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被人迫逼著成婚,讓他惱怒?
可是,這又不能全怪她,他嫌棄她,若只因被逼婚,那他也推卸不了責任。
「這……這……」元鳳棲慌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不知所措。
若非因為背上的傷口讓她一挺直身子就會發疼的話,她早羞愧的逃開他。可現在偏因為傷勢,讓她不得不貼著他。
明明身子靠近得不能再近,為什麼兩人的心意卻始終相差十萬八千里,永遠踫不在一塊?她喜歡他,他卻討厭她到底,這還不夠慘嗎?
既然他那麼不中意她,那就別救她,讓她一個人漂流消失也就算了哪!
怎麼一切的一切,偏會愈來愈惹他討厭,她明明就是、就是這麼喜歡他呀?她想哭,卻倔強的不肯掉淚。
「都是你不好,誰讓你沒先排練好,還……還要怪我意思沒說清楚,讓狼主賜婚;現在,你自己把麻煩也都惹上身了,還能怎麼辦哪。不然你別娶,我別嫁,等著受罰,可以呀。」
她大剌剌的說完以後,原以為他會很憤慨的與她對罵開打,可等了半天他始終沒對她嘶吼。
直到她感到他的手竟然在她背上輕輕劃著圈,像是撫弄挑逗,她不免詫異地鼓起勇氣看向他,這才發現,他居然就這麼一直盯著她看,笑如春風,溫柔的讓她傻眼。怎麼著,他是哪兒不對勁了?
「是啊,除了受罰還能怎麼辦?」許久,直到她讓他那毫不掩飾的熱烈眸光給瞧得滿臉通紅,別開了視線,他才總算苦笑著搖頭開口。「可是,我不想受罰。」
「不娶我又不想受罰,除非讓你王兄收回成命,這可能嗎?」他那專注眼神,怎麼莫名其妙的讓她渾身發燙起來?他沒事用那種眸光瞧她做啥?
那眸光不算和善,充滿危險的意味,但,也同時是讓人有股沖動想陷入、想挑戰那危險刺激的神秘眸光,他是從何時起,用那麼曖昧的眼神看她的?
「確實不可能。所以,要想不受罰,只有一個方法。」她與他,怕是糾纏不清了啊。「我們之間,是該把一切做個了結。」
他托起她臉龐,讓她直視他,輕撫她沾滿風沙的長發,這麼近看她,不算精心巧妝,妝早糊成一團,說美艷還談不上,跟任何端莊典雅完全沾不上邊。
但,僅僅只是這樣瞧著她,他卻覺得,她很漂亮。
身邊升起的柴火,烈焰閃耀光輝,在她臉上閃爍舞動,像是為她撲上一層光般無瑕耀眼的亮白色水粉。
她渾身籠罩在光影中,姣好縴細的身段宛若穿上一層金黃色薄紗,若隱若現的白玉肌膚,讓他別不開眼。
清麗面容一臉迷惘,水燦瞳眸明亮如鏡,他可以清楚看見,她眸中映著他狂熱迷醉的神情,或許她也同樣看見,他眼中完全讓她身影佔據,再也容不下其他。
「齊德……」她忘了要問他,到底該怎麼了結他們之間的事,當他修長的指尖輕輕在她唇瓣上來回揉弄的時候,她腦袋也同樣讓他揉弄成一團漿糊了。
「我從來不違抗王兄的命令,所以,就這樣吧。」若被王兄誤解也就算了,反正也只是讓王兄將他當成急色鬼,嘲弄一番。
誠如王兄所說,他娶她,對三個人都好,又有何不可呢?想通這一點,居然需要花這麼多時間和力氣。他真是傻瓜,險些就錯過了她。
承認吧,他……喜歡她。喜歡這樣率真的她。有點野,有點狂,又野得可愛,狂得嬌媚,叫他甘心迷戀,瘋狂追逐。
「這是……是啥意思?」心兒跳得飛快,她想都不敢想,他要告訴她什麼?難道會是……會是……
之前讓他戲要太多次,她已經不敢隨便亂猜想了。
「意思就是,那把借你護身的匕首,你不用還我無妨。」
「匕首?」她皺皺眉頭,搞不清楚狀況。護身的匕首,她昏迷以前就不知道弄到哪兒了,現在他就算想向她討回來,可能也很難。
還記得她好像收在腰間的……可現在她的衣服……在旁邊的地上堆著……
