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在做了非常大的掙扎後,果真依言動手輕解衣衫,並以那含著淚光的盈盈雙眸默默地瞅住他,緩緩地泛起一個諒解寬容的笑靨,那紅馥的芳澤微微上揚,眼底眉間淨是蕩漾著柔美,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為什麼?」
冷如星沙啞地問道,忍不住伸手輕輕踫觸她,仿佛踫觸一個易碎的玻璃女圭女圭般,然後以食指輕輕劃去那顆在長睫上快要滑落的淚珠。
她的一顆心?他溫柔的舉動而狂跳,近看他深邃的黑瞳里有著她的倒影,內心的感動無以復加,即使曾對他有再多怨恨與懷疑,也該全在此刻消失殆盡。
「如果我說這是出于自願,你能接受嗎?」
她記得他說過,要不要她的決定權在于他,那麼這般的坦白可會惹來他的不悅?
「為什麼?」
他啞著嗓音問,那熾熱又迷亂的情感,那甜蜜又輕狂的心態,那種如痴如醉、意亂情迷的沖動,那種發自于內心而不自覺的憐惜,全讓他一時間迷惑住。
她怔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一次已經需要很大的勇氣,要說第二次,就讓她有些無地自容了。
「我只是希望能減輕一些你心中的怨恨,也想替爹爹償還一些他所造的孽障。」她輕語。
他心底不是滋味地細嚼她所說的話,她究竟將自己當成了什麼?
梅水靈有絲懼意地退後一步,對于他突來的激動有些不解。她又惹惱他了嗎?
發現她離去的意圖,他迅速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流連不願放開。
她盯著他們交握的手,是那麼親密地接觸著,這合該是一雙情人的手,可他們呢?
對于他陰晴不定、難以捉模的個性,她總有幾分害怕。就如同此刻,她尚不知他沈靜的背後可是怒濤洶涌?
梅水靈想拉回自己的手,卻在他逐漸加強力道下,跌坐在他的腿上。
倏地,他掀開她的裙角,伸手探看她膝蓋上的傷勢,對著尚未完全結繭的傷口皺起眉頭。
「還痛嗎?」他起身朝桌下拿出醫療藥.然後在她面前單膝跪地親自上藥。
梅水靈屏住呼吸,被他的舉動震驚得無法動彈,他略嫌粗糙的大掌在她的膝蓋上造成一陣的酥麻,使她全身竄起一陣與疼痛無關的悸動。
他發覺她的異樣,唇畔揚起一個壞壞的邪笑,抬起頭來,挑釁似的捕捉她窘迫的目光,然後惡意地以口輕舌忝著她傷口周圍的肌膚,引來她一聲窘態的申吟。
他的眼了焦灼著熾熱,攝去了她所有的心思,她就這麼被蠱惑似的任他將自己摟抱著,仿佛天地間只存在著他們倆。
緩緩地,他低下頭靠近她,感受著她雪凝的肌膚在指間滑動的感覺,嗅聞著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氣,把玩著她胸前的玉佩,兩塊玉佩因踫撞而發出悅耳的鏗鏘聲。
「這是什麼時候撿回來的?」他問,凝視著她的黑瞳有著化不開的濃情蜜意。
她回望著他,小心答道︰「那晚你離去後。」
他動容。當晚的記憶猶新,那是一個很深的夜晚,當時他是負著氣、鐵了心不要這段姻緣,所以將玉佩遠遠地向草堆里?棄,卻沒想到她竟然尋回了它。
那麼深沉的夜晚,要在草堆里尋找一塊小小的玉佩是何其困難?而她竟然做到了!
「知道這玉佩有著什麼意義嗎?」
她搖頭。
他深思地凝視著她,考慮著該不該告訴她實情,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地說了︰「它是信物,指月復?婚的信物。」
她訝異地看向他,然後又低下頭看著玉佩,這……這是說,他與她……是這個意思
嗎?
玉蔥般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玉佩,她戴了它們多年,未曾知道它們所代表的涵義,沒人告訴她啊!
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將那玉佩緊緊地包裹在他倆的手中,「我丟棄的,你撿回來,自那時起就注定我倆今生解不開的糾葛。」
她心頭一緊,頓時眼眶溫熱,直到此時她尚未完全明白爹爹當年是如何負了人家;轉回頭,毋需言語,她主動地湊上唇,任由他吸著、吮著、咬著,傾瀉他倆此刻滿月復的激情以及酸苦。她的淚由他倆緊貼的臉頰滑下,同時溫熱了彼此。
他拭去她的淚,凝視著她鄭重宣布道︰「今夜,你留下來!」
***
她微微地撇開頭去,整個臉頰因羞赧而益發紅熱。
「你……你不放手,我怎麼幫你鋪被?」她窘迫地,隨意找了個借口想避開他灼熱的身子。
「鋪被?」他戲謔地一笑,將她整個身子攔腰抱起,「我不需要鋪被,我只需要一個幫我溫床的女人。」
溫床的女人!
