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汪恩典根本沒幾兩肉,眼看就要被這波人潮擊倒。
「小心!」韋樞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拉進懷里。
「喝……」一粒粒的雞皮疙瘩頓時自小麥色的皮膚表面凸起。
打從汪恩典月兌離童年後,她便不再允許任何人有任何機會觸模到她的身體,以往就算是對她有意的男孩子,多半也都會被她冰冷的晚娘面孔給嚇退三尺,就連方才置身在此紛亂的人海中,她也盡可能地避免與旁人有所踫觸。
而他卻以這麼突然且輕而易舉的方式,一下子就跨越了她的警戒線,倒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沒事吧?」她的臉色好難看喔。
「我……」呼吸急促的汪恩典,因為身體自然產生的排斥現象,使她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無奈人潮過于擁擠,她好不容易才和他拉出了點距離,強勁的推擠力道卻如浪濤般將她又反彈回來。
「啊——」她驚呼。
「危險!」韋樞順勢攬著她的腰,免得她又失去重心。
結果,她反而和他更加緊密地扣住,加上周遭的推阻,讓她完全動彈不。
受困在這個狹隘的空間里,她甚至能夠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心跳,以及他狂放不羈的……男人味。
汪恩典心亂如麻,「你……」她從不曉得男人的味道也可以這麼好聞,而男人的胸膛竟是如此的遼闊扎實,她仿佛進入一個安全的堡壘……
不!不該是這樣!這和她記憶中的認知完全不同啊!
她不禁感到困惑且害怕。
「我們得趕快離開這里。」再繼續和這群「暴民」擠來擠去,即使他仗著人高馬大,也逐漸感到有些吃不消,更何況她的身材還比他嬌小許多。
「……嗯。」汪恩典茫然地點著頭。她的思緒早就被抽空了,外在的嘈雜似乎也變得好遙遠,眼里僅看得見他橫在前方、穩當護著她的壯臂。
「你再忍耐點。」韋樞摟著她排開眾人,盡量往外移動。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們終于安然抵達了風暴邊界。
「你還好吧?」韋樞停下來喘口氣。
天啊,累死人了!這簡直是在參加什麼體能極限的挑戰障礙賽嘛!
「啥?呃……還、還好。」大量新鮮的空氣頓時灌進了她的肺葉,汪恩典的神志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奇怪,她剛剛為何會這麼失常?
嗯,這一定是她最近太累的關系。
對!是這樣沒錯……不過她怎麼到現在還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和心跳呢?而且感覺仍是那麼真實、強烈……咦?
她定眼一看,這才驚覺,她的手心仍貼在他厚實的胸膛上,而他的巨掌依舊擱在她的腰際,這是一種屬于熱戀中情人的標準姿勢。
「啊!」她慌亂地往後跳了一大步,「對、對不起!」
話才一出口,汪恩典便感到懊惱萬分。
她干嗎道歉?干嗎表現出一副很惶恐的樣子?她的手會放在他身上是情非得已,倒是他的手擺的位置才有問題,所以要道歉的人應該是他才對耶!
不過此刻不是探討誰是誰非的絕妙時機,因為有幾個人正在搜索主角的蹤跡。
「咦?人呢?」他們問。
「啊!在那里!」有人眼尖發現了。
一下子,許多人的目光全都轉移到他們的身上,有人的眼神仿佛將他視為一塊上等的肥肉,有人則是因為無端受到推擠而露出憤恨的眼神。
「呃……」韋樞和汪恩典慌張地對看一眼,兩人都從彼此的眸里看到相同的信息。
哇咧——現在究竟是什麼情形?為何他和她好端端地會變成了獵物?這次如果被這群人逮到,他們倆還會有活命的機會嗎?
四周那種摩拳擦掌、蠢蠢欲動的氣氛愈來愈熾烈了。
「快跑!」事不宜遲,韋樞拉著汪恩典朝群眾的反方向逃之夭夭。
「別跑——」群眾是盲目的,有人拔腿開始追,就會有人馬上跟進;至于他們到底在追什麼,或許真正明白的也沒幾個。
「不會吧!」今天運動量遠超乎平時的韋樞,突然好想哭。
總之此刻只見男女主角領頭在前面苦命狂奔,後面則是尾隨了一大票群眾,如此浩浩蕩蕩的畫面,還真的是只有在電影中才能見到的鏡頭。
「慢著!」女主角突然大喊,「他們追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干嗎要跟著你一起跑得你死我活?」
「因為一個人跑太孤獨,兩個人跑最起碼死的時候還有伴。」男主角仍舊緊緊拉著女主角。
「很抱歉,我這人沒啥愛心,你別拖我下水。」汪恩典甩開他的手打算告別,「總之你記得到時候托夢給我,我會去你墳前上香。」
「不行!你有義務陪我。」眼見那團黑鴉鴉的人影已經越來越接近,韋樞顧不了那麼多地揪住她的細腕繼續疾奔。
「笑話!我為什麼有這個義務?」汪恩典幾乎是被他拖著跑。
兩人都喘得要命,一路上居然還有閑工夫互相責備。
「因為若不是你要在吃飯前‘順便’去幾個地方,我們現在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韋樞嗆聲。
「听你在放屁!」汪恩典心中也很不爽。
「哇!你說話好粗魯喔!」韋樞插嘴抗議。
汪恩典根本不理他,繼續編派他的不是。
「你是你,我是我,誰跟你‘我們’?而且我發了那麼久的傳單、試用品,哪一次出過事?所以問題就出在你身上!誰叫你沒事就愛亂放電,這下電線走火,鬧出火災了吧?」
不過罵歸罵,正經事還是要顧,「喂喂喂,你走那邊找死啊?要往右邊那條巷子啦!」由于她經常在這附近發傳單,所以她對這里的小路特別熟。
「遵命。」現在對韋樞而言,往哪里跑都行,甚至叫他跳海他都願意,重點是只要他們逃得掉就好。
「前面左轉……過馬路再右轉……不對不對,你到底當過兵沒啊?竟然連左右都不會分?跑那邊啦……」
兩人暫且停戰,根據汪恩典的指示在小巷、街道里穿梭,背後被他倆甩掉的人越來越多,繼續追趕的人也就越來越少,最後他倆鑽進了一家百貨公司,並且躲進了某服飾專櫃的更衣室里面。
兩人耳朵貼著門,仔細听著門外的動靜。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好像沒人追上來了吧?」汪恩典壓低聲音,依舊驚魂未定。
「應該是吧?」韋樞的狀況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想到方才的情景,以及自己落荒而逃的狼狽相,忍不住越想越好笑。
「哈哈……」兩人同時捧月復大笑。
只是更衣室的空間本來就不大,他們倆這一彎腰,剛好彗星撞地球,而且這一下還撞得不輕。
「哎唷!」他倆又同時抱著自己的腦袋哇哇叫。
「哇!你的頭是石頭做的啊?」痛死人了。汪恩典首先發難。
「你的才是鐵做的咧!」韋樞反擊回去。
咻——
包衣室的門倏地被人由外面打開。
「喝!」天呀!他們被發現了!
兩人各自倒抽了一口氣,兩雙瞳孔還瞠得好大地瞪著站在門外的女人。
「你們……在這里面做什麼?」那女人受到的驚嚇顯然比他們兩個更嚴重。
原來她是這個專櫃的小姐,剛剛帶客人去收銀台結賬回來,就听到更衣室里頭有怪聲,急忙打開門來查看。
「對不起!」
韋樞再度拉著汪恩典跑掉,兩人邊跑還邊笑,而且這一次,他們是放肆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