「但……匕首好像已經掉了--喂,怎麼在你手上?」
她還沒想到怎麼回事,他早已拿著那匕首交至她手中。
對了,她都忘了,衣裳讓他卸下的時候……呃,之前她的心思完全讓他的動作吸引住,完全沒注意到。她始終一直這麼趴在他身上,兩人間非常、非常的曖昧,而且,他一點厭惡或生氣的反應都沒有……
這麼說來,他的意思是……這一想,她更糊涂了。
「我說過,這是我們達奚家的家傳匕首,只傳旗主夫人,現在,給你。」他看著她,苦笑自己的性格還真是自討苦吃,都到這地步,仍拉不下臉說明白。
「欸?」面對突如其來的轉變,元鳳棲反而無法會意過來。「步六孤家的旗主令符我都不想要了,你還給我這個外人達奚家旗主夫人的匕首做啥--啊!」
總算弄明白的同時,她腦中宛若驚雷落下,打得她耳鳴嗡嗡作響,一時之間听不進去周遭動靜。
「你……打算把它還我?也是可以。如果你只想當一輩子的外人,我也無法勉強你。」他將匕首從她手中接過,捧在手上,搖頭笑著。
「雖然我並不想把你當外人。但,你若成了達奚家的人,就再也不是外人,而是--我、的、人。」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看著那因過于呆愣而微啟的粉女敕紅檀,決心掠奪。
用說的她不明白,那就以行動表示個徹底吧。
「唔!」直到她讓他封住呼吸,整個人好一時喘不過氣,叫她不得不猛力推開他時,她才意識到他們做了什麼。
雖然他不溫柔,甚至可以說是霸道的撞上她的唇,還一直跟她搶空氣,不讓她好好呼吸,但,這……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吻」吧?
他……吻她。他吻她?欸?他--吻--她!
雖然對于她沒有同他一般熱烈的反應,達奚齊德覺得有些失望︰可沒關系,新手上路,原本就該多多包涵。等到成婚之後,她有的是名正言順的機會練習。
「等回去之後,你的傷勢好了些,我們就舉行--」
「我的傷……是不是不能好了?」她呆然打斷他,還問了個與現在情境完全不相干的問題。那表情不是欣喜,反而顯得異樣落寞。「是不是活不過今晚了?」
達奚齊德看她不同于往常的深沉神色,覺得有些訏怪。「怎麼可能。等回到宮中,我會為你延聘名醫,沒有醫不好的道理。」
「不然……就是會變得很丑是吧?」她恍若未聞他的答案,只是不斷提問。
「美丑不是問題,你依舊是你,又有什麼關系?」
「所以,因為你王兄不可能會看上這樣一個傷殘女人,你才想同情我,帶我回去嗎?」
她是不聰明,卻還不至于痴傻的將他的同情當成喜愛。
因為他不是壞人,所以,他出自同情想要娶她。
這麼一想,她只覺得很悲哀。果真如此,這跟狼王逼婚又有什麼差別?同樣都是為他添麻煩,但她不想要這樣。
「你未免想得太多。」達奚齊德好不容易升起的滿腔熱情,像讓她澆了一頭冰水、她若也對他有意,不是應該欣然接受嗎?她哩唆的遲疑什麼?
「不然我無法理解,先前你明明找盡理由,就是討厭我,不願娶我,要將我推給你王兄,現在突然改口,若非為了我受傷,還會是什麼?」
她小手貼在他胸口,抬頭看著他,沒有退讓。
「我沒受傷的話,你一定不會點頭娶我的,對不?」
他沒辦法當機立斷否定這句話。他從不說謊,向來正直,頂多偶爾狡辯。無可否認,她受傷一事,確實是讓他改變主意的起點,但……真正的理由並非那樣呀。
他先前幾次推辭之舉,看樣子是重重傷了她。達奚齊德有些自責,為她心疼。
「因為你王兄不要我,所以為了給我安身立命之處,你就勉強娶我。」她黯然推測著。「還是因為我挺身救你,你為了表示感激才這麼做?」
如果只是這樣,她不要,即使現在能待在他身邊,可等到將來他真正喜歡的人出現,她又該如何自處?
