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還好嗎?我爸說醫院不讓家屬之外的人見她。」
左浩然使勁地抱住罷跨進門的賀靜。這三天來,他都只能從電話里听到她的聲音啊!
「伯母知道自己的病情嗎?」他急忙地問,同時擔心地看著賀靜蒼白的臉色。
「她還不曉得。」賀靜泄氣地將身子的重量完全交給他。「很諷刺吧!在她要開始享受快樂時,另一個病魔卻已經打算撕毀她的笑容了。」
左浩然看著她一臉無法隱瞞的落落寡歡,雙手攬緊了她的腰,讓她的整個身子都感受到他的體溫。
「你父親以此威脅你回去,對不對?如果你一回去賀氏,你母親就可以順利地做完她的治療,我爸爸就可以再見到她了,對嗎?」他低聲猜測道。
「你完全猜對了。」她沉重地點了下頭,感到背後的胸膛一緊。
「你答應他了,對嗎?」左浩然憂心忡忡地問道,心中卻早已有了答案。
「你都已經把所有結局想好了,還要問我嗎?」她咬住唇,吞回挫敗的淚水。
「我認為你肯定會答應,所以你又回來找我的這種舉動,格外讓人不安。死刑犯在斬首之前,都會有一頓最後的晚餐。我不希望自己是那個死刑犯。」左浩然屏氣凝神地注視著賀靜的一舉一動。
「你錯了,也想太多了。這次回去,我學習到一件事——如果我比他更堅持,他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理由反對我。」賀靜溫柔地輕撫著他的長發。
「你的意思是,他不反對你和我交往?」左浩然懷疑地眯起眼看著她,他不相信會有這麼好的事。
「他只在一個前提下同意我們的交往——我必須在一年內讓公司的營業額提高百分之二十。第一個試煉就是擺平和石克勤的合作方案!日本人堅持若不是石克勤親自設計監督,他們不願意和賀氏一塊投資海外度假村。」
「石克勤的事好辦,但是建築業現在非常不景氣啊!」他懊惱地看著她。
「所以我更要努力啊!我要讓他知道我可以同時兼顧我的事業和感情。」賀靜狀若無事地撫模他的臉龐。維持臉上的笑容不讓他疑心,怎麼會如此痛苦!
左浩然瞪著她飄忽的眼神,陡地緊握住她的肩頭。激動地搖晃著她。
「你騙我!他一定強迫你做了你不願意做的事!否則你不會這樣精神恍惚。」
「不要再猜測我的想法了,如果你剛听到你的母親得了癌癥,你難道不會精神恍惚嗎?」賀靜推開他,頹然地拖著步伐走到窗口望著那一片碧竹。
未來一定會屬于她與左浩然的,父親總是年紀較大……她一甩頭揮去那些幾乎是詛咒人的想法。
「對不起,我太自私了。」左浩然雙手扶在她旁側的窗框上,心疼地將她環抱人自己的懷里。
「我覺得好累。」賀靜倚靠在他的懷里,疲憊讓她的雙唇毫無血色。
左浩然打橫抱起她,走到起居室的沙發床上。
他拉起涼被,覆住她稍賺冰冷的身子。在這樣的酷熱天氣里,她居然還在發抖,足見她的內心有多麼不安!
自己和賀鴻慶是不是逼她太甚了?賀靜畢竟只有二十一歲。應該是屬于歡樂的青春年華。
「累了就休息,什麼都不要想。」他溫柔地以手蓋住她的眼瞼。
「休息只會讓我腦子更累,我寧願工作,忙碌就不會胡思亂想。我好怕媽媽的身體撐不下去,我也怕我自己撐不過這些難關。」賀靜睜開眼痴痴地凝視著他,聲音卻愈來愈微弱。
「現在把你腦子的雜念全都消掉,只要想著左浩然和睡覺,其它的都不要想。」左浩然的大掌憐惜地捧住她的小臉,安撫地在她的頰上親了又親。「要不要我唱催眠曲?」
他不想再讓氣氛更加凝重了,她已經夠不好受的了。
「我又在胡思亂想了,對不對?」賀靜揚起一個笑容,眼眶卻莫名地濕潤了。心好痛、好痛啊!
