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昕敖靠著石頭與過青青說話,有一下沒一下地勾著她食指玩。看到賣力工作的烈隨澤,唇邊勾起了一個與儒生氣質絕不符合的笑容。
會哭的小孩有糖吃這句話該改了,這招還不算一等一的好計策,真正一等的計策該是讓給糖的人給得心甘情願,毫無不悅也毫無所覺給了不該給的糖。
打看到兄長因長輩的期待背負那麼多重擔起,他便悟出這個道理。
天塌下來有個兒高的人頂,做人不必搶著當烈士,何況上面兩個哥哥都優秀卓然,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暗示,暗示他不必太辛苦,大可把天丟給高個兒去頂——
他真是幸運,有那麼兩個優秀的兄長。
呵呵……
裝傻賣笨不必費什麼力氣,只要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再扮出個沮喪自責的假相,頂多幾句恨鐵不成鋼的輕責,事情便告落幕,再沒人敢勞動「敗事有余年三爺」,這交易怎麼算都是大大的劃算!
他懶——這他承認,不過懶人有懶福。
每每看到大哥與二哥忙到沒時間去賞雪、賞花,他不禁再次慶幸自己的聰明才智。只不過,他瞞過了長輩、瞞過了全族人,卻似乎瞞不了他口中那個大生勞碌命的族長大哥,硬是把他踢下山來尋找失蹤的年昕紹。
唉!他逍遙自在的日子就此宣告終結。
他相信年昕紹不會有危險,八成是看到哪家姑娘年輕貌美追了上去,忘記捎個訊回天山——但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昕紹中了美人計呢?這也不是不可能的,真是麻煩事一樁。若他這次也搞砸了呢?相信直到他老死,族人再不敢把事情交代給他了吧?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啊!真是美好的遠景,讓他心癢難耐……
「阿敖,可以吃飯了沒?」過青青搖搖他的手指,把他從美好遠景中拉了回來。她一餓就精神不好,何況現在天氣冷,又整天趕路,她肚子餓得特別快,常常邊走邊拿著個餑餑啃,以補充體力。
可是自從阿澤莫名其妙加入之後,說她邊走邊吃難看,便不準她邊走邊吃;然後又說一大之中至少要吃一頓熱的,累得她現在吃飯都要等好久……晚上睡覺也不準她跟阿敖一起睡.害她睡覺少了個大暖爐。
總而言之,她覺得阿澤故意在整她
年昕敖笑看她寫滿怨氣的眼,勾了勾她手指;奇怪,他——更正,是雞婆仁兄已經很努力養她了,她怎麼還是瘦巴巴的不長肉?
「快了。」看烈隨澤邊炒菜邊念的速度,該是快好了。
他本不在意餐餐吃干糧,不過有人雞婆吃不得粗食,只好能者多勞,自動自發下廚生火煮食嘍。
「快了是多快?」過青青忍不住問。
「烈兄,」年昕敖朝那道忙碌的背影揚聲問︰「可以用膳了嗎?」
烈隨澤的回應不怎麼友善,「快、了!」
「快了。」年昕敖一字不漏地轉達,不意外看見過青青皺趁臉來。
「我餓……」她可憐兮兮地抱著肚子。
可憐的小食人鬼。年昕敖沒打算下去幫忙弄吃的,也懶得動手拿過現在丟在雞婆仁兄身旁的食物包袱,于是伸出手,「給你啃。」
餅青青也不客氣地抓起他手就啃,啃得上面一個個怵目驚心的齒痕。
「真討厭。」她抱怨,「阿澤好嗦!」害她現在只能望梅止渴,聊勝于無的啃阿敖的手,想著等下會有的美味。
「他是為你好。」他看得出來雞婆仁兄把青青當小妹妹看待,想辦法調養她瘦弱的身子;這算攏絡的一種手法嗎?好叫小食人鬼成為他的線民?
他知道烈隨澤打他一下山就餃尾跟上,跟蹤功夫算好的了,只不過顯然不夠好,瞞不過他這終年與大自然為伍的年族人,只要有那麼一丁點與自然氣息不合的存在就逃不過他的感應。
不戳破是想省點力氣,看看烈隨澤想做什麼。再說,路上多一個可以使喚的小廝也不錯。
「才不好。」過青青生氣地咬住他手背,「我想抱著你睡。」
好熱情的發言,不過年昕敖依然不敢往自己臉上貼金。
「怎麼,毯子不夠熱嗎?」他伸手攬過她單薄的身子,笑問。
「嗯,好冷。」過青青忽然「住口」,改成抱住他,「阿敖比較暖和。」
寨子里沒人教導她男女之別,即使出了寨子,西域民風開放,她也不覺得對一個男人摟摟抱抱有何不妥,只要感覺好就好啦!對過青青而言,抱年昕敖跟抱小貓小狽差不多,都是為了讓自己感到舒服溫暖。
「真是在下的榮幸。」年昕敖笑著說道,對她的投懷送抱毫無遐想。
他很難對過青青有非分之想,除非他有戀童癖。青青生得瘦弱不說,整天髒兮兮、黑抹抹,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只會把他當小妹妹看,很難生出男女之情。
而且……年昕敖往她扁扁的胸前一掃,她連女性的特征都沒有,怎麼叫人覬覦啊?
