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郎君 第二章

書名︰虎郎君|作者︰圓圓|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這位就是,羅世佷啊。"官家老爺睜大了腫泡眼,臉上堆滿了假笑。

"世伯。"揚著濃眉,羅虎履行著基本的禮貌。

"想當年那麼小的一個娃兒,如今長得這麼英挺啦。"

"哪里。"羅虎冷言應對著,今兒個是他對門官老爺子擺滿月酒,這位官老爺到常山怎麼算也不過三年,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瞧著自己長大的。

苞著大家一起應酬著,羅虎入了席,老實說,這個官老爺子生兒子,是真值得慶祝的,听說他娶了幾十個老婆,但除了一個女兒之外,不要說兒子了,連個蛋都沒給他生出來。

現在老來得子,他高興成這德性,倒也無可厚非。

羅虎沉默的坐在席間,冷靜的四下張望著,這是他第一次到官家做客,卻覺得這間屋子有一種令人懷念的感覺,好像已經在這兒很久了似的。

臨著天屏湖,除了他羅家,就是對岸新搬來的官家了,再加上他們家也有個閨女……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羅虎忘不掉,那是四月間發生的,現在,轉眼竟然就已經過了半年了。

那天醒來後,羅虎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艙里干淨得像是新的一樣,回到家里,他馬上讓羅三把阿然找來。

但阿然卻在見過他之後,就回到長安了,教里的使者們對羅虎雖然尊敬,卻矢口否認禮物里邊還有個女人。

這半年間,羅虎找遍了常山附近所有的妓院、花街,但,都沒有那個女人的影子。

這陣子,他改變了他的想法,或許,那女人只是附近好人家的女孩,誤闖上了他的船……

這附近的好人家,哪里還有比官家更近的呢?

只是那該死的女人,不知道他在找她嗎?竟然跑得那麼干淨,若不是那條一直抱在他懷里的薄被上還殘著女人的余香,羅虎不禁要懷疑這是否只是春夢一場。

菜一道一道的上,羅虎的眼光始終沒有從主席那兒離開,主席上,官家的女眷一字排開,陣容甚是壯大,可里面,沒有那女孩。

"羅公子,在想什麼啊?"坐在羅虎身邊的,是這一帶出了名的紈褲子弟,在找那該死的女人的時候,曾在勾欄院里見過他幾面。

"李公子。"記得他是姓李的。

"哈哈,官老頭兒的女人就算是你也是踫不得的喔。"

羅虎皮笑肉不笑的牽了牽嘴角,他不想要說話。

"你知道嗎?"李公子往羅虎身邊蹭了蹭,像是想要分享一個只有彼此可以知道的秘密。"官家那些夫人們,其實並不只是這幾個呢。"

不管羅虎的反應,李公子接著說了下去。"我听人說,官老爺子那十七個夫人,只是掛個名的夫人,只要年紀大了,老爺子膩了,就會把她們賣到京里去,再買些個年輕貌美的回來頂著。"

"嘿嘿,就跟當年你們羅家對待丫頭一樣的方法。"李公子大概是喝多了,舌頭大了,聲音也粗了。"這兩年,你知道他們家的夫人們都給送到哪里去了?"

"彌勒會!"

羅虎注意到李公子這二個字說的並不響亮,但在場的幾十雙眼楮,卻一起亮了起來。"對,就是那個白衣長發教,哼哼,不然,你以為那個老頭兒哪來那麼大的膽子,在這地方上作威作福的?"

"所以,即便是你,"李公子是真喝醉了?就見他拿著酒盞站了起來,朝著羅虎虛晃了晃,做出了個敬酒的模樣。"也別肖想官老爺身邊的女人啊!哈哈哈哈!"

羅虎冷眼瞧著他,拾起粒果子,往他腿彎一擲,李公子整個人便軟倒了下來,又坐回了位子上。"嘿嘿,我好像喝得多了噢,站、站,都站不穩了。"

模著腦袋,這一下疼,讓李公子的酒醒了不少,但剛剛那一鬧,卻令席間沉默了一會子。

像是約好了一般,原本靜止的廳堂,又一起熱鬧了起來,羅虎默然的喝著冷酒,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彌勒會在這一帶竟然有這樣的勢力了?深深吸了口氣,羅虎不需要刻意也能夠發現大家對他投來"關注"的目光,這讓他不禁懷疑起已經睡倒在幾上的李公子,這樣一鬧,是有意還是無心的?

