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飛沙仿佛天意,突然卷起漫天塵霧,正巧遮了那叫男人捶胸頓足、叫女人歡欣鼓舞、叫冷燮皇當場僵住、叫奚斯蕗顫抖不住、血脈賁張的一幕。
「我說姑娘,你也實在太性急子。這里人還那麼多呢!」烈光帝是眾人之中最早反應過來展開行動的一位。
就見他從高台上縱身降下,剛巧落在冷燮皇身旁,他帶過來的風動,又剛好撩動冷燮皇原先為了跳舞而撥到身後的寬大披風、讓那被風重新圍繞覆蓋站直不動的冷燮皇全身,該遮擋的也都遮擋了。
「呵!真羨慕你,冷燮,你的女人竟是如此熱情主動啊……這番星月輝煌、良辰美景,也莫怪有人把持不住,呵呵呵……」烈光帝笑得燦爛,在靜夜里分外搶眼。「既然你們這麼急迫,那本王就行個方便,不再打擾兩位噦!」
隨即烈光帝高舉了手,指著鄰近不遠南邊小丘,朗聲下令。「時辰已至,該向山神獻祭;大伙都往山神祠堂去敬拜吧!」
烈光帝的話宛若當頭棒喝,一群群也只是傻愣愣呆立當場的民眾立刻從驚愕中恢復過來,一听命令立刻全員作鳥獸散、逃難似的爭先恐後飛奔而去。
誰敢多作逗留?又不是想被冷燮皇狂怒燒死!再不走就來不及啦!
不消片刻,寬闊的廣場上立即只剩下一男一女,高壯的男人威猛站立,而嬌弱的女人則趴伏在他偉岸身下,听憑火星爆裂的聲響點綴靜夜。
「你若想拒絕本王可以直說,毋需再用上這種手段報復本王。」冷燮皇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白喉間困難進出這些話。
身子無法動作,他早因為過度震怒而被氣的全身微微抽搐發顫。
難以決定對眼前這個讓他總是被擾的失去理智的女人到底該怎麼做……冷燮皇雖想要抱起摔疼的她好好疼愛,卻更想將讓他丟盡顏面的她一把掐死!
奚斯蕗滿心哀怨。她做了什麼?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啊!不過就是跌跤了摔在地上而已,這樣也會惹出麻煩?而且,還是個難以補救的大麻煩!
奚斯蕗驚恐听著冷燮皇完全沒有溫度、冷冽的叫她當場周身凍結的兩句話,差點失神嚇昏。她如果早點不省人事,也許還不用面對這種難堪場面。
「我絕不是故意的!」意識到他可能有所誤解,奚斯蕗連忙大喊撇清關系。
「絕不是因為你剝了我衣服、我才故意月兌了你褲子!我是無心的!」
「我知道你無心——無心于本王!你拒絕的非常清楚,而我現在非常明白了解這一點!」冷燮皇狂熾氣焰完全爆炸。「好一個不是故意。倘若你真是故意……那本王最後還不知將變成哪種局面!」顯然他丁點也不信她的無辜。
他雖然迷戀她,可這次的羞辱,他吞忍不下!
「老說本王沒氣度?可你卻遠比本王更陰險!竟然利用本王對你心生憐憫來侮辱本王!」
孰可忍、孰不可忍,他再怎麼寬容她的所作所為,也有限度!
只會瞪著陰濕地面不斷搖頭,奚斯蕗絕望的全身發顫,現在她不管怎麼解釋,他都不可能听進去。所以她……就認命的乖乖受死吧!
「我真的……並非故意……」最後的最後,至少也要交代清楚這一點。
「若非故意,為何現在仍然緊抓著本王褲頭不肯放開!」
「啊——」奚斯蕗這才發現,原來兩人自始至終緊張的不曾改變動作,所以他早吹了不知多久的南國涼風!
自己鑄下的錯誤、當然是自己收拾殘局。可一面迅速自地面躍起,緊張僵硬的奚斯蕗是怎樣也沒有勇氣睜眼看她眼前的景物,只是一咬牙,緊閉美眸,就是猛力向上拉高她手中褲頭,以她最大的力量幫他穿回屬于他身上的那件堅韌長褲,使盡九牛二虎之力用力向上扯緊——
「嗚!」緊接著就听到冷燮皇哀鳴一聲,痛苦抱腰屈膝跪地,恐怕暫時是直不起身了。
眼神無比淒厲的射向奚斯蕗。「還敢辯稱你不——是——故意!」
奚斯蕗只覺得自己一定是招惹了霉神,否則怎麼會無論她怎麼做,都只是越來越讓冷燮皇怨恨她啊?
