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讓人昏了頭」這句俗諺用在娟娟身上,是再恰當也不過了。
邵伊恩雖然急,但他沒想到當晚她就帶他去見她那位在戶籍上不該存在的「父親」,更令他意外的是,「他」竟是殿邊的大臣吳長老,無怪乎能一手遮天做出這麼多的「好事」,相信此已有很明顯的叛國意圖,否則何需大費周章地解決花季婷而替之?
當然,吳長老對他的到訪亦表驚訝,足見他們的「中間人」娟娟是臨時動議未做妥事前的通知。
「你這是干什麼?」他听到吳長老在房內盡可能的壓低音量斥責她。
「他曉得我不是真公主……」
娟娟話沒說完就被吳長老一個耳光給打斷了。「你白痴呀,我不是囑咐你要小心嗎?萬一他是派來的奸細……」
「不會的,他是真的愛我,他……」娟娟含淚辯白。一想及這些年來父親從未曾替她想過,反而是才認識沒多久的伊恩讓自己有受到珍視之感。
「你到底有沒有大腦?你想害死我們嗎?」吳長老搶白,顯然他們父女倆都沒有听完對方說話的習慣。
「爸,他不會……」娟娟試著為邵伊恩講情。
「交代你多少次不要叫我爸?」吳長老怒叱。
是他出場的時候了,邵伊恩推門而入,吳長老面色大青,狹小精明的眼中伏著殺機,想來是在盤算不讓他活著走出這道門。
「你怎麼進來了?我不是要你在外面等……」娟娟灰白著臉擋在他跟前小聲說,她知道爸狠毒的個性,他會殺了伊恩的。
「別擔心。」邵伊恩反握住她阻在胸上的手,誠懇地拉著她一起走到吳長老的面前,落落大方的淺笑。「我們見過。」
「你……」好個王者風範,吳長老不禁竊竊稱贊。
「我叫邵伊恩,我喜歡你的女兒,雖然殿下已答應我們的婚約,但為了尊重您起見,我希望親自向您提親並得到您的祝福。」邵伊恩直截了當。
「伊恩……」娟娟感動地想要痛哭流涕。
「哦?」吳長老細心地打量進他的藍湖瞳里。
「盼您能成全我們。」邵伊恩非但不回避,反而正視他的審視。
「這件事……」吳長老沈吟,這年輕人有膽識,若真能網羅到他的旗下,會是名不可多得的大將。
「您對我應該有些了解,我成為你的女婿,對您是有百益而無一害。」邵伊恩開出利誘。
「爸……吳長老,伊恩是真心待我,他會幫助我們的。」娟娟在一旁敲邊鼓。
吳長老充耳不聞,只是定定地瞪著他,邵家和花郁國已有好幾代的交情,他真的會為了區區的兒女私情而棄那些於不顧?這謎樣的男子,與其為敵不如暫時保持友善關系,看看狀況再論。
在秤他的斤兩?哼,未免太小覷他了吧,邵伊恩以泰然自若的態度與吳長老膠著。
兩人繼續對峙,娟娟焦灼。「吳長老,殿下對他相當信服。」
邵伊恩微揚上唇。「我和殿下私誼不錯,若真要『做什麼』倒是滿方便的唷。」他的暗喻,老狐狸會懂。
「是呀,吳長老。」娟婿急忙補充。
「你知道多少?」吳長老戒備地眯著老眼,良久才問。
「我什麼都不知道。」邵伊恩悠哉游哉。
吳長老先是一愣,後大笑。「好,你這小子識時務,我欣賞!」
「好說,好說。」說你X的頭咧說,邵伊恩虛應地陪笑。
「太棒了。」事情出乎意料,娟娟暗地擊掌。
「到時就拜托你啦!」吳長老撫著嘴邊的白髯須。
「哪里,應該的。」邵伊恩在心中猛罵,果然是老奸巨滑的老江湖,跟他打太極拳?想敷衍他可沒那麼容易!「有需要您直說沒關系,只要我出得上力,一定赴湯蹈火。」
「會的,會的。」吳長老仍是笑,姜是老的辣,他怎會這麼快就相信別人?自是得再觀察合計評估嘍!
