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這里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那麼隨便?」他喚住她,姿態仍足十足高傲不客氣。對她,客氣太多余,同情沒必要。
「是你要我走的,怎麼我要走,你反而要攔住?」他反復不定的態度,教言麗生無所適從。
「你以為,我會任你在我二叔二嬸面前挑撥我不是?讓他們兩老傷心嗎?」
「你非得把所有人都想得如此居心叵測嗎?」
之前他的寬宏大度去了哪兒?那個初次見面就毫不吝惜的對她伸出援手的貴公子,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不是所有人,而是只有你。我……不相信你。」
他的坦白像把刀,狠狠扎進她胸口。
不是他改變了,而是誤解了她。
但,能說是她辜負了他的信任嗎?她明明沒有呀!想辯解,他卻一句話都不肯听。此刻,她還能怎麼做?
選擇沉默,對事情不會有幫助,可至少,她暫時不會再給他機會傷害她,
想要澄清這誤會,他需要沉澱理智的時間,而她需要重新振作的勇氣。
所以,不是現在。
當下,她沒有力氣同他繼續吵了。
「不然……你不娶我,又不讓我去說,你究竟意欲如何?」
「在他們面前,我當然願意娶你。」
他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冷笑數聲︰
「可我也會讓你去對我二叔他們拒婚的。你只是個騙子,所以我要你去拒絕,但是別把我拖下水。」
「好人就你自己做,讓我去當壞人?!堂堂男子漢,未免太沒有擔當!」她不免氣結,手足無措到極點,淚珠在眼眶里打轉。
「這跟好不好人無關,誰讓你不安好心。」
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變得如此不像自己。平日,他就算再不能原諒別人的欺騙,至少不會這麼逼迫別人。
就獨獨對她,無法容忍她有一絲的缺失。
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都讓他開始自責是否有些過于嚴厲了。可是已經說出口的話,他怎樣也拉不下臉,告訴她,那只是一時氣話。
「誰不安好心了!你——」別說邢大將軍的脾氣她是知情的,讓他們知道真相那還得了?
言麗生自己承受將軍與夫人的怒氣也罷,此刻爹和妹妹都在人家手中,她絕對不能冒險,拖爹爹和妹妹下水。
「告訴你也無妨,為了我們一家子,我絕不違背將軍與夫人的意思。」再多說也無益。言麗生只覺得好累,不想再糾纏下去。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當真堅持不走,那咱們成婚也無妨。」
言麗生才走到門邊的腳步頓時停下。
他說了什麼?
猛一回頭,就望見他原先瞧她像仇敵的尖銳眼神不再,表情也放柔和許多。
是因為她說了這麼多,他總算有點相信,她不是為了個人私利答應婚事的嗎?有一瞬間,心兒乍停,只因突如其來的欣喜。
言麗生不得不承認,說到底,她還是有點兒喜歡他的。
是啊,誰讓她打從初次見面起,他的模樣就已經刻印在她心上,甩不開,拋不去,只想苦能見一面就好。
可是,等到這個願望實現,甚至像是作夢般的,盼到有成為他妻子的機會,卻換來他的不諒解。
而後,她只能盼著,他對她不是全然的厭惡。
為了那一點點的期待,為了還想見到他燦爛的笑容,她等著他會回復原來的爽朗,因此忍受著他的冷言冷語。
如今,她好象能重新燃起那一點點的希望。
不管誤會能不能解開,他若願意原諒她,給她這樣的機會,她也願意花上一輩子的時間,重新換取他的信任。
「你……真願意娶我?」
言麗生努力不讓自己過分表現得太開心,免得讓他再度誤解她用心,又落人口實,說她貪圖榮華富貴。
「是啊,為了不讓叔父嬸嬸失望,這就按他們的意思吧。」
「你答應的話,我可以承諾,我會是個——」下面「忠實的妻子」五字,還來不及說出口,她卻因他陡然變得銳利的話鋒而被震懾住。
「你也用不著承諾什麼,我不會相信一分一毫。」
笑意?然冰封,他按捺不住自己愈來愈傷人的話語。
「既然你被逼著走不了,你放心,我會幫你忙。婚後,要安個七出之罪還不簡單嗎?我總找得到方法讓你離開的。」
她只覺得心上還沒愈合的傷口,毫無抵抗的繼續讓他力撕扯著。
痛楚蔓延至周身,先前曾經瞬間躍上雲端的心,重重墜落,摔得更深。
「也許你該記清楚一件事。成婚——不代表什麼,我不中意你,你就只有吃苦的份。該怎麼做,你自己斟酌。」
想要得到一個人的心,真的好難。
尤其是,當自己整顆心捧了出去,卻被人不屑一顧,甚至只有厭惡的時候。
雖然她還不至于到難看的巴著人家不放的程度,沒有迷失了自己,可也快相去不遠了。
無法否認她喜歡他,也無法否認她偷偷的希望哪天他也會喜歡她,但,她終究沒有得到回應,心疼難受的感覺,千真萬確地啃食著她的小小夢想。
言麗生待在客房里苦笑著,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落入這樣的境地。