她不過是幫他穿回長褲,誰知那件褲子會輕松一下就被她拉高起來,然後施力過猛的她,就讓他的褲襠去勒住他……慘遭二次傷害的脆弱地方。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無法自遏的驚慌,再度包圍著奚斯蕗,在她憶起她承諾過再也不逃時,身子早已自動使出她生平絕學,輕快的逃逸無蹤,連回頭瞧一眼冷燮皇最後變成什麼樣子的勇氣都沒有。
心靈與身體上的雙重傷害,奚斯蕗已經算不清她究竟幾次頂撞、欺騙、羞辱冷燮皇了,她只知道,她一再將他的威風氣概損得蕩然無存,他如果還饒得了她鬼才相信!
「蕗兒!」望見她逃跑的瞬間,冷燮皇在激痛中下了決心。「竟敢不守約定……可惡!」這次他說什麼也不可能簡單原諒她!全是她逼他的!
最後的追逐,定要叫她這次再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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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張往北逃走避開聚在南方的人群,奚斯蕗來到王城外一條僻靜小溪邊,好不容易才獲得喘息的機會。
現在怎麼辦?她為了求藥而來南開,不但惹惱了冷燮皇、根本還沒拿到解藥,就讓事態整個陷入僵局,她無計可施、無法可想,倘若要再回頭肯定是天大冒險,倘若不回王宮取藥就這麼回西驪又愧對嫂子;而且,假使沒取回藥,那她特意前來南開不就完全失去意義?
「不行,必須回去——」可她還沒轉身,直覺就告訴她,快逃!
「本王再給你最後機會,你現在回頭,我饒你最後一次;你若敢多走一步,就別怪我心狠。」冷燮皇高昂語調明顯讓人猜出他正在氣頭上。
鷹隼般銳利視線刺遍奚斯蕗全身,她不由得渾身寒毛直豎、雙腿打顫。
他……又……追……上……了……
「是你親口允諾不逃離本王,現在,違背約定的人,該作何懲罰?」打從見面以來,他只是一心狂亂迷戀著她,可是這女人,半分不領情也罷,竟敢將他冷燮皇的尊嚴踩在地上、狠狠踐踏,最後還不知反省、闖了禍就跑?
也許只消一掌她就會死于他手中……奚斯蕗完全被嚇壞了,只能茫然決定︰好吧!反正不管她逃不逃,橫豎都是死、差別只在于死相好不好看的話,那與其浪費體力逃跑,不如解釋個清楚,讓自己毫無遺憾吧!
怯懦回過頭,可當看到他陰騖臉色時,終于,她所有的勇氣全盤崩潰。
「嗚嗚……我不是故意的,都說了不是故意的……可你卻老是要對我生氣……你凶我,我還是要告訴你我不是故意的嘛……嗚嗚嗚……」再也無須轉頭避開他益發陰沉的眼神,反正奚斯蕗早已哭得梨花帶雨,什麼也看不清了。
啜泣著的一個嬌小淚人兒,細弱雙肩不停抖動,雙拳緊握垂于兩側,她就只是那樣站定在原地,也不管他到底要拿她怎麼辦,打從進了南開、這些日子以來躲躲藏藏所受到的委屈不安,徹底爆發,直接了當哭給他看。
「嗚嗚嗚……誰知道那天我會遇上你?若不是見著有別人受難,你以為我喜歡動手嗎?你若不輕薄我,我怎麼會氣極打你……說我騙你,可全是因為你想找我報仇,我才會躲著你呀……我也不想讓事情變得這麼復雜嘛!原本只要為嫂嫂求了藥,我就會回去西驪……可現在變得好像全是我的錯……」
沒再多說一句嚴厲的威脅,冷燮皇靜靜的走向了奚斯蕗所在的溪邊。
方才他確實氣她莽撞、叫他賠盡了光彩,可他最氣的卻是她在最後依舊選擇了逃跑!就是不願面對他!
「你好過分、好過分,就是要欺負我……人家跟你真有深仇大恨嗎?不把我逼到絕境你就是不甘心?」奚斯蕗從來就是靠自己的堅強走過這路,不論人前人後,她不曾輕易為了任何事落淚,生平第一次被嚇哭,卻是為了這個忽而霸氣、忽而柔情,忽而示愛、忽而追殺她的奇怪男人……
「說什麼喜歡我……根本就在說謊……我討厭你、最討厭你了啦!」
即便被驚嚇到最後,奚斯蕗仍然有著不屈的意志,挑釁著他的耐性。
他想要她?她偏就是不依!