「不打擾您休息,我該回房了。」他這根女敕姜也不差,姑且放對方松口氣,逼太緊會有反效果,邵伊恩假裝溫柔地摟摟娟娟。「你也早點回去睡,別累著了!」
「嗯,我送你。」娟娟勾住他的臂彎。
「不用,晚安。」邵伊恩轉身走出,然後為兩人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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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郁國的長老有三位,全是曾擔任過老國王身邊的機要大臣,由於經驗豐富,故多任現今國王的幕後軍師,並輔佐下一屆繼承人的成長,因此為了照顧和監督的方便,三位長老均住在「觀愛宮」旁的「觀信宮」,宮內又分三座,三位長老各據一方,中庭尚有一樓,乃長老們開會商量事宜之用。
花季婷躲在花徑間,斟酌該如何進入「觀信宮」找長老們商議,他們是目前唯一認得她又能幫她解惑的人,可是皇宮的戒備森嚴,她能晃到這兒已屬不易。
「唉。」正當她傷盡腦筋之際,驀地掃到一化成灰她都記得的身影從內走出,一咦,那不是伊恩嗎?他去觀信宮干什麼?」
只見他對守門的侍衛嘰喳一陣,可惜距離有點遠,她听不到他在說什麼,倒是侍衛邊听邊點頭,然後他滿意地步下石階離開。
「奇怪,伊恩在搞啥名堂?」花季婷滿頭豆渣,不曉得是不是那時從杉林溪摔下來的後遺癥,她對這整件冒充案愈來愈覺迷糊。
又過了幾分鐘,她看到吳長老出現在宮殿門口,她大喜,果然守株待免還是有點用,她未深思便跑上前叫道︰「吳長老。」
好耳熟的聲音,吳長老不信地以斜目朝她瞄,侍衛也立刻護在吳長老之前,以長槍對著她。
「是我。」花季婷拆掉面紗。
「嗄,是……喔,老天!」吳長老嚇一跳,她……居然沒有死?報告回來不是說她摔入深谷嗎?那些混帳,當初錢沒全付是正確的,不過既然她自投羅網就怨不得他了……只是事出突然,看來計劃得稍稍做個修正,再沒幾天就要加冕了,他不能讓她破壞他好不容易快實現的夢想。
虧得他看過世面,連忙強作鎮靜撥開侍衛將她的面紗迅速遮回臉,並交代侍衛——「不準任何人進來。」
接著他推她進宮。「你快跟我來。」
「吳長老……」花季婷忍不住問。
「先別說話,跟我走就對了。」吳長老伸手阻斷她下面的話。
花季婷只好吞回一籠的問號,乖乖地跟隨吳長老,越定到里面她越覺納悶,宮內站崗侍衛的人數驚人,戒備森嚴到有些離譜,或許是因為夜深的緣故,整座宮靜得有點駭人,死氣沈沈兼陰氣森森,亂像「步步驚魂」里頭的場景,若再添幾只蝠蝠,就更達到驚悚的效果。
總算吳長老停下腳步,他左顧右望了半天才打開房門說︰「快進去。」
「喔。」花季婷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不知他在疑神疑鬼什麼,裹著滿月復的好奇,她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快!」吳長老催促著跟進來,順道將門反鎖。
「這……」花季婷想問。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吳長老插話,接著他打開密室通道門,招手要她繼續跟著,花季婷急著尋求謎底,且他這十年來如同父親般地照顧她,故不疑有他便尾隨而入,只是她竟不曉得這里何時多了條密道。
長長的通道走了近約四分鐘,眼前豁地開朗變成一間密室,她看到娟娟正從里頭走出來,而娟娟在看到她的剎那,愕然的神情不輸她的驚訝。
「你……?」娟娟記得她是伊恩朋友的女伴,爸帶她來此做啥?
