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婚期已經決定了啊?」雷天威合上報紙,抬頭笑望剛踏進來的樊司霓。「那麼,現在還有我出場的必要嗎?」
樊司霓答非所問的看著天威。「為什麼你在我的辦公室里?」
司霓詫異的,不光是他出現的時機。還有,他為什麼能這麼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加上這辦公室里有一半以上被花海淹沒,這又是怎麼回事?
「送花啊。」他笑著走向她,翩翩地牽起她的手,在她錯愕的想抽回時,他早一步吻上她白皙的手背。「我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你怎麼知道?我從沒說過。」不該問的。司霓開始後悔自己把自己逼入窘境了。她早知道這家伙別有居心,但——
「你不該問我是怎麼知道的……該問我為什麼想知道。」他強硬的不肯放手,掙月兌不開他捉握的司霓,一瞬間,她雙頰飛紅,渾身燥熱起來。
她能問嗎?問了,似乎會讓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去?不,她不能問。
看穿她沉默的理由,他輕柔一笑,伸手一扯,在她來不及抗拒之時將她攬入懷中。托起她臉龐,眼神變得幽暗,隱約閃爍不知名的眩目光輝。
「對于自己愛上的女人,會想知道她的一切,這再自然不過了,你說是吧?我要向你收取的報酬就是……」
司霓其實早也猜出過去他對她種種戲弄舉動背後、絕對有個不尋常的理由,只是現在听到他的告白,明知他是浪名在外的公子,她的心仍然為之雀躍不已。
可是……他的話,能當真嗎?他已經對多少女人說過這種話?新聞不也常報導他的緋聞?她不想要自己成為另一個被大家討論的女主角。
即使她承認心動,也不能就此被他蒙騙。
「我知道愛一個人,該有什麼樣的反應和舉動。我幾乎是看著這些長大的。」她挑釁似的推開他。
她粉女敕唇角牽起一抹神秘微笑。她可以給彼此一次機會。他如果真的喜歡她,就必須證明。
「不過,真奇怪,姐姐和聶大哥那麼相愛,怎麼老不對盤?相愛的人能不能在一起?是不是會有幸福的結果?我想知道答案。你覺得呢?他們的結局會如何?」巧妙的避開他丟出的問題,樊司霓打算看他怎麼作。
「結局是必然的吧?」
「是啊!必然,但這必然還要等多久呢?」她巧笑倩兮,美的令人失神。「沒有結局,就沒有報酬。」
他只是挑了挑英挺劍眉。「好。我懂你的意思了。」
雷天威最終松開了她,再次紳士的吻上她手背。「他們會有結局。」他立下承諾。「必須有結局!你盡避準備好報酬,我很快會來領的。」
看著他踏著堅定的腳步離開她辦公室,她反而全身無力癱軟下來。
她知道,若他再熱絡一些,說不定她三分鐘之後,真的會融化在他的柔情蜜意攻勢下。
她居然有勇氣和他談條件,就連她自己也預料不到。
但是,司霓與雷天威之間的關系已經走到這地步,可是姐姐他們卻幾乎沒什麼進展,矛盾的現實,要她怎麼相信愛情的存在?
不過,想到他打算向她討的東西……她不覺羞紅臉,搖頭要自己冷靜。他怎麼可能打一開始就喜歡她?但,要說他開她玩笑,又不太像啊。
「先成就姐姐吧……」麻煩的問題,還是一步步來好了。
***
「……十三號星期五?」
樊可晨看到那行字後,足足有一刻鐘處于失神狀態。
她顫抖著手,眼楮再度掃視那行字,確定沒看錯叔叔替她選定的婚期。雖然她沒有任何宗教信仰,可是選這種敏感日子,也未免……太巧了吧?
「我們倆……難道這一輩子,都湊不上一起嗎?」
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彼此的愛情路途艱辛;但自從決定婚約後,他們間諸事不順,她怎能繼續平心靜氣的相信她的愛情不是錯誤?
另一方面,就在同時听到同樣的消息時,聶旭黎仍然能保持鎮定,雲淡風輕的笑了笑。「我知道了,爺爺。」
然後第二天他趁著一大早,沒人在意時偷偷溜到客廳,東翻西找的,終于發現那本壓在報紙堆中的黃歷,打開一看,那天似乎是個好日子,舉凡破土開工搬遷,樣樣都是大吉,只是,嫁娶不宜。
嫁娶不宜!
聶旭黎神色陰沉的將黃歷一把甩到桌上,走回房里。
天殺的!什麼都不能阻撓他們!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他絕不退讓!
