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一如童年記憶,零星片段,一個面孔模糊的男人,抱著她往天上拋。「呀吼,我的小鮑主!」
那時,她是他的小鮑主。
時間再拉近一點,男人將她小巧鼻梁上的鏡架往上推。「呵呵,妳這樣子,好像大雄喔!」
她手上抱著男人剛買的玩具──小叮當。
再更久之後,男人的面孔終于成形。「我是妳爸爸。」
爸爸?
媽媽死後,她就到育幼院。印象中,媽媽不斷強調是自己主動離開爸爸,可她不信。
她看過他帶著一個貴氣的女人,和三個女孩。
「我應該給妳一個溫暖的家。」他尋到育幼院時,她已經要升高中了。
「別忘了,你已經有一個家了。」她冷冷地提醒他。
「但至少讓我負起做父親的責任,讓我照顧妳。」
「你可以負擔我的學費。」她考慮好久,終于肯再開口。
這麼多年,她學到現實是殘酷的,至少她不會笨到拒絕他金錢上的資助。「但是除此之外,我不想跟你相認,也不願認祖歸宗,我只想做我的梁若晨……」
為什麼?隔了如此多年,她又夢見那些塵封往事?
唐育漢猝死時,她震驚,借著工作麻木自己,就是不希望再踫觸那些扎人的傷口──可今天,她又夢到了。
意識到窗外的天色還是灰蒙蒙的一片,梁若晨瞪著天花板,只有靜待黎明。
一輛白色跑車滑進唐風集團總部的地下室,令人驚艷的身形婀娜跨出,踩在地板的腳步卻有如男人般堅定。
幾名員工隨她進了電梯,臉上皆帶著崇拜的眼神。
「早、早安。」對她,外人多少是敬畏的。
「早。」她僅掀唇邊一角,頓時迷倒一干員工。
進了辦公室,听完秘書簡要的行程報告,梁若晨一手拿著咖啡,腋下夾著幾份文件,走進會議室。
「早啊!難得妳會戴眼鏡上班。」早已入座的黎一飛笑指她眼圈下的「黑輪」。
「昨天沒睡好。」她不擔心黎一飛有任何影射,因為他頭腦簡單;而她的秘密,也只有她和死去的唐育漢知道。
「嘿,有人打動了我們的冰山美人!」吹著口哨,黎一飛還是有影射。
「無聊。」她啐他,懶得愈描愈黑。
昨晚眾人驚訝的發現,薛植安竟尾隨她進了化妝室,出來後,還逼她描述他的「宣示」,再看他帶著辣妹「出場」,眾人不禁懷疑,這薛植安到底說真說假?
「開會了。」唐風集團一直以來的老大──戴仲禹就定位,黎一飛只好悻悻然地閉嘴。
見宋知然也進門,立刻落坐,縴長的五指俐落地分了三份文件到伙伴面前,冷顏凝肅起來,柔唇正要打開──
「嘿,開會啦?」砰地一聲,會議的門未經通報地被打開,不知死活的嬌聲傳來。
「未未。」也只有戴仲禹敢沉聲開口。「妳沒在念書,跑來做什麼?」
「開會啊!」唐未未大言不慚。「我是唐風集團的未來總裁,不來會議室見習一下怎行?」她還自動自發地挑個位子坐下。
圓形會議桌,為的就是沒有階級之分。「不用跟我客氣了,你們繼續吧!」她這個女總裁也很沒架式。
戴仲禹深知她的個性,若真要強制她出去,只怕這個會到下午還開不完。「算了,若晨,麻煩妳繼續!」
「是,集團金控如期開幕,我們下個目標是放眼大陸……」
叩叩──又聞干擾聲。
梁若晨的秘書探頭進來,「抱歉,財務長,有人送花給妳。」
送花?這等小事,有必要打斷會議嗎?
「是薛氏集團的總經理,他注明一收到花就要立刻交給妳。」秘書其實也好奇,任何男人都難打動他們財務長的心,這薛植安,到底成不成?