在笑容已無法掩飾她的悲哀時,賀靜連忙拉低了他的頸子,吻住他的唇。
「抱我。」
「我很想抱你,但是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話雖如此,左浩然卻在低語間加重了吻,雙手也開始熾熱地探索著她細柔的身子。
「我想讓自己屬于你我會害怕……」賀靜緊緊地抱住他。不願松手。
「你肯定嗎?」左浩然氣息粗重地問道。在她的甜類如此迫近他時,他的抗拒力愈來愈簿弱。
他知道,她此時需要的是他的擁抱……
「我確定。」賀靜的手游移至他的胸口,嬌喘著氣解開他的衣裳。
左浩然低吼了一聲,讓自己狂熱的雙唇在她身上焚燒起無法熄滅的火焰,兩顆心于是淪陷在熱情之中——終夜不休……
綣繾過後,他將她拉到自己臂膀間,溫柔地擁著她同在倦極的狀態下沉沉睡去。
賀靜蹙起眉,不安地輾轉反側,她隱約在睡夢間听到父親的聲音︰
「我要你和章子文結婚!」賀鴻廢的臉上有著毫不妥協的堅定。
「如果我不答應呢?」她挫敗地低聲問道。
「那你就等著看你母親和左浩然的父親分開!可惜啊,她的狀態近來似乎好轉了不少嘛!當然,你也可以像上次一樣轉身就走,不理會你罹患癌癥的母親。
我相信你對你母親的愛,以及你對父親及家庭的責任,一定會超過你對那個男人的愛情,對嗎?」賀鴻慶的唇邊揚起一道冷笑。
賀靜陡地坐越身,而身邊的坐浩然仍舊睡的香濃。
她拭去額上的冷汗,輕輕地走下床,穿戴好所有農服。注視著他的睡顏,地忍不住親吻了下他的唇。
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怎麼全如此地讓人想疼愛!
「早安。」他揚起唇給了她一個超大微笑,眼楮卻尚未睜開。
「我是誰?」她故意問道。
「我最心愛的女人賀靜啊!"左浩然神情愉悅地睜開雙眼。
然則,一看到她整齊的裝扮,他即刻快手將她拉回床上,用他身子的重量將她壓平。
「你要去哪里?」他警覺地問道。
「去幫你準備早餐。」賀靜梳理著他的長發,即使仍不善于表達情感,面對他仍帶睡意的憨甜模樣,她還是忍不注流露出少見的溫柔。
「我受寵若驚。我想吃很多很多食物,我昨晚消耗太多體力了!」他捧住她的臉,重重地啄了下她的唇。
「我會記得讓趙媽準備三人份的食物給你。實際上,我現在要去上班了。不要皺眉頭……」賀靜轉彈了下他的額心,坐起身說道︰「別忘了,我現在是有任務在身的人。我正在為我們的未來而努力。」
「什麼時候回來?我等你吃飯。」左浩然依依不舍地拉著她的手。
「等我吃消夜可能比較實際一點。」賀靜笑了笑,替他把棉被拉高到下顎。「你繼續睡吧,現在才七點半。」
賀靜注視著他。當將她眼底的愛意逐漸沉澱到心靈的最深處後,她轉身離開。
「別走。」左浩然霍地從她的身後抱住她,感到她的身子一僵。
「又不是不回來了,別這樣。」賀靜深吸了一口氣,拍拍他的手,目光卻幽然地投向遠方。
「我不讓你去上班,你一定會一去不回的。」不好的預感,讓他的神色陰沉。
「傻子,我不回來,你不會來找我嗎?你現在知道我的背景了,不是嗎?」她表情鎮定地回過頭,安撫地拉開他的手。「記得告訴左伯伯我媽媽的病情,讓他多給我母親一些鼓勵。」
「我愛你!」他大喊。
「我也是。」她沒有回頭。
☆☆
「我的作品在拍賣會上創了新高。」左浩然站在窗戶邊對著竹林說道。
「我知道。」石克勤附和地點點頭。
「有好幾所大學爭著邀請我到學校講課。」他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
「這我也知道。」
「可是我一點都不高興!我痛苦死了!賀靜在哪里!」左浩然回過身,狂亂地把地上的紙團踢的滿天飛舞。
「哎——」石克勤靠在桌邊看著他的莫逆好友陷入瘋狂狀態。
「我就知道她爸爸一定會算計我們——賀靜那天離開後就沒來過了!」左浩然不停地在室內踱著步伐,原本清淨的起居室已經被破壞成台風掃過的現場。
桌上的宣紙,亂七八糟地畫著斗大的字體——整張滿滿的全是賀靜的名字。
石克勤看著那張宣紙,又望了眼牆角上那些一凌亂的腳印,也只能對著左浩然搖搖頭。
「我想她一定有難言之隱。」
「廢話,我當然知道她有難言之隱!否則怎麼前腳才離開我家,下午就出國視察了!她手機換了號碼,我去她的公司不得其門而入,就連到她家也被人擋在門外。」左浩然愈講愈激動,雙手緊握成拳,呼呼地朝空中猛擊了兩下。
「她不是會定期到醫院探望她母親嗎?」
「這點最可惡了,他們現在一個星期接她媽媽回賀家兩次!我根本不可能在醫院踫到賀靜!」左浩然一念及此,典雅出眾的五官就因為忿怒而顯得粗獷不少。
他最氣的是賀靜那個家伙,居然這樣任由她老爸擺布——難道他不值得她奮斗嗎?