聶爺爺結束晨跑,才回到屋子里,看到桌上的東西。
「奇怪,誰又把去年的黃歷翻出來?」
***
最後極為難得的聶旭黎和樊可晨默契十足的選擇公證結婚。
鮑證當天,他們兩人都準時來到地方法院。
他們依照先前排定的時間,辦好手續等著法官證婚,只是,神情肅穆的兩人,表情冷漠的不像是幸福的新人。
可晨不安的偷瞄了身邊英挺出眾的旭黎,一邊接受周遭眾多女子投來的嫉妒目光,一身雪白新娘嫁裳的她一邊暗自期許,這場婚禮不會有失誤。
看著旭黎冷然態度,可晨猜想他對他們的婚姻,想必不甘願到極點吧?可是……
因為她太愛他,所以實在不願放棄成為他名義上妻子的機會,就算知道他對她也許沒有任何感情,她還是自私的要霸住他。
可晨在心里一再重復的,是怎樣也說不出口的真心……
對不起,旭黎……如果愛你是個錯誤,就讓我錯到底吧……我會努力當你的好妻子,求你別舍棄我啊……
新娘面紗下,晶瑩淚水有如斷線珍珠,一顆、一顆無聲滑落臉龐。
旭黎站在可晨身旁,早已克制不住自己的冷靜,偷偷地想多看一眼嫵媚動人的她,但才略微低頭一望,聶旭黎卻驚覺她——哭了?
那奪目淚水,像是利刃在他心頭劃上凶狠一刀。
即使知道她是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嫁,他還是願意接受這樣的她;誰讓他這麼愛她,愛的無法自拔?但是他卻也舍不得她如此委屈啊……
念完長串誓詞後,法官確認了新人彼此結婚意願,便宣告婚姻成立。
旭黎揭開她美麗頭紗,小心翼翼捧起她姣美臉龐,望進她閃耀眸子,柔情吻去她淚珠,最後,旭黎在她柔女敕唇瓣上烙下說不出口的誓言之吻。
我會一輩子珍惜你,所以,別再哭了,可晨……
這一刻,他們兩人是滿懷感激的,感激上蒼讓自己能與心愛的人,相連不分,縱然只有名分也夠了……
***
這樣真的夠了嗎?
新婚第七天,聶旭黎的忍耐力已經逼近臨界點。
白天,他和可晨有各自的事業要忙,他還可以靠著理智壓抑著渴望;回到家中,他們又像是刻意錯開彼此吃晚餐的時間。但到了夜里,他卻無法不去想,可人的她就在隔壁,此刻,她正在做什麼?
連續六個晚上,旭黎渾身燥熱的翻來覆去;失眠的結果,就是他帶著布滿血絲的紅腫雙眼出現在公司時,幾乎所有男員工都對他投以又羨又妒的詭譎眼光。
「旭黎?」
「怎麼了,爺爺?」他回過神,完全忘了他正跟爺爺進行午餐會報。
「咳……我說啊,年輕人該節制點,不要年紀大了才後悔。」
「節制什麼?」滿頭霧水的他,一下子無法理解爺爺說什麼。
「看你的樣子,這幾個晚上都沒好好睡吧!新婚燕爾,難免,不過千萬要保重啊,縱欲過度總是不好。」
「噗咳!咳咳!」剛入口的溫熱大吉嶺紅茶,此刻全數噴散在紫檀木桌上。聶旭黎尷尬至極的動手清理自己一時失控的結果。
真要縱欲過度也就罷了,他可是嚴重的欲求不滿哪!
「年輕人別害羞,不用瞞我,我是過來人,想當年我和你女乃女乃……咳,我勸你干脆休假,好好和可晨那孩子度個蜜月又何妨?」
聶旭黎半句話也不能回。每日才見可晨的面不到半天就已經無法壓抑自己;真要整天和她在一起,他不把她給吃了才怪!
都怪自己一時沖動,允諾了可晨一個該死的人格保證。
他多想好好愛她一番,但他不希望讓可晨恨他一輩子。
如果他真能狠心承受可晨恨他,早就能紓解自己長年以來的,但他辦不到。無論如何,不能傷害可晨!
***
懊惱回到家里,又見到一桌煮好的飯菜,他不禁又嘆了口氣。他每天都得來上這麼一段。前不久才建立的長嘆習慣,恰巧滿月了。
雖然他知道可晨盡責完成身為妻子的義務,只是比起一個人孤單地對著精致的法式家常菜食不知味,他寧願和可晨一起甜蜜的吃著清粥小菜。
她絕對不會知道,他雖然不敢奢求她能深愛著他,但他所期望的,只是這樣微不足道的小小幸福啊……
躲在餐廳外頭,看到旭黎長吁短嘆,樊可晨連忙飛奔回房里,抓起羽毛枕就往地上摔。
她都已經這麼盡心盡力在拉攏他的胃,可旭黎這人怎麼竟這麼挑嘴?她花了六個小時完成的法式家常菜,他還不滿意?
