的。」盂霆淡漠應道︰「說不定那個警察還在她那兒。」
「她那兒?哪兒?」
「二樓,我听見警察按了二樓的電鈴。」
「二樓?你是說剛剛那個小姐住在二樓?不會吧!樓下的住戶才剛搬來不久,听說是一位小姐沒錯,可是我又不認識她……」
「很快就認識了。因為你這個好鄰居很懂得敦親睦鄰、守望相助。」
這算幽默嗎?可力殆早已臉色大變。想到報紙,再想到方才的「戰況」……他發出領悟的垂死申吟︰「我知道怎麼回事了……這里我恐怕是待不下未了,大家只會當我是變態……」
睨著那副打顫的「七尺之軀」,孟霆搖頭嘆息。「你已經夠變態了。」
「變態的是你!等這里的住戶都看過報紙了,不嚇死才怪!還說什麼願者上鉤?天知道樓下的小姐跑上來是要干什麼。」
盂霆不理會他諸多的抱怨,逕自為自己斟了杯頂級紅酒,優雅的輕啜。
「可以給我一杯嗎?」力殆一臉哀怨的討酒。
孟霆微微挑眉,馬上斟滿另一只杯子。就這樣子,兩只酒杯滿了,又空了……
片刻之後——
「孟霆,咱們好久沒這樣子痛快……呃?這麼快就沒酒了?我再去買。」
「好。」盂霆存心縱容。也讓力殆的英雄本色來個起死回生——這是他心里的盤算。
走出大門的力殆卻忽然踅回,踩著醺醺醉步,听來連聲音都在打顫,「不、不得了了「我們門口居然被、被貼上大字報了,你看!你快看啊!」
看見了,孟霆眯直的眼縫里,有著那八個字——內有惡犬,生人回避。
二樓。
恩娣睡得正香濃,卻被前來說明「案情」的警員給吵醒。
「左小姐,樓上那位孟先生,說今晚有兩個瘋女人跑去他那兒騷擾,不過一切已經過去,應該沒事了。」
兩個瘋女人?恩娣和朱湘互望一眼。
送走警員之後,恩娣確實是快瘋了……原來怒氣憋得太甚,是會嚴重影響精神狀況的。
這絕對需要適度解放!
拿出紙,大筆一揮,落下幾個字,她模上樓,一陣寒寒宰牢的聲響後,心情愉快的回到二樓。
呵呵呵……原來使壞的感覺挺妙的?
「你還笑!」朱湘憂心嘀咕︰「你這樣做太明顯了啦,明天他看到的話,一定猜得到是你干的。」
「猜到又怎樣?」
「你別忘了,你是住在這兒的人,能夠不和他照面嗎?」朱湘提醒道。
「你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是他自己壞!明明沒這個人,還想騙我進去,是何居心啊?
居然還敢跟警察先生說什麼自己被騷擾!」恩娣不服氣的哼道。
「是嗎?可是……剛剛人家察先生都說他上去看過,什麼事也沒有,也許是我們誤會他了……」
「就沖著他刊在報上的那鬼玩意,他就是有問題。」伸個懶腰,恩娣往床上一躺,「該死「一整個晚上都不得安寧,好不容易睡著又吵醒。」
「誰讓你去報警的,人家警察才會半夜按電鈴來關心你啊。」朱湘跟著躲人被窩,噘嘴道。
「好好好,從現在開始不管哪只鬼怎麼吼,我都不管了!我只要睡、睡覺……」已呈現昏死狀的恩娣,低喃愈來愈小聲。
夜深,終于也人靜——
砰砰砰!
誰?誰在敲門?
左恩娣從被子里竄出頭,揉揉眼楮,茫然的意識逐漸恢復。
不,是誰在敲——天花板!?她抬頭望向聲源。
又是樓上的「芳鄰」!
恩娣終于清晰的知覺,很快的轉成怒火。
她火速下床走出臥房,再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根曬衣桿。
「恩恩,你又要干什麼?」
在一旁疑惑不解的朱湘,很快得到了答案——
咚咚咚!恩娣拿起手里的曬衣桿,往天花板撞出一串聲響。
天花板這才安靜了。
總算識相,不吵了。
砰、砰砰、砰砰砰!正準備將曬衣桿歸位的恩娣,猛然一個掉頭,瞪著再度暴響的天花板。
「這次還有節奏的呢!」朱湘小小聲的說了。
現在是怎麼樣?打摩斯電碼嗎?
恩娣牙一咬,心一橫——
咚咚咚咚……她揮桿沖鋒上陣?
