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陳珠的夢
……我四年前經常作一個夢,夢到女兒躺在我的懷里對我微笑,然後——我就會哭著醒過來。
奇怪的是,我剛離婚回到娘家的時候,沒作過這個夢。反倒是年紀大了之後,才開始作這個夢。
我把這個夢告訴我視為小妹子的陸玉蘭,她只是緊握著我的手,問說︰「你想過要找她嗎?」我听了,只是淚流滿面地搖頭。
老實說,我根本連想都不敢想女兒過得好不好。畢竟我的前夫或者在學問或陶藝上頭才華洋溢,可恃才傲物、眼高手低也是有的,兼以常用自尊掩飾自卑,什麼話都容易得罪他。我就是在那里擔心受怕久了,才會開口離婚求去的。而高傲如他,又怎麼可能不同意呢?
相較之下,雷國東雖然嗓門偶爾大了點,但他待我真是沒話說的。更遑論我們家族背景相似,不會因為價值觀的不同而起爭執。
因此,我才會堅持要天宇與心羽在一起。心羽那樣溫順的性子,最能配合天宇那冷硬的性子。況且,兩邊家庭都熟識,日後也不會像我和我前夫家庭一樣,有著莫大的隔閡。
我極愛前夫,愛到願意和他私奔結婚生子,可只有愛是行不通的。所以,辛曉白和雷天宇是不適合的。加上我找人簡單調查過辛曉白的爸媽,她爸不知去向,媽媽又是愛賭成性,早晚是要給雷家捅大樓子的。我怎能容許這樣的事在我眼皮子底下發生?
否則,我其實並不討厭辛曉白。因為在山上茶苑時,我觀察過她一陣子。
她愛笑,一笑起來,那張隻果臉就像——我夢中的女兒一樣。
稍晚一些,辛曉白送走了陳姨之後,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用餐。
雷鳴用手抓著切成一小截、一小截的面,吃得不亦樂乎。
雷天宇則是看兒子的時間比吃面還多,精明臉上還不時露出辛曉白覺得很像是傻笑的表情,看得她好不習慣,好想命令他恢復冷酷俊美的模樣。
十點整,當辛曉白抱雷鳴洗完手之後,他已經在揉眼楮,等到她擦干他的手時,他已經趴在她的肩膀上睡著了。她把兒子抱到客房,指使著雷天宇拉棉被、擺枕頭,把大床擺置成安全堡壘之後,才把睡得像個小天使的雷鳴擺在床鋪天堂里,準備離開。
「他沒事吧?會不會生病了?」雷天宇站在床邊,皺眉看著兒子。
「他只是睡覺時間到了,哪里有事?」她奇怪地瞥他一眼。
「但他明明前一刻還很清醒。」他正經地說道。
「小孩都這樣啦。」辛曉白看著雷天宇一臉不放心,一副想叫醫生來替兒子做全身檢查的模樣,她笑著拉他的手臂往外走。「放心,他玩累了,就像插頭被拔掉一樣,啪地一聲就會斷電睡著。」
「你確定每個孩子都是這樣?」他頻頻回頭往後看。
「肯定。陳姨帶過很多孩子,也沒說雷鳴特別不一樣。」她看著他惶惶不安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內疚,于是抱住他的手臂,親熱地把他往客廳沙發里拖,咚地一聲把兩人都沉了進去。
「關于你兒子,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她殷勤地問道。
「他看起來好小。」他說。
「哪里小!你兒子的身高體重都在嬰兒百分比前面耶。這家伙出生時有三千兩百公克,一點都不小,痛了我一天一夜才生出來。」辛曉白扮了個鬼臉說道。
「辛苦你了。你一個人在醫院嗎?」雷天宇撫著她的臉龐問道。
「工作地方的阿姨陪著我——而且我那時候痛到根本沒力氣去想一個人生孩子很可憐什麼的。」她一聳肩,沒說那時看到別的孕婦有家人陪伴時,她有多羨慕。
雷天宇擁她入懷,知道她一定是報喜不報憂,也不曉得吃了多少的苦。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用太感動,也不用跟我道謝啦。我的銀行帳號待會兒給你,你好好表示就好了。」她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
雷天宇表情先是一陣錯愕,繼而大笑著捏了下她的腮幫子。
「痛耶!」她哇哇大叫。
他滿意地看著她的隻果臉,笑著附耳對她說︰「那你猜我現在要說什麼?」