「我真的快瘋掉了。」左浩然吐了一大口氣,把臉埋到手掌里。
「看的出來。」一個干淨爽朗的人被折磨成這般,胡渣都冒了出來——他一直以為左浩然根本不長胡子哩,「而且你再繼續煩下去,你會成為世上第一個被食物噎死的書法家。」
旁邊的那一疊疊空碟字是浩然超乎平日兩倍的食量。
「你難道不能說些有建設性的話嗎?」左浩然大吼一聲,充滿血絲的眼瞪著他。
「譬如說我決定和賀氏合作,並且指明我來負責這個案子,然後在某一次的會議中,你突然出現並帶著賀靜遠走高飛!這屬意怎麼樣?」石克勤推推黑框眼鏡,隨口說道。
「這主意好!」左浩然的眼中蹦出萬丈光芒,無限感恩地拉住他的手。「親愛的克勤,你知道我一向把你視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至交好友……」
「拜托,別跟我來這套。」,石克勤推開他的手,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那一招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除非你能夠確保她母親不會因為你們的事而被干擾病情,賀靜才有可能心甘情願地跟你走進禮堂。」
「那你一直和賀氏合作不就得了?我會放心地把她老爸交給你的。」左浩然任性地要求。
「我不可能把我的生命都浪費在跟賀氏合作上——他們收購土地的方法很骯髒!石克勤抿直唇線,隨手收拾著左浩然凌亂的桌子。
「怎麼有張喜帖?」石克勤在一堆宣紙下乍見一張刺眼的紅色喜帖。
「喜帖或白帖都不關我的事!」左浩然沒好氣地說道。
「誰拿來的?」
「章子文啊。拿來時還直說著對不起,他結婚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怪人一個。他還說他是偷跑出來的。送喜帖逐要偷跑出來,這些人都不知道不自由毋寧死嗎?」章子文、賀靜全是傻子!而他這個為傻子傷風感冒的人,更是傻子中的翹楚。
「婚還辦宴會,倒是挺正式的。」閑來無事的石克勤隨手打開紅色信箋。「還特別主明來賓一定要攜帶帖子才能入場哩!好到達的排場哦!
「關我什麼事,我自已都悲慘的快昏倒了。難道還要我祝福別人快樂嗎?把喜帖丟掉!」左浩然任性地說道,喝了一口難喝的綠茶。
他好想賀靜!