他是不偏好波濤洶涌的女子,不過至少也不要是個太平公主,連沙漠都偶爾會出現沙丘了,何況是女人?
「你在看哪里?!」
年昕敖眨了眨眼,原本抱住他的過青青已經落入另一人懷中。
「你這色——」年獸!烈隨澤差點咬到舌頭,狠瞪給他抓到小辮子的年昕敖。這頭年獸竟然……竟然……
「烈兄,你臉好紅啊,發燒嗎?」年昕敖狀似擔心的問,實則心下竊笑不已。
「我——」烈隨澤瞪了他一眼,臊然地把不舒服地揮動手腳的過青青放下地;青青瘦小遍瘦小,身體卻還是軟軟的,讓他深刻體會男女之別……
烈隨澤把腦子里不健康的遐想揮去,義正辭嚴地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沒讀過聖賢書嗎?」
年昕敖很無辜地說︰「是青青自己——」
「青青年幼無知,你一個六尺男子也不知禮嗎?」烈隨澤不听辯解,正想長篇大論時,過青青打斷他道。
「可以吃飯了沒?」
「可以。」
「耶!」她快樂地往火堆跑去,「阿敖,來吃。」
「青青在叫我。」年昕敖扮出一張無辜臉,心里其實快要笑翻天了。沒甩掉雞婆仁兄是對的,瞧他現在多愜意,不僅三餐及晚上床鋪有人打理,還有樂子可尋,天山上的生活也不過如此啊!
烈隨澤可沒他那好心情。
明明飯是他做的、床是他鋪的,為何過青青那小丫頭第一個想到的永遠都是年昕敖這頭包藏禍心的色年獸?!
老天爺真是不公啊!
「阿敖,阿澤在做什麼?」過青青咬著沙漠烤老鼠,一邊不解地看著捶胸頓足的烈隨澤。
年昕敖很優雅地把一只烤蠍子放進嘴里,「大概太感動了吧?」
靶動?過青青不懂,隨即把他甩出腦袋,很殷勤地把另一只烤老鼠拿給年昕敖,看得烈隨澤又是一陣捶胸頓足。
若他听到以下的對話,或許便不會如此憤慨。
「喂,你要吃胖一點喔!這樣哪天要下鍋時才不會干干的咬不下去。」
「哦,我知道。」
呵呵,看在小丫頭的殷勤分上,他就多吃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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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敖,你要去宋國嗎?」趴在年昕敖身邊,過青青問。
之前他與烈隨澤說話時讓她听到了,他們正朝宋國前進呢!這就是讓她時至深夜卻毫無睡意的原因。
宋國呢……
火堆劈哩啪啦地響,讓年昕敖躲得遠遠的。雞婆仁兄肯定是故意防他,才讓過青青與他隔著一個火堆,以防他半夜「偷襲」過青青,把她吃下肚去。
炳,可惜防得了外賊防不了內賊,他根本動都不必動,連翻身都不用,某人便自動送上門來。
烈隨澤已經呼呼大睡,不知到哪重天去會周公了,所以雖他三令五申不準兩人蓋同一條毯子,但決定不再忍受寒冷的過青青還是爬到年昕敖身邊窩著,讓烈隨澤一番苦心安排盡岸東流。
「跟烈兄說好了。」年昕敖伸出一只手臂給她當枕頭,另一手環著她,將她摟在懷里,細細蓋緊被子,不讓沙漠夜里的寒風凍壞她。
這些日子下來,每到一個城鎮他便向當地人及過往商人打听年听紹的下落,卻毫無所悉,看來真得一路行到宋國去了,算算日子他大概可在宋國逗留一段時間,不致遇到年關……
塞外西域一帶還好,過年習俗不若中原又紅又紫,還燃放鞭炮,他也自在些,但進了宋境就不同了,他一天不曉得得受多少次驚嚇才成,加上那位雞婆仁兄……雖然烈隨澤一路上的表現都有些可笑,但還是一大隱憂,萬一他乘機下毒手……哈,他年昕敖可能真得葬身中原了。
听紹那家伙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偏偏挑這時候失蹤,累他得千里迢迢由西域趕赴中原尋他——哼哼……就別讓他現在出現,否則他很樂意送烈隨澤一個禮物,讓他回烈家邀功去。
「怎麼了?不想去宋國嗎?」
「不是。」過青青拐了抿唇。
「那是什麼事?」年昕敖好耐心地問。
「我……」只考慮了一下下,過青青便決定全盤托出,「其實我還有親人在宋國京城里……」
草原民族剿寨子前,婆婆把一塊玉佩交給她,說是她爹娘的遺物,並告訴她,她的爹娘是宋國大家,只是時運不濟才讓他們那寨土匪搶殺個精光,要她寨子破了之後回宋國去投靠親人,過她原本該過的生活。
但寨子破了許久,她卻還是猶疑不定,不知該不該去那塊對現在的她而言是陌生的土地。
婆婆叫她去過自己原本該過的生活,但什麼是她原本該過的生活呢?