其實,只要不期待,就不會失望;不失望,心就不會受傷,不會犯疼難受了。這道理她明白。
反復告訴自己,反正她對他,就只是比孺慕之心,再多一點點、多一點點……的愛戀而已,應該是很容易舍棄忘記的哪……
她努力說服自己不要留戀。
只能死心了吧,她是不可能留在他身邊的。
一個天,一個地,他在明處備受榮耀,她只能躲在陰暗角落,永遠翻不了身。至少在他心里是這樣認為的。
騙子永遠是騙子,即使別人會改過自新,但他獨獨認定她不會。
偏見一旦造成,要改變固執的他呀……還是別想了吧。
「想想怎麼拒婚可能還比較容易呢。」
還記得就在不久前,她對自己的生活方式沒有任何懷疑,相信自己所做的也算是替天行道的時候,她總是能找到一堆理由,讓自己有驚無險的快活過日子。
而現在,為了追上他腳步,處處將他的話奉為圭臭,卻發現,面對難題時,她卻什麼辦法也想不出來了。
若能決心舍棄過分的奢求,將喜歡埋藏在心底最深處,這樣就不會老受到他影響,什麼事也辦不成了。
試了好幾天,她總算采取了行動。
「銀兩,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你們的,我也不是什麼傳說中的文昌星,有我在旁邊吵著,只怕邢少爺會更不用功,就請夫人你們放了我們父女三人吧。」
言麗生說著說著,就往前屈膝一跪。
「這個時候,是不是該磕頭比較有誠意呀?不不,還是應該要淚流滿面,語帶哽咽的抱著夫人大腿哀求可能好些?」
半坐半跪在地面上,言麗生模擬著怎麼推辭這件婚事。
「唉。」現在的問題是,她想還錢,人家還不見得願意收下讓她還呢。
「說來說去,我還是不應該逞強出頭,跟李半仙挑起戰火,才不會傳出無謂的謠言,讓自己被逼著嫁人。」
不過,說穿了,邢夫人中意她這個佷媳的原因,倒也不是她有什麼長處,卻是誤會她有神通力嗎?
邢家上上下下的將來全指望邢靖宇爭氣些,可是,邢靖宇明明不笨,卻不願意認真應試,這才是問題啊。
所以,癥結還是在于,倘若邢靖宇有了好功名,她就不會再被人逼迫了吧?
「假若在我們成親之前,邢少爺當了官,那麼想必他們會寧願要個門當戶對的官小姐,大概也會將我給逐了出去。」
雖然可悲,但這就是事實。她既不該涉入豪門世界,就要趁早月兌身離去。
「那麼,我得先找借口拖延婚事,然後想盡辦法幫他舞弊……不,是激發他的上進心,那麼,然後只要讓他考上,我就能回復自由之身。」
打定主意就這麼辦,言麗生決定無去向邢夫人要求將婚期暫緩。拒婚不成,緩婚總成吧?
到了大廳,很湊巧的,邢家叔佷三人都在。
「所以……能不能緩下婚期?」
她一定是向天借了膽,才敢說出這種冒著生命危險的請求。但願夫人的菜刀不要丟過來就好。
看看上頭端坐著的邢家三人,假若一人一把刀,要惹火了他們,她可能尸骨無存。
她可沒有那膽子造反,還是乖乖的,一點一點慢慢掙扎吧。
「怎麼?」邢靖宇啜著茶水,挑了挑眉,對她的提案顯然極有興致。很好、很好,看來她還挺听話的嘛。「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你自個兒心里有數。」
言麗生勇氣十足的……在心里嘀咕。
邢靖宇還真會裝乖,作賊的人喊捉賊。
明明是他威脅她不能嫁他,要她自己想辦法處理,結果說得像是跟他完全沒關系一樣。
「因為……我身子不適,所以想緩緩婚期。」
她咽了咽唾沫,努力讓自己看來很虛弱。喔,剛好外頭吹過一陣風,她趕緊搖晃三下,這叫做弱不禁風。
「唉唉,身子不適,那不應該沖沖喜嗎?」邢夫人是最積極的人。「我看,原定三個月後的盛大婚禮,改成三天後的家宴算了。」
「那可不成。」言麗生不免冷汗涔涔,斷然拒絕。這樣下去,她也許撐下到三天後,便會讓某家伙的鋒利視線給當場榜殺。
「不然呢?還有什麼理由?」看她拒絕得那麼有精神,邢將軍不免眯著眼眸,估量著言麗生的企圖。
「我爹……對了,我家的親戚,婚禮嘛,總是要熱熱鬧鬧的,我想將咱們家的親戚都接來一起吃喜酒,可是他們散居在江南,所以,得花些時間找。」
這听來似乎是個合情合理,而且又能適度表現言麗生具有高度念舊與愛家情操的好理由。
「緩一緩,可以很熱鬧的。」
「你打算緩多久?」
「緩到少爺一試中第……」款,下一次科舉最快也是三年後……呃,找人要找三年的話……這樣的理由開始薄弱了。
「听你妹子說,你們家在江南早就沒什麼親朋好友,才會決定在外頭流浪過日子的。要是你想招待的是你爹同你妹子,他們就住在咱們別業,一天就可接人過來了,不用等。」
邢夫人也開始用眼白瞪著言麗生,似乎察覺了她的目的。「再說,你們在江南的親戚……不是只剩下祖墳里躺著的那些嗎?還有別人?」
「如果要招魂,我可以幫忙請有名的道士師父來。」
在旁邊看好戲的邢靖宇不由得失笑。「招魂三年,大概可以招來一整個酆都城的親戚?果真熱鬧得很哪!」
看她拿現在這些笨拙到家的理由來搪塞,顯然當真是無計可施了吧?說起來,她也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樣狡詐嘛!
