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舞情結 第三章

書名︰戀舞情結|作者︰月薔|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勁豹的最大賣點就是價格公道。」曾凱元帶著沈柏生來到健身房,開始如數家珍似的說著勁豹所有的課程內容。「從早上六點半開始到晚上十一點,我們星期一到星期日皆有專門的人員授課,可符合所有社會人士或學生想要運動的便利性……」

沈柏生的心思完全沒有放在曾凱元口沫橫飛的解說上,只是露出十分有趣的樣子看著眼前的小男生。

對于身邊從不缺女人的沈柏生而言,曾凱元的出現就像是尚未接受污染的天使。

他的身上像是可以釋放出許多熱能似的,讓人著實感受到他的活潑與朝氣,這一點倒是沈柏生在其他女人身上從來沒見過的特質。

「我們的課程中有包含Bodycombat、HiPHop、Spinning、Boxing、階梯有氧等等課程,授課時間一堂六十分鐘……」

曾凱元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堆,他轉身便見到沈柏生正帶著一抹邪氣的微笑看著自己,心里突然冒出了一把無明火。

「你在看什麼?」他忍住怒意問道。

「看你啊。」沈柏生漫不經心地說。

「我有什麼好看的?」曾凱元盡量克制自己的音調,「你剛剛都听清楚了我所講的那些課程了嗎?」「沒有人規定我不能看著解說員吧?」

沈柏生的笑容依然沒變,這讓曾凱元有些惱怒,他就像是個小朋友似的被耍得團團轉。

怎可以讓沈柏生這個可惡的男人看好戲?不行!他絕對要在他的面前扳回一城!

「那我現在都介紹得差不多了,請問你想要參加哪一項呢?」他勉勉強強地擠出個微笑,企圖使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討厭他。

「哈哈哈哈……」沈柏生放肆的笑聲充滿空蕩的健身房,他笑得彎了下腰。

「又笑?你這個人真奇怪!」曾凱元心中不滿的情緒終于在此時完完全全地爆發,「一會兒說什麼女人都是愛釣大魚、一會兒說我太矮、一下子說我是菜鳥,完全侮辱我的專業能力!」

「我並沒有嘲笑你的意思。」沈柏生仍是笑著說。

天!他覺得在他的身邊真是有意思!

