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曼哈頓區
「湯瑪士說要小心的人就是他?」
在一個冠蓋群集的晚宴里,來往穿梭皆是政商兩界的重量級人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是如今社交界寵兒的邢氏集團總裁邢人熙,他厲害的手腕與雄厚的背景令人不敢小覷,出色的外貌更是宴會中女士們的目標。
他有成功人士的自信,卻沒有那份睥睨一切的不可一世,外表過于溫和客氣,不像總資產達五百一十三億美金的邢氏集團總裁暨執行長,身上也嗅不出個人資產一百五十湯三億美金的億萬富豪味道,雜在這群高踞政商兩界高峰的大人物里,他有點像是跟著祖父出來見世面的二世子。
有人這麼說︰與其說他是個企業家,不如說他像個好萊塢明星。
此時一個高大的美國人站在餐點前與其它人一齊打量這匹黑馬。
「沒錯,就是他,人熙‧邢。」一人答,也知道他的懷疑。
魏爾邁輕視地瞄了那個周旋在眾家貴婦小姐之中的黃種人,打鼻孔噴出一聲「哼」。
黃種人能有什麼大作為?看他那模樣看是傳言有誤,湯瑪士大概是被他的背景虛名先制住,才會在談判桌上失利。
「魏爾邁,不可大意。」另一人從侍者盤上端起一杯酒。「他既有本事把邢氏集團帶到今天這樣地步,必有他的本領跟不可令人小覷的實力。」
魏爾邁輕應一聲,仍是不大看得起那個空有外表的黃種人。「他的弟弟人杰‧邢還比較像是個人物,說不定邢氏集團幕後的主事者就是人杰‧邢。
這種宴會本就是另一種戰場,讓各人去互別苗頭、互探虛實。
會場的另一邊,眾人打量的主角邢人熙絲毫不知他處鄙夷的目光,優雅的談吐舉止使得他周圍的女子毫不保留地朝他射出傾慕的目光,圍繞在他周圍形成一支紅粉軍團,嬌聲燕語羨煞會場中所有的男性。
此時一個人過來打聲招呼,邢人熙歉然的月兌離這群寂寞女子,跟那人往一邊去說話。
‘為什麼女人們都那麼喜歡你?’見到那些女人依依不舍的目光還在他身上打轉,李新賢不禁疑惑道。
李新賢是T省來的華僑,目前已領到綠卡,是邢人熙的得力副手亦是朋友。
又朝一個迎面而來的美女遞出一個禮貌性的笑意,邢人熙才說︰‘她們只是寂寞,在這群女人之中又有幾個是真的幸福美滿?’
‘是,不過也不需要你一一安慰吧?’李新賢挖苦著。
但其實傾慕邢人熙的女人雖多,他卻非來者不拒的照單全收,不是所有女人都上得了他的床。
‘安慰女人是男人的責任。’邢人熙自有一套道理。
‘是哦!’李新賢朝天翻個白眼。
因為沒那麼多錢,所以沒傷過腦筋,也不知那種感覺。
‘當然,我是道地的英國紳士。’他微笑遭道。
自忖再說下去也辯不過他的歪理,李新賢索性話鋒一轉,轉到跟風花雪月無關的事情上,‘最近「福布斯」公布的世界富豪排行榜,你往上升了五十名,變成第十八名,感想如何。
埃布斯跟泰晤士報的排行雖略有差異,不過整體來說起伏並不大。
唉!想想真是羨慕啊!就是有人可以坐擁一輩子吃穿不愁的財富,他也很想試試為財富縮水一百多億美金而傷腦筋的滋味。
邢人熙倒不挺在意,隨口道︰「說不定明年下跌一百名。做這種比較有什麼意義呢?有錢的還是有錢,沒錢的還是沒錢,只是滿足平民小老百姓的好奇心罷了。」
「真是抱歉,我正好就是那個好奇的平民小老百姓。」李新賢齜牙說。
只有有錢人才能說這種話,但邢人熙身上就是聞不到那種銅臭味,令人想恨他也恨不起來。
邢人熙微微一笑搭著他的肩,「我不是說你啊!再說這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美金跟英鎊不都一樣?」
「我也想說說看這種話。」李新賢瞄了又成功勾引一個黑發美女送來秋波的好友一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昨天那個東方模特兒呢?」
耙情他這麼快就厭膩,才會獨身前來參加晚宴,擺明告訴眾家美女他今晚孤家寡人一個,想自薦枕席的快來喔!,
「回國去了。」邢人熙滿不在乎的說。
李新賢這可大大驚訝了,「有女人舍得放開你?」
「她有簽合約。」這種一夜在紐約比比皆是,他自然也不會在意她的離去。
「難怪。」李新賢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眼角看到一干不懷好意的人走了過來。「幸會,人熙‧邢總裁。」魏爾邁聲如洪鐘的伸出大手。
李新賢湊在他耳邊說︰「魏爾邁,市議會議員,骨子里看不起有色人種。」邢人熙聞言仍是那張斯文優雅的笑容,伸出手與他有力一握,「幸會,魏爾邁議員。」
魏爾邁不可一世地松手,’怎麼不見令弟出席?難道是怕人杰‧邢先生搶了你的風暴采?」
「噢,人杰不習慣人多的場合。」對他的暗貶,邢人熙不以為意地答道。
「不習慣?」魏爾邁笑了,「看采令弟較喜歡在辦公室工作,與你正好相反啊!