「唷,他真的展開行動啦?」黎一飛跳了起來。「好吧!說,他到底買了多少花?是不是從一樓到頂樓都塞爆了?」
想也知道,這薛植安家里有錢,他鐵定財大氣粗,想用花海戰術。
「不,他只送這個。」
一朵玫瑰自秘書身後現身,雖鮮艷欲滴,可只有一朵。
「妳沒說錯吧?薛家這麼有錢,他送花卻只送一朵?」黎一飛瞪大眼。「哇──哇──哇哈哈!」
甭說他笑得夸張,就連在座的每一位都搖頭直呼不可能。
只有梁若晨心知肚明。
「他還附了張卡片。」秘書再遞上前。
Bidmetolive,andIwilllive,
ThyProtestanttobe:
Orbidmelove,andIwillgive,
Alovinghearttothee.
梁若晨一見到上頭優美的詩句,立刻愣住了。
「喂,他寫了什麼鬼東西?」黎一飛趁這當頭,搶匪般的奪走卡片。「哇靠,全都英文,干麼?他想考我們啊?」
睇著身旁不及他肩膀高的唐未未跳呀跳,黎一飛把卡片扔給她。「喏,翻來听听。」順便測測她的程度。
呿!想看她笑話?偏偏她所有科目中,剛好英文最在行──唐未未清了清喉嚨,開始念起來,「讓我活,我將活著,當妳誠摯的追求者︰或讓我愛,我將給妳,我鐘愛的一顆心。」
听完,在場者雞皮疙瘩掉的掉,還有人惡心想吐。「真是有夠肉麻!」
「你懂什麼?」唐未未先睇了黎一飛,再忿忿的瞪向不解風情的戴仲禹。「人家都懂得送花、寫詩,而我咧,連根草都沒收過!」
黎一飛善良地為老大解圍。「別氣,未未,待會兒我就用老大的名義送盆菊花給妳。」
「呸!你當我紅顏薄命、香消玉殞,送葬啊?」
「哈哈!」小鮑主生氣起來特別可愛。
一陣清雅的和弦鈴聲在這時候響起。
「誰的手機在響?」
「我的。」梁若晨睞了眼顯示面板,是通陌生電話。「哪位?」她口氣如往常靜冷。
「收到我的花和卡片沒?」
「薛植安?!」她驚駭。「你怎麼有我的電話?」
「薛植安!」一旁,黎一飛和唐未未鸚鵡般的驚叫同步響起。
「呵呵,大家都在啊?」薛植安在那端听見了。
「拜你所賜,我們的會議中斷。」梁若晨蹙起眉心,口氣很差。
「我知道,老頭提過,你們每天早上都要開晨會。」他卻絲毫不受影響,望著窗外明亮的天空,嗯,今天天氣真好。
「而你還挑這個時段?」他故意的。
「哈!」他在那頭輕笑。「我如果不這麼做,如何讓妳印象深刻?」
「謝謝你的用心良苦。」希望他听得出她很諷刺。
「喂,小氣鬼薛植安,家有萬貫橫財,卻這麼小氣巴拉,哈!這一點,我可就比你大方多了。」黎一飛不懂來龍去脈,沖著梁若晨的手機向他喊話。
薛植安又听見了。「告訴他,我為何只送妳一朵玫瑰。」
「用不著,他沒那慧根。」更何況,她也不想透露太多。
「哈!」薛植安大笑。她真的很棒,外表冷艷,卻又懂幽默。「美嗎?那首詩?」他嗓音忽然低沉下來。
「美,你哪里抄來的?」她不諱言。
呵,就知道她會喜歡。「那首詩還分了好幾段,我每天送妳一朵玫瑰,慢慢告訴妳。」
有沒有搞錯?「我沒那個閑工夫看連續劇。」
「乖,耐心是最大的美德。」她作風潔簡明快,他卻希望她能為他破例,享受他的追求。
和他說話實在佔不了便宜,卻也無從發火,直到眾人的眼神讓她意識到──她在和他抬杠。
「我的伙伴暗示我現在仍在開會。」
「那代我向大家問好,明天再打給妳。」
「薛植安──」來不及和他說明天她一定關機,他已經切斷通訊了。
「唉,雖然我很討厭那家伙,可我還是不得不承認,那家伙真的很浪漫!」
還沒關上手機,梁若晨就听見唐未未的嘆息。
「呿,一朵玫瑰叫什麼浪漫?」從前被薛植安的億萬家產壓得矮上一截,現在,黎一飛可得意了。
「虧你還自稱電眼王子,連個女人的心都不懂。」呿!什麼叫用心?那通電話隨玫瑰和詩而到,時間掐得分秒不差,這就是用心!