「忘了我嗎?」花季婷欣喜地把面紗拿下,露出她的西施面貌。
「嗄,鬼?」惡人無膽,娟娟尖叫地往後跳了兩大步。
「娟娟,不許這麼沒禮貌,還不快過來參見大公主。」吳長老嚴聲指責。
「大……公主?你……沒死?」娟娟搗嘴發抖,爸到底在搞啥碗糕?這下不是換她死定了嗎?她嚇得跪地磕頭。「公主……你……原諒……我……我……不曉得你……」
吳長老使著眼色接下去說︰「公主是特地過來謝謝你的聰明,能想到這替代她的主意,才沒讓整個花郁國大亂。」
「喏?」娟娟張著嘴瞪眼,默了半晌方頓悟,原來花季婷還未察覺不對。
「是呀,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花季婷听他這麼講也覺有理,她就說嘛,娟娟怎會如班杰明暗示的那般背叛她,她倆可是無話不談的好姊妹耶。
「哪……里。」娟娟唯唯諾諾心虛不已地任她扶起自己。
「是啊,娟娟這期間的確辛苦,要不是她幫忙,我都不曉得該怎麼向你父王交代,下次不可以再偷溜哦!」吳長老偽作寵愛地數落花季婷。
「我……那……是應……該的。」好高的一招呀,不僅四兩撥千斤,還把黑的變白的,讓人不會起疑。娟娟不得下佩服他的奸詐狡猾。
「對不起嘛,我保證沒有下次啦。」花季婷撒嬌地努著嘴。
「這樣才乖。」吳長老笑,陰險的眼楮卻在說——「你也不會有下次了。」
「可是我不懂,為什麼連父王、母後都不認識我?禁宮的人怎麼全換了?女乃媽為何不見了?還有娟娟!」這些問題花季婷已積壓好久。
「啊!什……麼?」娟娟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難下成被發現啦?她緊張地直瞄吳長老,後者以眼神告之稍安勿躁。
「我明明親眼看見你被槍打中,而且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怎麼……」花季婷激動地抱住她,又嚇了她一跳,整個身體全繃僵了。
「幸虧你沒事,不然我會很難過。」花季婷不勝唏噓。
「公……主……」娟娟哽咽,事實上花季婷待她真的像家人,不像爸反而……
「公主,對於剛剛你問的,答案就在那間密室里。」吳長老以咳嗽打斷兩人的敘舊,再這麼下去,娟娟會泄了底,他就知道這丫頭靠不住。
「哦?」花季婷盯著深鎖的厚鐵門,上面的晶亮表示常有人開啟它。
「我們進去。」吳長老抬抬不悅的下巴,要娟娟把門打開。
娟娟內心掙扎了一會兒,仍是將門鎖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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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門開以後,一股惡臭迎面襲來,其內接著又有一道門,透過門上方她肩膀平高的鐵欄桿氣窗眺進去,里頭是間面積不大的暗房,藉著天頂小洞灑進來的稀薄陽光,她看到斑駁的石牆和生苔的石地,這給人感覺像間……囚房?
「那是……」語未畢,花季婷已被巨力推入室,一個踉蹌她摔趴在地上,門立刻從外鎖住,她大驚地爬起來,抓著生銹的欄桿試著拉開門,無奈如何使力門仍文風下動。「吳長老?娟娟?你們這是干什麼?」
「哼哼,你不回來不就沒事?是你自己太傻。」吳長老狂笑。
「什麼意思?」花季婷娥眉輕蹙。
「什麼意思?哈哈,為了讓你死得更明白,告訴你也無妨,免得閻王爺問你話時,你還不知要怎麼回答。」吳長老獰面冷笑。「你以為我費盡千方百計安排你出國,派人暗殺你,圖的是什麼?」
「你是說……」花季婷的眉蹙得更緊。
「沒錯,都是我在幕後操的手。」吳長老陰陰地說道。
「那娟娟……」花季婷把視線移至不安的娟娟身上,娟娟羞慚地低下頭。
「她只是這戲碼中的一顆棋子。」吳長老怪笑。
娟娟臉色大變,從小被人當孤兒送去伺候公主,放棄她原本的千金小姐生活,原以為做好這些事最少能得到父親的夸贊,既而改變他對她愛理不理的態度,或許能給她期盼已久的父愛,孰知……她在他心目中只是顆……棋子!
「可是她那時身受重傷,分明快死了?」此乃她親眼所見的呀!