不管怎麼說,李公子的一段話點醒了羅虎,那女人是彌勒會的餌食,為的是釣上他這條大魚。

闢家與彌勒會的關系是建立在女人上邊,那麼,這個大餌,理所當然的也應該是由佔了地利之便的官家提供的。

冷哼了聲,羅虎從不介意被人當做獵物,更何況他很滿意鉤上的餌,問題只是,不知道到了最後,是魚被釣起還是釣者,被魚扯入水中……

不管是那一種情況,餌食,終究是會被魚吞吃。

******

與羅家的四合院不同,官家是典形的南方建築,小巧的樓台,小巧的庭合,美輪美奐的園林。

闢老爺子設宴的地方,是屋子最外圍的花廳,離開花廳後,穿過短廊,繞過鋪著碎石的魚池,里邊假山假河間錯交雜著完全不影響景觀的小樓,這兒,便是內香的住處,再往里走,一片開朗的花圃,邊上一間茅草屋子,是園丁的地方?

"阿南?南舅舅!"小小敲著那扇快要散了的門,小腦袋歪著歪著,想從間隙里瞧瞧屋主人在干什麼。

大概是年齡相差的實在不多,小小就是沒法子習慣叫大她不過幾歲的阿南一聲舅舅。

"小小。"波夷南緩緩的打開門,不管做什麼事兒,他都是這樣不疾不徐的。"怎麼沒到廳里?"

小小側著身子進了房,屋里的擺設相當簡單,但每樣東西的材質做工都不簡單。"我可不可以在你這兒?"

阿南點點頭,繼續剛剛存做的活兒,一個木雕的小像,木雕的女人長得有三分像他。

"她是誰啊?"小小好奇的看著從小小有記憶起,她這個舅舅就是怪怪的,總是做一些大家都不懂的事情,說一些大家都不願意听的話。但是,爹卻好像挺听他的,想來也是嘛,家里這麼多舅舅,爹爹就只讓年紀最輕的南舅舅住餅來,听說,會到常山也是因為南舅舅的話呢。

小小模著木雕不甚平滑的表面。"跟你長得挺像,跟我長得也挺像噢。"

早就有人說了他們舅佷兩個像是一個模子生出來的,大伙兒都以為他們是兄妹呢。

"她叫做小荷。"

"是你喜歡的人嗎?"

"嗯。"阿南搖搖頭。"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

"噢。"小小抱著膝坐在大椅子上,認真的瞧著阿南將小荷的臉、小荷的鼻、小荷的嘴,一點一點的雕成。

阿南也沒有說話,這些年他的性格改了好多,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能明白那種發自內心的平靜是在怎麼樣的情況下造就的。

在這間屋子里住了就快三年,這麼說來,楚獷他們回去已經五年了?唉!將手里的木頭放了下來。"今天又有什麼事兒了?"

這間屋子里阿南可以說是最了解小小的,也可以說是這個家里惟一一個管得動她的人。"向愛熱鬧的小小會跑到他這兒來,心中一定有事兒。

"沒有。"小小將下巴抵在膝上。"真的沒有。"像是怕舅舅不相信她,小小重申了一次意見。"只是覺得今天有事兒會發生,所以來你這兒等著。"

這話說來大玄,小小不好意思的別過臉,想要轉移話題。"你呢,為什麼不出去?"

"跟你一樣吧,覺得有事會發生。"阿南認真的看著小小,小小的話他是真懂的,今天,晚宴開始前,阿南就覺得不對勁。

每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就一定有不對勁的事情,而且,事情肯定跟自己、跟小小,有所牽連。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就是他在船里找到小小的時候……

想起那個晚上,阿南別有深意的瞧了小小一眼,這孩子心里是怎麼想的呢?那夜抱了她回家,她已經燒得迷迷糊糊了,這個家里里外外為了她鬧成一團,等她傷愈後,已經過了兩個多月。

吁了口長氣,還好姐夫老爺子單純的認為小小的傷是自己不小心的結果。

只是小小自己呢?

