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正新三步並作兩步地快步走向喬治亞。
他差點忘了今天早上保母因為急性盲腸炎住院,而臨時先向他請假兩個星期,所以這段時間他必須親自接送小孩,不然就得另外想辦法請人接送。
他抬起手腕看表,已經遲了一個小時,不知道信倫是不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三年前和前妻離婚後,信倫就歸他撫養,但是除了在金錢上讓信倫不虞匱乏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由保母陪他比較多,他則將心力全部投注到律師工作上。
他用工作來麻痹自己,也是向前妻證明即使他沒有萬貫家財做後盾,還是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成功。當然,他能有這般成就,前妻的「勢利眼」也是功不可沒。
他不怪前妻,以她貴為南部望族獨生女的高貴身分,嫁給他這個當時什麼都不是的小律師,確實是委屈了點,何況她都還沒能適應「平民」生活,信倫就來報到,更讓她飽受壓力,最後終于受不了而提出離婚。
他承認他不是一個好爸爸,至少這三年來不是。
當他來到喬治亞門口時,很快就看見信倫正和另一個學童在一起,不過他們看起來像是在吵架。
俞正新停下腳步,將身子隱到電線桿後,視線越過學校的鐵柵門,想看看信倫會怎麼處理?
「你敢撞我?!你不知道我爸是立法委員,我媽是市議員嗎?」楊明翰用力推俞信倫一把,因為沒站穩,所以信倫跌坐到地上。
楊明翰是喬治亞幼稚園內有名的小魔頭,仗著父母的名氣,總喜歡欺負一些比較木訥弱小的同學,老師們也知道這種情況,但是只要不太嚴重的話,睜只眼、閉只眼就過了,學校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俞信倫很快站起身,拍拍上的灰塵,面無表情地直視著楊明翰。
「看什麼看?」楊明翰跩得很,他已經注意俞信倫很久了,俞信倫總是一個人坐在最旁邊的位置,很少說話,也不跟其他小朋友玩,上下學都有保母接送,和同學少有互動,最讓他生氣的是--俞信倫從不把他當老大看。
所以今天他故意撞俞信倫的肩膀一下,然後反栽贓給他,說是俞信倫故意撞他,反正就是要找麻煩就對了,目的就是要讓俞信倫知道誰才是老大。
但是俞信倫根本不理他,背著書包想越過他,卻被他擋下。
楊明翰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讓他繼續往前。「你想溜嗎?」俞信倫越不說話,他就越生氣。
俞信倫只是微偏肩膀欲閃過他,楊明翰卻加重力道不讓他走。
「你很跩喔!」說完,竟迎面一拳打到俞信倫臉上。
俞信倫不哭也不說話,還是面無表情地瞪著對方。
俞正新看到兒子被打時,很想沖過去為兒子討回公道,轉念一想,又希望兒子能夠自己解決,所以克制自己忍下沖動。
「瞪什麼瞪?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你嗎?」楊明翰又一舉打向他。
俞正新忍無可忍地準備上前去教訓這個無法無天的壞小孩,卻看到有人先他一步出現而收回腳步。
「你在做什麼!」洪喬臻送完小朋友,隨車回到幼稚園內,才剛下女圭女圭車就看到楊明翰在欺負俞信倫。
楊明翰反射性的迅速收手。
洪喬臻走到他們之間,怒視楊明翰。「為什麼欺負他?」
「我沒有。」楊明翰說謊。
「還沒有!我都看到了你還說謊?!」洪喬臻瞪他。
幸好這個時候學校內已經沒什麼人,大部分的老師也都回家了,否則她哪能這樣對楊明翰說話。
「小孩子不可以說謊。」洪喬臻用嚴肅的態度告訴他。「你應該向他道歉。」
楊明翰不發一語,分別瞪她及俞信倫一眼後,轉身往游戲室跑去,那里還有兩、三個學生在里頭等家長來接。
洪喬臻蹲下來,先瞧瞧四周有沒有其他老師,確定沒有其他人後才對俞信倫說︰「下次再遇到這樣的狀況,附近又沒有老師在場時,記得反擊對方兩下,知道嗎?」
洪喬臻還對著空氣揮了兩下拳頭,算是示範教學。