听他暗指好友是個只知縱情聲樂的虛位總裁,李新賢眉一皺便要反駁,卻讓邢人熙阻止,只見他微微一笑,議員先生說得沒錯,人杰是比較喜歡待在辦公室工作,因為他生性不會說虛偽的場面話。也應付不了那些心口不一的偽君子,所以我只好辛苦些代替人杰出席了。」
魏邁爾哪听不出他暗地里在譏嘲他,臉上還得掛著笑容不能得罪對方。
邢人熙冷眼看他吃癟的模樣,心里暗笑。
「哼,自以為高人一等的洋鬼子。」李新賢鄙夷地看了一眼魏爾邁離去的背影。
「呵,他該慶幸今晚來的不是人杰,不然他會更下不了台。」邢人熙心情愉悅地說著,舉步朝今晚的目標走去,「今晚各走各的,明天見。」
扁看他的目標就知道各走各的要干麼了,李新賢大笑。
「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啊,人熙。」
美好的夜晚?還真是「美好」啊!
看到車外的大漢,邢人熙不禁在心中暗嘆,還得安撫懷中害怕的女人。「總……總裁?」司機害怕地看著一群人手持棍棒一步步走來。
這下形勢是要走也走不了,只能任人宰割唉!早知他就接受安全部門的建議,把座車改成防彈車,看這些人今天拿什麼砸他。
但千金難買早知道,即使他有億萬金也沒轍。
他拿起手機撥給公司安全部主任,「湯姆,若你現在不來救我,就只好等著人杰成為你的新頂頭上司了,相信你不會喜歡對吧?」他勾起唇角悠然笑道,渾然沒有那種大敵臨境的緊張感。
司機不安地看著總裁的舉動,遠水救不了近火,就算現在求救也抵擋不了這群隨時會將他們亂棍打死的大漢啊!
連一名司機都想得到的事,邢人熙怎可能想不到?
「約翰,我下車引開他們,你便立刻逃離這里。」邢人熙放開懷中的美女,暗忖今天沒這艷福享受了。「妮可,我出去之後你立刻拉上車門。」
「總裁」司機瞠大眼,從後照鏡看著總裁開始解開衣袖扣子、松開領結。
「听到了吧?」邢人熙猶然是那副輕松自若的樣子,活像是要去赴美女的約會,而非十二、三個手持凶器的大漢。
「不——不可以啊!」司機終于叫出聲,急忙想阻止他有勇無謀的行動。
「不然你有更好的辦法?」邢人熙抬眼反問。
「呃……」開車沖撞他們?但雖知是存亡關頭,還是無法克服可能會撞死人的心理障礙。
妮可雖然花容失色,卻也阻止道︰「別去,人熙!」
「放心,妮可。」邢人熙笑著拍拍美女的臉,低頭輕輕一吻,「只要安全部的人快點趕來我就死不了。」何況他們大概只是想教訓教訓他,把他打斷一條腿吧?否則該來的是一群手持沖鋒槍的凶徒,而非棍棒伺候。
眼看他們已經走到車外,邢入熙估計再不沖出去就會失去逃跑的優勢,于是又吻了妮可一下便倏然發難,大力把車門往外開去恰好打倒一人,人牆馬上開了一口,他立即跨出車外往暗巷逃去,而妮可則听從吩咐立刻拉上車門。
「該死!兄弟追!」一人怒罵立即率眾追了上去,顯見目標真的只有邢人熙一人。
司機一見危機解除,立刻倒車循原路回去,不忘到警察局報案。
而獨自一人逃命爭取時間的邢人熙邊逃邊想,究竟會是誰想來教訓他?