邢靖宇原來是想嘲弄她一番的,可讓她這麼一胡謅,他反而不想動怒,卻想大笑一場。
「怎麼樣,麗生?」邢將軍的表情逐漸冷凝。「你想緩婚的真正原因是什麼?莫非,你不中意咱們的靖宇?」
「不,只是……」言麗生輕嘆一聲。「不是中不中意的問題……只是,時機真的不對。」
挑在他們倆針鋒相對最嚴重的時候成婚,她想都不敢想,何時會讓他休離。
運氣好七天拿到休書,運氣不好讓她坐原轎回去,徹底地用這最羞辱新娘的方法讓她難堪?
呃,可其實她已經住在邢府了,也根本沒有轎子可以坐,往好處想,至少她顏面也沒有完全掃地啦……
「時機不對?你覺得我們挑的時辰不好嗎?」
邢夫人和邢將軍立刻緊張了起來。「那,哪個時辰最好,對靖宇最有幫助?隨你挑了,反正只要很吉祥,緩緩也無所謂。」
「啊?」獲得許可後,言麗生卻有點不敢相信。
她想破腦袋也沒辦法說服夫人他們,可一提及邢靖宇,夫人他們卻點頭了?這未免太簡單了吧?
那她連續失眠好幾晚,浪費的時間又算什麼呀……嗚嗚……
看著邢將軍夫婦拖著言麗生去書房看日子的邢靖宇,也幾乎不敢相信。
「二叔二嬸……還真這麼相信怪力亂神那回事哪?」
他不免搖頭失笑。而等人都離開了,留下他一人獨處之後,他這才想起幾件事哪里不對。
方才笑著玩鬧著,邢靖宇倒還沒想到,現在仔細回想,方才二嬸確實說了言麗生的爹和妹妹,住在他們邢家別業?
「那,這意思是,麗生之前所說,她爹爹在二叔二嬸手中,所以她不得不嫁我這事,她並沒有說謊?難道是我誤會她?」
相處時日不算久,但,這些天,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四處向底下人打听她家人的下落,那樣急迫的在關心她的家人,至少那份感情不假。
而說到他的二叔與二嬸……
坦白說,他明白他們夫妻倆疼他,對他的期望也深,若說他們為了他的功成名就,而在私底下做了些什麼手腳……
極有可能啊……而且邢靖宇他也無法責怪他們夫婦。
若真是這樣,那誤會可就大了。他說了很多傷人的言語,那些話一說出口,想要補救就難了……
「如果她當真已經改過,那我在市集見到的那攤位,又是怎麼回事?」
邢靖宇想起最初讓兩人的關系僵化敵對的起因,便是言麗生偽裝神算,和李半仙勾搭……
「可惡!」
言麗生那女人非得讓他如此靜不下心嗎?
這種沒來由的牽掛是怎麼回事?
自從那一天,她找他談解除婚約而讓他拒絕後,他看到她委屈莫各的眼神,就不自覺的會對她起了不該有的歉疚,總是時時想著她行為上的諸多矛盾處。
直到現在他才記起,當日在市集中,他一見言麗生昏厥,便只顧著要帶她找大夫,隨即將她帶回家照料,完全忘了她昏迷前,說的那句話……
李希賢是真龍。
她與他們從不相識,希賢微服出游時,向來也改裝得十分徹底,旁人實在沒理由看出他的真身分。
那……言麗生又是如何猜出的呢?