昨天是德國威靈頓排餐,前天是日本懷石料理,她拿出自己所有的看家本領,卻仍應付不了他?
她好恨!听信電視上說什麼要抓住丈夫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這下她心捉不到、胃捉不牢,眼看著,人就要跑了!
她看哪,來個威力十足的過肩摔、摔他個夠,人昏了,就是她的了!
「說什麼晚上絕不踏進來,我等你不小心走錯路,已經等了三十個晚上了啊!」整整一個月,她等著他登門踏戶,理直氣壯索求丈夫應有的權利;可是那家伙,竟敢死守他的承諾?
「聶旭黎你混帳,別那麼紳士風度啊。哪有人放著免費正餐不吃、寧可花錢在外面買小點心啊?」
可晨俏臉又氣又惱的糾成一團,她胡亂猛力槌打著羽毛被。「要給我知道你在外頭偷吃,我就毀了你的小甜心,讓你連殘渣也沒得吃!」
直到樓下門鈴聲響起,可晨這才停止發飆,悄悄推開房門走到樓梯口,探頭看看來人是誰。
聶旭黎才開了門,就準備裝作沒看見,不客氣的把門合上,轟走這個不合時宜的電燈泡——但是對方卻早一步閃進屋里。
「雷總裁,有事嗎?」聶旭黎對這位曾對可晨發表非分之想的男人,仍然保有高度敵意。
雖然他和可晨夫妻倆因為工作繁忙,沒排蜜月行程,但就算這樣,這個不知好歹的家伙,怎麼能逢星期一、三、五,就來找可晨談合作大綱,星期二、四、六,也打電話來談細節,惟一沒來的星期日,他用e-mail要可晨將計劃備忘錄回傳給他!
這顆電燈泡,到底是幾百萬瓦的啊!亮的太過分了!
「我找樊經理有公事。」
「可晨休息了。」聶旭黎冷淡的擋住雷天威造訪。
「是嗎?前天晚上我們還談到很晚……」
「她是我太太,雷總裁,你該懂得避嫌。」撂下不留情面的狠話,聶旭黎下達逐客令。
「太太?」雷天威別有深意的薄唇勾起笑痕。「是嗎?婚書一紙,約束得了人,約束不了心。」
「雷總裁……」霸氣的從雷天威身邊踏過,聶旭黎同時說了︰「即使如此,人是我的,早晚,心也會是我的。」
「是啊……或早或晚。」雷天威走出聶旭黎早開好等在那的大門,听到氣急敗壞的關門聲時,他不禁松了口氣。「不過……你們到底算是太早還是太晚?」
捶了捶自己酸疼的肩膀,他總算能暫時休息一陣子。
他都用了這麼緊迫盯人的戰術,如果這對耍寶夫妻還丁點兒反應都沒有的話,他不就白做工了嗎?要不是看在甜美代價的份上……
所幸,希望他一個月來的辛苦有代價!
***
「旭黎他……他剛說什麼?」可晨壓著胸口也無法遏止狂亂心跳,匆匆掩上房門,她幾乎不敢相信,旭黎竟然為她趕跑了羅唆的雷天威?
鮑務白天處理的已經夠煩了,她其實很想一腳踹開那個老是黏著她的家伙,但是想到生意歸生意,所以她才耐著性子陪他。
現在她赫然驚覺,雷天威還是有點用處的!他居然激怒了旭黎!
她一直以為,雷天威是嫉妒她嫁給了旭黎,才故意不給她和旭黎獨處的機會,結果現在看這情勢,她總算弄懂,雷天威是追著她來的!
她高興的不是因為自己都已婚了還有愛慕者;而是因為,旭黎總算以她丈夫的身份自居!
「男人總是好面子,果然正確!」即使是不喜歡的東西,也會在意它的所有權!她選擇結婚之路果然是對的!
她一定要讓旭黎體會到她的感情,進而接受她!
