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是孤寂,右邊是你的胸懷,這一生,我願意勇敢向右走。
「因為我們是朋友!」
陶永哲的一句話,讓東東的世界始終籠罩著烏雲,她走到哪烏雲就飄到哪,不期然間,雨就落在她的心田。如此充滿陰霾的濕度,讓她的思緒無法清明,愈想厘清頭緒,愈顯煩躁。
周末這天,她在書局逛了半天,手上還是空空的一無所獲,因為無論拿起什麼類型的書或雜志,不管是瀏覽簡介或只是隨手翻閱內容,看著看著,她的靈魂就不由自主地出了竅,飛往所關心的人身上,比如想想,再比如陶永哲……
漫無目的地逛著,東東來到幾米作品的陳列區,其中一本名為《向左走-向右走》的畫冊吸引了她的注意。
誰向左走?誰又向右走?向左走或向右走有什麼不同的意義嗎?
禁不住好奇,東東拿起一本《向左走-向右走》翻閱了起來——
那年的冬天特別寒冷,整個城市籠罩在陰濕的雨里。
灰蒙蒙的天空,遲遲見不著陽光,讓人感到莫名的沮喪,
常常走在街上就有一種落淚的沖動……
東東的視線從文字移向幾米的插畫,灰藍色的天空下佇立了一棵大樹和一個撐傘的女孩,兩者看來都是孤單的姿態。
怎麼?畫中的女孩好像是她呢?這文字,寫的不正是她的心情?!
東東忍不住仔細閱讀起來……
她住在城市郊區的一棟舊公寓大樓里,
每次出門,不管去哪里,總是習慣性的先向左走。
他住在城市郊區的一棟舊公寓大樓里,
每次出門,不管去哪里,總是習慣性的先向右走。
她習慣向左走,他習慣向右走,他們始終不曾相遇。
但是,人生總有許多的巧合,兩條平行線也可能會有交會的一天。
沒錯,畫冊中的女孩和男孩相遇了。因為相遇,她的人生不再乏味,而他也不再感到空虛。這不就是愛情嗎?
東東的臉孔浮上笑容,思緒飄到幾個月前她和陶永哲的相遇。她就這麼沉溺在回憶中許久,直到周遭響起了行動電話的鈴聲,才重新拉回她的注意力……
但是,人生總有許多的意外,握在手里的風箏也會突然斷了線。
盯著畫冊里兩張被雨水暈糊的電話號碼,將東東心底的惆悵全部勾起。
怎麼這樣?愛情必得接受波折和考驗嗎?
東東迫不及待地一頁接著一頁看完整個故事。還好,男孩和女孩經過等待、煎熬、尋找和失望,最後還是重逢了,有了圓滿的結局。
圓滿總是讓人喜樂!然而,倘若故事中的男女主角不讓習慣牽絆,不讓自己落入規律無趣的生活窠臼中,或許能早一點相遇,也或許不需經過這許多磨難,不是嗎?
那她自己呢?她是不是也總是習慣性的向左走?一勁地向左走,直到永遠錯過陶永哲!
啪!餅于出神,東東手里的書落地,靜謐的書局回蕩著她制造出來的聲響,瞬間震醒她的某根神經。
不!她不要再向左走!她可以向右走,不是嗎?
而陶永哲呢?她也要告訴他,不要老是帶著杜凝恩的影子向右走,他也有選擇權的。
驀然,東東覺得內心的血液澎湃起來,驚喜在體內蠢蠢欲動,幾乎要讓她對著周遭的人大喊大叫,她只好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因為手掌底下的嘴早已笑咧了。
不行!她不能再待在書局,她要去為自己和陶永哲做些什麼事才行。
想了想,東東迅速抓起兩本《向左走-向右走》,匆匆結賬,然後奔向陶永哲名片上的地址。
陶永哲就在眼前!