「當然是事先排好的劇本,再說那種小場面,任何搞電影特效的人皆能做得很逼真,我僅需花一點錢。」吳長老為計策得逞而高興。
「難怪你慫憊我出國,難道你弄得到有假名的假護照,難怪你……」被好友背叛的淒愴痛徹心肺,花季婷將含淚的眼瞪回吳長老。「你這麼做又是想得到什麼?女乃娘呢?春蘭、夏荷、秋菊、冬梅呢?」這些都是專門伺候她的宮女。
「不用擔心,你上黃泉路時,她們會在那兒迎接你。」吳長老模著他的白須。
「你把她們全殺了?」花季婷震驚莫名,怎麼都想不到三位長老中似最仁慈者,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沒用的、不听話的留著也是多余,我不是沒給過她們機會,是她們不識時務。」吳長老毫無愧色。
「你怎麼可以……」花季婷氣憤填膺。「李長老和王長老怎會縱容你,莫非……他們和你是同伙?」這太可怕了,花郁國身分地位最崇高的長老全是叛徒。
「哎呀,你沒听說嗎?」吳長老笑不可抑。「他倆在你離家後便陸續崩世啦,祭文還是我幫他們寫的呢!哈哈哈!」
「什麼?」難怪這里暮氣沈沈的,原來……花季婷瞠目怒斥︰「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你不算笨嘛,不枉我教育你這麼多年,其實我只是助他們小小一臂之力而已啊。」吳長老神態輕松,仿佛他倆現在談論的是死了幾只螞蟻。
「為什麼?你為什麼?」花季婷痛心疾首、握在欄桿的手被粗糙的鐵銹擦破了都不自覺。
「你還不明白?」吳長老嘖嘖晃腦。「我花了二十年的時間策劃這一切,忍耐熬了那麼多年,你說是為什麼?當然是想當王繼而稱霸天下。」
「你?當王?稱霸天下?」就為了這個殺人?她不能理解,她永遠不能理解。
「怎麼,你看不起我?」吳長老勃然大怒,他用勁拍打鐵門,歇斯底里起來。「想當初先王早逝,你父親以一個二十三歲的小毛頭即位,他哪來的能力?他哪來的資格?他不過是因為身在皇族罷了。」
他的手指指向她的鼻子,陰著眼。「你呢?一個小女孩又能為花郁國做什麼事?哼,什麼傳子傳女?全是狗屁,王位應該是傳賢,與其將國家的命運斷送在你們的手中,不如由我來將它發揚光大,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適合當皇帝,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適合治理國家。」
「你如果是賢能,就下會沒有人性地取走那麼多無辜的生命!」花季婷義正嚴詞地反駁。
「要想成大事,就該懂得犧牲,所以我說你不會有作為。」吳長老笑。
「起碼我懂得愛人,起碼我懂得尊敬人權。」花季婷滔滔陳辭。
「省點口舌吧,再來沒有水喝、沒有東西吃的日子是需要體力的,到時你不要像我們剛剛才處理掉的尸體一般,活活被渴死呀!」吳長老仰天長笑。
「你不會有好報的。」花季婷切齒憤恨地吐他口水。
「哼,你太天真啦,當真以為舉頭三尺有神明?那只是用來騙騙你們這種無知的笨蛋罷了。」吳長老抹去正中眉心的唾液。
「舉頭三尺的確不會有神明……」低沈酷峻的聲音從密道那兒傳出,回繞在偌大的空間中遲遲不散,接著是雙寒氣迫人的藍眼眸出現在吳長老後面的那扇門邊。「因為它就在你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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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相同的名字從三張不同的嘴喊出。
「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再見面,吳長老。」邵伊恩嘲弄的語調中滿是不屑。當吳長老宮門前的侍衛趕來通知有他所描述的女人進去時,從娟娟耳環中的竊听器所遞送過來的驚人內幕正好開始。
「你……怎麼會找到這里?」吳長老變色,方才的得意全然隱滅。
「不難,和你一樣做了些小手腳。」邵伊恩似笑非笑地睨著娟娟的耳朵。
「你是說……」娟娟搗著耳環詫異非凡。
「很抱歉利用了你,請把門打開。」邵伊恩拿起手上的槍慢慢接近,逼使兩人節節後退。
娟娟猶豫,吳長老心有不甘卻礙於對方有槍,只好點頭。「打開。」
娟娟照做,花季婷眼看心愛的人就在跟前,反提不出勇氣踏出已開的牢門。
「過來。」邵伊恩露出溫柔的淺笑向她伸出手。
