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奔跑了一段路後又回到剛才的泉畔,然而泉畔除了因狂沙吹拂而造成一小沙丘之外再無任何人跡。
小石頭愣了一下,回頭瞧著石磊直言道︰「那姑娘不見了!」
石磊臉上閃過一陣陰霾,盯著小沙丘半晌後兀自策馬離去。
他對自己一時的沖動行為除了訝然外更覺氣悶,做事一向謹慎的他,怎會一連兩次失了常態?
只因那張絕麗的面容?
不!這不該是他石磊應有的作為。
一定是哪兒出了錯,他視情愛為無物,又怎會為一張初見的容顏而迷了心智?況且她還是一位異邦女子!
他冷哼一聲,女人!這一輩子他是再也不能相信了。
他如此提醒著自己。
渡情躡手躡腳地走過充斥著祥和誦經聲的佛殿外,殿堂內眾師姐們正在上晚課。
這回真是回來晚了,全是自個貪睡惹的禍,原只想躺一會兒等衣衫稍干了她便回來,怎知她又一個不小心給睡著了!
「渡情。」她身後傳來呼喚聲。
天啊!還有誰能比她更倒霉的?
她不情不願地回轉過身子,雙手背于後低著頭悶悶地叫了聲︰「師父。」
「上哪兒去了?」慈心師太不忍對她太過苛責,這娃兒雖性子古靈精怪卻也相當討人喜愛。
咦?听口氣師父似乎並不怎麼生氣嘛!
偷瞟了眼慈心師太,見她臉上未有慍色,于是渡情蹦蹦跳跳的前去摟著慈心師太撒嬌道︰
「人家只不過是去了趟月牙泉,又因一時貪得水涼忘了天色,還請師父您莫與渡情生氣才好。」
渡情碧綠的眸散放著玉一般的光澤,看來淘氣而惹人憐愛。
「你這貪玩的性子究竟要到何時才能改呢?」慈心師太嘆了口氣,愛憐地撫了撫她的發。
她心底深知對她是太過驕縱了,見她不容易定性,總不願強迫她受制于佛門禮教,但這究竟對她是好是壞呢?
「徒兒知錯,下回一定改!」渡情趕緊回話。
「哪一次你不是告訴我『下回一定改』,就不知你的下回究竟是何時?」慈心師太感嘆道。
渡情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師父,您就信了渡情這一次好不好?」
「不成!師父您若是再縱容她,她就愈是無法無天了。您瞧,就光說她這身衣服,都說了幾次了,她還是依然故我。」上午在河邊出現的師姐禪心出言相諫。
渡情翻了一下白眼,怎麼師姐老是找她麻煩?
「禪心說得極是,怎麼你又穿起回族服飾?這是很危險的,難道你當真不明白……咦?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慈心師太突然發現渡情手中握有一件黑色衣物。
襌心一把將渡情手中的披風搶了過來,攤開一看驚喊︰「師父,這是件屬于男子的披風!」說著,便像是沾了毒物般急速地甩開披風。
渡情抿了抿嘴,彎身自地上拾起披風,低聲咕噥道︰「不就是一件披風罷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
「渡情,這究竟又是怎麼回事?」師太捺著性子追問。
「回師父,這徒兒就當真無法答覆您了,我也不解這披風是怎麼來的,我才一覺醒來它就蓋在我身上……哎呀!八成是佛祖顯靈,祂擔心徒兒受涼了才為徒兒蓋上的。」渡情天真的回答。
她們不都說佛祖是萬能的、是慈悲為懷的,那就全推給佛祖好了,反正祂無所不在嘛!
「渡情!」慈心師太斥喝。
這孩子真是!
「師父您瞧瞧,渡情說這是什麼話?她連佛祖都敢藐視,還有什麼她不敢為的?師父,您這次非得嚴懲她不可,千萬別又縱容了她!」禪心氣不過渡情那性子,說話總沒個大腦,做事隨心所欲、任性妄為,若再不好好管束她,不知她哪天會闖出禍事來!
渡情不耐煩地往禪心面前一站,開口求饒道︰「我的好師姐,咱們倆可也是一塊兒打柴挑水長大的,你怎麼就不能放了我一馬?我當真不明白這鬼玩意是怎麼來的,你要我怎麼回答好呢?要不,當你為我披上的可好?」
禪心被渡情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得牙齒都打顫了。「你……你……胡說什麼?打柴、挑水,這些事兒你幾時做過了?哪一次不是輪到你時,你就溜掉了,說這話你不覺得羞嗎?」
渡情搔搔頭,一副大腦不清的模樣。「是嗎?有這麼回事?怎麼我全不記得了?來,來!師姐,你好好的說給我听听,若是渡情真是這般該死,那渡情任憑師姐你處置好了……」
只見她討好地摟著盯著她不明所以的禪心往殿後走去,一路上又是陪罪又是道歉的,天真的模樣還真是令人氣不起來。
慈心師太于二人身後搖頭失笑,看來這回又被渡情蒙混了過去,真是個鬼靈精的丫頭!
但這性子究竟是福是禍?
以往慈心師太總是不忍給予她太多限制,只要她不出敦煌、不見生人,其余的倒也隨她去了。
但最近有一事卻令她擔心不已,听聞最近祁連山附近回族又開始蠢蠢欲動,這使得附近居民們開始惶惶不安起來,警戒心也較往常高出許多。
而渡情的身分以及她的碧綠眸……怕是容易再次為她帶來災難,這點她不得不防。
渡情是耶律和王的小麼女,當年回族兵敗,耶律和王身著重傷無法帶著渡情同行,是故將七歲的小渡情交給慈心師太代為教養乃迫于無奈所致。
如今事隔多年又再聞回族異動,而耶律和卻未曾派人來接回渡情,慈心師太不免擔心村民若發現了她的身分以及她的眸,怕又將是另一場災禍!
慈心師太搖頭苦思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