她覺得俞信倫很可憐,大家都想欺負他,偏偏他都不會還手,也不回嘴,讓她在一旁替他干著急、生悶氣。
雖然她賣力演出,不過俞信倫仍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洪喬臻在喬治亞踫到過許多不快樂的小孩,但是俞信倫給人的感覺除了不快樂外,還有一般小孩不會有的「冷」,他的冷漠讓她也能感受到寒意。
不過,雖然俞信倫對她冷漠,她還是想關心他,至少她不希望常常看到他被同學欺負。
「我記得你都是準時由家人接送的,怎麼今天這麼晚還沒回去?」洪喬臻關心問道。
在喬治亞的學生,一半以上都有司機接送上下學,剩下的一半,一些有母親接送,一些則坐女圭女圭車,俞信倫則是每天都被同一個婦人接走。
俞信倫低下頭沒有回答,對于保母突然沒來接他的事,不緊張也不慌亂。
「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洪喬臻自言自語,她擔心是出了什麼事,所以那婦人才沒有如往常般準時。她咬咬食指後開口問俞信倫。「有沒有爸爸或媽媽的電話?我幫你打電話問看看。」
她覺得學校和家長都很扯,她都已經將坐女圭女圭車的小朋友送到家且回來學校了,學校卻沒發現俞信倫的家人沒來接他,讓他自己一個人在園區內游蕩,還被其他同學欺負?!而他的家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該給個電話通知什麼的,就這麼放心的把小孩丟著不管,簡直是離譜至極!
俞信倫還是低頭不語。
「不然……你跟我回辦公室,我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查到你家的電話。」洪喬臻牽起他的手,打算往辦公室走去。
「洪小姐。」俞正新終于願意站出來。
洪喬臻回頭,看到是俞正新,有些驚訝,不敢相信做律師的真這麼神通廣大,連她上班的地方都知道。
「俞律師?!」
俞正新對她點頭微笑。
他把洪喬臻對信倫說的話全听進去了,原本還以為她是要教信倫被欺負時,要記得向老師報告的,卻沒料到她會教信倫反擊回去。
理論上不該這樣軟小孩,但是他卻欣賞她的做法。信倫內向又很沈默,所以容易被欺負,以剛剛的情況看來,信倫絕對不是第一次被人欺負。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上班?我才上班不到一個禮拜你就能找到我,好神奇喔!你真的只是律師嗎?還是有在兼差做征信?」見到他,洪喬臻控制不住哇啦哇啦的一串連珠炮。
她以為是洪家又派他來找她。
「只是湊巧而已,我來接兒子。」
「嗄?」真是尷尬啊!人家兒子都讀幼稚園了,她卻還在胡思亂想,幸好上次沒答應跟他出去吃飯,她可擔不起任何關于妨害家庭的罪名啊!
俞正新嘴巴雖然緊閉著,但臉頰上深陷的酒窩卻透露出深深的笑意。
「那……你兒子叫什麼名字?我幫你去叫他。」好糗,她還是趕快離開好了,牽著俞信倫就要轉身走進里面。
「不用了。」俞正新喚住她和他的兒子。
洪喬臻回頭疑惑地看著他。
「妳正牽著他。」
洪喬臻頓時覺得右手麻痹、失去知覺,僵硬地放開俞信倫,眼光輪流來回審視他們父子。
俞信倫還是面無表情。
他竟然面無表情?!案親就站在眼前,他的眼神卻比看任何人都還要來得冷淡。
洪喬臻差點就要月兌口教導俞信倫叫「爸爸」。
「你是信倫的爸爸?」
「是,平常都是保母負責接送,今天保母臨時有事,所以就由我來接他。」這也是他頭痛的地方,以他目前的業務量來看,不可能能夠每天準時接送信倫。
「你是信倫的親生父親?」洪喬臻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沒禮貌,但是她真的很好奇,因為信倫的表情實在太冷酷。
俞正新苦笑。「是,如假包換。」
洪喬臻很懷疑地瞅他一眼,低下頭問俞信倫。「他真的是你爸爸?」
俞信倫以輕到不能再輕的方式點頭。
洪喬臻還是有點懷疑,所以她拉著俞信倫的手,以堅定無比的語氣說︰「你不用怕,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挺你!」
什麼跟什麼啊?她當是在拍電影喔!