這種事,可不是隨口猜猜能猜得準的。她雖然有些小聰明,可還不至于這麼絕頂。
「記得前幾天,太子說過,左相曾對一名青年的卷子贊不絕口,還說,若非文間不經意表露太憤世嫉俗的心志,缺了些沉穩與寬容,否則他還挺中意的,左相還說,倘若再磨練個三五年,下次他絕對會讓那青年考上的。」
一對她感覺有點兒改觀,怒氣稍退,邢靖宇立刻發現,自己找到了許多關于她預言的種種疑點。
當時,她確實是說了,三或六年,那位書生……會考上的。她的姿態太過于篤定,仿佛她看得見一切……或者說,仿佛是由她來決定一切的。
「這怎麼可能?她又不是神人。」
他搖搖頭,否定腦中一閃而過的突發奇想。
但,二叔說了,欽天監李嵐舟大人,認為言麗生是星君降世哪……
「罷,暫時不管這些。但其它的……或許是該查明真相,還她個清白。」
想到最後,他有些過意不去。先前他讓自己的憤怒蒙蔽了雙眼,宛如受傷的猛獸般,對著傷害他原本信賴的言麗生瘋狂反撲,變得都不像是往常的自己了。
自己也知道這樣做有失風範,可每一想到被她欺騙,他就什麼都不管,怒不可遏,就是獨獨對她呀……不容許分毫的背叛。
他從沒對哪個女人如此在乎的。
可第一眼瞧見她古靈精怪的與他狡辯對峙時,他就克制不住,想要將言麗生那小丫頭的劣根性好好管教住,希望她別再誤入歧途。
唉,到現在他總算承認,他對她,確實有過超乎尋常的關心,所以,才更無法諒解她的後來行徑而掀起漫天狂怒。
「算了,想弄明白就弄明白吧。」對于自己的心軟,他也沒轍。
她到底有沒有欺騙他,或是他真誤解了她,早點厘清,才不會讓他這麼時時惦在心里。
「也許,是該好好听听她,究竟想告訴我些什麼。」
如果一切是他太沖動,太自以為是斷章取義,沒弄清事實就指責她不是的話,坦然認錯,至少自己心里不會再那麼難受。
「誰讓我……有點兒在意她呢?」
但,當真只有那一點點的在意嗎?
邢靖宇捫心自問,答案,仍然無解。
可是,心底某種情愫正在騷動不安著,即使不被承認,它仍然存在心中……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當官的薪俸,你覺得怎麼樣?」言麗生大著膽子,在書房窗口探頭探腦的。
上個月底,她打定主意,要力行激發邢靖宇求學上進的計畫。
她一面努力的親近邢靖宇,有邢大將軍與夫人撐腰,她出入邢府各處如入無人之境,不用費神去打探邢靖宇行蹤,自然會有人通報她少爺的去向。
總之,她便是粘著他,三不五時恰巧地現身,然後促銷她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當官的一百條好處」。
每天出現在他身邊晃蕩,還不敢馬上提出來她的意見,卻是投其所好的跟著他行動,念書,練武,計帳,甚至出門閑逛,她都耐心的跟著他,
不過,他一見著她,再好的心情都會消散,拉下臉,冷冷對著她。
所以,她時機總要抓得很準,要找到他心情好的時候提點他,又得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腳底抹油趁早逃。
就像今天,因為怕他生氣,所以她也不敢擅闖進邢靖宇書房,因此只敢趴在窗台前,放大了聲音,對著邢靖宇開始默背滿朝官員的月俸與特權。
邢靖宇總算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拾起頭來,朝言麗生一笑。
「你還真能說,從九品芝麻小闢到大一品相國的月俸、職權都記得清清楚楚,很厲害嘛,听說這些東西,都是在你入府以後才找來看的,沒想到你腦筋倒還不差嘛。」
看來他若不搭理她,她當真會聒噪得跟著他到底了。
「還好,東西這麼多,沒記錯就好。」
他難得對她這麼客氣,她得好好把握。
「听了那些,你不覺得當官很了不起嗎?」
「不覺得。」
「可是,有多少人想要功成名就……」她有點急,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執拗。
「那就讓想要的人去爭,與我無關。」
「但大家都在期待你……」
「我只有一個人,擔不起別人的期許。」他揮了揮手,將自己的心思拉回工作上。「沒事的話,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你靜的還下夠久嗎?」
她知道自己的問話尖銳,可她對他老是四兩撥千斤、不肯面對問題所在的態度感到著急。
「你很羅唆。再不出去,我要趕你出去了。」他微眯的眼眸隱約閃動危險的光芒。
「我本來就在屋外頭,你趕不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