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痛楚中分辨幸福的味道,因為愛你,所以無怨無悔。
情人節的夜晚,一個吻之後……
「我就送你到這里。」陶永哲停穩摩托車,說。
「好。」嚴東東跨下車,月兌掉安全帽,低著頭遞出帽子,然後轉身就跑。
「東東——」陶永哲喚住她。「我……」」什麼都別說……我、我要想一想……」東東雖然停下腳步,然而只是微側過身,根本不敢正眼瞧向陶永哲,「我要想一想廠說完,就逃難也似地匆匆奔回家去了。
陶永哲把東東的尷尬都瞧在眼里。
他長喟一口氣,又深深一呼吸,灌進一口涼涼的空氣,還是無法驅盡今晚的迷離。
他到底怎麼了?怎麼會把東東弄得這般尷尬?
還有,剛剛在河濱公園怎麼會吻了她呢?
看著東東匆匆向大樓奔逃而去的身影,陶永哲百思不解地愣在原地。想不出所以然,只能搔搔自己的頭,舉起的手卻搔到冷硬的安全帽,只好又放下手。
算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算現在理清頭緒也來不及了。扶正安全帽,他朝二樓再看了一眼後,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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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東東進了大樓,等不及電梯下來就匆匆爬了樓梯上樓。在轉角處,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一回身,從窗戶望向外頭,靜靜地目送陶永哲離去。
今晚,他吻了她……
她被吻了……
想著想著,東東的臉上又是一陣熱,一顆心立時又不受控制地怦然跳動,她就這樣紅著臉、思緒紛亂地看著陶永哲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巷口後,才失魂落魄地慢慢爬上階梯。
上了二樓,東東飄飄然地掏出鑰匙,開了門,月兌了鞋,然後晃到客廳,吁了好長一口氣後,便無力地癱在沙發椅上了。
噢,不行!這副德性要是被想想看見,鐵定會被她追著「嚴刑逼供」。
「想想——」東東勉強撐起上半身,提高音量叫了一聲,連起身走到想想臥房的力氣都尋不到。
嗯?沒回應!一點聲音也沒有!
「想想——想想——」她一連叫了兩聲。
還是一樣,安靜無聲!
對了!平常想想都不會這麼早回家的,何況今天是情人節。
看吧!她真的被吻昏頭了!
「你真的是少根筋啊,嚴東東。」
她慵慵懶懶地閉上眼,怎奈眼楮才閉上,嗅覺突然變得敏銳極了,一鼻子都是玫瑰花的芬芳。
懊死!是誰把玫瑰花養得這麼香噴噴的?這味道不斷提醒她今天是情人節,而一想到情人節,馬上就想到陶永哲吻了她……
哎!他吻了她呢!
想著想著,東東的手慢慢挪上臉容,停在嘴唇上,指月復輕觸濕潤的唇,手上的溫熱觸感透過細女敕的唇瓣緩緩地傳導至腦際,這一來,陶永哲的影像便歷歷在目,清晰異常了。
陶永哲啊,平常看他總像個鄰家大哥哥,那麼親切平易,還有點愣頭愣腦的……
他,身量頎長,卻顯得過于清瘦。
至于他的長相嘛,眼楮清澈有神,鼻梁還算挺直,嘴巴大了點,卻很有個性,尤其當他咧開嘴大笑時,就是讓人無法不注意他。
原則上,他的長相還算不賴吧!只是、只是……
「跟我心目中的Mr。Risht比起來,好像……好像……差很多呢廣東東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緒里頭。她的雙手緩緩向上高舉,枕到頭下,眼楮迷迷蒙蒙地盯著天花板,就這樣想著她的Mr。Right——
他的個性要樂觀開朗,非但要聰明、幽默,還要心地善良。
他的身材要健康健美。
至于長相嘛,看得順眼就好了,但是要有個性,有屬于自己的味道。
當然還要家世清白,無不良嗜好。
看吧!就說啦!她的Mr。Right和陶永哲完全兩個樣嘛!
但是,怪就怪在她怎麼會讓他吻她呢?而且,現在仔細回想,她並不討厭這個吻呢!