「當然是要說,我雷天宇究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才修到這樣一朵蕙質蘭心、聰明伶俐的解語花啊。我什麼都不用說,她全都懂,有妻如此……」
「當然是要把我名下的財產全都過戶給她?」他接話道。
辛曉白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高興地用力拍他的肩膀。
「太好了!沒想到你現在也懂得讀心術了。我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財產一半給我、一半給兒子,這樣就可以。」
「你想得美。」雷天宇笑著低頭咬了一口她的隻果臉。
「會痛耶!」辛曉白慘叫出聲,用力推開之後,掌心朝上地伸向他。「付醫藥費。」雷天宇把她的手攏在掌心里,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道︰「你愛在我面前開這些要錢的玩笑,我是無所謂,但記得別在女乃女乃面前這麼說,她不是個有幽默感的人,她會把你的玩笑全都當真的。」辛曉白看著他一臉凝重,像是己經預知到她被趕出家門的命運似的。她調皮地舉手行了個軍禮,笑嘻嘻地說︰「是,大爺說什麼,小的都听命就是了。」
「你最好是有這麼合作啦。」
「臉要被你捏成爛隻果了啦。」她一見雷天宇又想捏她的腮幫子,她立刻抓住他的手先咬一口,然後往他的懷里鑽,孩子一樣地窩著,抱著他的手臂,用一種全世界她最相信他的語氣真誠地說︰「我這人對于命運的安排,向來很順從的。既然不小心被你看到兒子的照片,既然你說你有法子搞定一切,那我就放開心胸,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當然,我也會盡一切最大的努力,好讓老夫人接受我。」
雷天宇抬起她的下巴,看入她的眼,「我不懂你,既然如此,當初有孩子時,為什麼不找我商量,我一定會有方法可以解決的。」
「我不想讓別人說我拿孩子當籌碼。」她捂住他的嘴,逕自往下說道︰「況且,還會有人說我是你婚姻的第三者,我絕對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現在還是會有人說你是第三者,畢竟雷鳴這麼大了,這事是瞞不住的。」
「至少我可以理直氣壯地對天發誓說,你是在離婚後才知道有這個孩子的。」辛曉白大聲說道。
「閑言閑語還是難免。」
「那我就找陳心羽一起喝茶,看他們還想說什麼。不用擔心啦——」辛曉白拍拍他的臉頰,用一臉天下無難事的表情說道︰「安迪沃荷說,每個人都可以出名十五分鐘。我是覺得十五分鐘過去後,閑雜人等見我們和樂融融,很快就沒事好說了。除非某人又去溫柔鄉我木姐鹵關」
「或是某人又找別人假裝丈夫?」他挑眉說道。
辛曉白吐吐舌頭,舉高雙手投降。「扯平了,可以了吧。」
「明天我們就去見我爺爺,把事情說清楚。」雷天宇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順勢將她壓入沙發,雙手也自然而然地探入她的衣服之中。
「停,給我住手!你現在一臉虛弱還想亂來,萬一得了「馬上風」,我豈不要切月復謝罪!」她咬他的手,還戳他削瘦的臉頰,光腳丫踩在他的肚子上擋著他。
「我忍耐很久了。」他拉開她的腳,俯低身子讓兩人毫無距離,讓她清楚感覺到他的悸動。
她身子一顫,像針一樣地刺了她一下。
「等你養好身子,隨便你啦。」她紅著臉推推他肩膀,輕聲說道。「當真?」他附耳對她說了幾個想隨便的方式。
她圓眸大睜,辣紅了臉,用力地拍打著他的手臂。「你這幾年都做什麼去了!你這個滿腦子都是情色的家伙!」
「只能怪你以前的配合度向來很高。」他在她頸間印下一吻,雙唇遲遲不願意離開。
她咬唇忍住一聲申吟,畢竟她不是真的不想,只是覺得他現在應該休息為上。否則他油盡燈枯,對她有什麼好處啊。
「停停停!我還有要事要審!」辛曉白在他懷里掙扎了半天,這才有法子坐了起來。
「你第一次看到我時,就知道我是女乃女乃的外孫女了?」
