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博士惹的禍 第十章

書名︰都是博士惹的禍|作者︰雲想衣|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岳雲追烏亮的眼底此刻正閃爍著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快樂的笑意,他抱著一大束藍色的郁金香在懷里,往前面不遠的一間警察局走去。

「不知道丁丁喜不喜歡藍色的郁金香?」岳雲追自言自語地說道,嘴角掩不住因為想起沈丁丁而勾起一朵好傻、好傻的微笑。

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雨,他也毫無睡意地想了一整晚,才發現似乎佔自己早在第一次見到沈丁丁時就已經很難忘記她了。

她的皺眉、她的溫柔,和她很難得一見的微笑,都教他心跳莫名,像加了溫的咖啡,一點一點地飄出幽香……

「先生,你有什麼事嗎?」

步上警察局階梯的岳雲追被一個站在門口的警察攔住。

「呃……我是來找人的。」岳雲追露出愉悅的笑臉,勉強從巨大的花束里探出頭來。

「失蹤人口?」警察又問。

「不,是找朋友。我有一個朋友在這里工作……」岳雲追搖搖頭。

「拜托!如果是找朋友的話,請下班以後再來,我們這里很忙的,不是什麼閑雜人等想進來就可以進來的「回去,回去!」等不及岳雲追說完,警察已經一臉不滿地打斷岳雲追的話。

又是一個無聊分子!那個警察不耐煩地在心里想著。

「我又不是來搗蛋的!我只是想找個人而已,應該不至于會影響到你們吧?」岳雲追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很不客氣的警察,他微微地蹙起眉頭。

「你以為這里是7-11便利商店啊?還是觀光勝地呀?我告訴你,能在這里出入的,不是來報案的,就是嫌疑犯,請問你是哪一種啊?」警察瞄瞄岳雲追手上的那束花一兩眼以後,很不客氣地問道。

「這麼說,你是怎麼也不讓我進去嘍?」岳雲追的口氣也跟著糟糕了起來。天殺的,這算什麼人民的保姆啊?

「是又怎麼樣?我們可是很忙的,沒空理你。」警察轉頭走進去,決定不理會一張臉已經氣得逐漸在變形的岳雲追。

岳雲追一言不發地放下手中的花束,他望望警察局門口旁的那根消防栓,再望望擺在隔壁工地里的鋼筋……

接著他轉身走到工地,隨手拾起一根鋼筋,然後再走回到警察局門口。

「我今天——不!現在非見到丁丁不可!」岳雲追很篤定地對自己承諾。

「踫」——

岳雲追抓起鋼筋,猛然往消防栓上撞去,那日震的沖擊力震得岳雲追的雙掌虎口鮮血直冒,他卻半點無所知覺。

「噗——咧——」

被撞裂的消防栓霎時爆噴出至少一丈高的水柱,噴射在整條馬路上,路上的行人、開車經過的人皆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呼聲——

「啊——」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撞壞消防栓,這樣應該也算是犯案吧?請問現在我可以進去找人了嗎?」岳雲追一身濕淋淋地指著被自已撞破的消防栓。

「你——」那警察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他只是瞪著岳雲追直看。這……這男人瘋了嗎?他居然打壞了消防栓……

「請問沈丁丁在里面嗎?」岳雲追問著大概已經完全進入呆滯狀態的警察,心想著沈丁丁還罵他笨咧,依他看,這個警察更笨!

「你……你是來找丁丁的?」警察的臉色似乎比剛剛更難看了幾分。

「沒錯!」岳雲追有點驕傲地點點頭。

「你……是丁丁的家人嗎?」那個警察追問得異常……小心。

「不!我是她的朋友……」岳雲追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拿起方才放在地上的那東花。

可別弄髒了呀!否則待會怎麼給丁丁一個驚喜呢?岳雲追又對自己笑了笑。

「丁丁……丁丁她人在三軍總醫院啊!」那警察望著岳雲追忍不住地喊了出來。

「你說什麼?」岳雲追整個身體愣愣地呆了一下。他慢慢地回過頭,手中的花不知不覺地摔落到地上……散落成一地。

「她中槍……被送到急診室……」那警察還來不及說完,臉色刷成慘灰的岳雲追已經轉身沖了出去。

闖了至少有十個以上的紅燈,岳雲追仍無法阻止自己的腦子轉過千萬個胡思亂想,他不停地安慰著自己,一切都好……

但丁丁無助地躺在慘白床單上的畫面,卻始終盤旋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一種很不祥的預兆,教他怎麼也不敢停下來!