一旁的娟娟此刻才體認到,他那般濃情的眼神和對著自己的有天壤之別,她還一直以為他是真心愛她的呢,沒想到……
「伊恩……」花季婷兩手緊揪著裙子,身體激動得簌簌顫抖。
「過來。」邵伊恩笑容依舊。
那廂吳長老趁他分心之際,悄悄取出藏在衣襟內的小手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連開好幾槍,他雖機警但已閃躲不及,正當花季婷尖叫以為他要喪命時,早就注意到吳長老有不軌舉動的娟娟,竟撲身護在他面前替他挨下一顆顆的子彈。
邵伊恩於此同時亦對吳長老做出反擊,他的槍法何其準,吳長老悶哼兩聲便當場斃命,娟娟也跟著不支倒地。
邵伊恩急忙抱住她坐到地上。「你為什麼……」
娟娟淒涼地苦笑,這一星期來的短暫相處,雖然他不是真心的,可是她是真的很快樂,因為在表面上他是真的把她當「人」看待,他讓她感到她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光是沖著這點,就足夠讓她為他犧牲一切。
花季婷也沖了過來。「娟娟你不要死!」
「我對不起你……公主。」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娟娟覺得自己好傻,居然為了遙不可及的父愛,而忽略眼前的誠摯友誼,還差點毀了這位一直將她視為「人」的善良公主。
「你不要講話,我們帶你去找醫生。」花季婷抓著她的手,眼淚不知不覺便往下落。
「不用了……就讓我……死在伊恩的懷里吧,這是……我唯一的……請求……」鮮血從她的嘴角溢出來,她將含淚的眼光困難地栘到邵伊恩的俊容上,盯著那雙迷人的藍瞳。
「你好傻。」邵伊恩哀嘆。
「嗯。」娟娟笑,她曉得他會因此而忘不了她,那樣對她來說就夠了,她滿足地閉上眼楮然後斷氣。
「不,怎麼會這樣?娟娟你別死,娟娟你醒來。」花季婷不能自己地趴在??的尸體上號哭著。
邵伊恩靜默不語,讓她發泄一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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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聖」總部的花園仍是百花依舊,青蔥翠綠的草坪不變,坐在上面的人兒的心境卻已不同。
班杰明打了個懶懶的呵欠,用膝蓋撞撞隔壁的邵伊恩問道︰「怎麼?小美人還是沒回信呀?」
「嗯。」藍眼楮的焦距定在遙遙的遠方。
「活該,誰叫你當初對人家那樣。」拓跋剛對他的遭遇絲毫不同情。
「閉上你的嘴。」班杰明不悅地代他教訓拓跋剛,既而轉頭問伊恩︰「你一天照三餐寄信、一束紅玫瑰、一份精致的首飾,仍無法打動她的心?」這對以前的伊恩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嗯。」邵伊恩點頭,自從參觀完花季婷的加冕典禮歸來,他三個月來每天不間斷地寄信、送禮,她還是不能原諒他之前對她的「暴行」。
「該不會是小美人覺得和你在一起對不起娟娟?」班杰明換一個臥姿。他不是已將伊恩為了她所做的一切「色相犧牲」解釋得一清二楚嗎?當初她還感動地流著淚呢!
「或許。」邵伊恩劃著地上的草,這是原因之一,娟娟的死使她深覺愧疚,認為是她間接造成,所以後來他們走出密室後,她始終和他保持距離。
「你倆真差勁,那麼好玩的事居然沒讓我插一腳。」拓跋剛第一百零八次的埋怨。
「好玩你的頭啦,我自己也沒玩到,伊恩叫我先去通知國王殿下,待我如統帥般地領著大軍趕到時,戲早唱完啦,害我好不容易想說可以威風一下哩,結果只是抓了一些小叛兵。」班杰明將氣發在拓跋剛的沖天短發上。
「別拔我的頭發,我可不想『少年禿』!」拓跋剛霹靂啪啦拍掉班杰明的「摧草辣手」。
「十禿九富,我是在為你的未來盡力。」班杰明續攻。
「臭小子,要禿你不會自個兒去禿?干麼拿我的寶貝頭發做實驗?」拓跋剛反擊,兩人戰火開起。
邵伊恩置身事外,倏地,他站起,一副「有志氣、有抱負」的模樣,「我決定了。」既然「文」的不行,就來「武」的,「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是該做個了結的時候。
「啊?什麼?」班杰明和拓跋剛的扭打頓然止在停格畫面,兩人同聲仰首瞪著他望。
「我要去花郁國。」邵伊恩振振有詞,他不該光是被動的等待,他應以實際的行動去追回她的愛。
「你想干啥?」拓跋剛害怕地問,該不會是被小美人拒絕,所以想把人家的國家給滅了吧?