「洪小姐,我們真的是父子,看我們有相同的酒窩就知道了。」俞正新實在很想笑,但還是客氣的舉證。
「真的?」她以眼神詢問俞信倫。
看他再度點頭,她才松開手,卻又突然轉頭問俞正新。「信倫今年幾歲?讀哪個班級?老師叫什麼名字?」
她的問題讓俞正新一陣愕然。
洪喬臻雙手環上胸前,腳站三七步,臉上掛著好笑。「哼哼哼,回答不出來吧?」
她就知道一定有問題,哪有兒子見到老子時一點反應都沒有,表情還冷得令人直打哆嗦,想穿起雪衣來御寒?
「確實回答不出來,不過,我真的是信倫的爸爸,妳可以調閱學校的基本資料出來看。」俞正新試圖向她解釋,他可不想為了身分認證的問題而干耗在這里。
「我沒有說你不是他的爸爸,我只是覺得奇怪,哪有兒子看到爸爸這麼不開心的?原來你連信倫最基本的事都不清楚,難怪他會這樣對你。像你這樣整天只想著如何啃人骨、飲人血的大律師,根本沒花什麼時間在小孩身上吧?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信倫這麼沈默啊!有一個伶牙俐齒、說話厲害,既可傷人又能賺錢的老爸,他當然要沈默寡言替你消業障啊!」
俞正新第一次遇到有他無法反駁的時候,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誰伶牙俐齒啊?
「你……」洪喬臻打算繼續開炮時,周淑芬卻出現打斷她。
「喬臻?妳在做什麼?」外貌出色的俞正新可是讓她目不轉楮。
「周老師?!嗯……俞信倫的爸爸來接他。」馬上收起三七步立正站好。
「俞先生啊!你好你好,我是信倫的班導師,俞先生好像是第一次來學校?」周淑芬笑得熱絡卻不諂媚。
洪喬臻在心中替周淑芬下注解--這是因為俞正新只是她口中的小牌律師,無法提供優渥的贊助,但是卻又長得很帥,所以她才會笑得熱絡卻不見諂媚。
「嗯,我還有事要先走,信倫可以跟我走了嗎?」俞正新覺得周淑芬給他不舒服的感覺,所以急著要離開。
「這樣啊!那下次希望俞先生能多留一會兒,我們很樂意和家長多做一些交流的。」
「好,再見。」俞正新干脆地道別,牽起信倫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洪喬臻和周淑芬目送他們離開。
「下次不要隨便和家長講話,萬一說錯話妳就慘了。」周淑芬垮下臉提醒她。
「好,我知道了。」洪喬臻趕緊一溜煙回辦公室。
所有老師里,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周淑芬,還是趕快閃人要緊。
突然響起的汽車喇叭聲,讓邊走邊低頭想事情的洪喬臻嚇了一跳,整個肩膀都瑟縮起來。
她循聲找到按喇叭的「禍首」,仔細一看,竟然是俞正新?!
他不是已經帶著兒子回家了嗎?怎麼還停在學校側門不走?