「我哪里需要花這麼多心思,那些女人,哪個不是自動投入我的懷抱?」
瞧他「尾椎」都翹起來了。「臭屁!」
「夠了,」戴仲禹出面制止這一場無稽的吵鬧。「繼續剛才的會議。未未,妳如果還有其他意見,就回妳的辦公室念書。」
哎唷!差這麼多?別的男人懂得營造浪漫,而她的男人,居然用這種語調和她說話。
「未未?」再投去嚴厲的一瞥。
「知道啦,我會把嘴巴閉起來。」臭阿伯!回去跟你算帳。
「很抱歉,為了我耽誤大家的寶貴時間。」梁若晨終于有機會致上歉意,都怪那個薛植安,害大家白白浪費了十幾分鐘。
「無所謂,我們能夠諒解,開會吧!」戴仲禹一聲令下,一切又回復正常軌道。
翌日,一朵玫瑰又出現在會議室,而那張卡片,則落入唐未未手中──
Aheartassoft,aheartasking,
Aheartassoundandfree,
Asinthewholeworldthoucanstfind,
ThatheartI-llgivetothee.
「我心柔和,我心寬容,我心無瑕無束,全世界獨一無二,我將把它送給妳。」唐未未用詩歌朗誦般的聲音,充滿感情吟唱。
唉,好美。
會議室出現短暫沉寂,今天大伙的雞皮疙瘩掉得比較少,而至于黎一飛,他臉上不屑,心里卻暗自打量──
看樣子,情詩這一招似乎滿管用的,瞧!未未雙眼多麼夢幻;而梁若晨,至少她懂得欣賞美麗的詩句。
和弦鈴聲又響起。
「薛植安。」這回連猜都不必了。
「呵呵,喜歡嗎?」
不喜歡你就會停止嗎?「不可諱言,這位詩人寫得很好。」她皺著眉頭,無法說出違心之論。
「那當然,我精挑細選,古今中外這麼多優美的情詩,我覺得這一首尤其符合我的心聲。」
「您不忙嗎?薛總經理。」梁若晨輕吐幽蘭,其實話中有話──你很閑嘛!
笑話,薛家富可敵國,薛氏集團囊括了海陸空運,可──「再忙,也要和妳通電話。」
「這句話听起來很像某個咖啡廣告。」
「呵──」
「別再送花了。」趁他還沒開始耍嘴皮子,她趕忙開口。
「妳可以不收。」
「也別再打電話。」
「妳也可以不接──」
卡喳!沒說完,她果真切斷電話。
「好、好、好狠。」但也好有個性──他在那頭痴笑。唉,好喜歡、愈來愈喜歡、比听到唐育漢那個老頭描述的時候還要喜歡!
「哇,崇拜!」現在唐未未知道了,為什麼梁若晨可以讓整個唐風集團的男性員工為之傾倒。
「好了,未未,妳該出去,我們要開會了。」一山還有一山高。
「喔。」唐未未模模鼻子,柔順地走出會議室。
什麼情形?「她這麼听話?」
「昨晚我們達成協議,讀完卡片之後,她就得回辦公室念書。」戴仲禹也徹底讓這位電眼王子上了一課。
昨晚討論的結果──不听話就沒親吻、沒抱抱……這方面,未未定力比他差。
「老大,你好神!」
將近一個小時,會議終于結束,四個人魚貫而出。才踏出會議室,他們就看見唐未未這個失職的未來女總裁又出來打混。
「妳確定妳現在的父母是親生的嗎?妳有沒有可能是他們領養回來的?妳一定要仔細想想,說不定妳父母曾經透露過什麼蛛絲馬跡……」
天啊,听清楚她巴著女職員說的話,眾人幾乎昏倒。
「未未,妳在胡說什麼?」戴仲禹把他的小女人拎了起來,扯進懷里。
看見他,唐未未兩眼大亮。「噯,你們出來啦?我跟你說,我剛才想到,那個大雄有可能隱姓埋名,又或者被人收養,所以我立刻擴大調查範圍。」
眾人同情地看著她,這家伙,找大雄找到快發瘋了。
「未未,如果她真想和妳相認,她自己會現身的。」戴仲禹不忍她走火入魔,柔聲提醒。
「她為什麼不想和我相認?有你們四大劍客護航,唐風集團很賺錢啊!」她不懂,有誰會跟錢過不去?