「是。那時候是因為陸婆婆覺得女乃女乃心里掛念,所以私下托了我去打听你媽媽下落。」他說。
「所以,我第一次看到陸婆婆——」
「她正好想去偷看你,沒想到因為太激動而心髒病發。」
「喂,你覺不覺得我應該來寫本小說,把我們之前的事都寫出來,應該還算有賣點吧。書名叫做「隻果的故事」如何?」她滿臉的驚嘆,精神都振奮了起來。
「滿腦子的錢,卻又不懂得怎麼做生意。你懂不懂行銷?這種書名是要放在農產品區賣嗎?應該要叫「被俘虜的隻果」才對。」他挑眉說道。
她一听,這便宜都讓他佔光,馬上搖頭改名。「那叫「隻果的俘虜」好了。」
「等你寫出來之後,再來擔心書名吧。」他勾起唇角,就是不由自主地想微笑,如同之前每次待在她身邊一樣。
「瞧你一臉瞧不起我的表情,我一定寫出來給你看,我現在外號叫做勤奮的隻果!」她戳著他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等著。」他挑眉說道-又惹來她一掌伺候。
「那個……爺爺知道女乃女乃的事情嗎?」她問。
「他和女乃女乃結婚前,就知道女乃女乃這一段。」他說。
「女乃女乃呢?」
「女乃女乃沒提起過這一段,不過應該就是一朝被蛇咬,才會比旁人更加講求門當戶對吧。陸婆婆說女乃女乃當年跟著你爺爺應該是吃了些苦,似乎還被拳腳相向,所以女乃女乃娘家才會出錢讓他們離了婚。女乃女乃是個驕傲的人,從此再沒提過這事。」
「她……不會想我媽嗎?」有了孩子之後,她真的無法想象有個孩子流落在外,會是怎麼樣的痛苦牽掛。
「有時候不想,日子會比較好過。」雷天宇在辛曉白的發上落下一吻,心有同感地低聲說道。
她抬頭看他一眼,用力點頭,抱著他的手臂就要起身。
「之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這一代就要快樂地過日子。走,睡覺,咱們休養生息去也。」
「求之不得。」雷天宇摟著她的腰,姿態親昵地把她攏在身側。
「純睡覺。」她瞥他一眼。
「當然。」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辛哮白見他神色自若,當他已懂得收斂,自然滿意地點頭,親親熱熱地摟著他的手臂一起走。
事實證明,雷天宇的話不能信,他只是愈來愈懂得不露聲色罷了。因為上半夜他確實是乖乖睡了,但下半夜擦槍走火的事,他則毫不負責,完全推給神志不清的夢境?隔天見到雷國東,就是一段辛曉白連事後回想起,都還會紅眼眶的畫面。雷國東一看到曾孫雷鳴,先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繼而便是老淚縱橫了。
老人家拿著手帕,一把一把地擦著眼淚,哭到直到雷鳴指著他說「媽媽,他不乖……哭哭……」這才破涕為笑,高興得立刻要叫律師來改遺囑,一直嚷嚷著他「死而無憾」,嚷到辛曉白威脅他如果再亂說話,她就要帶孩子離開,他才消停。
當然,辛曉白也挨了爺爺一頓罵。說她這麼大的事也瞞著,是存心要氣死他……幸好她天生臉皮厚,一被罵就躲在雷天宇身邊,一副所有的錯都應該讓這個固執男人來扛的賴皮模樣。
「早知道有這種結果,當初何必浪費時間——」雷國東抱著好動的雷鳴一邊要笑呵呵,一邊還要埋怨他們小倆口。
「他當時已婚,如果我帶孩子進家門,現在可能連女乃女乃中風都會說是被我氣出來的啊。」辛曉白雙手一攤,一臉所有安排都是最好安排的表情。
「如果我沒遇到你呢?你就自己一個人帶孩子終老……」
「不會那樣的,因為我打算離婚後派征信社去找她。」雷天宇撫著她的發,一副大小諸事都在他掌握中的篤定模樣。
「然後,你女乃女乃還不是一樣會反對?」雷國東不給面子地瞄他一眼。
「那就耗著。畢竟,我現在該盡的責任都盡餅一輪了。」雷天宇說。
「意思是,我沒有責任重要對吧?」辛曉白拿了一顆隻果,重重咬了一大口。
「你是我的一部分,早晚都是要回來的。責任則是我感念女乃女乃的恩情,一定要回報的。」雷天宇就著她的口咬了一口隻果,黑陣露骨地睨著她,毫不掩飾對她的眷戀。
「隻果還我。」她把他往後一推,水眸警告地看他一眼——一家老少都在呢!