一聲聲討厭擰扭了他的心。將她嚇哭,就連冷燮皇也厭惡起自己。
而現在……真氣她嗎?縱有氣,恐怕也生不起了,憤怒早溶在她細細奔流的涓涓淚水中,一去不回。她每流一滴淚,就化為一把利刃劈進他胸口、叫他心痛不止;更何況,現下她這麼楚楚可憐的嚶嚶啜泣著,毫無防備的站定他面前,依舊挑起了他想呵護她的沖動,有增無減,漫天狂燒火焰愛戀。
他只是純粹渴望得到這個他衷心想要的女人、兩人相依相偎,為何竟如此困難?唉,是他自幼以王者姿態睨視天下,過于嚴厲才會無端嚇著她。
罷了,算他活該歹命吧!既然他生來就注定要栽在她手上,當然不是她的錯,沒讓她將他踹個痛快、是他肚量不夠,也絕對不是她的錯……
冷燮皇訝然長嘆。受她這麼折騰還不敢再繼續責備她,這算是窩囊嗎?
好吧!他這個堂堂南開冷燮皇確實就為了這個女人變得十分窩囊,別說是不打她、不罵她,假若能讓她停止哭泣……她想要再踹幾下,他就站著不動、讓她踹到高興,她想要扯他褲子,他就多穿幾件、好讓她扯個痛快……只是,苦了他身子就是。
柔柔伸出手,這次放段,想好好安撫她,純然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向他所喜愛的女人表達他的心聲。
他輕輕低吟著她的名字。「蕗……」
才剛決定無論如何都不逃跑,可是當奚斯蕗哭累了,淚水方歇,卻不意瞄到親近她的他,眸中精光閃動,燃起青紫烈焰。現在他真要懲罰她嗎?
心頭涌上詭譎不安,不明白他的逼近究竟對她是禍是福,他的專注睇凝讓她心慌意亂,直覺隱藏在他身下仿佛有一股火焰即將以雷霆之勢爆裂開來,她從他身上感受到的,除了危險,還是危險。那是怎樣的危險?她不知道……
他那表情……好像想將她吞吃人月復、連骨頭也不肯吐出來的感覺……
反射性的踏後一步,也不管黑夜中,身後溪流深淺未知,她就是想逃!
「你還跑!」柔情又被她刻意退開的腳步給踩散,冷燮皇大步跨前就要追上將她擒回。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她究竟希望他怎麼做才願意留下?
「呀!」慌亂之中,奚斯蕗只覺得一腳下去仿佛踩到什麼又柔軟又濕滑的東西、腳滑了開,就要跌向溪里;驚慌當口略微側臉一瞧,卻是一只咧開血盆大口、正準備以尖牙利齒咬向她腰際的猙獰水蛇!
她完全來不及逃開——就算她幸運躲過蛇咬,也必掉進溪里跌慘!
「蕗兒小心!」完全不加思索,冷燮皇及時出手攬住奚斯蕗縴腰一拉緊,救了她一條小命。
「啊,你——」奚斯蕗親眼目睹那只原要攻擊她的凶猛水蛇就這麼硬生生咬上冷燮皇手臂。受傷的人雖然不是她,可她心口卻宛若被撕裂開來,疼得叫她竟然進落淚滴!應該是她受傷的,但,冷燮皇卻為她承擔了一切!
「別看,你會怕的。」忍受臂上傳來的劇痛,冷燮皇咬牙伸出另一只手、繞過奚斯蕗嬌小身子一把抓住那條緊咬他不放的水蛇,將它拔起甩至半空中,掌間略一使力,射出凌厲掌風,令那水蛇震碎爆裂;轉瞬間,飛散血肉墜落溪里,消失無蹤。
「你受傷了……快讓我瞧瞧!」奚斯蕗這次想掙開他懷抱、已不再是逃避。一直以來,分不清對他的感覺究竟算不算喜愛,可她不得不承認,他幾次不明所以出現的溫柔眷寵,確實曾讓她感到怦然心動;如果他別老對她那麼凶暴,她也許……不會這麼倔強,不會這麼反抗……
「小傷無妨。你沒事就好。」好不容易才抓緊她,又怎能讓她再度離開?即使傷口正不斷地涌出變色血流,他也不在乎,寧願守住這一刻。得以順利將她圈在自己懷里,貪婪汲取他朝思暮想的甜膩幽香,不想再錯過。
「可你呼吸極亂,莫非是那蛇有毒?」擔憂與自責交加,奚斯蕗的淚珠兒又不爭氣的滑落雙頰。心中那股莫名恐懼,不是怕他大發雷霆,卻是怕他真為了救她而即將送命,「你快松開我,我幫你療傷!」
「不過帶點毒性……沒事的……」突然一把推開奚斯蕗,冷燮皇搖搖晃晃後撤一步,單膝落了地,低垂的頭讓人看不清楚他表情;只是他的聲音听來竟有些飄渺,不似方才威猛氣勢。「結果,即使我願為你挨痛吃苦,你也仍要逃開我嗎……好,你要走我就讓你走,反正現在……我也無力再追上你!」
他剛說了什麼?他要放她走?奚斯蕗瞪大晶瑩雙眸,淚水就是停不下來。南開群眾都往南邊去獻祭山神,倘若她這一走,誰來救他?