她在西域生活了十年,所學所用都是為了適應西域的生活,西域已經是她的家鄉,再說,她不知自己能否適應宋國的生活,也不知宋國的親戚能否接納與普通人不同的她;她在那樣殘暴血腥的強盜寨子里長大,許多駭人听聞的觀念在她腦海中根深蒂固!
他們能接納這樣的她嗎?而且婆婆說死去的爹娘是宋國大家——大家耶!既然是大家,規矩肯定多如市毛,像阿澤一樣。阿澤說他家也是有名望的,他已經算是不拘小節——
不拘小節就這麼整她了,那拘小節的其他人呢?她覺得自己一定會被整死!
何況有錢人都長得獐頭鼠目,一個個狗眼看人低……至少她看過的有錢人都是這副德行,她實在不敢對那些親戚有太大期望。
听完過青青的敘述,年昕敖捏了捏她瘦巴巴沒啥肉的雙頰,「你想太多了,能不能找到他們還是未知數。」
她挪了挪身子更往他靠去,幾乎半趴在他身上。
「那如果找不到你要找的人呢?」她像是現在才想到這問題,抬頭問他。
「找不到?」他倒沒想過這問題。「那便打道回府,橫豎找不到也沒啥大礙。」
反正年听紹出門像丟掉,回門像撿到。
他也不一定非找到年听紹不可,老大踢他下山時就該想到他的個性了,不該太指望他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真要找到年听紹才會回山。若年關近了他還沒出現,就請自求多福吧!
「回西域嗎?可是西域沒有家……」雖然寨子在外人眼中是萬惡淵藪,同地獄沒兩樣,可她也生活了這麼久,忽然滅掉寨子令她感到有些失落。
「那就跟我一同回天山去吧!」年听放想也不想地說。
話出口他才意識到,他真的不介意這個小食人鬼跟他一同回天山去……
「耶?你不怕我吃掉你嗎?」她沒忘記他是她的備用糧食。
這小妮子到現在還認為吃得掉他啊?年昕敖好笑地隨口答道︰「只要別讓你餓肚于就成了;天山上或許沒山下繁華好玩,但食物倒是不缺。」
「喔,那好,我就跟你一起回去吧!」她倒是毫不客氣,「天山里都是跟你一樣的人嗎?」
「是啊!」人?雞婆仁兄可能比較想說「獸」吧!
「他們好不好相處?」
年昕敖大言不慚地說︰「這嘛……沒在下平易近人。」
「喔,那他們一定很能干。」
「小食人鬼,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你听不懂啊?不會吧?好可憐喔……難怪會被踢下山……」
「我是能者多勞,裝傻裝得不夠徹底……」
火堆劈哩啪啦地響,沙漠的夜風呼呼地吹,看似死寂的沙漠暗地里卻是生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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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烈隨澤又氣得哇哇大叫,年昕敖唇邊笑紋更深,尤其是他罵得聲嘶力竭,而理當低頭聆听教誨的人卻東張西望不當一回事。
他真是同情這位雞婆仁兄啊!
