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將令 第五章

書名︰休將令|作者︰于佳|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坐在窗邊,紫陌從高處看著四周的風景,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這里還是永定將軍府,卻不是應天府的那座,她現在人已經在邊關的榆林鎮上。這里的永定將軍府規模和應天府的那座差不多,而且離軍營很近,申屠么曄每天就往返于軍營和府里。而她被禁足在這座永定樓中,每天只能在樓內走動,連花園都不能踏入半步。

無所謂,反正她也不在乎。打從他沒有正面回答是否相信她和歸來有通奸關系起,她就再次回到了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態度中。

曾經她什麼都沒有,沒有被人愛,沒有尊貴的身份,沒有活下去的資格,甚至沒有真心。所以她不怕失去,也不在乎任何東西。是他!是他給了她這一切,他讓她在擁有一切後再失去一切,在試著交付真心的時候再毀了那顆心。

好吧!此刻的冬紫陌回到了從前的隨遇而安狀態,在滿不在乎中繼續活下去就好了。

從窗前收拾起目光,紫陌拿起一直沒時間看完的那本游俠列傳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可是不管她再怎麼看,總覺得比她上次看的時候多了幾分滄桑感。是因為心情的關系嗎?

「我可以進來嗎?」

紫陌認出了這個聲音,它屬于魏泱大夫。她招呼了一聲,「你想進就進來吧!」

魏泱走進來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目光終究落在她手中的書卷上。「你似乎還挺悠閑,難道你一點都不害怕嗎?」

她從書里抬起頭看向他,「你和香茵姑娘到底是什麼關系?怎麼連問出的話都一模一樣?我應該表現出很害怕的樣子嗎?是!我是很害怕,我害怕么曄他殺了我。可是這樣能解決問題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與其在這里不停地想著怎麼害怕,還不如輕松等死來得好呢!」她多隨遇而安啊!再害怕日子她還不是照樣要過。

「你不恨我嗎?」對于她,他是有些內疚的。畢竟他是出于私心,才帶著么曄哥去找她的麻煩,從良心上他不能原諒他自己。

「你就是希望我恨你,我也很難成全你。」她這輩子連那麼惡毒的叔叔、嬸嬸都沒恨過,很難去恨這麼個魏泱大夫。因為她沒有對誰用過心,所以也不曾認真在意過誰,何來恨意可言?

魏泱站在她的面前,不絕蹙起了眉頭。她真的很特別,平時明明特膽小,可是到了真正大問題的時候她偏偏比誰都有面對的勇氣,讓他這樣的大男人都望塵莫及。直到今天他對這個小女婢才有了點實質性的認識,她看似柔弱,內心卻很堅強,她的怕只是放在嘴上的,一旦她選擇了無畏,即使是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能坦然地去死,她的生命有種超越常人的柔韌性。這是不是就叫做「無欲則剛」?

「你來找我就為了說這些?」紫陌翻過一頁書,換上一張淡淡的笑臉對著他,「還有什麼別的事嗎?有就直說吧!」

魏泱低頭喚了兩口氣,再抬起頭時,他臉上的表情比她還脆弱。「你離開么曄哥吧!你離開永定將軍府跟那個燕歸來一起過吧!」

紫陌埋首看書,答著他的話︰「先讓我猜猜你為什麼會說這些。是替么曄來試探我?不對,他不會選擇這種方法。那是……為了香茵姑娘?為了讓她能坐上將軍夫人的位子?」

他一震,向後退了兩步,側著身子搖了搖頭,「不……不是。」

還是讓她把所有的一切理個清楚吧!「你一回府上,才第二次見到我就說喜歡我,你要娶我。今天你又要我離開么曄,你就是不想讓我當這個夫人,對吧?可是為什麼呢?我離開將軍府對你有什麼好處?若是我離開,最有可能當上將軍夫人的人就是香茵姑娘,或者說這個位置本來就是她的,是我搶了她的位置,你現在只是要我物歸原主,我推測得對不對?」