逗弄曾凱元的感覺就像是在跟一只喜歡耍脾氣的小貓咪玩耍一樣,逗逗他,稍微給他一點刺激,他便會有許多意外的反應。

「你沒有嘲笑我的意思?」曾凱元那雙美眸里冒著熊熊怒火,「那你剛剛狂笑是什麼意思?我倒要听你說個明白!」

「就是你很可愛的意思。」沈柏生的眼中帶著幾許玩笑的情緒,「我真的沒有要藐視你。」

「你講話處處帶刺,我听了很不舒服。」曾凱元瞪了他一眼,「你對女人的偏差觀點我無法認同。」

他的話讓沈柏生的心震了一下,第一次有人敢出言頂撞自己。

「偏差觀點?」沈柏生沉下聲音,眸子里的神采霎時變得有些暗沉。「你是個小男生,懂什麼女人的觀點。」

「我已經不小了!」曾凱元提高了音調,「你以為女人都只是想巴望男人包養嗎?也有很潔身自愛的女人存在啊!」

沈柏生張大眼楮,隨即又露出笑臉,「你的確是個不容我小覷的男人,瞧你伶牙俐齒的模樣,連我看了都要望之卻步。」

「算了!」曾凱元搔了搔頭,他自牆邊的櫃子中拿出報名單,不耐煩地說道︰「快說你要參加哪一項,把表填一填,我好交差了事。」

「你就這麼不能忍受跟我在一起的獨處嗎?」沈柏生倒覺得十分新鮮,「從來都沒有一個人會嫌我待在他身邊太久的。」

「那你現在遇到了。」曾凱元冷靜地說著,美麗的臉上已罩上一層冰霜。「快點選一選,然後到櫃台去繳錢。」

「現在都流行什麼樣的課程?」沈柏生好奇地問他。

「武術有氧,如Bodycombat、Boxing等等。」他仍是冰霜相見。

「那你都教什麼?」

「我都教武……」

曾凱元猛然住嘴,只見沈柏生已經飛快地在報名單上寫下自己的課程和授課時間。

「不行!我不準你修我的課。」

曾凱元原本冰霜似的小臉立刻被憤怒給染紅,他撲到沈柏生的身上想搶走那張報名表,像只被逗怒的小貓。

「為什麼不行?」沈柏生故意將報名表拿得高高的,「啊,我忘了你太矮拿不到呢。」

「我就是不要教你,給我撕掉!」

「哪有這樣的!我是顧客,我有權利選擇我想上的課程……」

沈柏生話都還沒說完,只見曾凱元已用盡他全身的力量,撲向他,導致兩個人都失去重心,往後重重的摔去。

「嗯!」沈柏生悶哼一聲,他摟住曾凱元,讓自己先著地。

曾凱元的身子完全貼緊在沈柏生的胸前,一種屬于青春混著汗水的氣味,讓沈柏生暫時停頓了思考。

「有沒有怎麼樣?」沈柏生的眸子里映出了曾凱元的臉。「有沒有哪里摔疼了?」

「沒……沒有!」

曾凱元在發楞之際,正好與沈柏生的視線對上,恰恰被那雙攝人魂魄的眸子給盯住。

沈柏生的目光亦從未移開,而躺在地上的兩個人就這樣停了好久好久,時間仿佛在兩人的凝視之下消失。

在那張漂亮而白皙的瓜子臉上,剛剛飲下水的唇有著莫名的誘惑力,讓沈柏生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

曾凱元的目光完全被沈柏生的眸子中那種深沉不能測的神秘所吸引。

空氣中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在兩人之間不尋常地流動,漸漸地,兩個人的心跳和呼吸急促了起來。

也不曉得是誰先靠近誰的,曾凱元的唇被沈柏生的覆蓋住……

「不!」

隨著曾凱元的大聲抗拒,一個清脆的巴掌聲也隨即響起。

只見沈柏生的俊臉上多了五爪紅印,而曾凱元在下一秒間,已自沈柏生的身上爬起,遠遠地躲開他。

「你在做什麼?」沈柏生不悅地問著他,「為什麼打我?剛剛的氣氛不是都挺好的。」

「你……」曾凱元有些詫異,染上紅暈的臉上有著驚訝,「你的意思是說你可以在氣氛好的時候,就隨隨便便吻一個人?」

「為什麼不行?那是因為我們都有‘想接吻’的訊息,所以就吻啦!」沈柏生的聲音听起來十分不以為然。

「想接吻的訊息?」曾凱元的聲音十分地虛弱。

「是啊!」沈柏生拍拍身上的灰塵,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我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像你一樣,只是被我吻了一下就……」

他突然楞住,在下一秒就了解了自己剛剛所做的事對曾凱元而言是……

「你……」情場老將的沈柏生變得有些口吃,「剛剛那是你的……初吻?」

只見曾凱元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小臉上的紅暈未曾消退。

天……

懊死的!眼前這個麻辣小男人居然純潔的到現在還沒有過初吻?

「那……那我……」他居然會是曾凱元初吻的對象?沈柏生心中有著掩不住的竊喜。

「你最好去死!」

那一天下午,曾凱元的怒吼傳遍了整間勁豹的健身房。

***

為什麼?

為什麼會有這種蠢事發生?

曾凱元騎著他的小綿羊,穿梭在黃昏時候的台北市車陣當中。

他的初吻!他的初吻!

曾凱元的腦中不停地播放著沈柏生與他親吻的那一幕,他的思緒又亂成了一團,只是麻木地催緊油門。

到底是誰先吻了誰呢?

是他,還是那個可惡的色鬼沈柏生?

喔!這一切怎麼那麼模糊?

紅綠燈標志讓他的小綿羊緊急煞車,看著前方來來往往的行人穿梭馬路,曾凱元的思緒依舊紊亂不已。

難道真的就像沈柏生所講的,自己發出了「想接吻」的訊息嗎?所以才會讓那個奇怪的男人奪走自己的初吻?

他是真的抱住了沈柏生,可他不是個同性戀啊!

是的,那時的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他活了二十三歲,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樣事。

「不會的!我曾凱元才不會像沈柏生那樣隨便!啊——」

他突然地叫了出來,那音量之大,突如其來地嚇到正在過馬路的行人。

嗚……怎麼會這麼糗?

都是那個死沉柏生害的!

他絕對要整一整沈柏生!否則他怎麼能忍下這口怨氣?