「過——青——青——你究竟——」
「烈兄,夜晚寒冷,也不能怪青青啊。」年听放順手遞了個銅錢出去,拿回一串糖葫蘆給口水快流出來的過青青啃。他發覺青青嗜吃糖葫蘆,若宿在城鎮里能見到糖葫蘆的地方,她一天總要吃上好幾串。
「年昕敖,我在教訓青青,你閉嘴!」烈隨澤一眼橫過去,很不客氣地道。
模模鼻子,年昕敖很識相地閉上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事。
他還是少開口,免得雞婆仁兄把炮火轉到他身上。
「過姑娘,你是否听到我說話?」他特意加重「姑娘」兩字,眼楮拼命往過青青挽著年昕敖的手瞄去,瞄到一雙眼楮都快變斜視了,當事人還是不理不睬。
「阿敖,那是什麼?」過青青好奇的眼四處亂兜,壓根沒理睬過呱呱亂叫的烈隨澤。
此地是西夏首都興慶,雖兩國交惡,城里還是可見到不少漢人商家,繁榮自不在話下。
這算是過青青一路行來遇到過最大的城市了,各種新奇沒見過的玩意兒讓她眼花撩亂。
這里與她熟悉的西域差別還不大,等一進了宋境她才真算開了眼界。
「我也不知道。」他難得下一趟天山,從某方面來說,比過青青更「無知」。
餅青青終于正眼瞧從剛剛念到現在的男人,「阿澤?」
烈隨澤揚起眉來,停止他的碎碎念;反正過青青這小丫頭從沒听進耳朵過,他從回紇念到夏境,她晚上照樣把自己往獸口送,沒一晚听話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回答過青青的問題,讓自己揚眉吐氣一番。
年昕敖笑著隨他們去「溝通」。讓烈隨澤同行,又透漏一點點他在尋人的訊息,就是為了使找人的工作事半功倍;他相信烈隨澤這位雞婆仁兄听到他在尋人,會很「樂意」運用他的勢力為他尋人的,畢竟昕紹在他眼中也是一頭害人的年獸嘛!
雖然這招有點風險,不過誰叫昕紹那小子敢勞動他大駕出來尋找?
但一路行來,卻連個風吹草動也無,看來他太高估雞婆仁兄了一點。
正當年昕敖狀似無聊地四處張望時,敏銳地發現街角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偷偷模模地往他望來。
那是……他不動聲色地將目光調開,卻暗地里把他留意上了。
「……瓦子,在京城里可流行了,一家好瓦子可是一位難求呢!」烈隨澤興高采烈地—一解答過青青的疑問,順便解釋一遍宋國的風土人情。
「好像很好玩……」過青青听得雙眼發亮,自小生活在賊窩的她幾曾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不禁心生向往。「里面東西好不好吃?」
「當然啊!」烈隨澤下巴抬得高高的,「菜色也是招攬客人的重點啊!」
「我到京城可不可以進去玩?」
「當然,京城哪家瓦子最出色我都一清二楚,包準你玩得盡興——咦?你到京城作啥?」那頭臭年獸沒說青青也要去京城啊!
「我要去……」
「烈兄,」年昕敖打斷過青青的話,「那里有個人似乎要找你。」
他觀察一會兒,與其說那個人注意他,不如說更注意雞婆仁兄……還有他身邊的過青青。
「誰?」烈隨澤往年昕敖所指的方向一看,不認識。
他眼尖見對方慌張欲跑,立即一個縱身至他面前擋住他。「你找烈某有事?」那人眼見躲不了,抱拳行禮,「屬下興慶分舵楊常,見過四少。」
「原來是興慶分舵的人,偷偷模模做什麼?」烈隨澤皺起眉來。
「因……」楊常瞄了一眼一旁的年昕敖,以示他在意的原由。
年昕敖知道,卻當作不知道。
烈家獵年魯的事只有烈家人知道,至于那種出嫁便變成他家人的女兒也僅能知皮毛,所以楊常不知道年昕敖是何等人,只知道上面將他列為危險敵人一類。
他不懂的是,四少為何會跟烈家敵人在一起?
「我知道了。」烈隨澤是個隨和的主子,「下次不必這麼偷偷模模的了。」可以把他叫到一旁說話嘛!如此反復惹年昕敖疑猜。
「是。」
「年昕敖,我有事要與部下商量,你跟青青一同到分舵作客吧!」
年昕敖從善如流,反正有人伺候著,何樂不為?
「那在下就叨擾了。」他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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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陣尖銳的女性嘶叫響徹烈火鏢局興慶分舵的後院客廂,驚得左鄰右舍以為發生什麼慘絕人寰的奸殺命案了,紛紛跑到鏢局前指指點點,驚動里頭的大頭出來解釋半天,加上一向良好的信譽才使得眾鄰居相信鏢局里沒有虐待女子,或逼良為娼的慘事。
「啊——呼啊——」
「姑娘!」
「呀啊——啊——殺人了啦!」
「小紅,壓住她的手!」
「走開——咕嚕……阿敖救我!」
「腳!腳!」
廂房里顯然陷入一場苦戰,過青青原本還精力充沛的大喊大叫、誓死不從,這會兒只剩小貓喵喵叫的微弱音量,孩子似的氣憤弱泣。
而她求救的對象則坐在後院亭子里品茗賞景。
縹局雖小,後院造景卻巧,寬闊壯麗的自然美景看多了,偶爾看看人工的小榜局也別有一番趣味。
「不去救她?」烈隨澤很小心眼地在意起過青青只叫年獸卻不叫他。
「青青總要干淨一次。」年昕敖似笑非笑地望住他;這小子該不會喜歡上青青了吧?