「並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在乎錢。」一旁的梁若晨悠悠開口。
「那她是怪老頭拋棄她嗎?」連金錢都誘惑不了,只余這一項。「她誤會了,我們要讓她明白,老頭為了她把全台的育幼院都走透透。」
「事後再多的補償都嫌多余。」梁若晨口氣更冷。
「妳說這麼多,妳是她嗎?」唐未未杏眼圓睜,氣她一直把話堵回來。
「我──」
「她如果是大雄,會騙妳她不是嗎?」戴仲禹接下梁若晨不敢往下說的話,一向沉斂的眼突閃精光。
她驚駭──他知道嗎?不,他不可能知道。
「對喔,妳何必騙我呢!」隨時充滿活力的小鮑主頓時泄了氣。
她曾經肖想過梁若晨是大雄的最佳人選,因為梁若晨年紀上相符,又和梁月容同姓,雖然外形不合──
她知道,自己是摻了大半的私心,因為她喜歡梁若晨。
「我去念書。」垂頭喪氣,唐未未快快地離開戴仲禹溫暖的懷抱走遠。
「未未,妳別這樣嘛!」黎一飛擔心地跟了上去。
「未未,要不要我再回育幼院問看看?」宋知然也上前獻計。
梁若晨看著那道失落的背影,啞口無語。
「別擔心,未未明天開學,沒時間再四處打探……只是,我們阻止得了她一時,恐怕阻止不了她一輩子。」
戴仲禹狀似洞悉的眼神,讓她的心更慌了。
為什麼不學學其他女人喝調酒?
不論啤酒、紅酒,她都愛那純淨中帶點苦澀的味道──她雖然不愛回憶,過往的痛卻深刻地烙在她心里。
愛一個人,痛苦多過于甘甜,要不,她不會淪落到育幼院。
「怎麼啦?自己一個人喝悶酒?」老Jack暫時放下手邊工作,晃到她身邊,不見那幾張熟悉臉孔。
「沒人作伴,就叫喝悶酒嗎?」微眨冷眸,梁若晨賭氣說道。
「妳這張嘴喔,就和磨好的刀子一樣!」
「我不是未未,說不出討人喜歡的話。」苦笑,再任由腦海浮現那張隻果般的臉蛋──她若討厭未未,就用不著發慌了。
「妳把自己繃得太緊啦!」
「咦?」她刻意揚高秀眉。「我幾乎每隔幾天就來報到,你是嫌我花的錢不夠多嗎?」
「那妳在煩惱什麼?」
哎呀,被看穿了。「我是在想……我到底該不該說實話?」所有偽裝全部退盡,只留下一股澄淨透明的哀傷。
秘密再不全盤托出,就要有說謊的準備,偏偏,她沒辦法冷顏地告訴未未,她不是大雄──她可以悶不吭聲,就是不能對未未說謊。
迷惘之際,老Jack的大門被推開,一道頎長的身影踏了進來,發現她,他徑自走上前來。
老Jack認出來人。「妳有朋友,我不陪妳了。」
朋友?她回頭,看見薛植安。
「是你。」誰是他朋友?
「真巧,命運安排,妳一個人,我也一個人。」薛植安厚顏無恥,不待她招呼,一坐在她身邊。
渾身充滿男性魅力,他還刻意朝她貼近。
她芳臀一挪,立刻和他劃清界線。
「妳今天好狠,電話說掛就掛。」他不再得寸進尺,轉而哀鳴今早所受的待遇。
她表情更加冷酷。「明天,我絕對關機。」
「為什麼?」他不解。「鮮花和情詩不都是女人的最愛?」
「但我不是……」一般的女人。
「什麼?」他故意不待她把話說完。「妳不要告訴我,妳這麼好的身材,原來是男兒身。」
濃眉一挑,火熱的視線將她從頭到腳目測一遍──自然,那高聳的部位讓他徹底停住了好幾秒;他不僅嘴巴佔她便宜,連冰淇淋都舌忝光了。
「薛植安,你給我放尊重點!」他討皮癢的程度絕對比黎一飛更上一層樓。
嘿嘿,「我絕對尊重女人,因為女人是上帝最偉大的杰作。」
「為什麼是我?」眼皮抽搐,梁若晨不想和他繼續攪和。「是因為得不到,所以更具有挑戰性嗎?」
一雙冷眸同時學他徹底將他巡禮一番──唉,這才叫做上帝的杰作吧!
