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學姊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我愕然想起身邊的男人尚未離開。
「黎、黎佔元?」我怯怯的開口。
藉著身邊廁所微弱的燈光,我發現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現在沉淪在自己的思緒中吧?搞不好根本忘了我的存在。
不過……剛剛那個女孩子到底是誰?
想了下,我卻覺得這件事跟我沒關系,還是別想太多徒增困擾。
我想離開,于是悄悄移動腳步;才走不到兩步,身邊的人突然出聲。
「為什麼……」
我停住腳步,然後困惑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他再次開口,不過聲音還是很小聲。「為什麼你都……」
「我都怎麼樣?」基于好奇心,我往他的臉靠去,發出疑問。
誰知道靠近他真是個錯誤!
下一刻,我突然眼前一黑,尚未了解發生什麼事之前,我只覺得有個柔軟的物體貼上我的唇,接著下顎被人強制扳開,我感覺到濕軟的物體探進我口內。
餅了三秒,我才發現眼前凝視著我,而且掠奪我唇瓣的人……是黎佔元。
「唔……唔……」
我掙扎著,想用手推開他,但是很快的雙手被壓在牆上;我撇開頭,試圖逃離那不正常的侵略,卻被咬了下唇。
他到底是怎麼了?
不斷被咬著唇,我可以感覺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在我口中漫開來。
被吻得暈頭轉向,我連雙手已被放開也渾然不覺,只是試圖想辦法呼吸。
直到感到一雙冰冷的手探進我的上衣,我才發現事情越來越離譜。
那雙冰涼的手滑到我胸前輕輕玩弄著,令我不禁輕喘。
「不只臉蛋,你的身體也挺漂亮的……雖然瘦了點……」
眼前的男人帶著促狹的神色看著我,一面拉扯著我的上衣。
「黎、黎佔元……你……」我快要哭出來了,懷疑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為什麼連自己的室友都不太正常。
他的手開始往我進攻,一開始是隔著褲子輕撫令人臉紅的地方,接著,他的手有著想侵入的趨勢。
我身子不禁一緊,即使被對方壓制在牆邊,我卻仍死命吶喊著。「不!不要!」
「你打擾了我的好事,自然要負點責任……」他的語氣似乎理所當然。
「可、可是,我是男生……是你的室友啊!」
「無所謂。」話落,他的手毫不留情的往我一探。
「好痛……不要這樣……」難道他不會覺得惡心嗎?
我不要被男人強暴!。
或許是身心皆受到太大刺激,我只覺得身子越來愈沒有力氣,然後眼前一黑。
在昏過去之前,我可以感覺對方停下動作,然後接住我的身體。
最後,那低沉的可惡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蕭雨寒,你真是個麻煩。」
我可以感覺到……自己哭了出來。
但是我認為,他會強迫那女孩子絕對不是為了單純的生理。
黎佔元叫她「瑤」,那個女孩子和黎佔元似乎有著不尋常的牽系。
我不懂黎佔元的想法……
這個念頭一直在隔天一早我發現他坐在我床邊注視著我時,更加明了。
「醒了?」
黎佔兀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然後丟給我一條軟管藥膏。
「你……干什麼?」手上是接到了東西,但是我仍驚恐的看著他。
我沒有忘記……他昨天對我的……那份屈辱。
我直覺的先看著自己的衣著,看來似乎沒事?
等我抬起頭,凝聚了視線焦點,我才發現他以一種輕蔑的眼眼神看著我。
「你還以為我真的會對一個男人出手?」他的語氣有著不屑。
「你……」
我可以感到耳根發燙,想回些什麼,卻被他硬聲打斷。
「醒來就好,我要去上課了。看你好像還是精神不濟,活像是剛吸了大麻,看你是要去洗把臉還是請假什麼的,總之,我沒辦法繼續陪你待在宿舍里混。」
我呆呆的望著黎佔元那張秀美卻毫無感情的臉,腦子一片嗡嗡作聲。
他剛剛的意思是,在我昏迷這段時間內他一直陪著我?
或許很離譜,但是在那短短的幾秒里,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感動。
但是隨後我想到那個害我昏過去的元凶就是他時,這份感動銳減了不少。
「還發呆?快點把臉洗一洗,上藥後就好好休息。」
說完,他不耐煩似的發出吸氣聲,然後將書包甩上後肩,走向門口。
听到他提到「上藥」一詞,加上我手里握著藥膏,我才發現自己的唇上還殘留著一絲血腥味,而且隱隱刺痛著。
看著黎佔元那寬闊的肩膀,我突然想起那個他稱為「瑤」的女孩。
我很想問他……昨晚,他為什麼要做那種事情?