岳雲追來不及停好車子,無暇顧及四周喇叭的漫天作響和計程車司機的叫罵聲,他跌跌撞撞地沖進醫院里,推倒了緩步走在大廳的老先生、撞開了推著藥劑車的護士,四周仿如慢動作的情景,在岳雲追的周身匆匆掠過,卻無法進入他焦急的眼底。

直奔急診室,岳雲追總算停下腳步,他瞪著眼楮抬頭望見在急診室門口上方閃著紅燈顯示「手術進行中」的字樣,還來不及喘過氣,雙手已經重重地捶在緊閉的大門上——

「該死!怎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岳雲追慌亂地拼命大吼著︰「我不準!我不準你出什麼事!你听見了沒有……沈丁丁!」

岳雲追做夢也想不到,明明只是幾天沒見面的光景,他所要面對的竟然已經不再單單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而是一扇門之間的天人永隔……

這是在開玩笑嗎?

還是上帝正在對他的遲鈍所給予的懲罰?

不該是這樣的呀!

岳雲迫在心底吶喊著一聲又一聲。

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

時間似乎比平常更緩慢地流逝著,緊守在門邊的岳雲追數著自己愈來愈劇烈的心跳,就在他幾乎以為自己等不到盡頭的時候,急診室的門緩緩地打開了……

迎上前,瞪著面無表情的醫生看,岳雲追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會這麼害怕听到事實的結果,他的雙膝忍不住打顫起來,像等待最後宣判的死刑犯,心跳的聲音幾乎遮蓋住醫生的話語。

「她……還好嗎?」岳雲追用一種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聲音顫抖地問道。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淡淡地說完,他無奈地拍拍岳雲追的肩膀。

瞬間,岳雲追體內似乎有某樣東西崩裂了,整個崩塌斷裂了……

「你說什麼?你在說什麼啊?我听不懂啊……」岳雲追恍恍惚惚地瞪著說話的醫生看,他拼命地搖著頭。

「請節哀……」醫生又靜靜地說。

「節你混蛋!你在說什麼啊?你根本就沒有盡力,根本就沒有盡力地去救她!」岳雲追一點也不相信地扯著醫生的白袍,一徑瘋狂地叫囂著。在他身後不停傳來的哭泣聲,教他沒法子專心。說什麼節哀,根本就是廢話!

「我們已經盡力了!只是……」醫生很無可奈何地說。

「那還不夠!那還不夠……還不夠!那還不夠好!你進去!你進去把她治好!你是醫生啊!如果你不能把她救日來,你這算是哪門子的醫生啊?你進去把她治好!你听見了沒有?」岳雲追激動得一把提起醫生的衣領,將他整個人丟進急診室里。

「你瘋了嗎?他已經死了啊!」醫生跌在地上,生氣地吼著。

「你說謊!你說謊!我沒準她死呀!一定是你弄錯了!換一個醫術好一點的醫生來呀!別說你已經盡力了!如果她還沒有醒……怎麼能說你已經盡力了?」岳雲追轉頭望著四周圍白色的牆壁,腦門一陣暈眩,他頓時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再換幾個醫生來都一樣!他是真的死了!」醫生依舊在岳雲追的耳邊叫喊著。

岳雲追茫然地听著一屋子的哭泣哀號聲,再加上醫生的叫聲不斷……他什麼都無法思考,只是覺得好生氣、好生氣!他……不懂!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不準你咒她死!我不準你咒她死!我不準你胡說!不要這樣說……她沒有……」岳雲追緊握著顫抖不休的拳頭往地上拼命一陣亂捶,然後伸手蓋住自己的臉。「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還有好多話還沒說呀!我還有好多話……還沒來的及告訴她呀!我……愛……她呀!我愛她呀……不行!我不準她就這樣……就這樣走掉!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我不要!我不要啊!」岳雲追用力地抹抹臉,然後紅著眼楮就往急診室里沖……

他不要!

他不能忍受沈丁丁就這樣什麼都還沒听見就棄他獨自一個人離開!

他們之間,不該是這種結局呀!