「你打算怎麼辦?」雷國東問。
「我打算再叫天帆回來一趟,有些事需要他的配合。我想他會同意的。」雷天宇氣定神閑地說道。
「要不要叫你爸媽回來?」雷國東把打算將他的腿當成溜滑梯的曾孫抱下沙發,不料雷鳴對他腿上石膏很感興趣,抓著就要往上爬。
兩個大男人全都緊張了起來,辛曉白則不慌不忙地上前拎起兒子,塞給他兩片隻果,立刻安定了局勢。
「爺爺認為再多兩個我這種個性的學者回來,對于熱絡氣氛會有什麼幫助嗎?」雷天宇挑眉問道。
「沒錯沒錯,你們三個都很無聊。你是因為有了曉白,才稍微有趣了一點。」雷國東頻頻點頭說道。
辛曉白翻了個白眼,突然明白雷天宇為什麼要叫他弟弟回來了。在N張冷臉的氣氛中,怎麼宣布歡樂喜事?光想就覺得很觸霉頭啊。
雖然她是不介意能不能進雷家門,但雷天宇顯然將之視為一項要事,那她就鼎力配合了。畢竟,雷老夫人也是她的親人啊。
「對了,你們去曉白媽媽那里上香,跟她說過情況了嗎?這事可不能忘。」對于這類傳統很注重的雷國東嚴肅地問道。
「謝謝爺爺,我都差點忘了,我現在就去,等我回來我們再聊。」辛曉白跳起身,依照過去習慣,一手抓起背包、一把撈起兒子,就要往外走。
「我們一起去。」雷天宇先她一步抱起兒子,握住了她的手,定定凝視著她。
「好。」她用力點頭,握緊了他的手。「要媽媽保佑我們一家順利團圓。」
「GOGOGO?」雷鳴摟著爸爸的頸子,知道要出門,立刻露出一臉討好的笑。
「Go!」辛曉白笑著說道。
「Go!」雷鳴笑眯了眼,笑聲格格格地彌漫在屋內。
于是,所有人都笑了。
一周後,在雷家大宅里,已經知道所有情況的陸玉蘭,正陪著雷陳珠在花園里散步。
雷陳珠前天才剛在雷天宇的陪伴下,又做完一次健檢。她目前已經可以在花園里走上十圈,加上每天和陸婆婆下棋泡茶,訓練腦力及手力,其實已經很難看出她曾經中風過。
「到茶室喝茶休息一下吧,不是說天帆今天要回來嗎?」陸玉蘭說。
雷陳珠點頭,讓陸玉蘭喚人去準備一切。
茶室采用的是日式裝潢,柚木地板邊緊鄰著一片日式鋪石庭院,屋內幾個角落則擺著雷陳珠幾天前插好的一盆鮮花。
雷陳珠走到靠庭院的長桌邊坐下,拿起泡茶器具,替兩人沏了一壺茶。
「心羽媽媽過世了,你覺得天宇和心羽會不會離婚?」雷陳珠嘆口氣說。陸婆婆喝了茶,低聲地說︰「都還年輕,如果早點離了,都還能找到幸福。」
「這事我真的錯了嗎?門當戶對還是有它的道理的。況且,心羽媽媽是我干女兒,那時又病又急,又怕二房、三房搶了心羽在董事會的地位,只能希望天宇娶了心羽,安定一切啊。」雷陳珠看向庭院,清瘦了一些的臉龐始終是皺著眉頭的。
「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用擔心那麼多了,多想點開心的事,身體要照顧好才是最重要的。」陸玉蘭說。
雷陳珠低頭喝茶,沒說出口的是——她最放心不下的那個女兒,因為多年未見,也無臉面再去尋覓了,只願她過得好啊。
「女乃女乃,我回來了。」和室拉門外才傳來這一聲,紙門馬上就被拉開來。
雷天帆笑嘻嘻地走了進來,依然是一身白襯衫、刷白牛仔褲的率性打扮。
「女乃女乃、陸婆婆。」雷天帆打了招呼,就往女乃女乃身邊一靠,先偷了一杯茶喝,然後笑著說道︰「女乃女乃氣色很好,剛剪頭發對吧。這個新發型年輕五歲不止喔。」
