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非凡騎于黑馬上,努力地想在瞬間即過的景象里,看遍所有一切景物。
東羅羅皇城還是舊時模樣,鳳凰白玉的石階、金色屋瓦的議事鳳宮、位于梅林里各處以梅命名的宮殿院落……
只是,整座皇城里,此時竟連定時巡邏的禁衛兵都不見一個。
少了人的皇宮冷冷清清,沒人掌燈的傍晚夜色伴著呼嘯而過的冷風,將亭台樓榭映得像座鬼城。幾名沒有跟著鳳皇離開的老宮女,看到梅非凡呼嘯而過時,全都哭著追了過來。
要不是軒轅嘯大吼一聲,快馬飛馳而過,梅非凡可能到隔天早上還月兌不了身。
「人事已非……」她瑟縮在他的胸前,眼里噙著淚光。
「哭如果能改變,那你就哭到瞎吧。」
軒轅嘯面無表情地騎著馬,在梅非凡的指引下來到她之前住的「鳳儲宮」。
扯著她下了馬,一同走進鳳儲宮里。
爆里只余一絲夕陽余暉,陰陰暗暗得讓人什麼都瞧得模糊。
軒轅嘯從腰間取出打火石,眯著眼找來幾盞蠟燭點上。
梅非凡接過蠟燭,擱在一片玉壁前,燭花這一照,宮內頓時明亮許多,屋里擺設全以白玉雕成、一屋子的梅花紋飾,連宮燈亦做成了梅花形狀。
殿里的擺設一如她居住之時,且干淨得完全不像兩年沒住人。想來是有人定期地為她打掃,就盼著她早點回來。
梅非凡撫過梅花形狀的白玉桌幾,手卻在瞬間被他擒住。
「看著我。」
梅非凡佯裝沒听到他的話,逕自低頭看著他們交握的手,輕聲問道︰「你是如何進來皇城的?」
「誰攔得住我。」軒轅嘯緊了緊手腕,逼出她一聲疼痛的倒抽氣。
「你打傷守城士兵了?」她驀地抬頭看他。
「反正,所有人都比我重要就對了!」軒轅嘯驀地握起她的下巴,力道幾乎將她捏碎。「老子若是有人可以打,我還痛快一點。城門根本沒人看守!士兵們邊月兌盔甲邊逃命。若是北荻士兵今日就來,你們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梅非凡雙唇顫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不住地搖頭。
「你們這處京城沒有鳳皇、沒有軍隊,只有一群逃難的烏合之眾。你以為說你自己是‘鳳女’就可以改變一切嗎?」他搖晃著她,恨不得把她搖碎。
「我總得試,因為我才是真正的鳳女。」她推著他在一臂之外,眼眶泛紅卻大聲地說。
軒轅嘯瞪著她,驀地爆出一連串的髒話,罵到再也說不出話後,他朝著她節節逼近。
梅非凡一步一步地後退,直到退無可退,背抵住牆壁為止。
「真正的鳳女是吧!老子就在等你說這句話!」軒轅嘯雙手啪地放到她的臉龐兩側,狹長黑眸冒著火光,狂亂聲音則在殿里不停地回響著。「原來你就是那個讓我家破人亡的幫凶——鳳女!當時,听我在無名島上說我的國仇家怨,很有趣嗎?看我被你蒙在鼓里,很得意嗎!說啊!」
她的眼淚滑出眼眶,撫住他的臉。
「如果千刀萬剮可以消你的怒氣,我不會反抗的。」她說。
「如果千刀萬剮可以讓我的家恢復,我也願意。」他回吼出聲。
她望著他悲慟的臉孔,雙膝就要落地。
「你敢跪下來,我就折了你的腿!那一切都是那個神官巫冷的指示,對不對!」他一把抓起她的衣領,將她拎到雙腿著地,咽喉被衣領壓住。「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只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畢竟獨孤蘭君是為了她,才會犯下那樣的滔天大錯。
「為什麼你要護著他?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系!為什麼羅艷要用婬亂之名指控你們!」他氣到臉孔扭曲,將她愈提愈高,就連她臉上痛苦的神色都視若無睹。
「我的身子是否清白,你最清楚不過了……」她低咳著說道。
「那當初他說出那個鬼預言時,你為什麼不阻止他?」他瞠目瞪著她。
「我當初怎麼會知道他說了謊呢?他從不說謊啊!但是若非我當年說話太不懂得分寸,也不會造成了那樣的後果……但你現在即便是殺了他,也不能泄你心頭之恨……」她嗄聲說道,止不住脖子被勒住的一陣輕咳。
「我若不殺他,我會更恨!」軒轅嘯怒吼道。
「是我的錯……」她瞪大眼,臉孔已經脹紅,卻還是用盡全力抱住了他的頸子。
他驀地伸長手臂,將她拎在一臂之外。
「你確實有錯!你在島上時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你就是鳳女!」
「告訴你,我就沒有回來的機會了。我不能扔下百姓任由北荻國欺凌。」她吐氣多,吸氣少,臉孔已經脹成紅紫。
「我若現在就把你帶走,你這趟一樣是白回來。」
「除非我死。」她喘不過氣,整個人在顫抖,雙眸已經半閉。
「你想死也要我同意!」軒轅嘯將她整個人愈提愈高、愈提愈高,看著她開始劇烈地掙扎求生存、雙眸開始翻白眼。他大吼一聲,驀地放下她。
她雙腿一軟往地上一滑,他在瞬間將她打橫抱起。
她搗著疼痛的喉嚨驟咳出聲,好不容易才吐出話來。「你要做什麼?」
軒轅嘯沉著臉,一語不發地將她扔倒在床上,她還來不及反抗,他便已吻住她的唇,大掌狂亂地扯去她的衣裳。