石克勤方悠哉地打開燙金的喜帖,臉色卻隨即一變。他嚴肅地看著左浩然說道︰
「章子文的訂婚宴,你一定要去。」
「干麼一定要去?章子文又不是我爸爸!」左浩然沒好氣地說。
石克勤表定地把喜帖送到他面前。
「你沒事拿這個給我干麼?」左浩然瞄都不瞄一眼,忙著從鼻孔噴氣。
「你看完後就知道賀靜沒回來的原因……」石克勤的話還沒說完,喜帖就已經落到了左洛然的手上。
左浩不能置信地看著賀靜的名字正一燙金的楷書姿態出現在請帖上——章子又賀靜鞠躬
「鞠個鬼躬!我要叫章子文去跪釘床,他居然敢跟賀靜訂婚!」他大叫一聲,捉起喜帖就往外跑。
「你想干麼?」石克勤忙不迭地扯住這根火箭炮。
「去搶回她啊!那個欺師滅祖的章子文居然敢和他的師母訂婚,」左浩然推開他的手,俊逸的臉龐氣成冒煙狀態,說話聲音也愈來愈大。
「你確定你和她之間不是游戲嗎?這種企業聯婚是很常見的。」石克勤捂著耳朵問道。
「我就算連味覺都喪失了,還是可以肯定她是愛我的。你放開我啦!跟屁蟲!」左浩然扯回自己的長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載你過去吧!」石克勤投降地放開手。這家伙只會騎腳踏車!
「那就快啊,」左浩然的聲音還未消失,人就已經沖到了大門口。
石克勤大跨步趕到車子邊,卻還是被人臭著臉罵了一句︰「你是烏龜啊!」
黑色房車奔馳過濕滅的街道,左浩然根本不管沿途是否仍在下雨,只是一逕催促著石克勤開快一點。
「如果還想要命,就給我安靜坐好——路很滑!你至少要平安到了會場才能把她救出來啊!」石克勤大喝一聲,命令左浩然用安全帶將他自己扣緊在座位上。
轉過一個彎,石克勤隨口問道︰
「喜帖拿了沒?」
「拿喜帖做什麼!我如果要吐口水,朝窗外吐就可以了。」左浩然氣憤地說。
「喜帖上已經注明一定要有帖子才能光明正大地進去happy。我們是文明人,我可不想和你拿著掃把一路沖鋒陷陣進去。唯有安靜地進去,你才能不受注目地帶走她。」石克勤莫可奈何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自己已經夠率性了,而這家伙簡直是天真!
「拿去啦!」左浩然臭著臉,把一張被扯欄的東西丟到石克勤腿上。
「麻煩你整理一下尊容好嗎?否則我們還是很難進去。」殺氣騰騰的左浩然,大概在門口就會被人攔下來了。
「你今天很羅嗦!」左浩然對著車窗看了一眼,卻不幸地被自己的尊容嚇了一大跳,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哪是那個悠閑過日的左浩然,這根本是個為愛瘋狂的男人!
窗戶中的他睜著火紅的大眼,凌亂的長發被在肩上。白色長袍還沾染些墨汁,看起來就像個家道中落的書生。
「嚇到了吧!好好保重自己啊,兄弟。」石克勤將車子交給泊車侍者,迅速拉著左浩然在飯店的精品店里挑了一套西裝,並扎好了他的發辮。
「我女朋友都要被別人搶走了,我還要在這里虛與委蛇地告訴別人我很正常。」
左浩然嘴里叨念個不停,卻在扣上了最後一顆扣子時,立刻化身為性感的現代男子走向三樓的宴會廳,留下付帳的石克勤……
☆☆
左浩然面無表情地把請帖交給廳口的服務人員。
以最和平的方式走入宴會廳,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一入宴會廳,熱鬧的音樂及喧嘩的人聲直朝左浩然的耳朵竄入。而那些臉上掛著笑臉的人,看在左浩然的眼里,只恨不得把他們的牙齒全都打碎——
笑什麼笑!
左浩然一轉身,所有偽裝出來的鎮定,在看見賀靜的臉龐時,完全崩潰。
賀靜的短發被盤上了假髻,整個人美麗有余卻沒有一丁點的生氣。她甚至擠不出一個微笑,只是冰冷地站在章子文的旁邊,漠眼看著人群。
站在那里的女人不是賀靜——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蠟像。
「呆子。」左浩然喃喃自言地瞪著她說道。難怪父親和她母親的事,再沒有任何的阻優——她犧牲了她自己啊!
左浩然走到她面前,火熱的眼眸不曾須臾離開她。而他每跨近她一步時,就感覺到她平靜的面具松動了一寸。
一個看到他眼楮會發亮的女人,不可能不在乎他!