不管是對我,還是對那個女孩……
對于我,我就當他只是一時好玩,加上那劣根性的驅使,使他做出這嚇唬我的行為。
但是我明顯可以感覺到,他對那女孩的行為絕不是玩笑或者生理需求。
那語氣、眼神,是當自己的愛得不到回應時,而到達的爆發點。
這讓我想到我國小一年級時,母親為我買的外套我怎麼也看不順眼,甚至當著母親的面歇斯底里的扯壞紐扣,那時,母親的眼神和啜泣是我怎麼也忘不了的。
我當時只是不希望每個人將我樣樣都打點好,所以才有那樣的舉止。
我想,這種周圍親人對我的疼愛,相較于黎佔元對那女孩的重視還有著一段距離吧?
或許表達的方式不同,但是我相當肯定黎佔元重視著那女孩……甚至,是愛?
他對那女孩的愛已經付出到某個極限,但是卻無法得到回應,甚至被深深傷害過。
看著他離開臥房,我赫然發現自己和他今天對話了三句以上,心里也不知是高興還是詭異,就是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即使他昨天做出了那驚人之舉,但是我仍有種直覺——他不是壞人。
「喂,你昨天怎麼沒有來上課?」
柄文課一下課,丁嵐豐就來我座位前方,一掌往我頭上打下去。
隨著日子一天天流逝,我和丁嵐豐的交情可說是越來越好,也越來越了解他是個開朗又狗腿的人,因此,對于他,我向來少一份拘謹。
「很痛耶,你力道一定要這麼大嗎?」我不滿的瞥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拿起筆抄著黑板上的重點。
「別抄了啦,下課時間好好跟我聊聊天嘛!」
「NoWay,等上課就來不及抄了,會被值日生擦掉。」
「大不了我的筆記借你抄,可以吧?」
最後,在他一再的糾纏下,我放棄的停下了筆,然後看著他嘆了口氣。
「好啦,你到底想干什麼?」
「沒干什麼,我只是想和你聊天嘛。」他一臉認真的看著我。
「你段考都準備好了?」
「當然,我現在比較煩惱其他事情。」
「什麼事?」我理所當然的追問。
他的眼神再度認真了起來。「你……和黎佔元那家伙相處得還可以吧?」
怎麼突然扯到這里來了?
我不禁無言的微張了唇,然後瞪著他,說不出一句話。
教室內還算安靜,不知怎地,此時我和他的氣氛有著一絲說不出的詭異。
他看著我的眼神仍然嚴肅,不像平常那個老是爽朗笑著的男生。
終于,被這氣氛搞得喘不過氣,我忍不住硬聲道︰「很好,真的,他人不錯。」
但是,我卻想到那晚自己親眼目睹以及經歷的事。
隨後,我很快的瞄了那個坐在窗口的男人一眼。
他仍然面無表情,視線也未曾放在我身上過,似乎和我不曾相識。
是的,那天不過是他對我的一場玩笑,對黎佔元而言,再三回味那天事情的我是多麼的可笑。
丁嵐豐臉色一僵,然後以不自然的笑敷衍過去。
「很好……是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突然不高興起來。
蹦起勇氣,我握緊筆,低聲問︰「你……是不是和黎佔元有什麼過節?」
然而回答我的卻是一抹苦笑,讓我更加不懂人的心。
這天放學後的打工,我遇到意外的客人。
她看見我是愣了一下,然後佯裝鎮定。
一頭梳理得整齊的及腰卷發,瘦小的臉蛋有些蒼白,但是那股氣質卻讓人感到舒服,身材雖說不是火辣,但卻是那種會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勻稱比例。
是了,眼前不是別人,是上次和黎佔元糾纏的女孩子,此時,她身邊站著一個看起來相當溫柔的學長。
「需、需要什麼?」我結巴道。
她好看的眉一挑。
看來她也在意著上次被我看見的事情。
那眼神彷佛傳達出「要是敢在現在提起那件事,小心我宰了你。」的訊息。
我想,她身邊的學長恐怕就是黎佔元的情敵吧!