東東手上抱著兩本書,站在騎樓邊,忘情地注視著在店里工作的他。他和一名年輕小伙子已經在一部電動跑步機前忙了好一會兒,認真的工作態度,讓東東情不自禁看傻了。陶永哲已經像一塊磁石,牢牢吸住她的心。
愛情多奇妙啊!來時像一陣春風,無意間就在心房散播了愛情的生命綠意;而一旦確定了自己的感情,愛苗竟然就像生長在沙漠里的植物,一陣及時雨滋潤後便迅速茁壯。
陶永哲抬起手臂,擦了擦自己的額頭。這雖然只是一個很平常的舉動,卻讓東東的臉上堆滿感動的笑容。能這樣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其實就是一種幸福,不是嗎?
東東下意識抱緊懷里的書,突然想起自己來找陶永哲的目的,她低頭看看那兩本《向左走-向右走》,思慮了半晌後才往隔壁的便利商店走去,單純的她只想為陶永哲買瓶飲料,安慰他的辛勞。
買什麼好呢?當東東看見冷藏櫃里的「左岸咖啡」時,眼楮一亮,立刻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她快速買了杯「左岸咖啡」,然後從背包掏出紙筆寫了幾個字,抑不住興奮,又匆匆忙忙地跑出騎樓,仰起頭對著天空深呼吸了幾口氣,舒緩自己的心跳和緊張後,才往陶永哲的店走去。
他就在面前了!
東東覺得自己的心跳更見怦然,每接近陶永哲一步,她的心跳便往上竄升,終于在離他一步之遙時,小鹿亂撞的躁動已經將兩朵紅暈催上她的臉頰。該死!為什麼不能鎮定一些?
就在東東暗自咒罵自己的浮躁時,陶永哲驀地轉過頭對著她——
「東東!怎麼會是你?」看見她,他好驚訝。
東東覺得自己快暈倒了,怎麼辦?剛剛想好的開場白竟然一起背叛她,腦海只剩一片空白,讓她緊張得閉上眼。「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陶永哲扶了扶她的手肘,問。
「我沒事……」算了,還是免去開場白吧!直接切入正題,不然她的心髒怕要受不了。「我要送你東西。」她說。
「送我東西?」陶永哲一陣錯愕。
「噶!」她遞上一本《向左走-向右走》,又遞上那杯「左岸咖啡」,再遞上一張紙條。
「什麼?」他一頭霧水。
「都給你!」
「哦?!陶永哲的視線從她的臉移向手上的書、咖啡,最後落在紙條上……「我在左岸,我要向右走!」他念出紙條上的幾個字。
什麼意思?這是新的廣告詞嗎?
東東發現陶永哲一臉茫然,忍不住湊近臉盯著他直瞧。這麼難懂嗎?「我在左岸,我要向右走!」她立即念了一遍,字字都不含糊。
「所以……」他眼楮微亮,好像抓住了什麼,卻又以眼神遞來問號。
「呃……也就是說,你在右岸,你要向左走!」
「我在右岸?我要向左走?」呃?唔……「OK!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們會相遇!她想。
「嗯?然後?」
哎!他既嚴肅又認真地盯著她直瞧,讓她實在難以啟齒。「然後……然後我會請你喝咖啡。」不知為何,一句不相干的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讓東東懊惱地閉上眼,深深呼吸後才能再度開口。「不是!」她真是對自己充滿無力感。「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必須改變。」
澳變?陶永哲一愣,陷入了沉思的狀態。「你喜歡喝咖啡?」半晌,他才輕聲問。
「不常喝,但我喜歡咖啡香。」
「好極了!來!」陶永哲向東東揮揮手,率先走進隔壁的房間。
那是一間會客室。
「哇嗚!」東東一踏進會客室,就被這里的氣氛吸引了。
十來坪的空間,面對入口的沙發組造型奇特,赭黃和黑色的搭配,像極了陶永哲的陽光和爽朗。