她謙和的外表下藏了一顆玲瓏的心,在她面前魏泱根本無所遁形。心一橫,他點頭承認了,「對!你說得很對,我就是這個目的。最適合做將軍夫人的是香茵,她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除了么曄哥沒有人更適合做她的相公。你還年輕,你和那個燕歸來的關系也挺好,你就把么曄哥還給香茵吧!」

終于說出口了,一直以來下人們在私底下說,軍士們在操練場上說,香茵姑娘不願看到她的臉,終于有個人把眾人的願望說出來了。現在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她這個當事人願不願意成全他們。「你認為我能從么曄的身邊走掉嗎?你覺得他會放我走嗎?」她幽幽的眼神瞥向他,那其中的無奈與憂傷是那樣的明顯。

在么曄的身邊徘徊像在水與火的交接點游走,他可以帶給你溫暖和清涼的感覺,卻也能置人于死地。曾經她貪戀在那種感覺里,卻只是與死為伴。她想逃開,水火交替纏住她的身體,就是死,她的尸首也只能落在他的手中。

紫陌收回目光,繼續看著手里的游俠列傳,唇隙間微微丟出一句︰「現在你明白了吧?還有什麼別的話嗎?要是沒有,你就走吧!要是給么曄看到你在這里,又會說不清楚。」

「你怎麼會在這里?」

說話間,申屠么曄的身影已經蕩在門口,他沖著紫陌和魏泱大聲咆哮起來︰「我問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魏泱看看么曄再瞧瞧身邊的紫陌,一個怒氣沖沖,一個平靜無波,他一個閃神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上來看……看看紫陌。」

「紫陌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嗎?」么曄幾步上前,揪著他的衣襟往外推,「滾!你給我滾出去!」

用力關上門,他轉過身沖紫陌壓過來。「你連在屋子里還要給我勾搭男人?」

他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她照舊看著她的書,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他。么曄豈能容忍她這樣的漠視,猛地,他抓住她的肩膀逼著她正視他的憤怒,「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做我申屠么曄的夫人嗎?我對你不好嗎?我不夠愛你嗎?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用盡全身心地愛你,你還有什麼不夠滿足的?說啊!說你要什麼啊!」

我要離開你——這句話她根本不敢說出口,因為她知道他不會答應。除了他,沒有人希望她還留在將軍夫人這個位置上,而他的霸氣也徹底打翻了她隨遇而安的平靜生活。歸來的出現給了她一種渴望,他像一本活在身邊的游俠列傳,第一次讓她看清楚原來人可以活得那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又歡樂無限。他給了她一種沖動,一種不僅要活,還要活得精彩的沖動。

申屠么曄,他像一根繩索將她牢牢捆住,他的愛變成霸道成功困住了她那顆想飛的心。他要她待在他的視線里,他要她的一舉一動都是為了他,他以愛為籌碼要求她付出全部生命。她害怕死亡,可是她早已被他的霸氣殺死。活在他的身邊,她等于每天活在恐懼中。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原因,因為她,身邊的人會被他傷害,甚至殺死。如果她這個小女婢一躍變成將軍夫人是用其他人的血或生命壘成的階梯,那她情願從最頂端摔下來,即使摔得頭破血流也無所謂。

「為什麼不說話?你為什麼一個字也不說?」她出奇的沉默讓么曄覺得恐慌,好像她正一點一點從他的懷抱中流走,是那樣地無聲無息又不可阻擋。有一種強烈得近乎窒息的念頭,他狠狠吻住了她,在狂吻中將自己的印記強行印到她的身上。

他用愛在她的身上印下一個個標記,除了他誰也不準踫她,他是她的佔領者,而她,卻是他愛的奴僕。

???