我突然覺得莫名的頭痛,對于別人的感情問題向來無法搞懂。
許久,她淡淡的說了句︰「給我紅色Marlboro。」
然後,她的眼神變得柔和,轉向站在她身邊的學長。
「昱瑤,等一下要去哪里吃飯?還是開車去兜兜風?」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女孩表情的驟變,突然覺得戀愛真的是很難懂。
她買紅色Marlboro,濃的……
靶覺,她和黎佔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這樣是五十元。」我打斷了她與學長親密的談笑,悄聲說。
她怨懟似的看著我,然後拿出一個五十元硬幣丟給我。
她已經將煙抽出一根,然後拿出一個看起來相當精致的打火機點火,一派輕松的吸了幾口。
我將視線留在她身邊的學長身上,沒想到對方的視線與我交會,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發現那看著學姐時是溫柔的眼神,此時看著我時卻帶著一絲挑釁,彷佛方才他溫柔的模樣全是假象。
接著,他低聲對我笑著。「沒想到高中部有這麼可愛的學弟啊。」
這句充滿調侃的輕浮話語讓我感到不是很舒服。
「還有需要什麼嗎?這是你的發票,學姊。」
恨極男人的語氣及表情,我克制著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有禮貌,然後將發票遞給他們。
一直到他們雙雙離開,男人的眼神仍然令我戰栗。
那彷佛看著自己的所有物,又像是迫不及待想將你弄壞的眼神,令我深深厭惡。
我突然想起,黎佔元對學姊大吼過「你還在跟那家伙交往」的話。
這代表什麼?
那學長絕不是好東西……也許,他僅在學姊面前裝好人?
下班後,回到宿舍,我意外的發現黎佔元居然在房里,而且他正在看我放在床頭的哈利波特。
實在看不出他是會喜歡看那種書的人。
不,現在那些都不是重點。「黎佔元……」我緩緩開口。
腦中浮現著方才看到學姊和學長的事情……
即使這段日子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多事,但是我仍然很好奇那個學長和學姊的事情,以及學姊和黎佔元之間的關系。
此刻,他抬起頭,冷漠的視線與我交會。「做什麼?」
「那個……剛剛,我看兄那個學姊,和一個學長走在一起……」
隨著我這句話,他俊美的膾頓時皺了起來。
不是我要說,但是剛才那學長即使笑得再親切有禮,也沒有黎佔元此時皺眉來得好看。
此時,原本低沉好听的嗓音變得粗硬起來。「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他的眼中閃著殺意,我突然感到全身一陣寒冷。
「不……我還有听到,他們等一下……要去約會。」
他的眉頭則是越縮越緊,然後把哈利波特啪的一聲合上。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的聲音有些高八度,一向沒有表情的臉孔帶了些不悅。
「我……」
咬了咬牙,我再度想起那晚他對學姊的語氣中有著一絲懇求意味。
那是對一個人執著時,才會有的語氣。
最後,我無法克制的沖口而出︰「你不是喜歡瑤學姊嗎?那就去阻止啊!難道你想放棄?」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對著眼前比鬼還恐怖的美男子大吼。
等我吼完,我才真正感到後悔。
只見他好看的俊臉頓時垮了下來,聲音有些不穩,甚至是顫抖著。
「你剛剛在說什麼……」
「嗯……」我沉默不語。
他從床上站了起來,將書甩到地板,然後冰冷的說︰「蕭雨寒,你懂什麼?過問什麼?插什麼手?」
他唇角微揚,眼中卻毫無笑意。
「我……」我仍安靜的看著腳趾。我只是……希望能夠幫他……
或許,我只是自以為能改變黎佔元?
只因為我曾目睹他對于感情激動的一面,就自以為能夠幫助他什麼。
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有點蠢。
「對不起。」我怯怯說著,然後很快的轉身離開房間。
甩上房門,站在門外的我听到房里傳來相當大力的撞擊聲。
黎佔元,很生氣……
不知是因為我的行為,還是剛才帶給他的消息。
我真的是個蠢蛋!