「誰像你長發千年不變,怎麼也不去剪剪。」雷陳珠瞪了他的長發一眼。
「這是我的個人風格。」雷天帆一本正經地說完,撩起馬尾故作風情地甩了一下。
陸玉蘭在旁邊已經笑了起來。
雷天帆出生時,和雷天宇差了五歲,雷國東當時就強力反對家里的人再用精英教育教出第二個小迸板雷天宇——彼時雷天宇已經完全是他養父母的翻版。雷國東當下便決定把雷天帆帶在身邊,采放任式教育,家里這才有了一點童趣笑聲。
「一次買十件白襯衫也是個人風格?」雷陳珠不以為然地說道,唇邊隱隱有著笑意。
「那表示我的全副心力都在工作之上。」雷天帆面不改色地說。
「油嘴滑舌。」雷陳珠瞪他一眼。
「但我每天都很開心。」雷天帆鎮定地回答。
「做不出作品時,臉黑得像烏雲,半個月不見人影的家伙是誰?」雷陳珠又問。
「誰啊?這麼有個性?」雷天帆轉頭看向陸玉蘭,故作驚喜地道︰「你們可以幫我引見一下嗎?」見她們全笑了起來,雷天帆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說到引見,我有個朋友生了個孩子,那孩子長相保證讓你們看了會嚇一大跳……」
「難得你也會提到孩子。」雷陳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為這家伙平時最怕人提起結婚生子的問題。
「不但會提,而且我還把那個孩子帶回來了。」雷天帆笑著說道。
「孩子呢?」陸玉蘭引頸而望著,不知道有多興奮。
「孩子在這里。」笑眯著眼的雷國東推開紙門,拉著這幾天已經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的曾孫子走了進來。
雷陳珠一看到那個小娃兒,驚訝地張大眼,想著得更加清楚,因為——這孩子長得實在太像天宇了。
那五官、模樣活月兌月兌就是天宇的縮小版,只是孩子臉上笑咪咪的、一張隻果臉頰看起來可愛得緊。
「……是誰?」雷鳴張著黑白分明的眼楮看著太爺爺,女乃聲女乃氣地問道。
「太女乃女乃和陸太婆。」雷國東拉著他的手走近雷陳珠。
「太女乃女乃好。」雷鳴睜著天真無邪的大眼楮,大聲地喊道︰「陸太婆好。」
「好乖好乖。|陸玉蘭笑得合不攏嘴,伸手去模模他的頭。「婆婆待會兒去倉紅包給你。」雷陳珠看著小家伙,心里也很是喜歡,連忙轉頭跟陸玉蘭說「也幫我備一個,順便去拿些糖果餅干和水果……」話未說完,雷陳珠又看向小男孩問道︰「你喜歡吃什麼?」
「隻果!」雷鳴大聲說道。
「好好,隻果是好東西。吩咐他們切隻果進來。」雷陳珠目不轉楮地看著小家伙說。陸玉蘭笑著走出房間去做準備,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雷陳珠望著小曾孫的慈愛模樣。
雷陳珠是愛孩子的,只是那臉上端的架子不習慣放下來。所以,在對待少年老成的天宇時,總還是有幾分威儀,可一踫到像雷天帆或是雷鳴這種不知道什麼叫做長幼的孩子,心里的喜愛就自然表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