這就是她今後的身份?
低垂的眉梢輕?,對上他難解的黑瞳,她讀不出那潭深邃的眼眸中,究竟還有著多少她所無法理解的仇恨,經過剛才短暫的溫柔,她以為他已經接受她,可這會兒……她听得出來,他是刻意地傷害她,但?
什麼?
只因她是梅水靈嗎?看來,她依舊是無法進入那閉鎖的心門。
嘆了口氣,她依偎在他的身上。
他能感受到她的落寞,但他卻故意忽略心中那份不舍的情感、那份矛盾的掙扎。
「你原該屬于我的!」他再一次強調,仿佛如此便能堅定傷害她的意志。
她不語,默默地瞅著他,然後再一次主動地獻上她的吻。
他一聲悶哼,將她整個人反壓于床上,定定地瞅著她,眼瞳中閃動著復雜的情像,那灼熱的眸子似要將她整個人給燃燒起來,而就在她尚不能回神時,他已攻掠她柔軟的唇,並在她耳畔提出沙啞的警告道︰「過了今晚,你的心底就只能有我的存在,你懂嗎?」
他的唇忘情的往下移,滑過她細致的鎖骨在那兒灑落細碎的吻,接而直采她的豐盈,並以大掌覆蓋上她的柔軟,奪取她激烈的喘息。
他的舌像火焰般灼熱,燙灼她的神智,讓她根本無暇思考,只能緊緊地攀附著他,感受著他親密的擁抱,以及帶有野性的掠奪,而那強悍的索求方式讓她全身泛起一陣痙攀,挺立的蓓蕾更因他的吮吻而綻放。
「星……」激烈的擁吻令她無意識地低喃,不自覺地弓起身子,仿佛這樣便能在他身上找尋到支撐的力量。
「求我。」他命令道。
「我……」她緊咬著唇,不明白全身那陣奇異的騷動來自于何處,她對目前的狀況感到羞恥,但她的身體顯然並不這麼認為,因為它正背叛地貼近他,摩擦著他亟欲感受這奇異的銷魂滋味。
「開口,說你需要我。」他再次命令道,低沉的嗓音中充滿了急迫。
「哦!星,我……」
她不明白他在她的身上施了什麼魔法,她突然對自己感到陌生極了,那個像即將溺水般亟欲呼喘的人是自己嗎?那種彷若九霄雲外飄飄然的感覺來自她的身下嗎?
哦!天啊,她感到難以呼吸卻不希望他就此停手,她不明白這是什麼,她只能不斷地吶喊︰「哦!星……」
「該死的女人!」
一聲怒吼,他終于再也無法等待她的請求,便起身除去兩人所有的屏障,急促地掠奪她處子的幽密。
突如其來的疼痛,令她驚愕地痛呼出聲,而他則低下頭溫柔地將她的吶喊全數含入口中,並輕拂她的發鬢在她耳畔輕語︰「噓,忍耐點,疼痛很快便會過去。」
她微睜因疼痛而溫熱的眼眶,咬著朱唇乖順地對他點點頭,然後摟緊他的頸項,將頭深深埋入他的胸膛。
對于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感到滿意。
縱使他汗流浹背,他仍體貼地放慢速度,讓她習慣于他的存在。他不斷地在她的耳畔柔語地安撫著,直到他感受到她的放松以及接納,他才再次律動了起來……夾伴著他的汗水,她在懵懵懂懂間似乎也能明白,他為了她隱忍得極其辛苦,他對她是這麼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她;他處處體貼著她,這麼極盡耐心地引導她,讓她從最初的不適轉?逐漸投入,而後激烈探索。那一波強過一波的心蕩神馳,那無邊無際的激越甜蜜,終在汗水淋灕間化成濃情蜜意。
時間在甜蜜與激情的旖旎中流逝,當他喘息地趴伏在她的身上時,她明白她已經完全成為他的人。
他的人呵!
想起他剛才溫柔的相待,她感激地眼眶溫熱,其實她明白他那鋼鐵般的性子下原該有一顆柔軟的心,只是那柔情讓仇恨塵封得太久,以至于少有人發現。
她滿足地漾開笑容,眼眶的熱淚順勢滑了下來,沾濕正在輕撫她頰畔的大掌,他微微一愣,單手支起頭來?她拭去淚水。
「還疼嗎?」他問。
她搖頭,晶亮的剪水雙瞳閃亮地望著他,滿心的感動只化成一句︰「星,謝謝。」
他激動地擁著她,將她的頭緊緊地按在他的懷中,「我是絕不容許任何的背叛,明白嗎?」
「嗯?」她不明所以地抬起頭瞅著他。
「不要背叛我,永遠也別那麼做!」他再一次強調,深邃的黑瞳再一次凝聚復雜的情緒。
她終于弄懂他的隱憂,嘆了口氣,她明白縱使他們的關系再如何變化,終究難擺月兌他倆的宿命。
這究竟是怎樣的情緣?怎樣磨人的糾葛?