我猶豫了一下就往B棟走去。
校園依然是冷冷清清、涼風吹拂,讓我有種想落淚的沖動。
我相當清楚,自己方才做了一件很笨的事情,徹底激怒了黎佔元。
我想,他那種人一定恨透了自以為了解他的人。
畢竟,在周圍人看來,他是那麼的深不可測。
我想起了他那雙深邃的眸、難以了解的眼神……
五分鐘後,我如預期中的看到丁嵐豐睡眼惺忪的打開門,然後一臉呆滯的看著站在門邊什麼都沒有帶出來的我。
或許是因為當時走廊燈壞了,一閃一閃的;另一方面,窗外的風又瘋狂拍打著走廊的玻璃窗,讓丁嵐豐一時被我嚇到。
「大哥,算我求你,下次別這樣嚇我,我心髒負荷不了的。」
看著躺在他床上的我,他一手拿著兩杯熱女乃茶,一面對我說。
「你個頭這麼大,還怕那些不存在的東西嗎?」我睨了他一眼。
「你……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不管怎麼樣,看你只穿著制服,一定很冷吧?喝吧,我的獨家秘方喔。」說著,他將一杯女乃茶放在床邊的小木桌上。
看著冒著香氣的熱女乃茶,我感覺胸口有些脹痛……說不出的苦。
「謝了,可是我想先洗澡……」
「也好,需要我借你毛巾嗎?」
「嗯,還有一套睡衣,謝謝。」
接過毛巾和一套格子睡衣,我心中突然又感到一陣酸意。
我心里某一處,相當期盼著和我同寢室的黎佔元能夠如此溫柔對我。
但是我又想到,或許和黎佔元住久了,我更能學會獨立?
「喂,雨寒,我說啊……你到底是怎麼了?」看著剛淋完浴,頭發仍濕答答的我,丁嵐豐以一種狐疑的表情打量著我。「三更半夜被室友趕出門?」
我搖頭,給了他一抹敷衍的笑容。
他不死心繼續追問︰「不是?那你為什麼來找我?」
我沉默,無言以對。
「有點冷……」
我試圖轉移這尷尬的氣氛,拿起微涼的女乃茶喝了一口。
「你……」
丁嵐豐突然有了大動作,讓我一時驚呆住。
不是錯覺,丁嵐豐此時的確是將我壓在床上,那雙總是堅定的眸子中有著難以掩飾的憤怒。
「做什麼……你抓得我很痛。」
我的語氣很平靜,可以感覺女乃茶灑了一地。
「你不要跟他住在一起了,好嗎?」他突然開口請求。
我瞪著他,不知該說什麼。
「拜托……不要跟他住了……」
丁嵐豐的眼神是那樣的無助、懇求,讓我心驚。
這代表什麼?
我不知道,現在的情形是代表著什麼即將展開的徵兆,只知道……我頭發仍濕著,窗外的風伴著冰冷的雨水,重重拍打著窗戶。
丁嵐豐的眼神很認真,讓我身子不禁一顫。
「拜托你……不要再和他住在一起了……」
以這種角度仰望壓在我身上的男人,我突然發現這個平常和自己打鬧的朋友很帥。
不是我亂想,也並非我頭殼壞了,此時的丁嵐豐真的有一種魄力。
那是我想學也學不來的。
身高一百七十五以上,他那完美的身體曲線即使穿著寬松的衣服仍難以掩藏,一身略褐的肌膚,還有那永遠閃爍著自信的眼神。
然此刻那漆黑的眸色卻染上苦楚,即使語氣是那般哀求,卻令人無法喘息。
「為什麼?」這是我喉嚨終于恢復功能後的第一句話。
他抓著我手腕的力道仍然強勢得驚人,我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對于我的質問,他沒有回答,抓著我的力氣加劇……我痛得皺了眉。
「好痛……放開我,你不要這樣壓著我。」
這讓我想起上一次被黎佔元當成女人玩弄的屈辱回憶。
丁嵐豐隨著我露出厭惡的神情,放開了我。
我很快坐了起來,微微側了身,疑惑地問︰「丁嵐豐……你跟他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每次只要提到黎佔元,他都有著難以掩飾的激動。
丁嵐豐對我的疑問充耳不聞。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風也加劇……正值十月,可以感覺秋天變化無常的天氣。
頭發仍然濕答答的貼在頸子,我卻感到一陣睡意襲來。
蹦起勇氣,我試著轉開現在尷尬的氣氛。
「算了,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沒關系,不過明天假日,我希望你可以在我下班後陪我去買東西。」明天要去買姊姊們的生日禮物。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里打動他的心,他轉過頭,給我較緩和的表情。
「睡吧,明天幾點?我叫你起床。」
那個微笑,讓我這天晚上失眠。
靶覺自己的心,似乎正在變質。
罷才那個微笑,加快了我心跳的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