他也許會照顧她一輩子,但她不想讓自己最後成為一個人情包袱。
錢財債易還,人情債難償。變成責任與義務的時候,再多的情感也會壓得讓人無法喘息。
「見你受傷,確實促我下定決心,可那並非同情,也不是感激。」他將匕首交至她手上,雙眸定定的望著她。「鳳棲,你听好了。」
「我……在听。」她心跳加速,等著他坦白。
他深吸口氣,一字一句清楚說道︰「見你受傷的時候,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我拼了命,我也絕不能失去--」
「下面有火光!傳話給狼主,應該是找到他們了!」
自他們所處的河岸峭壁上方,突然傳來人聲,不但打斷了他要說的話,同時也讓他們兩人不得不驚慌分開。
「你快換上衣裳,風干得差不多了才對。」達奚齊德頗感懊惱的,听著四周開始熱鬧起來,滿懷無奈的等著姍姍來遲而殺風景的救援出現。
這個時機也未免太不巧了。
「怎麼回事?」元鳳棲忍著疼痛,讓達奚齊德為她著裝。
「听聲音……是王兄派人來找我們了。」
回頭看著元鳳棲,達奚齊德只能祈禱,他沒能把話說完,只希望別再橫生枝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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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你的老虎引著我去找你,不然,你們墜河之後,弓月河谷這麼寬廣,我還真不知道你們身在何處。」
樹林里,河岸旁,臨時搭建的兩處營帳中,元鳳棲在其中一處療傷︰而另一處則是達奚齊德與達奚齊義兄弟倆。過了一天一夜再次相見,場面卻有些尷尬。
「你是不是該解釋,公主為何會無故受傷?或者,我該先追究,你怎麼未經我允許,便私自帶公主來此處。」達奚齊義好聲問道。
「那是因為,我希望王兄能接納鳳棲。」只是這個接納的意義,前後差很多。之前希望王兄能喜歡上她,但現在……他只希望王兄能將她當自家弟媳看待。
「看來你很積極希望公主能融入弓月國中。」達奚齊義輕笑。「我听說她的表現不差。面對步六孤家的連環攻擊,還能順利月兌身,甚至--」
筆意停頓著,達奚齊義看著王弟,表情逐漸嚴峻。
「甚至,她取得了步六孤家的下任旗主資格,這可是前所未聞的大事啊。」
「沒有這回事。」達奚齊德搖頭否認。「這是無稽之談。」
「步六孤崇信親口告訴我的。他說,令符已經交付她手中,繼承人已經決定。雖然未有前例,但,規炬必須遵守。」
「問她就明白。」喚來隔壁的元鳳棲,達奚齊德好言的問︰「鳳棲,我記得你說過,步六弧家的旗主之爭,你並沒攪和進去是不是?」
元鳳棲點點頭。
「這麼重大的事情,步六孤旗主也沒理由欺騙我。他應該有給你東西,也許,你自己沒察覺,令符在你身上。」
面對達奚齊義的追問,元鳳棲只是搖搖頭。「那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會不認得?硬要說步六孤旗主給了我什麼,也就只有我頭上這束發方巾而已。」
達奚齊德原先還冷靜自持的神情霎時一凜。「鳳棲,那東西我看一下。」
一面拆下綁在長發上的方巾,元鳳棲還不斷的解釋︰
「因為我的方巾拿給老爺爺包傷口了;後來為求行動方便,我想挽起長發,老爺爺才給了我這個代替--」
話還沒完,元鳳棲便傻了眼。當達奚齊德當著她的面,展開那面方巾時,元鳳淒這才登時看清楚,那上頭以精細繡功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銀狼……
「步六孤家的旗主證明。」達奚齊德沉重的下了結論,不敢相信元鳳棲這麼簡單便被步六孤旗主蒙騙地接了這面旗。