賀洪慶在遠處看到了左浩然,卻沒有阻止他們相見——女兒的個性,他很清楚。
「賀老,好久不見。」石克勤有禮的問候,打斷了賀
鴻慶對那兩人的注視。
左浩然把握了機會,順利地站到賀靜的面前。
「都什麼年代了,還在玩這種把戲!」左浩然凝視著她在瞬間雪白的臉龐。
「我是認真的。婚籮儀式剛才已經舉行過了。」賀靜收斂了所有情緒波動,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敢與左浩然接觸的目光看向他的肩後——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不要鬧別扭,這樣的犧牲沒有意義。"左浩然上前一步,將她逼入了角落中。
「只要有人得到快樂,那就不算犧牲。」她平板地說道。
「即使你這一生都將如行尸走肉,即使我將因為你的遠離而痛不欲生,這樣也不算犧牲嗎?」左浩然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的雙瞳再也無法遁逃。
賀靜的指甲深陷入掌心,克制自己不要為他的痛苦而動容。
可能地想轉移話題。
章子文尷尬地陪笑了一聲,卻完全沒有阻止左浩然的意思。失去左浩然的賀靜,只是一具工作機器——這兩人是該好好談一談!
「她是我的。」左浩然示威地對章子文說道。
「但是她和我訂婚了。」他早就對婚姻沒什麼期待了,只是父命難違啊!
「把她借我一下,你不反對吧!"左浩然眯起眼瞪著他,話說的咬牙切齒。
耙說一個不字,我就把毛筆插到你的喉嚨里——
左浩然怒氣沖天的眼神是這樣說的。
「那邊的陽台沒有人。」章子文說道,臉上的表情頗為平靜。
左浩然看著眼前好風度的章子文與沉默的賀靜,他發細地大吼出聲︰
「你們兩個究竟在做什麼!婚姻是要經營一輩子的大事!這是你們的人生,不是你們父母的人生!」把賀靜捉到自己身邊,他不客氣地用力戳了下章子文的肩膀。「寫書法要有自己的風格,過日子也一樣!」
左浩然怒沖沖地說完,又氣呼呼地拉著賀靜往陽台走。
「師父。」章子文的聲音阻止了左浩然的前進。「有些人不是不反抗,而是他們的反抗需要一些別人的推波助瀾,所以我送了請帖過去給你,這樣你懂了嗎?」
「謝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兒!我會把風浪掀到凡人無法擋的地步。」左浩然回頭朝章子文豎起大拇指,
再次拉著她往陽台前進時已是一臉的好心情。
開始有點撥雲見日的感覺!
「我不要過去。」賀靜只想掙月兌他的掌握。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了啊……
「我干麼要听你的意見?你離開時也沒說半個字!」
左浩然看出她一臉的堅決,他臉上的表情一僵,硬是扯著她的腰走向陽台。
「沒看過人橫刀奪愛?還是沒看過八點檔連續劇?」面對三姑六婆不停的耳語及側目,左浩然皆以冷哼相對。
一進入陽台,一接觸到外面有著花香的空氣,賀靜的雙手就不自禁地顫抖著——
她還能偽裝多久?
「你如果不妥協,你父親不能對你怎麼樣!」左浩然開門見山地說道,整個人壓住暗褐色的陽台門,不讓她有機會離開。
「我不在意他對我怎麼樣,我在意的是媽媽!」她壓抑地說道。
左浩然扯住賀靜的手腕,卻發現她的手腕已經削瘦的不成人形,他大驚之下,硬著聲說道︰「我今天一定要帶你離開!」
「我不能走!」賀靜火灼般的甩開他的手。
「不能手?!你不能和我走,那我又算什麼呢?在你把你自己給了我之後,你知道我對未來懷抱了多少希望嗎?然而你現在卻在你的訂婚宴上跟我說這些,你還真是愈來愈像你父親!」左浩然發細地放出狠話。
「把你自己的身體當成告別禮物的這件事,也是他教你的嗎?」
賀靜沐浴在月光中,一動也不動地任由他的言語寸寸地刺向她的心髒。
她倏地背過身捉住欄桿,氣他的不體諒——他是最了解她的人啊!