不可否認,薛植安長相堪稱俊美,他的氣質也很優雅──可那是當他沒開口時。
「這麼說就太過份,我從老頭那里听到妳的名字,就對妳很有興趣。」薛植安度量比她寬,任她看盡身上每根寒毛。
提起唐育漢,她所有的保護色又回來了。「我很好奇,你跟老頭差了幾十歲,究竟有什麼話題好聊?」
「嘿,我們的話題可多著,從對時事的看法,工作目標,還有──」
「追女人的手腕?」
喔喔,「妳的口氣很鄙夷喔!」
紅唇嗤了聲。「男人嘛!十個男人,有九個偷腥,另外一個是因為力不從心。」
「妳心目中的男人就是這樣吧!」薛植安一反常態,好嚴肅地看著她。
「不對嗎?就我所知,唐育漢就有三個女人。」她直指箭靶紅心。
「可根據我的了解,他的元配是家里安排,他很尊重她;他曾經有個秘書和他日久生情,幫他生了個女兒,卻遠走他鄉──咦,」他訝異的表情好自然。「她姓梁,妳也姓梁,該不會……」
「我不是!」慘,否認得過于激動,像──不打自招。「我討厭每個人把我和她劃上等號,我姓梁,不代表我就是唐育漢失蹤的女兒。」
她回避薛植安的目光。欺騙他,總好過欺騙未未;但她本性其實不愛說謊。
「對不起。」他將精明的眸光掩飾得很好,卻無法阻止愛意表露眼底。
還好,她轉向一旁,看不見。
「你不需要道歉,是我該婉謝你的盛情,我不想和男人建立親密關系,所以,你何不省下寶貴的時間和精力,去找一個更懂得情趣的人?」梁若晨略微遲疑,再次面對他。
「那我們可以從朋友開始做起。」
這家伙,嫌她唇舌費得不夠多嗎?她嘴巴都快渴死了!執起酒杯,她讓啤酒優雅入口。
薛植安目瞪口呆,看她抬手,將柔軟的身軀牽動成一道美麗弧線……天啊!當她放下酒杯,粉舌滑過上唇時,他感覺下月復嚴重抽痛。
「我覺得我們連做朋友都嫌多余。」她放下酒杯,坦述自己的看法。
他全身血液沸騰。
難以克制,薛植安傾身向前,拋出低緩、慵懶的邀請。「既然做不成朋友,那一夜如何?」
「你看錯我了!」
梁若晨不假思索地揮出一掌,卻被他穩穩接住。過份!他還以指月復搓揉她手腕內側,堂而皇之地勾引她。
「放開我!」她似乎老跟他說這一句。
「嘖嘖,妳一點冒險的精神都沒有,這樣妳的人生不嫌太無趣?」
「要你管!」兩眼吐出火舌,鮮少人讓她發怒到這種程度。
還不夠、還不夠,他要她像他一樣,全身徹底被火點燃。
「有人需要幫忙嗎?」老Jack終于插手了。
「不需要。」薛植安松開手,露出皮皮的笑。「我們只是在溝通。」
「誰跟你溝通?我和你這個公子一點交集都沒有!」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家伙,相形之下,黎一飛還順眼多了。
「我要走了。」省得看見他就生氣。「你幫我盯著他,別讓他跟著我。」囑咐老Jack一聲,拿起皮包付了錢,梁若晨刻意不再看他。
目送佳人怒火沸騰卻不失高雅地離開,薛植安嘆了口氣。「欸,你說,她是不是好可愛?」
「可愛?」老Jack當他瘋了。「沒人會用這三個字來形容她。」
「那是因為他們沒看見真正的她。」他收起輕浮的面具,換回真實自我,對她的愛也不再保留。
「所以,現在的你也才是真正的你嘍!」看著他認真的表情,老Jack若有所悟。
「噓,」薛植安揚起神秘的笑容,食指擱在唇中央。「別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