東向的窗戶垂著半卷的亞麻布幔,布幔上拓印的圖案,看來像是埃及的壁畫,在午後的陽光映襯下,呈現一種帶著神秘的蒼涼。
東東的視線移向窗台上的盆栽,綠綠紫紫的花草輕盈地臨風搖曳,送進一室的芳香。「是迷迭香嗎?」她嗅了嗅,問。
「沒錯!」陶永哲邊走向小吧台,邊回答。「不只有迷迭香,還有鼠尾草、薄荷草和到手香。」
「到手香?」東東走向窗台,原先是想就近看看盆栽里的植物,卻被窗邊茶幾上的幾幀相片吸引,她坐了下來,一張張仔細地端詳著。
「這些照片都是大學時拍的吧?」她回頭問,赫然發現陶永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來到她的身後。
「嗯。」他點頭。
東東的視線在相片間游移,發現陶永哲身邊總是站著同一個女孩,出塵的身影流露自信,明媚的笑容微透典雅,一看就知道她應該就是杜凝恩。
「杜凝恩?」她指著相片,轉頭問。
「你怎麼知道?」陶永哲有些驚訝。
「拜托!她是那麼與眾不同……也難怪你那麼疼愛她了。」東東毫無心眼地回答。
她注視著杜凝恩的笑容,久久無法挪開視線,看著看著,心頭不覺有些戚然。這麼美好的生命,怎會如此短暫?如果七年前沒那場意外……
也許是出于欣賞,也許是憐惜,東東舉起手,拉了衣袖,輕輕拭掉佔在相框上的塵埃。抹去灰塵後,杜凝恩的笑顏看來更是耀眼。
「我喜歡她。」她點點頭,輕聲說。
陶永哲一震,東東的舉動和短短的一句話,直撞進他的心坎,經年累月築起的心房瞬間裂了一條縫。
會客室里一站一坐的身影,各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緒里,空氣中彌漫著宜人的香味,寂靜中,有股不尋常的氣氛悄然蔓延著。最後,還是東東先從自己的思緒跳回現實,她下意識轉頭,看見陶永哲的表情,不禁呆了呆……
「你怎麼了?」她問。
「呃,沒事!」
東東站了起來,面對陶永哲,卻被另一面牆上的木雕吸引了。「那是?」她指著牆上的雕刻間。
「你去過埃及嗎?」陶永哲指了指最左邊的浮雕,興高采烈地解釋,「那是臨摹埃及博物館所收藏的‘曼考王三人組雕像’。你仔細看,中間手拿權利書的,就是法老王;頭戴牛角那個是愛神;另一個是地區神。」
「愛神?」東東走近木雕。「愛神不是應該長得像天使,手里拿著弓箭的嗎?」
「哈哈!」陶永哲不禁莞爾。「此愛神非彼愛神!」
「喔。」東東聳聳肩。
避他愛神長什麼樣,能听見陶永哲的笑聲,比認識愛神還讓她振奮。
「這個我知道,」她指向另一個木雕,得意地說。「是人面獅身,沒錯吧?」
「是的!」
「那個呢?」東東再看向另一個木雕,好奇地問。
「听過世界聞名的‘圖騰卡門’嗎?在圖騰卡門的墓穴里有把黃金坐椅,這個木雕就是仿效椅背上的圖案雕刻的。」
「他們是夫妻嗎?」東東看著木雕上的男與女,好奇地問。
「你猜對了!皇後正為圖騰卡門涂抹蓮花香精,你看,他倆各穿一只拖鞋,是不是鶼鰈情深?」
陶永哲的語調很不尋常,讓東東側過頭望了他一眼,她發現他盯著木雕的眼眸閃閃發亮,向往之情盡在眼神間泄漏了。
鶼鰈情深啊……
東東的視線在圖騰卡門和陶永哲之間游移,最後停在木雕上,看著看著,木雕上的臉孔赫然變成她和陶永哲,讓她忍不住為自己的幻想吃吃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他問。
「唔……」陶永哲一問,東東不禁紅了臉,卻止不住笑。
「到底笑什麼?」不少人看過這個木雕,但沒有人像東東的反應這般,讓陶永哲好奇地追問。
「沒有啦!」東東不自覺地拿手扇起自己的臉。好熱!
「嘿!有鬼!」他斜睨著她。
「沒有沒有!」東東顧左右而言它,眼神飄來飄去,就是不去看陶永哲。「哪里有鬼?」心虛!