等到祭典結束,大伙兒回來,怕只剩下一具冰冷僵硬的冷燮皇!
「我、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不提情愛,她也不是知恩不報的女人。「你實在太過分……既然惱恨我讓你出了大丑,又何必為了護我而受傷?倘若你別管我,你就不會中毒啊!」
心中怒起,她氣自己為何不能果斷逃走,更氣池三番兩次擾亂她的心!為何就不能讓她討厭他到底?這樣她就不會如此進退維谷、迷惘困惑!
惟一一次大好逃跑機會,奚斯蕗仍是眼睜睜讓它溜走,甚至,還自投羅網的乖乖回到冷燮皇身邊。將來要怨、要恨、都隨他了,只要他能活下去!
「是我太傻,就算心中惱怒再深,我仍怨不了你;要我眼見你受傷,我就是辦不到……我只希望你對我不是全然無動于衷啊……蕗兒……」光是才說上這麼兒句話,似乎就讓他耗盡氣力,冷燮皇未受傷的另一手緊緊壓在地面上,微微打顫,仿佛即將倒下。
奚斯蕗心若雷極,這個男人在她心上刻下的痕跡,只怕再也磨滅不去。
事態全亂了,奚斯蕗再也無法裝作什麼事情都從未發生過、就這麼回到西驪,就為他最終仍義無反顧救了她,她那執拗頑固的心……終于陷落……
「若說讓你走,你會不再那麼討厭我……那,我讓你走……」他發抖的手掌從懷中模出一把小巧玲瓏的金鑰匙,使出最後的力氣拋到奚斯蕗手上。「解開你腳上的金鐲走吧!從此你和南開,再無瓜葛。」
「我不會棄你而去!」看都不看那把金鑰匙,她緊緊攙扶住他險些摔倒的身子,奚斯蕗一面扶持著他,一面慌亂的看著他臂上傷勢。
蛇咬牙印頗深,再耽擱下去,蛇毒蔓延他全身,恐怕難以解開啊!
「你不是一心想逃嗎?別管我,你走!我成全你!」
「今日你既為我受傷……到你傷好以前,我會負起責任照顧你,絕對不走。」她該為了早日取得嫂子解藥而盡速回西驪,可現在她最在乎的卻是他,「你既然認得那是哪種蛇,我身上還有些丹藥,你快瞧瞧有沒有能解毒的!」
手忙腳亂的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瓶瓶罐罐掏了出來,她一心只想救他。
完全不理會她的慌張,冷燮皇只是滿懷疼惜看著她淚花散落,拉近了她,然後輕柔吻上她芙蓉嬌顏,為她舐去淚滴。「這是你親口允諾,除非我傷勢痊愈,否則你絕對不走?」他唇間不免勾起了一抹如願以償的喜悅。
「我以奚斯蕗之名起誓,既答應你哪兒也不去,就絕對不會走;好了,你別再亂動,讓我看看你的傷……」他傷口血流了好一會兒,雖然已經有些減緩,可不包扎不行,何況最重要的是他所中的毒……
奚斯蕗強忍心痛,輕輕推開他、低泣望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覺得這一近看、他的臉色還挺不錯的?
「你們兩個還不回去啊?興致真好。」又是無聲無息的竄出,烈光帝略顯神色不耐、目光左右來回梭巡著。「對了,你們有沒有望見遙兒?」
「烈光帝陛下!冷燮皇他被毒蛇咬傷,請您快幫忙送他回宮……」奚斯蕗自然覺得幫手是越多越好,管他來的是誰。
流露著疑惑,打量一眼半跪在地上的冷燮皇,沉默好一會兒,烈光帝似笑非笑的說了︰「咱們自幼試毒,一般的毒藥皆對咱們起不了作用,記得南開境內的蛇毒應該不至于能傷得了咱們的。至于那一小口蛇咬傷,要不了命的。」
縱身飛躍離去之前,烈光帝只留下一句。「為了蛇毒倒下?哈哈哈……為了女人躺下才是真的吧?」
「烈光你——」來不及阻止烈光帝揭穿真相,冷燮皇精心演出的一場苦肉計就這麼落幕。企圖利用蕗兒的責任感與同情心留住她的柔順,仍然失敗。
「你——」奚斯蕗再次回頭看向冷燮皇,美眸中不再有感傷柔情,卻是完全呆愣。「你……敢耍我!你居然騙我說你中毒,性命危急……」
奚斯蕗難以置信的連退數步。可惡!她的眼淚白流了!