但是,用什麼方法呢?她得好好想想。
轉頭望向在旭黎抗議下,改搬進自己房里的天使像,樊可晨展露了充滿希望的燦爛微笑。「加把勁,也許過不久,我就有勇氣告訴他……然後希望過幾年,他也能愛上我!」
***
雷天威被旭黎轟出門外的次日,旭黎決定采取行動;就在可晨出了家門之後,他借口向公司請了病假。
旭黎從司霓口中確定可晨到達公司之後,立刻背起工具箱,飛也似的大咧咧地走進可晨臥房里。他對牆上那幅刺眼的天使像視而不見,此刻他心中完全不去想其他。
他可沒有半分違背他對可晨許下的保證,不禁得意的笑了起來。「我確實答應她,晚上絕不踏進她房里,可沒說連白天也不能來!炳哈……」
他抬頭相準天花板上吊著的漂亮藝術燈,眼中閃過神秘詭譎目光……
***
趁著中午用餐空檔,可晨寧願餓著肚子,開車穿梭在各家店面,羞赧買回了她眼中最具挑逗性質的各式睡衣。
「唉?旭黎你回來了啊。」可晨回到家里雖然意外旭黎比她早回家,但她一點也沒注意到事情有哪兒不對勁。
夫妻倆各懷心思的平靜坐在餐桌前,度過他們成婚以來第一頓面對面的晚餐,算是個好兆頭吧?
好不容易等著等著,可晨先是在書房里待著,忍耐到十一點,確定旭黎回到臥室,她也立刻沖進浴室,把自己從頭到腳好好梳洗一番,換上第一件艷紅撩人的單薄睡衣。
「他既然不進來,就換我進去。我得想想看,有什麼借口可以到他房里逗留一晚的?」她習慣性的伸手關掉大燈,切換略帶鵝黃色的藝術燈光,通常她睡前都要降低房里亮度,讓自己的心情也能沉澱一些。
「咦?」才一按下開關,她驚聞一聲細微爆裂聲,然後她美美的藝術燈就突然熄了。「怎麼搞的?」她連連按了好幾下,燈就是不亮。疑惑的切回大燈,這回,連大燈也不亮了。
「燈怎麼會壞?」可晨滿心不解的皺起眉頭,腦中卻掠過一個主意。「這就對了!就說沒開燈我睡不著!」雖然是個爛借口,而其他幾間客房也還空在那,但是可晨就是打定主意賴住旭黎。
而當苦候已久的聶旭黎听到相連的房門響起輕微敲門聲時,他狂喜的停了心跳。強壓下自己高昂心情,他保持若無其事開了房門。
「對不起,旭黎,不好意思打擾你。」
在鄰房一片黑暗中,可晨白皙的粉女敕臉龐顯得更為楚楚動人,只是她帶著驚懼的神情,讓聶旭黎充滿了罪惡感。
「……有事嗎?可晨?」他試圖保持自己的理智;但當他看仔細可晨身上那一件薄如蟬翼的魅惑衣服,他差點噴血。
旭黎伸手按住口鼻,撇開頭,他拼命深呼吸。
懊死!可晨……不會以為,自己丈夫是個聖人吧?哪有人能看著心愛的人近在眼前、如此美艷,還能無動于衷的?
「我、我房間的燈壞了。我怕暗,可不可以讓我在你這里睡?」她費盡心機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他怎麼可以轉頭?她就是為了讓他看才來的!
不滿他連看都不看她,可晨反手抱著棉被和枕頭,強悍踏過界限。
她走到他面前一步不到的距離,蹲子一點,好方便看著低垂頭的他,終于要求道︰「等過幾天我請人把燈修好了,我就會回自己房里,可以嗎?反正,你的床……夠兩個人睡的。」
如果剛才看的那一幕足以讓他失控,那眼前這一幕肯定讓他抓狂!
聶旭黎努力不想讓自己形象崩潰、被她發現他有多麼渴望她,但是角度正確的美麗景致,讓他再也無法遏止自己對她的思慕,他低頭盯緊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低嗄回應︰
「好。」此刻她說什麼,他恐怕都只有任她予取予求的份。
雖然早料到她會來,也知道答應她之後,自己也許會沖動的做出不該做的事(為什麼,明明就是該做的,他卻不能做啊!),可是,就算自己會因為欲火焚身而死,他也想要她在他身邊。
「你答應了?不能反悔喔!」忍不住唇邊浮起勝利的燦爛微笑,雖然自己覺得勾引男人有失女性高傲聖潔的矜持,但,她勾引的是自己的丈夫,天經地義,有何不可?
斑傲?聖潔?矜持?通通一邊涼快去!她就是想要旭黎!怎樣!
有誰敢反對!好膽就站出來!
看到她高興的將枕頭放上他的床,聶旭黎苦惱萬分的低咒一聲。
這就叫自討苦吃吧?他破壞了可晨房間的燈,算準怕黑的她會放段向他求助,只是沒想到,他編織的同床美夢卻是這樣一個可怕的火焚煉獄,
聶旭黎咬牙說道︰「明天還有工作,我們……早點睡吧!」
算了,不管會發生什麼事,他——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