那聲音里的不平與醋意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其實烈隨澤大可不必這麼在意他,他可沒興致扯進剪不斷理還亂的三角情結里,何況是為了青青那發育不全的小丫頭。
話說回來,原來雞婆仁兄對他招惹回來的鶯鶯燕燕看也不看一眼,是因為心里有人了呀……品味還真奇怪。
「再過去便是宋國境內了,青青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樣也不好,世人多的是以貌取人者,把她裝扮干淨對她是有好處的。」年昕敖不疾不徐地說道。
「你為青青想得真多哪!」烈隨澤酸溜溜的說。
對他的酸意,年昕敖一笑置之。
反正多加解釋便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不如沉默以對。
「對了,不知托烈兄尋找之人是否有下落了?」他轉開話題。
再往青青身上繞,難保烈隨澤不會醋勁大發決定先一刀宰了他這個「情敵」;他向來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沒道理在一個小食人鬼身上破功。
「有人曾在襄關見過他,卻不知是出關抑或入關。」烈隨澤心不甘情不願的答道;襄關是西夏與宋國邊境的一個小必口。
他對青青並非男女之情,卻也說不上是什麼感情,至少他不會想把青青娶回家結束他的單身生活,他比較想知道的是這頭萬惡年獸怎麼看待青青,是食物?還是一個打發尤聊的小樂子?
年昕敖聞言斂眉思索了一會兒,復問︰「是否有被人追殺的跡象?」
「沒有。」烈隨澤很快的答道。
聞言年昕敖的心放下一半。雖然嘴巴上說不擔心,實則無法不擔憂小堂弟的安危。年族在外是惡名昭彰的年獸,一旦給人發現只有喊殺喊打,瞬間全天下都是敵人,就算他們武功再高強也是猛虎難敵猴群。
呵,世間人多愚昧,他們便是最好的見證。
「四少,過姑娘裝扮好了。」一個嬤嬤上前報告道。
看嬤嬤渾身的狼狽模樣,不難想像適才戰況的慘烈。
「辛苦了。」烈隨澤點頭道,「請青青姑娘過來吧!」
年昕敖饒有趣味地偏過頭去,準備好好看看那野丫頭是否干淨多了,還是她原本的膚色就是灰灰的,才會老頂著一張灰臉,擦也擦不干淨。
遠遠的,一聲叱喝傳來,「走開啦!我才不必你們扶呢!」
炳哈,小食人鬼看來沒多大改變。年昕敖笑著想。
驀然一道女敕綠身影竄進了他懷里。
「你剛剛為什麼沒來救我!」給人硬套上宋境流行女裝的過青青渾身不舒服的扭來扭去,抱怨的同時不忘抓起他手重重咬了一口以示報復。
「這樣不是漂亮多了嗎?」年昕敖好脾氣地任她咬,沒喊痛,但適才幫過青青洗澡裝扮的嬤嬤卻不這麼想,只見她睜大眼,一副隨時都會昏倒的模樣。
天哪!太不莊重的女子了!四少為何會帶這麼一個女孩回來?
「過姑娘——」
「無妨。吳嬤嬤你先下去吧!」烈隨澤見怪不怪,早習慣青青用咬人當見面禮的方式。
「但四少——」
「下去。」烈隨澤略皺起眉,一干閑雜人等識相的離開後院。
「青青,給阿澤看看你變漂亮了沒?」一轉眼,烈隨澤立刻嘻皮笑臉地哄著。
俗話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他真好奇那個貪吃的小丫頭會有什麼大轉變。
年昕敖也很好奇,抬起自己又多了個新齒痕的手伸進她腋下,像應付個小妹妹似地抱起她來。「青青,讓我們看……看……」
餅青青別扭地嘟著一張櫻桃小嘴,面容帶著些赧色又有些期待。「很奇怪嗎?」
「呃……」
「真的很奇怪啊……」
「不會……」年昕敖終于吐出了話。
吳嬤嬤不是神仙,不會巧手一點就讓無鹽變成天仙,但……
他所料未及的是,過青青她看來雖是個小丫頭,卻已是個正當青春明艷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