從永定樓回來,魏泱打起簾子回到自己房間,一抬頭他愣住了。

「香茵?」他一直想找個機會和她好好談談,可她似乎總是躲著他,今天到底出現了。

「你等我很久了?」

見他坐了下來,她隨即站起身。「我不想耽誤你時間,我自己也很忙。咱們就直說了吧!你到底想干什麼?」

「什麼想干什麼?」他還未弄明白她的意思,「你在說什麼?」

「關于么曄哥和冬紫陌的事,你到底想干什麼?」還要她說得再清楚一點嗎?香茵逼近他,眼中閃爍著疑惑的光芒,「我听說是你帶著么曄哥去書房捉住夫人和一個男子在一起,是真的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魏泱沉默了片刻隨即笑了起來,「么曄哥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他娘子背著他紅杏出牆,做兄弟的能不提醒他一句嗎?這也不符合我們二十多年的交情啊!」

「你撒謊!」她在他的臉上看到了掙扎和猶豫,她知道事情並不像他說的那樣簡單。「你明明知道紫陌雖然和一個男人單獨在屋里,但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你也知道么曄哥對紫陌有多愛多在乎就有多霸道,讓他知道這種事只會將事情鬧大。你若真把他當兄弟就不會這樣做,或者你根本就是別有目的!」

被逼急了,魏泱刷地一下站了起來。「是!我是別有目的,我要讓冬紫陌離開么曄哥,我要讓你當上將軍夫人,只有你才配這個位置,只有你!」

「誰要你多管閑事?」她根本沒想到他的目的竟然是為了她,為了把她推到么曄哥的身邊,為了讓她當上將軍夫人。她等了十年的人,等了十年終于見到的人,他的出現只是為了把她推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他這個「哥哥」做得還真夠格啊!

魏泱並不知道她的想法,他只是一個勁地說著自己的目的︰「你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別的姑娘家到你這個年紀早就是幾個孩子的娘了,可你還是小泵獨處。你跟在么曄哥後面做總管做了整整十年,跟著他邊關、應天府兩頭跑,對他平時的生活習慣或是脾氣都很了解。他又是皇上御賜的永定將軍,榮華富貴、功名利祿什麼都有,你要是嫁給他做夫人一定會很幸福的。你就听哥這一次,你就嫁……」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打掉了他未說完的話,她看著他的眼神比他這個被打的人更悲傷。「我找了你十年,等了你十年,期盼了十年又失望了十年,我不是要用十年的時間來听你告訴我嫁給誰更幸福的。」

他寧可拆散么曄哥和紫陌,讓她做上將軍夫人的位置,都不肯考慮改變他們之間的兄妹關系,他到底存的是什麼心啊?

不想再管,也不想再問。走了十年,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都已經沒有十年前她為他跑到么曄哥跟前哀求著留下來的時候重要了。現在她來找他只是單純地想阻止他再做荒唐事,只是如此。

「老百姓都說︰寧拆十座廟,不壞一門親。你要是真當么曄哥是兄弟,也別再繼續胡鬧下去。紫陌對他的重要性不是你能估計得到的,要是讓么曄哥知道你打的這些個如意算盤,說不定他會將你轟出永定府,永遠不讓你再進來。你自己看著辦吧!」

撩起簾子她這就要離開,偏著頭她送他最後一句話,「別自以為是地替我張羅婚事,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哥哥!」

簾子摔下來的同時,魏泱跌坐在椅子上。

他做錯了嗎?他想將她嫁給么曄哥的願望難道是錯的嗎?他只是在履行當年和爹的約定啊!若是拋開這個約定,是謂不孝;若是再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下去,他會因破壞別人的婚姻而遭受天譴,怎樣做才是對的,他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

揪著自己的頭發,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奈,十年的無奈在一夕間壓在了他的心上,甩都甩不開。

???

清晨的曙光從窗欞子透進來,申屠么曄躺在床上看著紫陌坐在梳妝台前自己梳理著頭發。

她越來越沉默,和他在一起常常很長時間都不說一句話。可是半夜里她卻經常從噩夢中驚醒,然後害怕得全身發抖,好像處于一種很可怕的境地,她的心一刻也得不到平靜。

這樣的她讓他感到傷心,他不明白像他這麼愛她,她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應該覺得很幸福才是。為什麼她卻整日活在恐懼中?