嗯——可能的人多得如天上星辰。
還有一個可能是他們集體買凶。哎!敝他樹敵過多。
不過商場勝敗各憑本事,他們自個兒要先入為主以貌取人怪得了他嗎?
耳听喊打聲愈來愈近,邢人熙邊逃邊注意著有沒有能夠拾來護身的破爛好抵擋一下,不然要他靠去擋那些硬邦邦的棍子不殘也傷,萬一他們下手不知輕重他不就一命嗚呼哀哉?
眼角瞥到一根鐵棒給人扔在餃角,邢人熙當機立斷撿了起來,同時也被團團圍住,凶徒顯然不把他那一根破爛鐵棒放在眼中,且這里是無人暗巷,夜晚的都市向來就是不法之徒聚集之地,沒幾個善良老百姓會在晚上獨身經過,而不良分子也不會去多管閑事,免得不長眼惹上什麼不該惹的大幫派就糟了。
一個個長相凶惡的大漢一步步逼近,蓄勢待發。
邢人熙收起平常嬉笑怒罵的游戲態度,眼神倏轉銳利。
「是誰叫你們來的?」他想辦法自救,最好能不動手就把危機化解。
大漢們不語,連眼楮都不亂瞄,換句有水準的話叫「目不斜視」,光看他們的表現,邢人熙就知道這群人不是烏合之眾,八成是紐約的不良幫派。
「我出五倍!」邢人熙喊價,但隱隱知道收不到效果。
丙然,站在最前面的紅發大漢發出一聲冷哼,「你以為幾個臭錢就能收買所有白人嗎?你這黃狗!」好吧!邢人熙一听就知道這幾個人不只是為了利,還摻雜了種族主義,不是他能收買的。
既然如此他只好先發制人了!
「鏗咚!」又沉又重的一聲在這暗巷響起,像是信號彈一樣,其它人一愣,似乎沒想到他會主動沖上來攻擊,幾乎是立即反應地不需頭兒下令便一擁上前展開一場亂斗。
★★★
「被劫」李新賢不敢置信地提高聲音,惹來會場內眾人的注目,但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快步朝外走去,不忘壓低聲音,「到底怎麼回事?」
人熙不是才歡歡喜喜地擁著今晚的伴離開嗎?
彼端的安全主任沒空跟他多說,只略微交代一下司機的陳述。
「我正循著追蹤器找去,但訊號已經停留一處了,我怕不是追蹤器掉了就是總裁已經給人打得移動不了……」不管是什麼,都不是好消息。
湯姆憂心萬分,若追蹤器真掉了除非總裁還有一條命去求救,否則怕他們找到時已是一具尸體,連人事都采不及盡只能所天命。
李新賢對詳細狀況不了解,但仍著急萬分,「你盡力去找!我會通知警察局長出動警方協助!」
湯姆一收線,李新賢立即撥去警察局長家里,軟硬兼施地讓那個肥胖子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刻出動曼哈頓區所有警力投入搜索工作。
懊死!他知道現在著急也沒用,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但要他什麼事也不做繼續待在這個糜爛的宴會里卻是怎麼樣也做不到!
「李先生。」魏爾邁突然叫住他。「怎麼這麼快就要離開了?」
李新賢回頭見是魏爾邁一行人,強扮出禮貌,「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得先離開一步。」
現在這時刻他沒興致與這政客虛與委蛇,何況魏爾邁向來不喜歡他們這種「黃狗」瓜分美國商業大餅。
「哦。」魏爾邁身邊的秘書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微笑,「邢先生剛才也先走了一步,希望他別遇上什麼意外才好。」
「你說什麼」李新賢聞言一震,沉臉望向這一干人。
懊不會……
「只是隨口說說,李先生何必這麼緊張?」他笑著與魏爾邁一同離去。
李新賢瞪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里早把他們祖宗十八代罵遍;他幾乎可以肯定魏爾邁跟這件事月兌不了關系!可惡的白鬼子,竟敢做出這種事,看他不把他收賄、嫖妓上酒家的事查個一清二楚揭發出來,他就跟他姓!
★★★
「噢!」連呼吸都痛!
邢人熙此刻心底想的跟李新賢是一模一樣︰若讓他查出是誰指使的,他非還以百倍顏色不可!
「咳咳!」他的肋骨一定斷了,只是不知有無刺破肺葉…….
湯姆再不來,他怕要成為老鼠的美食了。
「呃!」該死!
正當邢人熙在心底胡思亂罵以轉移疼痛注意力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令他霎時警覺起來;該不是剛才那一幫人後悔沒打死他,回來想在他腦袋上補上幾棍吧?