午夜時分,某棟樓層的某個女人,神志接近崩潰邊緣……
不遺多讓的,還有個醉鬼——在三樓。
三樓。
「力殆,字條在哪?」
「你不是說是樓下那婆娘干的,那……既然這地方不能住了,干脆豁出去啦!誰怕誰?安啦,我已經都處理好了!」好讓人懷念的豪邁口吻重現。
孟霆證實了一件事——「神志不清」對「變態」的人來說,果真具有負負得正的效果。
可是,就怕「物極必反」——
「噓……孟霆你別吵我。呵呵……再來啊!怎麼沒聲音了?」
「你這是在干什麼!?」孟霆拖起那個黏著地板傻笑的男人。
「我在打蟑螂啊,可是這個地板……好玩也……它會跟著砰砰……啊!」一記低呼取代嬌聲。
至少這個聲音會讓人舒服一些。孟霆將人往床上甩落,大大舒了口氣。
力殆到是怎麼處理那張字條的?
第二天早晨。
恩娣昨夜岌岌可危的神志,終于失足墜入斷崖。
「啊——」她在自家大門口失聲尖叫了!
大門上貼著的,是她昨夜的杰作……不,已經經人「修潤」過。
「內有惡犬,生人逼避;公狗例外,不限純種。」
多出兩行歪七扭八的筆跡,鑽人左恩娣瞪大的眼瞳里盤旋,同時激起熊熊怒焰。
朱湘連忙拉住正要踩上三樓的恩娣,「恩恩,你要干什麼?」
「我去找他理論!」恩娣火冒三丈。
「理論什麼?說他為什麼物歸原主?還是說他竄改你的原
著?」
「我、我……」恩娣張著嘴,久久合不攏。
倏地,朱湘兩只眼珠子極力擴張……她听見了啥來著?
必門聲!就來自三樓。
朱湘再掉回頭,發現恩娣的嘴角在抽搐——她正霍霍磨牙,真的打算當只「惡犬」咬人嗎?想像著下一刻的「腥風血雨」,她的心涼了一半。
腳步聲持續接近,朱湘一慌,拼死想把恩娣拖往屋內去。
樓梯間飄來了一陣用于男人的麝香味,吸引了恩娣的眸光。
是他!她認得他俊挺俏異鼻梁上架的那支墨鏡。
前些天,她和他在樓梯間照過面的,當時她隱約感覺到一種侵犯的目光,所以急忙開門進屋……恩娣被震碎的意識快速組裝。
原來,他早知道她住這兒,所以,昨晚他分明是在戲弄自己?
火上加火的威力,讓恩娣在下一秒鐘,身子彈了出去,擋著他的去路。
她仰頭對上那張臉——張即使是遮去雙眸,依然讓女人心動的俊顏。這一次,恩娣看得更清楚了,她不得不承認,他的外表是出色了一點……
他忽然摘下墨鏡,這「一點點」的出色,開始漫無邊際地擴張。
這男人的眼,似倒映在深潭表面的月光……
恩娣不由得愣了愣。
孟霆不動聲色地重新載回墨鏡,他已經看得夠清楚了。
五官細致,骨架均勻,最重要的,還是個純正東方血統的優質品種。
只是——
發現她還硬杵在跟前,微微側頭的盂霆,眼神帶著一抹興味,直望著躲在大門里側的朱湘屏息旁觀。
恩娣在定神的那一秒開始,就為自己這種孟浪行為後悔,但是,這男人平靜無波的表情,又隱隱激發著她的戰斗力。
他真的大有問題!居然就由著她這麼擋著?瞪著?
然後……發現他往後退一步,朝身後的另一個男人努嘴示意。
接著,另一名男子奉命對恩娣送出「借過」兩字,讓恩娣兩只眼瞬間噴上——這個該死的臭蟲蟲,擺架子擺到姥姥家去了!
她已經氣得嘴歪眼斜,而他呢?不浪費一滴口水,就拍拍走人?
瞪著他那道昂首闊步寓去的身影,晾在一旁的思娣目瞪口呆,直到那把熊熊怒火直接從她喉頭進射——
「喂!站住!」說話的同時,恩娣已經踩下幾個樓階。
棒著鏡片,孟霆凝著那張漲紅的臉蛋。「你叫我?」
「我當然是叫你。」
「喔?」孟霆再度緩緩摘下墨鏡,眸光躍動,盯望她的臉,開口︰「小姐,我們認識嗎?」
恩娣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敢問這麼……「機車」的問題!
「我姓左,就住這兒,我們明明見過面的!」別說他忘了!
「也許吧,不過我忘了。」
「你騙人「前幾天的就不說了,昨晚明明我才去按電鈴,是你開的門,你還請我進去……」她這是在提醒人家嗎?恩娣住了嘴。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他想起來了?恩娣等著他任何可能的反應,不過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麼的多余、多麼的可笑。
因為她只看見一道繼續拾階而下的背影。
「喂!等等。」
「還有事?」
「能不能請你看個東西?」思娣手指用力地指向門板處那張還沒撕下的公告,「就這個。」
掉頭瞟眼,孟霆的視線忽然有了另一個聚焦點!