「喂,嚴東東,你未免太沒原則了吧!」想到這,東東不禁責怪起自己。「你為什麼讓他吻你呢?」
驀然,東東又想起陶永哲今天晚上寫滿哀愁和無奈的眼神……
「他究竟為了什麼事而憂愁呢?」
她努力回想兩人的對話……
「是了,是為了他的學妹,那個他答應她要一輩子愛她的女孩。」
就是嘛!想也知道!陶永哲當然是為他的心上人憂愁。不過,他的她已經過世了,而且他說那是七年前的事了,怎麼他還是耿耿于懷?那他怎麼辦呢?
「陶永哲,你該怎麼辦呢?」東東不禁喃喃地問著。
七年了,陶永哲竟然還對他的學妹——那個叫杜凝恩的學妹——念念不忘,沒想到他這麼痴心念舊……
「我知道了!」東東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一定是一時被他的痴情感動,所以我才會去抱他,因此惹得他來吻我。」
嗯,一定是這樣!
哎!原來是一場陰錯陽差的誤會哪!
「原來只是誤會呀!」
終于理出頭緒了。
「原來只是誤會……」東東不斷輕聲咕噥著,好輕好輕,輕到她忽視了有股淡淡的失落感在聲音中蔓延,悄悄地蠶食著她的Mr。Right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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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月亮只是順著自然的軌跡,該圓時就圓,該缺時就缺,變化萬千的面貌不正是大自然的真相,而人的離合又何嘗不是自然的一部分?」
要命!已經午夜兩點半了,嚴東東的那句話怎麼還是繚繞在腦海和耳際久久不散,讓他輾轉反側,以致不能成眠?
陶永哲睜著酸澀的眼直瞪著天花板,腦筋一片混亂。
是因為她的年紀和個性說這話太突兀了嗎?所以他才那麼驚訝?但是,驚訝到吻了她?荒唐!這解釋太不像話了!
陶永哲以手枕頭,試著理清今晚所發生的怪事。
應該說,他所認識的嚴東東其實有他所不知的另一面……是什麼?縴細、體貼嗎?不管是什麼,今晚他就是被她感動了,在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的狀況下,輕易地被她撼動了!
陶永哲暈陶陶地閉上眼,東東當時擁抱他的輕柔似乎還殘留在身上……還有那個情不自禁的吻……
呵!她的吻雖然很生澀,但是……老實說,淡淡的悸動,卻充滿讓人雀躍的驚喜!
陶永哲再次在腦海中回味吻著嚴東東的感覺,沒有橫流的激情,卻有一股煦暖的清流熨流全身;雖然只是唇瓣間輕輕柔柔的踫觸,卻意想不到地激蕩出一種安定靈魂的力量。
怎樣也想不到一個意外的吻發酵出這麼深刻的印象!
怎麼樣也想像不到東東的嘴唇是那樣溫熱濕潤,和凝恩的完全不一樣……
嚇!凝恩!
陡地,杜凝恩的面容突然竄進腦海,佔據所有的思緒。陶永哲渾身一僵,眼神和嘴角的喜悅頓時隱去,所剩的只是瞬間糾結的眉和黯暗的眸。
凝恩……那個死別前的吻……
她干燥的嘴唇……虛弱的聲音……
啊,凝恩!
「答應我,一輩予只愛我一個……」
「學長,只愛我一個……答應我……」
七年了,凝恩的請求依然那麼清晰,沒想到臨終前的一個承諾,竟然成為一輩子無法負擔的沉重。
是啊,沉重!
如果陶永哲曾經深愛杜凝恩那沒話說,問題是他從未愛過他這個小學妹啊!
奈何,如今兩人生死交隔,諾言已經成為無法商量和改變的「永恆」;既然是永恆,那他的生命還能出現其他的女人嗎?
不行!絕對不行!
他已經試過一次,也得到慘痛的教訓,怎麼還能容忍自己再次讓其他女人闖進他的生命?這樣只是徒增痛苦,害己又害人罷了!
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行!