俞正新對她做了個手勢要她過去,她只好朝車子走去。
他搖下車窗,斜傾身子對著車外的她開口。「我送妳一程。」
「送我?你剛剛不是說有事?」他剛才明明跟周淑芬說有事要先走。
「我只是不想和那個老師說話而已。」像他這麼老實的律師應該不多了。
她心里非常贊成他的說法。「信倫呢?」她怎麼沒看到信倫?
「在後面。」政府規定未滿十二歲的小孩不可以坐在前座。
洪喬臻看見信倫坐在後座,小臉還是一樣冷冷淡淡。
「和我們一起吃飯好嗎?」俞正新干脆直接提出邀約。
她原本要直接拒絕他的,但是雕剛她真的看到信倫的眼神出現一閃即逝的光彩,可以想象他嘴巴不說,卻一定很希望和爸爸一起吃飯,所以她改變主意。
「好。」
俞正新真的挺欣賞她的爽快。「上車吧!」
洪喬臻坐穩並系上安全帶後,俞正新就讓車子平穩地滑入車道。
到達餐廳時,從停車場走到餐廳的路上,俞信倫悄悄地拉上洪喬臻的手,由她牽著走。
洪喬臻很高興俞信倫終于願意主動親近她,不過她不敢有明顯的反應,就怕因為反應太過而又把他嚇回自己的小圈圈內。
俞正新對于兒子刻意的疏離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認為男孩子本來就應該要獨立一點,而且他自己小時候也不會和爸爸有太多互動,所以他認為信倫會這樣是正常的,男孩子總是比較不擅表達嘛!
坐定後,兩個大人接下服務生送上來的菜單,信倫則從書包拿出自己的百獸王模型來玩。
洪喬臻一邊看菜單一邊詢問信倫的意見,先搞定他的餐點再說。
俞正新手拿菜單,視線卻是停留在洪喬臻臉上。
因為身為律師,又受到第一次婚姻的影響,他早就不再相信人性善良這種事,更不願意再浪費時間去經營任何男女關系,也就是說他不想再談任何的感情,他寧願相信銀貨兩訖。
但是遇到洪喬臻後,他很「意外」的發現,原來世界上真的還是有好人,真心又善良的好人。
「好,可以請服務生來點餐了。」洪喬臻抬起頭來與他看個正著,也打斷了他的思緒。
「怎麼這樣看人?」洪喬臻一點也不回避,直接問他。
俞正新放平手中的菜單,笑著回應。「只是覺得這個畫面很溫馨而已。」
「千萬別這麼說,萬一被俞太太知道的話,我會遭到天打雷劈的。」假如他還單身的話,她可能會因為他這句話而雀躍不已,但既然他已經是死會,那她也沒有死會活標的意願。
「妳不知道俞太太已經從缺三年了嗎?」他以為幼稚園的資料上有注明他是單親家庭。
洪喬臻瞪著他--驚詫地瞪他。
「我不知道。」
如果這樣的話,那就更可以解釋為什麼信倫會這麼孤僻沈默。
「三年前我和前妻離婚了。」他很自然的認為應該要對她說清楚。
「喔。」她不知該說什麼?