有時候他真有點懷念她給他作貼身侍女或者她將他當成大叔的那段日子,那個時候她雖然怕他,可他們還是可以相處得很愉快。而且那個時候的他只要每天能看到她就已經很滿足,不會像現在這樣,他不僅想看到她,更想得到她的心,她的愛,希望她的眼中只有他一個。

算了!不去想那些了,她不愛他,就讓他來愛她好了,讓他一個人將兩個人的愛一起補齊,她只要乖乖陪在他身邊享用這些愛就夠了——現在他就是這麼想的。

「你準備一下,今天我帶你出去轉轉。」他起身下床,紫陌按照平時那樣為他拿來衣衫,他取餅來自己穿上。「你到邊關這麼久,還沒出去看過吧?今天鎮上趕集,挺熱鬧的。這里和應天府不同,雖然沒有京城的繁華,倒也自成風味,你那麼喜歡看游俠列傳之類的書,應該會喜歡這邊的風光。」紫陌沒有太多的意見,他要帶她去什麼地方,她只要溫順地服從他就好。即使今天他送她去黃泉路,她也沒有力量抗拒,不是嗎?

么曄走到鞋櫃邊,紫陌以為他要取靴子趕忙走了上來,「你要穿什麼?我幫你拿。」

「不是我要穿,是你要穿。趕集不能一直騎在馬上,你要下來走路,路走多了腳會疼,所以我得幫你選一雙軟一點適合走路的鞋——就這雙吧!」

那是一雙鹿皮制成的女鞋,他去打獵的時候特意為她獵下的一頭鹿,叫人制成了鞋或靴子,特意給她用做出門的時候穿的。

提著鞋他走到她身邊,「你快點坐下,我幫你把鞋換上,襪子也得換掉,否則會磨出水皰來的。」她只是一個小女婢,什麼苦都吃過,哪有他說得那麼嬌氣,她知道他只是心疼她。他濃重的愛化開了她心底的壓抑,推開他的手,她焦急地說道︰「不……不用了,我自己穿就好。」讓堂堂永定大將軍幫她這個小女婢穿鞋,她怕會折壽。

可他決定的事會隨便動搖嗎?他把她推到床上坐下,自己則在腳踏邊單膝下跪蹲了下來。輕手托起她的腳,他先為她月兌下腳上的繡花鞋和布襪,再取來軟絲襪,在一月兌一穿之間他的注意力全為她一雙起著繭的腳所吸引。

她沒有裹腳,一雙只有他大手一半長的腳在這個世道已是大得出奇。大概從小受苦的原因,她的腳底起了薄薄一層繭,模起來硬硬的,磨著他的心升起疼痛的感覺。

「你的腳怎麼這麼冷?」冰冷冰冷好像一點溫度也沒有,就跟她的心一樣,再多的愛也無法讓她溫暖起來。

「我的腳一年四季都是這樣。」他不說她自己都不覺得,大約是七經八脈不夠順暢,她的腳總是冷得像冰一樣。

他控制好力道用手來回搓著她的腳,他甚至將她的腳放進了懷中,他想讓她溫暖起來。他真的做到了,她的腳在他的撫摩下漸漸暖和起來。借著這股溫暖,他為她套上軟絲襪,再穿上軟而質地厚實的鹿皮靴,最後為她理了理裙子,他這才站起身。「好了!站起來試試,看看舒不舒服。」

紫陌順著他的話走了兩步,果然非常舒服。溫暖的感覺包裹在順滑的絲中,鹿皮的柔軟讓她的腳像裹在被子里,厚實的質地又不會讓堅硬的地面磨到她的腳。

他真的是什麼都為她設想周全,身為皇上御賜的大將,身為一個男人,他竟然能半跪下來為她這樣一個小女婢月兌鞋穿襪。

能被他所愛,到底是幸亦或不幸?

在她的注視下,么曄拿著去街市上要帶的東西,整理好一切,他過來牽起她的手,「走吧!苞我出去轉轉。」

紫陌看了看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臉上涌出幾分不自在。「給下人看見了……會說閑話的。」「閑話?我牽我娘子的手,他們會說什麼閑話?」么曄徑自向前走。想他被扣上綠帽子的事都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他還在乎別人說閑話?