「凝恩……」陶永哲痛苦地呼喚。「你絕對想像不到,愛我竟然會為我帶來這麼多的痛苦……不過我怎能怪你,也不會怪你,因為你連生命都付出了,我還有什麼不能承受?」
陶永哲挪移雙手,在額上交握,手背不自覺地輕輕敲打著額頭,仿佛這樣可以敲醒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再輕易陷入男女之情;又仿佛這樣可以敲昏自己,不要多想其它的事,管它痛不痛苦,只要牢牢記住對凝恩的諾言就夠了。
「呼!」陶永哲長聲喟氣。嘆氣幾乎已經成為習慣了。
一個諾言,已經背負了七年,不,不止七年,以後的漫漫人生路,他都必須這樣繼續走下去。
愛情,無法評論對錯,但是讓一個人深陷痛苦之中,這是多麼諷刺的事?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是啊!生死相許固然淒美得動人心魄,但義無反顧地追求自己的愛以及不計代價地付出,到底是一件值得歌頌的事,還是一種執迷不悟呢?
陶永哲停止了敲打額頭的動作,因為他已經昏昏欲睡,只是糾結的眉頭始終無法松平。
他從未責怪過凝恩,在面臨死亡這麼令人不安又恐懼的情緒時,只要是人,都會迫切想抓住一些事物以求得靈魂的安頓,這也是人之常情啊!何況,凝恩是因為他而喪命。
「凝恩……」半夢半醒間,陶永哲完全無法控制大腦的活動,任憑往事一幕幕翻騰,紛飛的記憶不僅僅有大學時得天獨厚的喜樂,還有生離死別的哀痛,所有的一切,排山倒海地淹沒了他。
「學長——學長——」
一聲聲呼喚仿佛杜凝恩就在身側,是夢境?還是幻覺?陶永哲都不在乎了,因為已經沒有力氣追究。一幕幕月兌序的往事不僅淹沒了他的意識,今晚方才萌芽的愛情種子也沒頂了。
愛情的種子……陶永哲和嚴東東的愛情種子。
嚴東東……
杜凝恩……
「東東……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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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
嗯?什麼?什麼聲音?
嚴東東的意識停留在美夢邊緣,隱隱約約听見嘈雜的聲音,下意識翻了個身,冷不妨從沙發椅上滾了下來,「啊——」她不禁失聲驚叫,隨手一抓,不料抓著桌上的花瓶,玫瑰花和著水,兜頭淋了她一臉。
「噢!」東東從頭上拈起一朵玫瑰花,納悶極了,「我怎麼會睡在沙發上?想想——」她下意識喚了一聲。
寂靜無聲。只有鬧鐘還持續地狂叫著。
「想想,你睡死了啊?你的鬧鐘……」呃?想想不會一夜未歸PE?
東東連忙起身,抹了抹臉上的水,快步走進想想的臥房,按掉吵個不停的鬧鐘,然後站在床緣對著空蕩蕩的床鋪發呆。
看樣子,昨晚想想真的沒有回來……
東東瞥了眼鬧鐘,這個時間應該是想想起身梳洗打扮的時候了。
她現在會在哪里?還用說,一定是跟尹強在一起了!真是的,不回家也該打個電話吧!
東東有些忐忑不安,漫不經心地踱出想想的臥室,她自己也該準備上班了……「哇!」沒想到在臥房門口姐妹倆撞個滿懷,兩人同時大叫,彼此都嚇了一跳。
「你要嚇死我啊?」東東劈頭就罵。
「你才嚇死人咧,我以為你現在應該還賴在床上呢廠
「還說!還不都是你的鬧鐘!」東東搶白。
驀地察覺想想的語氣不像往常一樣盛氣凌人,而且她的神色怪怪的……
「嗯?」東東湊近臉,盯著想想猛瞧。
「你……做啥啦?神經!」想想的臉堆上尷尬的笑,有意無意地別開臉,閃過東東走進臥房,將外套和皮包往床上一扔,順勢坐了下來,「噴!痛!」她微皺了皺眉,趕緊提了提一邊的俏臀,挪換姿勢坐著。
東東狐疑地跟著想想又折回臥房,剛好將她不尋常的舉止完全瞧在眼里,不禁關心地問︰「怎麼了?」
想想抬眼凝了凝東東,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輕輕搖搖頭,臉龐瞬間酡紅了,活像剛剛不小心多喝了幾杯紅酒,痴痴傻傻地沖著東東直笑。
「你……」東東愣了愣。從來沒見過想想這樣千嬌百媚的神態,不覺倒抽口氣,忍不住月兌口關切︰「你昨晚和強……和強……」噢!難以啟齒呢!