他發現了從門縫里探頭出來的朱湘,隨即望向身後的力殆。
力殆的視線鎖定同樣的方向。
兩個男人的眼楮同時看著朱湘,而此時的恩娣也一樣盯住他們。
丙然是群變態的包蟲蟲!恩娣板著臉重申道︰「先生,我叫你看的,是這些字!」
「看到了。」盂霆應著話,眼楮卻還是逗留在朱湘身上。
還看!?恩娣故意擋住他的視線,叉腰問︰「那麼,你、說、呢?」
「我說?」望著那帖草書,孟霆終于知道了力殆的「處理方式」。
將視線拉回恩娣身上,孟霆臉上的興味更濃幾分。「字是丑了點,還要多學習。」
「何止是丑,簡直是鬼畫符……」順著話尾答的恩娣猛然閉嘴,整個人已經被怒火燒出焦味了!
他在笑!這一次恩娣確定自己真的看見了!
盂霆別過頭,直接跨步,準備下樓。
「……」就這樣走了?「對不起,借過。」不想就地處死的「元凶」孟力殆,也趕緊逃離。
只是,出了樓梯間,坐上那輛積架跑車,力殆還是「處決」了!?
「就是她了。」
「什麼?’忐忑的力殆在裝傻。
「那個躲在門縫里的女人。理由你應該比我清楚。」
力殆當然清楚,那女人酷似Tina的容貌也讓他嚇了跳。
但,真正嚇到他的,是孟霆的「公告」。
耙情他從此將被迫不斷往樓下跑,借鹽、借糖,直到……‧借到人」?
力殆開始哇哇抗議,甚至把姓左的女人抬出來當借口。「那個左小姐好凶,我不敢。」
「對象又不是她,你怕什麼?」
「可是她是主人啊,我一看見她就害怕。」反正就是別要他往樓下跑。
「簡單,那就讓主人不在家。」
啊?敢情連「調虎離山計」也出籠了?
力殆只希望老天幫幫忙,把那個Tina的翻版給趕快調走。
偏偏老天爺就是愛作怪,孟霆嘴里的「機會’居然那麼快就來了!
當天午後,雷聲轟隆、烏雲密布,眼見大雨即至,孟霆和力殆兩人從社區附近的停車場步出,加快腳程轉入巷道,一眼看見朱湘。
她大包小包,又提又抱,一副頗為吃力的模樣。
定在原地,力殆嘴巴張得大大的,臉上只寫著︰嗚呼哀哉。
「現在就看你的表現了。」孟霆努嘴示意,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
看著力殆認命地走過去,然後攀談……眼見朱湘把東西交給力殆,兩人同時步人樓梯間之後,孟霆舒口氣,決定暫時不上樓,重新踏往巷口。
豆大的雨滴已經打落,而且節奏驟轉急促,路人紛紛走避,孟霆也快步拐人店家的騎樓——
「啊!對不起……」一名女子自馬路飛奔而來,差點撞上了他。
有點耳熟的聲音讓孟霆揚了眼,隨即看見一張錯愕的嬌俏臉孔。
這麼巧?她也在這個時候回家?
懊死的倒楣!居然又踫上了他!
恩娣低著頭閃身,怕沽惹到什麼不干淨的東西般,想與他隔出最安全的距離。
「左小姐?」
不錯嘛,這會兒倒肯開金口招呼人啦?她的頭偏了偏,用眼神詢問。
「有件事,我想找你聊聊。」
聊聊?詭異!恩娣掃視他的眼又快速閃避,板著臉孔道。︰‘孟先生,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事可以聊的。」
「你知道我姓盂?」
「是昨天那個警察說的……」唉呀呀,又不打自招了。
「我知道報警的人是你。」望著她懊惱的表情,孟霆冷哼道。
「對,是我報警的!原來你是專程來堵我,好興師問罪的?」恩娣眯著眼。
這等無聊的猜測,讓盂霆濃眉微蹙,撇嘴哼道︰「無聊。」
「無聊!?」這種明顯嫌惡的表情再度激怒恩娣。「我無聊?是誰在三更半夜鬼吼鬼叫、敲敲打打的,好玩嗎!難道你不知道擾鄰是違法的!還有,那個報紙,別推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上面留的地址很清楚,那個求偶啟事明明就是你們三樓的人……」「是我刊的!」一記喝聲,得到了令孟霆滿意的效果——跟前這個女人的歇斯底里終于稍緩。
「你……」恩娣是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不,應該說是她覺得根本沒必要再跟他多說什麼。
她甩頭走人,打算去找個不必面對他的地方。
「等等。」盂霆擋著她的去路,直截了當地說︰「我就是想找你談談那件事。」
「我為什麼要跟你談談?」神經病!
「因為這件事——」他走近兩步,直視著她的眸,認真道︰「我需要你的幫忙才能完成。」
恩娣的雙眸倏地暴睜。她听見了什麼?
他說他需要她幫忙……求偶,不,直接一點的說法就是「配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