「先生!你別這樣呀!啊——你要干什麼?他已經死了!」一群護士驚慌地看著突然闖進門來的岳雲追,一把抱起躺在床上漸漸失去溫度的身軀。

「你們不救,我自己救……我要找人來救她!她不會死掉的!不會的!因為我還沒對她說︰!」岳雲追緊鎖著眉宇咬著牙,不甘心地吶喊。

「可是他……」

護士們又異口同聲地叫著,想阻止他的瘋狂,但在目睹了岳雲追那張充滿悲痛的臉時,讓她們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我愛你呀!丁丁……我真的好笨!好笨!為什麼這麼晚才發現?為什麼?你……你別這樣嚇我!你起來罵罵我呀!你起來呀!我不準你丟下我!你听見了沒?」岳雲追的背緊靠在牆上,抱著懷里那具蓋著白布的身軀,第一次毫不遮掩地任淚水滑落在白布上。

他為什麼總是慢一步?

岳雲追無言地怨恨著自己︰

「我真是個大渾蛋!我真是個大渾蛋……要是我早一點……早一點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就好了呀……」

「岳雲追?你在搞什麼鬼啊?」一個岳雲追最熟悉、最習慣,也最想念的聲音從手術室門口大聲地傳進來。

「丁丁……」岳雲追不敢實信地循著聲音猛然一回頭,因淚模糊的眼楮仍然是第一眼就望見那個坐在輪椅上的沈丁丁——正氣呼呼地瞪著眼楮哪,「丁丁……怎麼會?那……那這個……」

岳雲追雙手一松,原本被他緊抱在懷里的身體就滑落在地上。

「爸爸!爸爸!」

「阿爸……」

幾個女孩推開了岳雲追,往摔落在地上的那具尸體撲了過去。

「爸爸?」岳雲追一臉疑惑地望向那群女孩。

原來剛剛一直在他背後哭泣的聲音,就是這些人的聲音啊!

「……那丁丁呢?」岳雲追瞪著白布下露出一角的那張灰白的臉哇!好老!一點都不像丁丁嘛!「你干嗎猛抱個尸體,喊我的名字啊?那麼恨不得我死了嗎?」沈丁丁紅著眼楮,自己用手轉著輪椅的輪子,向前了幾步。

「可……那個警察說,你在急診……」岳雲追依舊不太敢相信地望著眼前那個似乎還「活得」很好的沈丁丁,他一頭霧水地說。

「是啊‘昨天’是在急診啊!結果我今天覺得好一點了,想出來活動活動,還沒走到門口就听到急診室里有人在呼天喊她直咒我死啊!」

沈丁丁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這男人的聲音還真不小耶!

她才一出電梯門,岳雲追的聲音就直沖她的耳膜……

不只是單單嚇到了她……還有處在一樓所有的人!

當然他們「也」都听見了岳雲追這段傻氣又霸道的告白——這個標準的傻小子!

而自己……

為了這個岳雲追……沈丁丁頭一次緊張兮兮地連忙要護士快點推她過來,只為了確定那個聲音真的是岳雲追的聲音。

只為了確定,岳雲追真的是追著她而來的!

她和岳雲追,究竟誰傻氣多一分呢?

沈丁丁低笑了幾聲。

「我搞錯了?」岳雲追低頭沉思了一下,總算有點領悟過來了。他愣愣地問著坐在輪椅上的沈丁丁……好像有點糗。

「謝天謝地!你總算發現了!」沈丁丁受不了地拍拍額頭,一臉「你還真的不是普通的笨」的表情。「怎麼連問都不問清楚就隨便亂闖了呢?」她埋怨著。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被嚇呆了嘛……」岳雲追有點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說。天啊!他剛剛好像還把醫生給丟出去耶……

呵呵,他好像……好像激動得太過火了喔!

「那……那你怎麼樣了?」岳雲追猛然想起來,連忙沖到沈丁丁面前,蹲在她坐的輪椅前,東瞧瞧、西看看的。「你哪里中槍了?疼不疼?還疼不疼?怎麼會弄成這樣的?」

「你是在關心我嗎?你這樣是表示你在乎我嗎?」沈丁丁定眼望著岳雲追這麼大一個人,原本粗手粗腳的動作現在居然刻意變得輕柔小心……

看著動作瞥腳的他……沈丁丁忍不住有點好笑的情緒。

卻又是那麼禁不住靶動的淚水在眶里打轉兒……

「我當然在乎呀!否則你以為我在做什麼?」岳雲追理所當然地說。

一想到沈丁丁受傷……他就無法克制自己日想起那次的警匪槍戰……要是丁丁像他一樣……岳雲追不敢再往下想去了。

警察這個工作,還真的是太恐怖了!太危險了!