***

「嘻……」

夜晚,偌大而安靜的辦公室里只有沈柏生和劉定亞兩人。

「你看來心情很好。」劉定亞小心翼翼試探性地說著。

「是啊,是心情不錯。」沈柏生頭也不抬地看著公文,但微微紅腫的俊臉上卻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

「那你什麼時候要開始上有氧舞蹈課?」

「明天吧。」

沈柏生很快地回答這個問題,唇角露出了抹自己不經心的微笑。

他喜歡他。沒錯,他「將會」喜歡上他。

然後他會以他最多的情感去與這團野火相融,孕育出最完美的作品……

***

在華麗而安靜的陳公館中,陳老爺的驚訝叫聲顯得十分突兀。

「你說什麼?」

「都是您害的啦!」曾凱元十分沮喪地坐在那又軟又大的絨毛沙發上,「害我明天開始要教沈柏生那個混蛋。」

「你是說……沈柏生要去上你的有氧舞蹈課?」

陳老爺的口氣中帶著一絲疑慮,他手上的英國皇家女乃茶冒著騰騰熱氣,但仍沒有入口。

「對,他今天還在勁豹大鬧了一場。」曾凱元有氣無力地說著。

想到他居然奪去自己的初吻,心里那陣騷動居然久久無法平息。

是自己太古板嗎?

只是一個吻……

可那是他的第一次……他只想將他的初吻奉獻給他最愛的人,卻被他奪走!

「我也要去參加你的有氧舞蹈。」

突然之間,陳老爺很快地冒出這一句話。

「老……老爺子?」

曾凱元和柳暗都嚇了一跳,這倒是讓陳老爺有些不悅。

「怎麼?老人不能去跳嗎?」陳老爺斜眼看著震驚的兩人,「老人也有運動的權利吧?」

「是這樣說沒錯……但……」柳暗拿出手帕來擦著臉上的冷汗,「可是……凱元少爺教的……」

「他教得怎樣?不好嗎?」

「不,我的意思是說那些課程是很激烈的。」

「很激烈我也想上。」陳老爺大聲地回答。

「可是,如果您出了啥意外,山河少爺和少夫人從歐洲回來會怪罪我的。」柳暗惶恐地道。

「我要做什麼還要他們這些後輩允許嗎?」陳老爺的言語似乎激動了些。

經過這一番強烈的說辭,曾凱元完全被陳老爺的決心給嚇得一楞一楞的。

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啊?為什麼會搞出像現在這樣的情況呢?

一下子是沈柏生要來參加課程,然後現在又是陳老爺要來上他的課,這……

曾凱元的心里,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控制這些突如其來的意外了。

***

八點三十分,勁豹某分店三樓的有氧舞蹈教室里,傳來曾凱元中氣十足的熱力叫聲。

入舞蹈教練這一行那麼久,面對認真學習、汗流浹背的大批會員,他其實已經是十分習慣面對他們。

只是,在他面前的會員中,有兩個讓整個隊形看起來十分不搭調的人,一直在他的眼前晃啊晃著,擾亂他的心緒。

「Up!Up!Go!」

他漂亮而結實的手臂在半空中畫下一個完美的半圓,然而他的眸子仍死盯著在最後一排的高大人影。

可惡!

曾凱元在心里暗暗吼著,沈柏生這個男人真的來上他的課了,而且每天都是準時八點三十分進到教室里來。

而他那雙該死的深邃眸子仍是追逐著他。

沈柏生的學習能力極快,這幾個禮拜的課上下來,他的韻律感和神速的學習讓曾凱元吃驚。

「準備,兩個八拍之後前進出拳!」

他曾經故意加快自己的動作,沒想到沈柏生這個半路學藝的男人居然是課堂里唯一跟得上自己的人。

他一點也不喜歡被沈柏生注視的感覺,雖然一直說服自己要將沈柏生當作是一般的會員,可怎麼也壓不下心中那種奇異的感覺。

他不明白那是什麼,只覺得那種感覺似乎會將自己吞沒了。

「跟上我的拍子!Go!Go!Go!」

「呼……呼……」

在最前面一排的陳老爺,喘氣聲和跟不上節奏的動作,是曾凱元另一個頭痛的原因。

「好!再來!Houseround!」他熟練地轉了圈,修長的腿隨著強力的音樂節拍,用力地往半空中踢去。等音樂結束時,陳老爺才顫抖地踢了一下腿,他喃喃自語地道︰「該死的!是……是誰發明……武術有……氧?」

陳老爺已經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要和肌肉分開了。

「好,今天咱們就上到這里,明天八點三十分請大家不要忘記來上課喲!明天見!」

好不容易,曾凱元開了口停止跳舞,陳老爺總算可以歇了一口氣。

看看這些年輕人,他的確不應該逞強的;都怪自己愛管閑事,說什麼要幫凱元做媒,現在可好,折騰死他這個老人了!