「有些事你可以跟我商量,雖然不見得可以完美解決,但我至少會覺得好過一些。你知道嗎?很多事情都是由于你悲觀的個性所造成的。這是現實的人生,不要把所有的東西都變成轟轟烈烈與戲劇化。」左浩然強摟住她的腰,將她轉過身來與他四目相交。「找人商量是這麼困難的事嗎?」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大聲地回話︰「商量無濟于事啊,在你面前說出真相,你會讓我離開嗎?不要自欺欺人了!」
「我會找出方法解決的,相信我,好嗎?」左浩然的目光鎖住她的視線,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臉頰上,引得她身子一震。
「章子文是個好人,也許我會喜歡上他吧!」她口是心非地看著天空,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
左浩然忿忿地強吻住她的唇,綿長的接觸幾乎阻斷了兩人的呼吸。
這一吻包含了太多的心碎與愛憐,這一吻幾乎讓賀靜的眼淚落下。
「我不相信你的鬼話,我也不打算離開。」望著她眼中的水氣,他宣誓地說。
「優柔寡斷的愛情最讓人厭倦。」她狼狽地側過頭,掩飾自己的氣喘吁吁。
「我沒有優柔寡斷,我始終愛你愛的很堅定。」左浩然炯亮的雙眼固執地注視著她。
賀靜握緊拳頭,染著水氣的眼全寫滿了對他的依戀及無法相守的苦惱啊!
「你不能老是嘴巴說一套,而看我的神情又是另外一套啊!」左浩然煩躁地捉住她又要逃避的臉龐。
「跟不跟我走上句話!」他撂下重話。
「我以為我償得等待。」這句話自有意志地從她的嘴里跑了出來。
「你要我傻傻地等到你結婚,呆呆地等個數十年,直到你父親無力反對我們的時候嗎?當你兒女成群時,我卻該孤獨地死守著我們的回憶,這樣才叫深情嗎?你好自私!」左浩然懊惱地大叫出聲,焦慮地瞪著該死的她。
一定要把他的愛放在地上踐踏,她才能肯定他對她的深情嗎?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不該耽誤你的未來!」
賀靜陡地打了個冷哆嗦。
「我不要听這些推托之詞,我要的是你的決定。」
左浩然扣住她的手腕,粗聲質問道。
「我……」
賀靜透過陽台門,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他們走來,她乍變了臉色,現實回到了她的腦中。
「我已經作出決定了——我和章子文訂婚了。」她強迫自己擠出一個微笑。「你不該再來找我的,你的舉動根本像個長不大的任性小孩,你要試著接受別人的決定!」她的聲音寒冷地足可使春水結凍她不能給他任何希望。
「還有呢!你還有什麼更狠的話要說?」左浩然暴跳如雷地捏住她的下顎,氣她居然打算委屈自己一輩子。
「我不需要一個幼稚的男人在我身邊,你那些自以為是的幽默,什麼名土瀟灑看在我眼里全都是小孩子玩家家酒的把戲。你太幼稚了,卻又老將幼稚當成天真。那實在很可笑,你知道嗎?」她強迫自己昂起下巴,擺出一副驕傲的姿態。
所有的傷,都是可以痊愈的,雖然在受傷的當時會痛不欲生……
「我不想去猜測你的這番話是否出自于真心,單單憑著你能夠無情地把這些話丟到我身上,我就已經知道你的‘決心’了!」左浩然變了臉色。任他的自尊再強韌,也不想站在這里任由她侮蔑。
「我很高興你終于听懂了我的意思。」賀靜的視線又朝陽台門掃去一眼,仍然苦撐著一個禮貌的微笑
——他為什麼還不離開呢?
「祝你幸運。」左浩然僵硬地轉過身,不再多言。
沒有他,賀靜會幸福嗎?
他不相信!
左浩然推開陽台,視若無睹地經過賀鴻慶的台邊——原來如此!
他知道賀靜為什麼要對他說出那麼過火的話了傻妞。
但是,池們兩人一定得讓賀鴻慶壓制下,而沒法子反撲嗎?左浩然的腦中不停地思考著。
石克勤的話沒說錯——除非他能夠確保李索君不會因為他們的事而被干擾病情,賀靜才可能心甘情願地跟他走進禮堂。
陡地,一個念頭閃過了左浩然的腦中,他的臉上開始掛回慣有的陽光笑容。朝章子文揮了揮手,他快步地遠離了宴會廳——
當冬天來臨時,春天就不遠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