他不在乎,只要有她在身邊,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么曄帶著她騎上高頭大馬,一路向市集走去。離趕集的地方近了,他將她抱下馬,找了個馬廄將馬拴好,這就拉著她四處逛了起來。

紫陌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集市上呈現的東西都很有邊關特色,還有些東西是從韃靼的呼和浩特城運過來的,紫陌算是大開了眼界。

看著她的臉上漸漸涌起笑容,么曄覺得這趟總算是沒白來。他跟著她停在一個小攤跟前,拿起幾樣精致的小東西放到她面前。「你喜歡什麼就買什麼,快點看看吧!這每逢初一、十五才有趕集,可不是想踫就能踫到的,所以有喜歡的東西一定要立刻將它買下來。」

「我真的可以買下來嗎?」她不確定地看著他。她剛剛覺得那個木頭雕成的小偶人很有意思,可是她身上沒有銀兩不敢隨意拿起來看。

么曄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放在她手上,「你不說,我就幫你買下來。」

正是她看中的那個小木頭偶人!他竟然知道她想要幫她買了回來,紫陌激動地一時忘情,「謝謝你,么曄,謝謝你!」

「我不要你的感情,我只要你明白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像我這樣愛你。」

他的眼神中傳達著濃濃的深情,濃得讓紫陌不自覺地避了開來。「我……我去那邊看看。」

她躲開了他的眼神,難道她心里還有其他人?她還在想著那個叫燕歸來的小白臉?一想到這些么曄就難以平靜,他刻意和她相隔了一段距離,他怕現在走到她身邊會破壞這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祥和氣氛。

就是這一時的猶豫待他再抬起頭找她的時候,視野里已不見了她的蹤影,難道說她從他的身邊逃開了?

「紫陌!紫陌——」

么曄在街市上大聲叫了起來,他環視四周想找到她,卻只是徒勞。她逃走了?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從他身邊逃開,就是死也不可能。

他盲目地向前走了一小段突然看見前方有一伙人正圍在一起,那些人對圈子中間又踢又打,嘴里還不斷地罵著︰「你這個蕩婦!賤女人!居然敢背著相公偷漢子,你簡直把申屠將軍的臉都丟盡了。你還敢出來見人?還敢一個人出來勾搭男人?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賤貨!賤……」

听到他們罵的這些話,么曄一下子沖了過去,撥開人群,他看到了被打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紫陌。他蹲在地上抱緊她,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紫陌!紫陌,你醒醒啊!你醒醒!我是么曄,我來了,沒事了。」

她微微張開眼,不說話,只是揪緊了他的衣衫,她的手中握著他買給她的木頭雕成的小偶人。越過他的背,她看著剛剛還站在那里罵她、打她的老百姓,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居然全都逃掉了,么曄的霸氣還真夠威力啊!

「么曄……」

他抱著她站起身,四下環視一圈,「你等著,那些打你的人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我要讓他們以十倍的代價償還你所受的傷。」

那種表情紫陌曾經見過,在應天府那座永定將軍府的操練場上,當那個小伙子罵她是賤婢的時候他就是這種表情。還有那次在皇宮中,當他得知布政司的夫人罵她的時候也露出了這種表情。每次他的眼中放射出如此危險的光芒,總有人會倒霉。

她不希望,不希望有人因為她而流血、受傷,甚至犧牲生命,她的命不值這個價,她不要他去找那伙老百姓算賬。

「算了,咱們回去吧!我想回去,我覺得好累。」

「你等著,我們這就回去。」他抱著她這就向馬奔去。

她臉上的傷已經很可觀,身上還有不知道多少傷痕,也不知有沒有受內傷。么曄現在也沒心情跟那幫不要命、多管閑事還喜歡欺弱怕強的老百姓計較,他只知道沒有什麼比他懷中的這個女子重要。

即使豁出性命,他也保護他的紫陌不受任何傷害,他就是這樣對自己發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