「老爺子請擦汗!」

在一旁等候多時的柳暗連忙上前迎接主子,細心地遞上毛巾和礦泉水。「您很累了吧?歇一會兒,再喝口水吧!」

「嗯……」陳老爺已經累得說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話了,只是十分快速地接過毛巾和水,有些顫抖地擦著自己汗濕的臉。

「老爺子,我看您要不要停課啊?」曾凱元快速地走了過來,十分擔心地看著他。

「不……不需要!」陳老爺逞強地說著。

「可我看您每天都這麼……」曾凱元不曉得該如何開口,「我實在是擔心您的身子。」

「擔什麼心?我……我還不是……還不是好好的?」

「這種有氧舞蹈這麼激烈,我怕您如果有運動傷害,我不好跟姐姐、姐夫交代啊!」

「這有什麼難的?」稍稍恢復過來的陳老爺仍逞強地拍著胸,「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還不是跳舞跑步樣樣來?」

「可老爺子這武術有氧可不是像你們那個時代的華爾滋、探戈!」

不知什麼時候,沈柏生居然也加入他們兩人的談話之中,這讓曾凱元心里又是一陣莫名的騷動。

「只不過是轉圈、打拳、踢腿,你會做,我也會做,只是慢了點。」

「但是……」曾凱元仍試著想勸阻他。

陳老爺見沈柏生走來,態度更是堅決,他將手上的毛巾及礦泉水丟給柳暗,抬頭挺胸地走出教室,還口出狂言︰「我心意已決,你們不必勸說,這世上還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老……」

曾凱元話都還沒說完,只見陳老爺和柳暗已匆匆離開。

「傳聞陳老爺脾氣固執,今日果然見識到了。」沈柏生吹了一聲口哨。

此時,已經無其他會員的教室里又只剩他們二人。

曾凱元沒有多說話,轉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回休息室。

「噯,小弟弟,不要不理我嘛!」

沈柏生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這讓曾凱元皺起眉。

「小弟弟?」他回過頭去,滿臉不悅。

「對啊,小弟弟!」沈柏生的俊顏上有著頑皮的笑容,「你比我小,當然要叫你小弟弟了。」

「你夠了,一下子菜鳥菜鳥的叫,一下子又換成小弟弟。」曾凱元決定再也不搭理他的胡鬧。「請你叫我老師或教練。」

「我叫不出來。」沈柏生故意鬧他。

「隨你便。」曾凱元快速地收拾好東西,就想從他的身旁走過。

「喂!」沈柏生很快地便擋住他的去處,「你做什麼那麼快就走?我又不是什麼怪物。」

「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曾凱元故作冷靜地說著。

「還在為上一次的事生氣嗎?」看著他那雙水亮的眸子,沈柏生突然低語地問道。

曾凱元的臉一下子便紅了起來,他無法回答眼前這個邪氣輕浮的男子。

「我真的很不想跟你獨處一室。」過了許久,他終于自口中吐出這句話。

「為什麼?我長得很丑嗎?」沈柏生壓低了聲音問他,一種屬于男人的氣息自他身上傳來。「丑到你看到我就要奪門而出?」

「不……」曾凱元不敢正視他,只好低頭看著光亮的木質地板,「跟你在一起太危險。」

「太危險?」

「上一次跟你在一起,就被你奪去初吻,如果再跟你獨處一室,搞不好我會失去更寶貴的東西。」

听到曾凱元那麼坦白的恐懼,沈柏生不禁噗哧地笑了出來。

「笑什麼!」曾凱元有些惱怒,「你這個男人是不是有病啊?我說什麼你都莫名其妙的笑!」

「對不起……」沈柏生連忙忍住笑意,換上正經八百的神色說︰「今天晚上你有空嗎?」

「干嘛?」曾凱元心中警鈴大響,不禁凶巴巴地問。

「為了道歉,我想帶‘小弟弟’老師去散散心,兜兜風。」沈柏生夸張地向他鞠了一個躬。

「你這個固執的大叔還能帶我去什麼好地方?去老人活動中心下棋嗎?」曾凱元故意譏諷著。

「我是真心誠意想道歉的。」沈柏生的微笑中帶了一絲不經意的溫柔。「給我個機會嘛,嗯?」

或許,是因為他的微笑中帶著他參不透的神秘,曾凱元應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