「但,旗主證明不是令牌,不是木制或銅制的小牌?」元鳳淒怎麼樣也不敢相信,她居然將這麼重要的令符綁在頭上,難怪步六孤家人人見她就想殺。
「不,旗主證明,三旗各不同,但,步六孤家的證明,正確說法是令符,一面旗幟,可以號令弓月國三分之一兵馬的軍旗。」
達奚齊德轉頭看向王兄。「鳳棲畢竟是天朝人,就算令符在她手中,也不能算是繼承者,這場比試應該是無效的。」
「規矩就是規炬,如果破壞了規炬,以後要如何讓人遵循規矩去做?祖制已有明定,所以,就算未曾有過前例,我仍然承認公主的繼承權。」
「但,步六孤家的人不會服氣的,要她以女子之身去擔當旗主,這--」
不是達奚齊德有意要貶低元鳳棲,只是他擔心,元鳳棲當真成了旗主的話,他與她就絕對不可能在一起,因為--
「我會讓其他人服氣的。」達奚齊義輕輕笑著,對元鳳棲伸出了手道︰「沒想到,你外表迷人,就連才干也是一等一的叫人驚嘆。」
「狼主過獎。」元鳳棲忽然全身起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麼說起來……我還真有點後悔沒有娶你呢。」
達奚齊德屏住氣息,絕望的閉上雙眼。他本就擔心此刻王兄會這麼說,果然還是……發生了。就當他以為,總算能確認彼此的心意時,王兄卻改變心意。
他本來以為裝傻拒絕掉這件繼承的風波,就可以解決這問題;但看現在情勢,王兄如此堅決,怕是……挽不回了。
「什麼意思?」元鳳棲呆愣的想向達奚齊德問明白,現在是怎麼回事,可沒料到達奚齊德只是鐵青著瞼,緩緩低垂下頭,沒有給她一句解釋。
回頭看著狼主,元鳳棲完全迷糊了。
「還好,你們還沒有舉行婚禮昭告全國,否則我這樣橫搶弟媳,也實在說不過去。現在,正如王弟你一直以來的請托,希望我納她為妃,這件事,我允了。」
達奚齊義輕輕拍著王弟肩膀。「下個月底,我帶她回都城,在那里舉行我們的婚禮。理由……你該知道。」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偏在這時候?偏在他明白自己已喜歡上她的時候,王兄卻--
可惡!
王兄的顧慮沒有錯,步六孤家寧願讓外人繼承而不破壞傳統,如果達奚齊德娶了元鳳棲,合兩家之力,達奚家的權勢勢必壓過狼主,對于這國家並非好事。
甚至,有引起第二次內亂的可能。
就算他對王兄忠心耿耿,也難保有一天不會受人從中挑撥離間,造成爭執。
為了防範這件事的發生,也為了就近控管步六弧家,王兄的決定是對的。
迎娶天朝晨星公主,就等于不費吹灰之力,合並三旗之一,然後,狼主依舊掌握弓月國大權。為了國內長治久安,這是最正確也最簡便的做法。
身為三旗旗主,達奚齊德明白這個道理,也正因為他什麼都明白,所以更無法將自己的私心置于家國之前。
今天若為了她而違反狼主之令,以後,狼主就更不會信任達奚齊德。
那麼,他與她的結合對狼主而言,將永遠是個叫人無法安心的威脅。
即使有再多的不滿,達奚齊德也無法與王兄起沖突。不是他懦弱,而是……就是只有王兄,讓他……無法動手。
想要躲到達奚齊德身後的元鳳棲,卻突然讓狼主一把擒住,有傷在身,叫她想掙月兌也掙不開。「狼主,請放手,我……」
「我要迎娶你為妃,一如你來此的目的,公主。」狼主的親切笑容,現在看來卻完全仿彿別有深意,叫人驟起寒顫。
「齊德,這是怎麼回事?」
方才,她還以為他要向她告白的,如果他也對她有心,怎麼現在竟不說一句拒絕?就為了狼主突然改變的決定?
「達奚齊德,你听清楚了嗎,怎麼不回話?」狼主質問著王弟。「相信你是贊同我的決定吧?還是,你有異議?」
別開元鳳棲焦急驚慌的眼神,達奚齊德不敢直視她的無言追問。對她,他僅余滿懷愧疚。
就算喜歡她又如何?身為旗主,他不能違背狼主的命令,不能讓狼主懷疑達奚家的忠誠!