「我從頭到尾沒說過我性命垂危,也沒說過那蛇毒對我會有作用。」冷燮皇簡單兩句話,便將奚斯蕗怒氣堵得無處爆發。
「是,你是沒說過,一切都是我想大多,我不該笨的去擔心你傷勢!」表面上怒氣喧騰,只為掩飾她方才失態;可奚斯蕗心底卻十分清楚,听出他沒事的那一瞬間,她……舒坦放心的同時,還有那麼一點點的開心……就為了高傲的他,竟然為了留住她而放低身段……
可這樣的他,到底值不值得她交付自己?她真的不知道……
「反正從今往後不許你再說要走。你已親口承諾要留下來。」冷燮皇若無其事的站直身子,取出方巾,隨意扎縛住手上的傷口。倘若流了這麼半缸血也打動不了她,那麼就算現在要招致她怨恨,他也只好選擇最卑鄙的手段,逼她就範;即使他滿心不願傷她,可為了得到她,他已經全然瘋狂!
「哼!我就是要不守信用,硬是走人,你又要如何?」奚斯蕗半刻前才剛展露的嬌柔,為了抵御他的強悍,再度躲進倔強的盔甲中。伸手抹去臉頰上淚痕,嬌小身子與他對立相視,看他能對她怎麼樣!
「那麼我只好發動所有的兵馬,封鎖南開所有通路,叫你走不了!」他說到做到。此時不免恨起自己,為何沒有更好的計策能令她投入他懷抱?
「冷燮皇!我是欠你什麼,你非要這麼苦苦追著我?我才不信你喜歡我!」按捺著想狠狠捶他胸膛的沖動,她決定將所有事情一次解決,再也不要為了這個可惡的男人苦惱。「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你才肯讓我回去?要嘛,你就干脆殺了我算了,別這麼將我玩弄指掌間!」
冷笑幾聲,冷燮皇的眼中蘊藏了幾分不為人知的苦澀。他不懂,什麼樣的表現才叫喜歡她?太傅教他們三人為王之道中,從沒教過這一點啊!
「我遲早會讓你回去。等到了結我們的恩怨。到時,我不留人。」他決定從此絕口不提情愛二字,今後他只以行動證明,他——就是喜歡她。
「怎麼了結?」很好,就一句話,干脆的將事情做個決斷!
不再因為情緒波動而一次次沖突,冷燮皇和奚斯蕗同時放緩了態度,心平氣和做最後談判。
「蕗兒,你只要負完你應負的責任就行。到時我會遵守約定讓你走。」
「負責就負責,又有何難?這次咱們可說定︰我會負責,而你要放人。」語罷,突然覺得哪兒不對勁,心里不禁有些發毛,奚斯蕗的氣勢頓時削弱一半。「對了……負什麼責?你身上的咬傷……不是說不礙事嗎?」
冷燮皇唇邊漾起翩翩笑意,和他接下來說的內容完全不搭。「自那之後,我對任何女人都失了興致。我說當初你那藥……下得還真猛。」
愣了又愣,呆了又呆,奚斯蕗好半天才轉過腦筋,弄懂他的意思。「我實話跟你說,那藥是唬弄你而已,根本沒那作用啊!那時我只下了疏筋散,頂多半個時辰內無法自由行動而已。誰知道你……這麼不堪一擊……」
他兜了半天圈子,最後的目的還是這個!可奚斯蕗似乎已經踏上了陷阱,無法回頭……冷燮皇……真是個叫她招架不住的可怕男人……
「哼!說謊不打草稿。我已經上過你多次當,現在你這招故作純真,瞞得了延靈、再瞞不了我!」一把抓起她手腕,冷燮皇這次使出了最後手段。「若你無法讓我恢復,叫南開大統斷絕,我就罰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一生你就別想離開南開!想走,你就找到辦法,為我——留下子嗣!」
她必須在十五天內取得解藥、動身啟程回西驪,否則救不了嫂子。現在別說她手上連解藥影子都沒有,想回去還得替他弄個孩子?
「可有哪個女人知道你這問題還會願意跟你——唉!剩……下……我……」
昂起責任是指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