想想雙眸泛采,她已經知道東東想問什麼,不過只是靜靜地抿了抿嘴,怯生生地低了頭。
呃?想想這樣羞澀的容顏,真是詭異極了!這麼含羞帶怯的……莫非是……東東搔搔頭,似乎明白了什麼。
「喔,我知道了……」她說,其實只是一知半解。
就這樣尷尬地怔愣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該梳洗更衣準備出門了。
「呃,沒事的話,我上班去了。」沒等想想回應,東東轉身就走,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又慢慢回過頭……「想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吧?」她懇切地問。
「嗯。」想想輕聲回應,再點點頭,眼神透著篤定。「我知道。」
「那就好!」東東擠出一點笑容,把一雙丹鳳眼眯得都不見眼珠子了。接下來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了,只好匆匆走出想想的臥房。
是啊!她當然不需要為想想擔心,想想的戀愛經驗可是比她豐富多了。雖然她是姐姐,但真要論對男人的了解,東東可是甘拜下風而且五體投地的。
「擔心什麼呢?真是!」東東傻呼呼地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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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東東走出臥房的背影,想想的心頭暖烘烘的。
想想知道東東關心她,但她心底很清楚昨晚的事遲早會發生,因為她和尹強的感情進展不僅快速而且異常順利,讓她幾乎一直是在驚喜中不斷付出感情,因而更期待兩人的交往能長久地維系下去,進而開花結果。
昨晚,她和強終于袒裎相對,見證了彼此的赤誠……
想到這,全身的血液似乎又沸騰了,眼底橫著迷離,想想出神了好一會兒,才放松心情和衣躺到床上。她女敕紅的唇瓣不自覺地彎出一抹嬌羞的微笑,這笑,是那麼惹人憐愛,美如春花初綻。
如痴如醉哪!
想想的手不自禁地移上胸口,壓著自己怦然不已的心口,然後又輕柔地往下移,經過月復部……肚臍……然後停在小骯上……
呼!她不自覺倒抽一口氣,因為軀體變得異常敏感,這是「女人」的軀體……是呀!女人!
昨晚心愛的男人柔情萬千地陪她跨過女人必經的門檻,從今天起,她已經不再是不經世事的「女孩」了!
一夕間身體和心理的轉變,真是神聖又奇妙的感覺!
原來身為女人可以是這麼令人喜悅的一件事。
女人呢!
已經是經期的第六天了,原已經換上衛生護墊的,今早她又墊上衛生棉,因為處女膜破裂一直微微出著血……
尹強……
呵!想到了尹強,想想不自覺閉上了眼,回味起昨晚的纏綿和……痛楚。雖然初次體驗只有疼痛,但是她的胸臆卻充塞了飛翔和飄飄然的幸福,被愛、被捧在手心呵護、被萬般憐惜、被溫柔,這不就是幸福嗎?這種幸福的感覺讓她願意為強承受一切痛楚。
呼!想想又輕輕喘了口氣,試圖緩和全身的燥熱。
嗯……經期第五天,沒有避孕,應該不會有事的……
「我沒。」當時尹強是這麼說的。
而想想根本無暇思考尹強是不喜歡戴,還是因為沒心理準備昨晚兩人會……
呵!意亂情迷哪!燭光和美酒的助興,加上深吻和的催化,誰管得了尹強的意圖呢!
「我要珍藏這床被單,這是我們靈肉合一的愛情見證。」今晨,尹強撫著染了幾滴落紅的被單感性地說。
想到這,想想睜開明亮的眼望著天花板,嘴邊一朵笑花好不燦爛,因為天花板上投射了她腦海里的影像,已經布滿了尹強的臉容和的軀體;而繚繞在耳畔久不散的,自然也是尹強的軟語低鳴和甜言蜜語。
愛情,原來是恁般令人痴狂!
難怪古今中外不同時空的男人和女人,總是不約而同地歌頌愛情,總是窮盡力量追逐屬于自己的真愛。
愛情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