從受傷、發燒、到傷口痊愈,這孩子一句話都沒多說,好像她的傷口本來就長在那兒一樣,她對于自己是為什麼受傷的,一點疑問都沒有嗎?

"干麼這樣看著我?"小小的聲音悶悶的,這屋里的靜謐讓她快要睡著了。

"好像有人來找你了。"阿南搖搖頭,又拾起桌上的木頭。

"噢。"小小應了一聲,阿南舅舅總是可以听到她听不到的聲音,看到她看不見的東西。

看著他的背影,小小覺得他好像是自己的保護神一樣,但是,又好像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

她的保護神應該更壯一點,更大一點,銀發下的眼神要更銳利,阿在那削直的鼻梁下那張絕情的薄唇,卻總是為了她而笑……

小小覺得不舒服,每次想起這張臉,她總是覺得不舒服,好像臉上有什麼東西不對勁,是眉毛濃得大過?還是眼楮顯得大陰沉?

"舅老爺……"門外華茬的聲音怯怯的響起,那聲音雖然不開朗,卻摻雜了某種想欲。

小小癟癟嘴,那丫頭喜歡舅舅,是啊,有誰不喜歡舅舅呢?

"小小您在這兒吧,華茬已經打好熱水了。"華茬一邊說著,一邊擠著身子進入阿南才打開的門。

熱水?噢,是了,小小這才想起是有這麼回事,她打算洗個澡的。

瞧著華茬的模樣,想起五年前爹把年方十五的華茬帶到她身邊的時候,她不曉得有多高興,全心全意的把她當個姐姐看待。

隨著年歲漸長,小小慢慢明白了,華茬的身份是後備的"姨",才不是什麼姐姐呢。要不是年前十二姨懷孕了,現在華茬己經是他爹的新寵了。

冷眼瞧著她,豐滿高大的身村、如畫的眉目、欲滴的櫻唇,哼,小小心里想著,不出十年,她一定會變成一個大胖子。

只是想歸想,小小還是無法不承認她過人的美貌。

"唉呀舅老爺!"順勢,華茬像是沒站穩,一點不客氣的倒在阿南身上。

小小暗暗搖頭,這個場景真讓人瞧著唔心,發現爹暫時不會理她了,華茬就把目標放到阿南身上。

她真不懂得阿南怎麼會受得了這種人。

將縮起的四肢隨便伸展一下,小小朝著阿南做出了一個彼此意會的表情,然後拉拉華茬。"走吧。"

"啊?噢,是。"華茬滿臉都是不舍,只好莫可奈何的拋給阿南一個委屈的目光。"是啊,晚了水會冷了。"

"嗯,下次再來找你。"小小朝著阿南多看了兩眼,兩人的眼中,說著同樣的事情——今夜,到底會發生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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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將雙腿伸得直直的,水光中,瘦兮兮的兩條腿,看來有些可憐,這是她要求爹特別訂做的澡盆,不同于一般的高桶,是個淺些、長些、扁些的澡盆,猛的一瞧,挺像是艘小船似的。

小船……嗯。

小小舀起一勺子熱水往盆里添,她一向不喜歡在洗澡的時候有人在身邊。

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雙臂,小小有點冷,再加了勺熱水,她不喜歡冷的感覺,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事情,也是由寒冷開始的。

那個晚上……一切事情……真的是……真的?

小小的思緒回到那夜,在船上,一個如夢中常出現的偉男子,撫模著自己都從未踫觸過的最私密處,帶領著自己,到達另一處從來沒有想象過的境界中。

那天真的是一場夢嗎?可未免真實得過分,小小還記得那男子留在自己身上的溫度,他粗糙的手指模過自己的這里,還有這里,小小依著記憶輕輕的滑過自己的鎖骨,然後持續往後……熱水的霧氣氤氳著她紅艷艷的雙頰、迷蒙的雙眼……

好羞喔!小小不敢再往下想了,整個臉往熱水里頭埋,抬起頭來,水珠兒沿著小小的發絲不斷的落下,不許再胡思亂想了,快忘掉!

小小邊拉扯著自己的頭發邊告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