而她今後又將如何面對生命中這兩個重要的男人?
***
梅水靈倚著窗,唇角微微彎起,一個好美好美的笑容就掛在她的臉上。
她呆呆地望著枯枝上新冒出頭的芽,「春天來了嗎?」她兀自問著,心底蕩開一團團甜蜜的漩渦,使得她的笑容更深、更甜、更美。
近日來,她極幸福,幸福得就要以為這不過只是她的夢境罷了。
冷如星這幾日來,除了必須忙碌的公事不能陪伴她外,其後的時間幾乎全用在她的身上。
自那晚過後他對她的態度有明顯的轉變,雖然依舊沒有甜言蜜語、依舊猜不透他的心思,但她覺得自己宛如新婚的小妻子般,幸福極了,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相屬感;信佛他與她原就是該屬于彼此的,這讓她幾乎以為這就是一輩子、以為橫梗在他倆身上的?多問題全都化成泡影,不見了。
然,事實的真相呢?
會有如枯枝上頭的新芽般,另現新機嗎?
其實她是擔心的,對未來更是充滿不安,與他相處的時間愈久,她就發覺自己陷得愈深,她害怕再這麼繼續下去,她會再也離不開他!
那麼,到時她該怎麼做呢?
她能忘了爹爹嗎?而他能忘了家仇嗎?
無解啊!
「靈兒。」低沉的嗓音來自她的背後,驚醒了正陷于沉思中的她。
怔了一下,她收起起紊亂的心思,回頭給予一個極甜蜜的笑容。「回來了?」她接過他的披風,?他沖泡熱茶。「在想事情?」他注意到她剛才深鎖的眉頭,一挑眉,臉上帶著審視的神情瞅著她。
「沒的事。」
她掩飾的口吻非但沒能讓他安心,反倒令他雙眸不由得犀利起來。
「過來。」他喚。
她依言朝他走近,這是他倆相處的模式,她早已經習慣。
他右臂一勾,拉她在腿間坐下,「我不希望你有事瞞我,明白嗎?」
她回以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真的沒事。」然後整個身子更加偎進他的懷中。
近日來,她覺得她愈來愈貪戀他的溫度,總喜歡這般依偎著他,讓他有力的臂膀緊緊地將她環抱,依偎著他厚實的胸膛、嗅聞著他的體香、聆听他的心跳、細數他覆蓋黑瞳的長睫,仿佛她是一位幸福的小妻子般,在他的臂彎中找到只屬于她的最佳休憩處。
他摟著她的縴腰,把玩著她的發絲,嗅聞著只屬于她的淡淡香味,然後低頭在她冰涼的頸間吮吻著她的幽香,深邃的黑瞳有著純然的滿足……突然之間他的眉頭緊蹙,摟抱她的力道加重了些,她疑惑地抬起頭來望著他。
「明日,我讓辰皓送你去江南。」
他突如其來的話語,讓她心跳加快,快得一顆心幾乎迸出胸口。「為什麼?」她顫著嗓音問。
來了嗎?她一直害怕的時刻終于要到了嗎?
「別那麼多問題,我要你去,你就去!」他口氣明顯地不悅,眉頭深深地緊鎖著。
她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如何問起,遲疑了半晌後她終于放棄詢問,咬了咬唇,她輕語︰「我不走。」
他憤怒地抬起她的手,咆哮著,「我要你走,你就得走!」
「求你……」
「冷爺,楊臣相有請。」
幾乎在同一個時間,門外的聲音打斷梅水靈的請求,她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听見她的話。
只見他濃眉一蹙站起身來,簡要地交代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他走到門前停下腳步,回過頭。「你……一切全等我回來再說!」他意味深長的凝視她一眼後轉頭離去。
梅水靈整個人突然失去重心般地跌坐下來,一雙骨碌碌的眼盯著離去的身影,茫茫然地不知所措。
在他離去後,門外又飛快地閃進一人,于她驚恐間在她耳旁道︰「梅姑娘,你爹要見你,明日巳時悅來客棧等候。」
「爹爹?」她彈跳起來,想再問得更明白時,那人早已不見蹤?。
「爹爹。」她自喃著,爹爹怎麼會知道她在這兒?但念頭一轉,是了,爹爹與安祿山走得如此之近,又怎會不知她的下落。
看來,她真是進退維谷了,可到現在她仍分不清她究竟該選擇誰好?
有誰肯來?她解除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