他必須這樣選擇!或者該說,他沒有別的選擇。
「達奚齊德……一切听命狼主。」
杯月國很少下著風雪,尤其是大到幾乎要瞧不清眼前路的暴風雪。
但是今天,意外的,風雪自前夜就沒有停過。
達奚齊德坐在窗前茶幾邊,只是呆望著窗外風雪。
他讓人暖了酒,一壺接著一壺送,中原來的千日醉,他卻千杯飲不醉,心里的莫名愁緒無處去。
最後,酒冷了,他也根本忘記該命人重新燒暖,只是呆坐著,任憑雪花自敞開的窗口吹拂進屋里,幾乎要蓋滿他全身,但他仍渾然不覺寒意。
上個月,王兄決定要迎娶元鳳棲後,就將她帶離達奚府邸,住進驛館,準備婚禮︰那之後,他就再沒見過她。
可奇怪的是,每當他獨自一人時,總會像是看到她的幻影依舊在他面前晃動。
就像現在,他仿彿還正看見她笨拙的在房里練習宮廷進退禮儀。
「啊呀,怎麼披風這麼大一件,老是讓人家絆例?」
「誰讓你同手同腳,這樣不跌倒才怪,我示範給你看,應該是這樣--」而當他覺得太可笑而忍不住上前糾正她時,伸手踫觸到的,只剩下冷清寂靜。
「鳳棲……」直到撲了空的手掌,怎麼抓也抓不到東西的時候,他才總算覺悟她早已不在身邊。
是他決心將她讓給王兄的,為了這個國家安定,這是個最正確的決定,他明明知道的;但,為何還是讓他無法接受?
她不在身邊哪……
「哈,你看吧,還說我不會呢,只要我認真起來,就連你也會看傻不是嗎?怎麼樣?不說話了?」她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
「閉嘴!元鳳棲!你別再來煩我了!」
達奚齊德痛苦的雙手抱頭,伏在茶幾前,咬牙暗恨。
「這意思是……旗主您不見她?」
赫然驚覺侍從不知立在他身旁有多久了,達奚齊德的思緒才拉回了現實之中。他以陰冷而令人發寒的口吻,嚴厲追問︰「見誰?」
「晨星公主請求謁見。」
是她?才听聞她名字,他便急匆匆的站起,然而僅只一瞬,他便察覺自己不該有任何欣喜的。「我不見她,請她回去吧。」
「遵命。」
「慢著!」突兀喊停,達奚齊德坐回椅子上,咬了咬唇。「讓她進來。」
明知不該期待,甚至不該答應見她,但他就是沒有辦法克制自己,想知道她的近況。就算她會成為王兄的妃子,他還是關心著她……
那次之後,他們沒有好好說過話,這次就當成是道別,徹底斬斷對她的思念。他說服自己,冷靜沉著的面對這一切。
听聞腳步聲時,他猶豫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抬頭看她。
「鳳棲!」見到她模樣時,他自座位上跳起,險些就克制不了將她納入懷中的沖動。「這是怎麼回事?王兄他……他對你不好嗎?你的傷還沒好嗎?」
她曾經像靜不下來的頑皮沙鼠,整天蹦蹦跳跳,總是帶著多變表情,想什麼就說什麼,就算是不得已要說謊討饒時,也總將正確答案寫好在臉上,那麼不懂得掩飾自己、隨時活力四射的她,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她憔悴了許多,原本嬌小的身子仿彿更加瘦小,曾經一人擊退一隊士兵的強悍氣勢蕩然無存,如果不是因為方才侍從的通報,如今的她,姿態飄渺的幾乎要叫他以為,眼前的她只是另一個幻影而已。
「狼主對我很好。」就連聲音也有些虛弱,雖然頰上猶帶笑,卻掩飾不了那深沉的哀痛與無奈。「我身上的傷……早就復原了。」
「可是……」他握緊拳,告訴自己不該再干涉她的生活,但……看她這模樣,他無法不心痛啊!「婚禮前……把自己精神養好些。」
最後他想說的只有這樣嗎?元鳳棲略為偏了頭,譏諷苦笑,想著自己究竟想從他那里听到什麼答案。那麼別扭的他,會肯告訴她嗎?
「今天……我來這里,只因為有件事總懸在心上,我非問清楚不可。」
「你說。」
「那天,在狼主找到我們之前,你……想告訴我什麼?」
達奚齊德一愣,看著她堅定的眼眸,沉痛的明白,他來不及表白的心意,仍是讓她察覺了。這……究竟是好是壞?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必要了。」
「有,有必要,因為我想知道。」
「知不知道,有什麼差別?」達奚齊德總算直視她。
「如果我能听到我想听的答案,那麼我甘願一死抗命,也不會嫁給狼主,以昭志節。」
「鳳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