「搶人。」邵伊恩握緊拳頭。
「搶……人?你冷靜點,千萬別做傻事呀!」班杰明躍到他面前,抓著他的肩膀苦心勸導。
「對呀,伊恩,有事大伙可以一起幫忙想辦法。」拓跋剛緊張地跳起來加入導他入「正途」的工作。
「呵。」邵伊恩回笑,他想通了,之前都是花季婷在撩撥他的心,現在換他去挑她的情,頂多學班杰明的死纏爛打,人家她是堂堂未來之君都肯舍去「里子」給他,他那薄薄的面子算什麼東西!
「是是是,有事好商量。」伊恩那個笑很詭異,想到他有對小美人的「不良」紀錄,班杰明渾身的雞皮疙瘩全起來。
邵伊恩顯然沒有把他們的話當話,他微笑著離開。
「這……該怎麼辦?」拓跋剛問,伊恩笑的時候比不笑時恐怖。
「我……怎麼知道?走,去找水柔和其他人,免得伊恩又要做出什麼『違法』的事情來。」班杰明抖掉一身的顫栗。
「也只有這樣羅。」拓跋剛點頭。
兩個大男生於是像火燒到般地跑去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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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婷郁郁寡歡地坐在後花園的亭子里,將看了好幾遍的信收至精美寶盒中,然後繼續無聊地發著呆,這似乎已經成為她的習慣。
從和親人相認以後,父王和母後大概是想補足那十年的愛,對她寵愛有加,眼明的他們對她近日來的強顏歡笑,多少也猜得出導火線,因此盡可能的抽空陪她,企盼能轉移她的一些注意力,矛盾的同時,他們亦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她和邵伊恩的感情有結果。
可是每當她想起他之前的污辱,和娟娟對他的愛到為他犧牲生命,她便怎麼都無法提出勇氣接受他的道歉,僅能成天對著他的字跡和成堆的花與禮物哭泣。
她告訴自己要恨他,她相信時間會讓她忘記一切,但是事實恰巧相反,她對他的愛日益倍增,越是壓抑,相思的苦越濃。
其實她在心中早就原諒他數萬遍,其實她要的不是這些有形的物質表現,她只想要他親口告訴她那三個字,她只想親耳听他向她求婚,而不是寫在紙上或刻在價值連城的首飾上,他難道不明白她的心嗎?
腳步聲在她的背後響起,她以為是剛剛跑開的妹妹花語嫣,她邊轉身邊問︰「怎麼,你又忘了什麼……?」
當她看清來者是何人時,下面要講的話,全哽在喉嚨吐下出來了。「伊……伊……恩……」
「我忘了我的心。」沒錯,來的人正是「導火線」邵伊恩。
他捧著好大束的紅玫瑰,漾著柔情似水的笑容,帥氣十足地屈一膝跪在她的跟前,然後將花放在地上舉起她的柔荑,霸道地為她套上她還給他的天藍石環,接著他用情意綢繆的低嗓說道︰「公主殿下你好,我是邵伊恩,初次見面,請原諒我的無禮,並接受我的求婚,讓我成為你的夫婿,讓我好好地疼你、愛你、借你,請你嫁給我吧!」
「伊恩!」在他深情吻住她的手背時,她不禁滴下喜極的淚。
這個驕傲的男人肯棄他最重視的面子,已屬大不易,更遑論他竟願卑躬屈下黃金膝,她豈能不感動?她跳進他準備好的懷抱,靠著她難忘的溫暖胸膛好好地痛哭一場,傾泄她所有的思念。
「對不起,我來晚了。」邵伊恩吻住她。
一直躲在旁邊關心他倆的人群,忍下住紛紛走出,大家開心掛淚地鼓著掌。
原本擔心他是要來放火劫人的班杰明得意地說︰「我送給她的情趣內衣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我給她的音樂CD正巧可以『配合』你的禮物使用。」拓跋剛嘴角曖昧的笑也取代了早先的不安。
水柔、霍旭青則欣慰地拍著手,連安靜的時焱都露出難得的笑。
這對歷經三波四折的戀人,則無視旁觀者眾,當著大伙的祝福掌聲之下,繼續他們久後重逢的熱吻。
「我愛你。」邵伊恩呢喃。
「我也是。」花季婷在接吻的空檔回應他說,但還來不及再告訴他她已會「換氣」時,他又封住她的唇……
這會兒,看是誰挑誰的情,當然,以下的場面是兒童不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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