抵擋不住他,他的吻他的手都折磨著她,像是存心要把人撕裂成兩半一樣。
她蜷著身子,瑟瑟發抖,慌亂地揚眸看他,卻在他的眼里看到痛苦。
梅非凡心口一疼,主動攬住他的頸子。
他臉色更陰郁,驀地將她的手腕扣在頭頂,不讓她踫觸。
她瞅著他,在他吻她時,溫柔相應。在他的手踫觸她時,想到的卻是之前的纏綿,身子亦不由得酥軟了。
軒轅嘯見她眼色迷蒙,又看她雪白身子印滿了他的指痕,不由得放輕了力道,撓出她的呻/吟,也讓她松了手,學他踫她的樣子撫模著他。
他咆哮出聲,再度扣緊她的手腕,不許自己再因她而失控。
兩人沉入yu/望之海,折騰了幾回,他野得讓她招架不住,只能由他擺布。
他存心要她交出所有的自已,愛得更狂,非要逼得她體力盡失、整個人只能依附著他,並讓她在好幾回的顛峰之後,在他身下昏了過去。
她昏沉沉了好一會兒,驀然驚醒時,便看到他正坐在榻邊怒瞪著她。
她想起方才的百般孟浪,側過身,不敢迎視他的眼,半邊玉背橫陳在他面前。
「鳳皇和一般女子也沒什麼不同,或者差別只在你叫得比她們更孟浪。」他俯身貼耳對她冷冷地說︰「如同你害起人來,也是一定要害到別人抄家滅族一樣地不留余地。」
她瑟縮了子,不回應他的話,只輕聲地說︰「我要帶他們離開。只要他們平安,我就任你宰割。」
「你現在就已經任我宰割了。」他大掌扣住她的腰,將她身子整個貼到自己身前。「而且還是只帶著一群待宰羔羊,準備到東南去讓鳳皇的軍隊痛宰的領頭羊。」
「鳳皇的軍隊也是人,只要我們動之以情,他們會……」她抓著被褥,霍然坐起身。
「屁話!」軒轅嘯猛然扯開她身上的被褥,就是要她在他面前,什麼也沒得遮掩。「現在的鳳皇可以對軍隊、士兵誘之以利!你有這種本事、你有銀兩嗎?你現在能不能喂飽這群家伙都是一回事!人家叫你一聲‘鳳皇’,你就真的以為自己可無所不能了嗎?」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東羅羅滅國。」她說。
「為什麼不能?我當年就是眼睜睜地看著官兵們抄家滅族。要不是我哥哥和我被扔進水井,從地道里逃過一劫,我也算是冤魂一條了。」他扣住她的下顎,不讓她別開眼。
「你究竟想做什麼?你既恨我,方才又為何在行刑台前幫我?」她用手臂抱住雙臂,覺得冷。
「我想做什麼?」他冷笑一聲,扯開她的雙臂,再度將她壓回榻間。
他右手將她的手腕扣在頭頂,目光掃過她一身的雪肌。左手則是羽毛般地撩過她所有容易動情之處。
她咬著唇、僵著身子,努力不對他的踫觸有所反應。
他冷眼旁觀著她的掙扎,指尖卻是更加折磨她。
在第一聲申吟滑出口之後,她羞愧難當地閉上眼,心痛的淚水滑出眼眶的同時,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拱起,要求他再對她放肆一些。
終于,在他依言給了她滿足之際。她側過頭,泣不成聲地說︰「放開我。」
「不放。」他強迫自己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的眼淚,不去安慰她。「不但不放,還要你和我雙宿雙棲。」
梅非凡驀地睜開眼,眼里盡是驚喜。
她眼眶噙淚,整張臉卻被喜悅給佔據。她小手揪著他的手臂,聲音顫抖地說︰「你願意原諒我,願意和我在一起……」
「你想得美!」見她臉色唰地發白,他冷笑出聲,粗聲說︰「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你若是當上‘鳳皇’,我才能對東羅羅國為所欲為。」
梅非凡驀地打了個寒顫,因為懂了。
他若控制了「鳳皇」,那麼他想如何對付東羅羅,還有誰能管得著。
「我不能讓你控制東羅羅的。」她握緊拳頭說道。
「你會求我的,像剛才一樣。」軒轅嘯扯過衣裳穿上,轉身前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漠然地說︰「我待會兒會叫宮女熬防子湯藥過來,你最好給我乖乖喝下去。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因你所做的事而愧對我的列祖列宗。」
砰!他用力地甩上大門。
梅非凡搗住耳朵,驀地抱住雙臂,卻完全擋不住鼻子里陣陣襲上的寒意。她該怎麼辦?
應該稱了軒轅嘯的意,交出獨孤蘭君,挽救東羅羅國百姓?
可她若交出獨孤蘭君,又有何顏面獨活,她畢竟是這一切苦難的始作俑者。
但她對東羅羅還有那麼多的事要實現,不會有人比她更在乎東羅羅國啊……
梅非凡捶著發痛的胸口,明知此時該以大局為上,腦中卻不停回想著軒轅嘯方才絕情話語及冷厲臉龐——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因你所做的事而愧對我的列祖列宗。
他恨她,他恨她啊!
老天爺,她此時應該如何是好?
梅非凡撲回榻邊,任由淚水模糊了雙眼,任由哭聲轟得她耳朵發痛,卻完全無力阻止自己的哭鬧。
就讓她放肆這一回吧,因為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