不知道是誰曾經說過,當愛情來臨的時候,死亡就顯得更教人害怕了……因為戀愛的人兒比誰都了解死亡的可怕,他們比誰都更想珍惜生命……

「咦?天啊,你怎麼搞的?你的手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弄得都是血?」直到此時沈丁丁才發現岳雲追握著輪椅的雙手,還淌著鮮血。

怎麼回事啊?沈丁丁一臉擔心地皺著眉。

「唉!這不是重點!」岳雲追不甚在意地揮揮手。

現在對他而言,只要沈丁丁平安健康,就沒有什麼事兒還稱得上大的!

「什麼不是重點,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流血過多啊?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不包扎會有細菌的耶!」沈丁丁連忙請在一旁微笑的護士們幫忙拿紗布,氣不過地用力捶捶岳雲追的腦袋︰「你這個腦子明明那麼大一顆……到底都裝些什麼啊?」

「你……這麼擔心我,是不是表示你也在乎我呀?」岳雲追調皮地問著沈丁丁。企圖逗她臉紅……

現在想想,岳雲追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之前有好幾次,沈丁丁會猛然臉紅的原因了……一定是害羞!岳雲追有點開心又有點滿足地想著。

「對呀,因為我已經愛你很久了!岳雲追……」經過與石門豹那場生死斗,沈丁丁飽嘗了「來不及」的苦,所以她不想再只是等待別人對她說,她也要自己說。

我愛你!

這三個字無需再思索,只有毫不猶豫!

沈丁丁那份篤定的神情讓岳雲追呆愣了一愣,然後過了幾秒,他總算反應了過來大叫著︰

「你……你……你怎麼可以先說!這是我要先說的話呀!你怎麼可以搶先說?應該讓我先說的呀!我不管!我不管!你收回去,我非先說不可!我愛你!沈丁丁,我愛你!」

岳雲追的心里好感動,感動得幾乎要落淚……只有沈丁丁呀!

「……我愛你!你听見沒有?丁丁……我愛你!我愛你!」岳雲追像停不下來似的,他大聲地吶喊著,像是想讓全世界的人都听見,听見他此分此妙的心情震撼。

沈丁丁……這個永遠比誰都勇往直前的女人呀!

為什麼她的一舉一動,都老是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多心疼她一些呢?

岳雲追居然又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他用力地抱住坐在輪椅上的沈丁丁,不停地喊著一次又一次。

「我知道,我知道!我剛剛在門外就已經知道了……」沈丁丁也用力地回抱著岳雲追日喊著,也不管身上隱隱作痛的槍傷;激動的淚水滑出沈丁丁欣喜若狂的眼眶外。

丁丁……上次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她不是……」岳雲追想起了自己來的主要目的,他抓著沈丁丁的雙臂,急得想解釋。

「我不在乎!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如果你說你愛我的話,我可以什麼都不在乎的!」沈丁丁搖搖頭說,她真的只想要听見岳雲追的一句「愛你」而已,真的這樣就夠了。

「丁丁!我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對不起……我居然這麼晚才告訴你。」岳雲追一臉認真,他烏黑的眼楮直直地望進沈丁丁的眼底,也看見了沈丁丁滿滿的回應。

是呀,吾心亦然……

「呃……」原本微笑的沈丁丁毫無預警地彎下腰扶著肚子,臉色突然蒼白了幾分。「啊——」

「怎麼了?丁丁?你怎麼了?」岳雲追一臉擔心地問道。

「現在……我才發現我……昨天才拔出子彈的肚子,好像又痛了起來了……」沈丁丁的額角慢慢地滴出冷汗來。

「我抱你回去休息!」岳雲追猛然抱起輪椅上的沈丁丁,旁若無人地往急診室的門口走去。

沈丁丁撇頭望著微笑看著他倆的護土們,她的臉忍不住地緋紅了幾分……

「岳雲追……」沈丁丁有點尷尬地叫道。

「我說謊……抱你回去休息只是借口。」岳雲追「嘿嘿」地傻笑了幾聲。「我只是不想讓你再離開我的懷里一次,」

岳雲追的臉漲得很紅、很紅……

而沈丁丁卻發現,此刻在她眼底的岳雲追……真的好帥!

「喂!丁丁……嫁給我好嗎?」

「如果你抱著我上教堂……」

哦!情人的耳語,非禮勿听喔。

在岳雲追既溫柔又幸福地抱著沈丁丁離開的同時,背後依稀傳來這樣的聲音︰

「我的醫術很糟嗎?一個九十九歲的老男人……心髒衰竭而死也算正常啊……他為什麼會那麼激動呀?」那個被岳雲追遺棄在地上的醫生,仍暈頭轉腦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