就算不是,會在這種時間在這種地點出沒的也不是什麼好人,不是毒蟲就是搶匪,不管是哪種人都夠他受的。
轉念他又笑了起來,就算緊張又有什麼用?橫豎他現在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個待宰羔羊罷了!
「咳!噢!」邢人熙再也沒力氣睜開眼,只能閉眼等死。
至少他希望來接引他的人是個美麗溫柔的天使,而不是惡魔。
「誰在這里?」
很蹩腳的英文,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是女人的聲音!
噢,上帝听到他臨死之前的祈望了嗎?
「誰?我……我沒錢喔!」
他听到腳步聲停止了,女子的聲音有些發抖。
是誤入此區的觀光客嗎?
「不……不是……」他勉力睜開一眼,吃力地說出話,「咳!」
靜默了一會兒,那女子又開口,「你……受傷了嗎?」
對!你真聰明啊,寶貝!
邢人熙皺緊眉忍住到嘴的一聲咳嗽,「幫我。」
希望這寶貝就如同她的聰明一樣的勇敢,別掉頭就走啊!
女子明顯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腳步聲再起,接著一只微涼的手模上他的臉,幾乎同時抽氣聲響起,「你傷得好重!」她驚呼,用中文道。
邢人熙想借著昏暗的光線看清楚眼前的人,但卻無法如願。
「你別說話,我立刻幫你包扎。」女子用英文說,從隨身的背包里拿出—個急救包,倒出一堆東西。
她壓了壓他的頸項後,繼續用蹩腳英文問︰「會不會痛?不要用搖頭的……」她頓了頓,發現難題。「眨一下眼」該怎麼說?「眨兩下眼」又怎麼說?「呃……眼楮……眼楮……」
「中文……」若不是痛得讓他笑不出來,他真想哈哈大笑;不過就算能笑,他也不敢冒著氣走現下唯一救星的險大笑。
「咦?你會說中文?」他鄉遇故人,女子僅存的一點防心也撤去。「會痛就眨一下眼,不會就眨兩下。」
見邢人熙眨叫下眼,她才放心地把他放平,開始用急救包吁1的東四俐落地包扎起來。
「好大的傷口!」她驚呼一聲,皺起眉來。這傷口過大血流不止,若她沒經過,不出半個小時這人大概就要休克了。「我要為你止血,會有些痛,你忍著。」說罷,她拿起一塊無菌布直接往傷口上一按。
「呃!」邢人熙倒抽一口冷氣,當真是痛徹心扉,若非一口氣撐著,他早昏了過去。
時間似乎過了一世紀那樣長,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應該可以了,我現在替你固定骨折的地方。」
痛感稍緩,邢人熙放心地閉上眼,讓女子為他包扎固定傷肢,
女子輕柔的動作似撫似慰,令他感覺好多了,不再那麼痛不可當,他也開始有了說話的興致。
「你從哪里來?」
「我?」她東張西望看到幾截椅腳可充當夾板,于是撿了過來。「會痛,你忍一下。」
又來一次?邢人照連苦笑都來不及便再次回味剛才那種滋味。
綁緊之後,女子才答道︰「T省。你呢?」
「華裔。」
「喔!」她停下動作想了想,拿出一條干淨的手帕倒些礦泉水沾濕,然後用它擦干淨傷口。「你怎麼會被打成這樣?是跟我一樣迷路了嗎?晚上的曼哈頓真可怕!」
「你本來想去哪里?」邢人熙舒服地享受她的服務。
「下榻的飯店……」她念出一個名字,「你知道嗎?」
「知道。」離這邊不遠,不過才幾條街的距離世界就完全不同。
「真的?」女子驚喜地笑了,「快告訴我怎麼走好嗎?」
「你想走過去?」他睜開眼,她的臉近在眼前正為他擦拭臉上的污血及塵泥。
她小心而輕柔地拭著髒污,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目光,「是啊!」
「不怕遇到像我這樣的事?」就著昏暗的燈光,他打量著她專心的面孔,那張不算精致美麗的臉上瓖著一對他所見過最美的眸子,真如天上星辰一般閃耀動人,而且眼楮深處透著的是純粹的關懷之情,沒有利害關系。
自他接掌邢氏以來,再也沒見過一個陌生人曾用這樣毫無所圖的眼神注視他。
在異地遇到這樣的事,一般女子早尖叫著逃命去,她卻願意留下來為他抬療,足可見她是個勇敢又善良的女子。
女子停下動作,聳聳肩,「沒辦法呀,沒錢。」
「沒錢?」
「嗯,這是人家免費招待的,我想不來白不來,誰知會迷路呢?」她笑了笑,「好了。你有手機嗎?打九一一請人過來送你去醫院吧!」
邢人熙的目光勉強看到一旁地上被踩得稀巴爛的廢鐵,他的手機已在剛才的亂斗中陣亡。
「沒有?」完了,她怎麼把一個大男人送到醫院去啊?可又不能丟下他一人等明天早上看有沒有人發現他……晚上很冷的!