「妳的回應讓我很難繼續說下去。」一般人的反應都是會繼續追問為什麼離婚,但她的反應卻如此冷淡,讓他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她不是一個喜歡挖八卦的人。「嗯……可能是因為你剛剛的話已經解釋了一切,所以我覺得不需要反應過度吧!」
「我不懂妳的意思,解釋什麼?」
「你和信倫之間的疏離啊!你們看起來根本不像父子,你不關心他,他『看起來』也不在乎你,果真是相敬如冰,單親家庭很容易有這種問題。」
她也算是在單親的環境下長大的,她的際遇可比信倫淒慘多了;曾大慶只是她的養父,所以她小學就開始打零工,高中畢業後就負責扛起家計供養他。
「我工作比較忙,而且信倫從小就很獨立,不需要我擔心,所以其實還好。」他覺得和信倫之間互動少是因為他忙于工作,而信倫剛好很獨立的關系。
「還好?!我實在是很想打你!信倫是因為你這麼忙所以才會這麼『獨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需要的是關心,不是這些冰冷的玩具和腐敗的紙鈔。」她能體會沒有父愛及母愛的痛苦。
這下父子倆全停下手邊的動作盯著她瞧,尤其是俞信倫,看她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至少沒先前那冷。
洪喬臻驚覺自己太過激動,尷尬地低下頭。「對不起,我好像太大聲了。」
俞正新無所謂地揚眉。「還好,別桌都沒有特別的反應。」
這時候服務生送上餐點,剛好可以緩和僵硬的氣氛。
有些話不吐不快,即使她是外人,她依然忍不住開口。「既然你這麼忙,為什麼不讓小孩跟著媽媽?也許跟著媽媽會得到比較多的照顧和關愛。」
俞正新挪挪身體,清清喉嚨,傾身向前低語。「我不能在信倫面前和妳談這個敏感的話題,也許下次有機會再說。」
就算互動不佳,他也不希望讓信倫知道當初前妻堅持離婚,也堅持不要小孩監護權的決定。
這三年來,她一次都沒回來過,也沒打過一通電話,就連當初簽離婚協議書時還說--決定和他結婚是個錯誤,生下信倫更讓她悔恨!所以她打死都不會承認曾經結婚生子過,以維持她在上流圈的身價。
雖然當時他也不想要信倫的監護權,卻不會像前妻這般無情冷血,說出來的話句句傷人,對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狠心放棄,所以信倫後來還是跟著他。
「抱歉。」洪喬臻吐吐舌頭,她太大意了。
「先吃飯吧!」
三人默默吃著自己眼前的餐點,氣氛陷入一片沈靜。
一直到上甜點時,俞正新才打破沈默開口說︰「對了,這幾天因為保母休假,所以由我接送信倫,不過我擔心有時會走不開身,這段時間是不是可以安排他坐女圭女圭車?」
「我不知道耶!這要問園長,你可以打電話問她。」洪喬臻看著窗外,一副心不在焉,不願幫忙的樣子。
「妳好像不贊成我這樣做?」俞正新顯得小心翼翼。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多花點時間陪陪自己的小孩才對。」既然生下他,就該負起教養的責任,不是丟出大把的鈔票就想解決。
俞正新將雙肘撐在桌上,身體向前傾。
「妳……喜不喜歡我?」他真的越來越欣賞她了,即使截至目前為止,她「訓」他的時間比較多,既然如此,那就問問她的想法吧!
「啷啷~~」
杯盤掉滿地,洪喬臻滿臉通紅、手足無措,兩只手不知該擺在哪兒?
俞信倫勾起嘴角,看起來像是在偷笑。他覺得這個洪姊姊挺逗的,心里已經不那排斥她,只不過爸爸這麼直接的問題,讓他也跟著嚇了一跳就是了。
俞正新很認真地瞅著洪喬臻,等著她的答案。
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善良真誠的女孩,也許是因為曾經被前妻的市儈重擊過,所以當他遇到不求名利、心地又善良的洪喬臻,就馬上產生強烈的好感。
「我……」在小孩面前問她這個問題,她該怎麼回答?
俞信倫白他老爸一眼,以眼神告訴他,他問了一個白目的問題。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她不想在信倫面前說謊,卻又不好意思回答「喜歡」,真是苦惱。
從不開口的俞信倫竟奇跡的開口了。「可以走了嗎?」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看也知道他們對彼此都很有感覺,卻這樣扭扭捏捏的,不如讓他早點回家,還可以趕上百獸王的重播時段。
「好。」洪喬臻對信倫投以感激的眼神,不過他卻不領情,他只想趕快回家看卡通,大人的事他不想管。
話題就此打斷,而且上車後,在洪喬臻的堅持下,俞正新只好送她到最近的捷運站搭捷運。
短短三分鐘的車程,使得他們沒能再繼續這個尷尬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