「這里!」陶永哲指指東東的胸前。「這里有鬼!」
東東尷尬極了,拎起自己的背包,擋開他的手,難為情地笑著。
「不說算了!」他轉身走向吧台,不想為難她。
「喂,你生氣了?」東東趕緊跟了過去。
「有什麼氣好生的?來煮咖啡吧!」
「咦?」直到現在,東東才發現會客室里有個小型的吧台,上頭陳置了煮咖啡所需要的器具。
「你除了賣醫療器材和運動器材,也兼賣咖啡嗎?」東東天真地問。
陶永哲听了哈哈笑了兩聲,「怎麼可能?」他愛笑地搖搖頭,「不過,如果待會兒你覺得我煮的咖啡還不錯,我並不介意你付我錢。」說完,又忍俊不住先笑咧了嘴。總是這樣,和東東在一起,歡樂似乎很容易就在他的臉上心上擴散和滋長。
「小氣!」她瞪他一眼,帶著撒嬌的味道輕斥。
「哎!說我小氣!既然這樣,就應你的要求小氣到底,我拿即溶咖啡招待你就好了。」他邊說,邊做勢收起已經取出的咖啡豆。
「喂!」東東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你敢?」
陶永哲夸張地縮回手,兩手舉到胸前,擺出投降的樣子。「小生怎敢?」
「別唬弄我喔!這是最好的咖啡豆嗎?」東東白了陶永哲一眼,徑自打開咖啡豆的封口,嗅了嗅,揚起下巴問。
「這是綜合咖啡豆。你不常喝咖啡,先嘗試淡口味的,等你習慣了,我們再來試試其他重口味的單品咖啡。」陶永哲笑著接過咖啡豆,邊解釋,邊倒出一些豆子,手法純熟地研磨起來。
呃?綜合咖啡?單品咖啡?什麼跟什麼呀?東東微皺起眉頭。她對咖啡其實一竅不通。
「什麼是單品咖啡?」她問。
「比如曼特寧……」陶永哲不經思索地回答,回答後卻愣住了。
「怎麼了?」東東看見陶永哲突然靜止了動作,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揮了兩下。
「呃……你要不要試試看?」他回過神,硬擠出一點笑容,然後遞過磨豆機。
「好啊!」東東壓下心頭的疑問,照著他的動作專注地磨起咖啡豆,故意不去看正心事重重凝視著她的陶永哲。
從東東踏進他的店,直到剛剛他無意間提起杜凝恩最愛的曼特寧咖啡,他幾乎忘了關于杜凝恩的那一段往事,只是對杜凝恩的承諾太重,他的生活到處有她的影子,如何能「改變」呢?
想著想著,陶永哲的視線調向擺在一旁的《向左走-向右走》。他可以向左走嗎?又該如何讓自己轉彎呢?
「喂!」東東抬頭看了陶永哲一眼。「可以了嗎?已經磨很久了耶!」
「呃……我看看。」陶永哲拉回注意力,接過磨豆機。
「可以了嗎?」東東甩甩手,湊過臉問。
陶永哲尷尬地笑了笑,點點頭︰「可以了!磨得很細!」
「可以不必磨得這麼細的,對不對?」東東了然,向陶永哲遞去一個白眼。「看你心不在焉!我還想拜你為師呢!」「拜我為師?」他取出兩只玻璃瓶,在其中一個瓶子注入熱水,然後又拿塊干淨的布細心地擦拭著瓶子。
「學煮咖啡啊!」東東興致盎然地盯著那兩只玻璃瓶。
「想學煮咖啡啊?」他又取出一張網,放進其中一個瓶子。「學費呢?」
奧?「學費?」東東輕呼。只見她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擺出笑臉,伸手點了點那本《向左走-向右走》︰「喏,已經給了!」
「哈哈!」他忍俊不住。「你很賴皮!」
「怎麼樣嘛?教教我嘛!」東東果真听他的話耍起賴。
「好!你听清楚了!」陶永哲指指長形的玻璃瓶,「這個是‘上瓶’,」又指指裝水的瓶子,「這個是‘下瓶’。我現在用的是‘虹吸式’的方法,也可以稱為‘真空壺’或‘寒風壺’。」說完,他將上瓶擺好,準備點酒精燈。
「等等!」東東飛快地從背包里掏出一本記事簿,記下重點摘要。
「記得,瓶子要擦干,不然等會兒煮的時候瓶子爆掉,那可不好玩唷!」他提醒。
「好!那是什麼?」東東指指上瓶里的網子。
「濾網,等會兒你就知道它的功效了。」說著,他將方才磨好的咖啡粉倒進上瓶。
「哇!好香!」東東一副陶醉的樣子,抓住空氣中咖啡豆的味道猛嗅。
「都還沒開始煮咧!」他笑著拿起上瓶,斜放在下瓶上。「上瓶要先斜放,不然咖啡的香氣會被水蒸氣沖散;等到水滾了,再將瓶子擺正。」
「哇嗚!」東東贊嘆,幾乎是以崇拜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陶永哲。
他的技巧極為純熟。
「為什麼想自己煮咖啡呢?」東東問。
「因為喜歡喝咖啡嘍!長久下來,自然就學會自己煮咖啡了。畢竟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口感,只有自己最清楚了。」「長久下來?多久啊?」能這樣不厭其煩地為自己煮上一杯咖啡,想來陶永哲應該非常喜歡咖啡才對!