像是看出她的為難,邢人熙一笑,「我已經先求救過了,等會應該就有人來……還沒請問小姐名字?」
「哦……」她猶疑著,不知該不該把名字告訴一個陌生人。
「不想說就不用勉強。」邢人熙覺得好笑,現在才生危機意識不覺太晚嗎?「嗯……知道名字又怎樣呢?」她模模他的額︰發燒了。
「說不定我是個億萬富翁,可以給你豐厚的謝禮。」他勉強笑道,大量失血的後遺癥開始襲來,令他漸感視線模糊。
「愛說笑。」她想了想,月兌下毛外套蓋在他身上。「如果你是億萬富翁,現在就不會躺在這里了,哪個億萬富翁出門沒保鑣?」
「就我呀!」突然覺得好冷,不過邢人熙還是打起精神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直到意識再也無法支撐下去,漸漸抽離軀體。
最後的知覺是她溫暖的雙手……
★★★
「為什麼沒留住她?」邢人熙醒來便發現那個女子不見蹤影,不由得質問起找到他的湯姆。
湯姆苦著一張臉,「我留了!但是那位小姐堅持要回飯店。」
「你沒有留下她的姓名嗎?」
「我是請那位小姐留個姓名,說總裁你一定會好好答謝她,但那位小姐說沒必要。」湯姆兩手一攤;「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不貪心的人哩!」
邢人熙低咒一聲。
等他清醒遣人去詢問飯店時,才發現慢了一步,當天有二個T省旅行團剛退房,飯店人員,也不知道她是誰,結果除了救命恩人的性別之外,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視線移到一旁沾了泥土、血漬的毛外套,想著它的主人。
不知怎地,他強烈地生出一種非見到她不可的,催促他去找出她。
「你送她回去就該立即詢問飯店櫃台的!」
听到他近乎責備的話,湯姆倒不惱,卻吃驚于他少見于公事以外的執著。
那個女人有這麼重要嗎?
「你別怪湯姆了,」李新賢推門進來恰好听到最後一句話,「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還能記得送那位小姐回飯店就該偷笑了。」根據醫生的診斷,好險那位小姐先做了正確的緊急處理,否則等他們趕到,人熙早成一具尸體!
她真是名副其實的救命恩人。
「你們沒告訴她我是誰嗎?」邢人熙知道不能怪湯姆,但還是懊惱。
「告訴了。」湯姆答。
「那她竟然沒有留下聯絡方式?」李新賢聞言生出興趣來。
邢人熙煩躁地差點用裹石膏的手去敲床,幸好懸崖勒馬,免得痊愈日期又要往後延。
「她不是那種人。」「咦?听你這麼說,倒像是你對她很熟似地?」李新賢奇怪地眯起眼。人熙今天很奇怪喔!難得見他對某個人這麼在意。
邢人熙沒回答,倒是嘆了一口氣,然後斂去所有情緒,抬眼露出精銳的目光,「查出是誰做的嗎?」李新賢忍下心底的好奇正色答道︰「八九不離十是魏爾邁。魏爾邁有地緣關系,跟幾個幫派的交情都不錯,你又才在宴會上暗損他,可能是他找人來教訓你的。」
邢人熙冷冷一笑,「沒度量的政客!」
「人熙,你想怎樣對付他?」李新賢問。
眼底冷厲的光芒一閃。他嘴邊噙笑,「先斷了他財源,再找幾個記者放出一點消息,夠他受的了!」
「知道了。」李新賢在腦中記下。「對了,醫院外一群聞訊而來的女人,該怎麼處理?」
他是不會放她們進來打擾人熙休息,不過還是意思意思地問一下。
「不用理她們。」
難得他把美人拒于門外,不只李新賢,連湯姆都忍不住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該不是腦子被打壞了吧?
最愛女人的邢人熙竟然不理女人?
邢人熙渾然不覺他們的目光,以稀有的認真表情望向李新賢,「找人杰過來。」
「吩咐他代理總裁嗎?」李新賢回神說道,「我已經通知他了。」
「不是。」邢人熙搖頭,「是另外一件事。」
他露出醒來後的第一個笑容,奇異地沒有令人感到如沐春風,反而令李新賢與湯姆一陣寒顫——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