「多久……」陶永哲微愣,眼神瞬間轉為迷蒙。多久?似乎打從杜凝恩去世後,他就以喝咖啡、煮咖啡的方式來懷念她,因為咖啡是杜凝恩最愛的飲料。事實上,在杜凝恩去世前,他並不常喝咖啡的。
「和杜凝恩有關?」東東試探著問。他這樣的神情她懂!
他靜靜地回視著東東,輕輕點點頭。
「其實,你不必忌諱談她的事。你可以在心里為她留一個角落;但是,不要讓她影響你的生活。」東東深深望進陶永哲的雙眸,懇切地說。
陶永哲先是震驚,然後茫然地眯了眼。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可以沒有杜凝恩嗎?他的承諾、她的影子,已經織成一張又寬又密的網,無邊無際地將他緊緊覆住了,他根本無力掙月兌。
「唔……」東東又看見陶永哲的憂郁了。不要緊,她會慢慢治療他的憂郁的,需要的也許是時間吧!
這一瞬間,東東的心里已經非常篤定,她知道她已經轉了彎,努力朝右邊走去。
「哎呀!水滾了!」東東突然大叫。
陶永哲嚇了一大跳,趕緊動手擺正上瓶。
「看來,你很需要一個助手!」她以非常鄭重的口吻宣布。
陶永哲尷尬地瞪了東東一眼。「噓!注意看!」他快速整理了自己的心情,然後示意東東注意瓶子的變化。
「下瓶的水上升了。」東東驚喜地喊。
「嗯,等到漫過上瓶,約二十秒吧,需要攪拌咖啡粉。」說著說著,他已經取出湯匙。「時間如果掌握得不好,會影響咖啡的味道。」
「二十秒嗎?」東東屏氣凝神等待著。「時間到了!」她大喊。
陶永哲啞然失笑,仔細看了看瓶子,「嗯,差不多了。攪拌的動作要大,但力道要輕,不要踫到瓶底。」他邊解釋,邊撥濕咖啡粉。「可以了。二十秒後再撥一次。」
「喔!」東東緊張兮兮地看了看手表。
看著東東的神情和動作,陶永哲不禁開懷暢笑。
「你笑什麼?」她抬眼問。
「沒!」他搖搖頭。
「笑我慌慌張張?可惡!我就不相信你第一次煮咖啡不會手忙腳亂!」她雙手抱胸,不服氣地說。
「第一次啊……」他故作沉思狀。「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誰記得!」
「狡辯!」東東噘嘴。「老實承認吧!你有沒有打翻過玻璃瓶?」
「呃……」
「有沒有打翻過酒精燈?」
「唔……」
「哈哈!所以嘍,不許笑我!」東東豎起食指,直伸到他面前搖動著。「而且要負責把我教到會煮咖啡為止!」
「好,都依你!」
「這才像話……糟糕!超過二十秒了!」東東無意間瞄了眼手表,氣急敗壞地喊。
陶永哲一驚,慌忙去攪拌咖啡粉。「完了!」他懊惱地喊了一聲,飛快移開酒精燈,然後再取出一塊濕布,擦拭起下瓶。「這咖啡肯定又苦又澀了……」他的語氣听來有點失望,卻有更多笑意。
「是嗎?」東東看看咖啡壺,再看看陶永哲,終于忍不住吃吃笑了出來。「老師,你該反省反省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