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在家 第九章

書名︰爸爸不在家|作者︰于佳|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像往常一樣,池池窩在蕭何的腿上,听他彈琴。蕭何發現或許女兒真有做鋼琴家的天賦,對旋律、節奏的領悟超過了很多音樂學院的學生。

找個合適的機會,他得跟池硯談談,雖然她不喜歡池池學鋼琴,但若是孩子喜歡,學一學也並非不可。他不要求女兒成名成家,只要當成一種興趣就好。

六歲學鋼琴正是時候,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跟池硯談吧!

「池池,你媽媽去哪里了?」今天周一,向陽飯莊一般這一天比較清閑,池硯往往在家里待著畫插畫,怎麼半天都沒見著她了?「媽媽出去了嗎?」

池池將三根手指放在琴鍵上,同時按下去,黑白之間交錯出和諧的樂聲,她不懂這叫「和弦」,「媽媽跟向叔叔出去買東西了。」

這原本很正常,可不知為何最近這段時間,每每听到他們倆單獨出門的消息,蕭何的心中總是如貓在抓一般。甩甩頭不去想它,他只想安靜地彈琴,彈成曄的曲子,那些經典的舊曲。

偏偏有人不想讓他安靜,門「呼啦」一下推了開來,門外是歡聲笑語,門內頓時陷入在郁悶中。

「我覺得那邊的房子不錯,朝南的房間正好給池池住,還有那間書房,你可以在那里畫畫,還有,那套房子有兩間客廳,小一點兒的連接著陽台,我在那里作曲很好。」

蕭何不想听的,可他的耳朵還是豎了起來,傾听著向 和池硯的議淪。他們這是干嗎?要買房嗎?買結婚要住的房子?

他們要結婚了?很快就會結婚了?

向 徑自朝自己的臥室走來,迎面踫上坐在琴邊的蕭何,「你說呢?」

「什麼?」不是佯裝,蕭何真的不知道他在問什麼。

「就是婚禮形式啊!」要幫池硯,向 索性——次幫到底,「池硯說要舉行中式婚禮,一家人在一起吃頓飯就行了。我覺得應該去教堂舉辦婚禮,畢竟這是一生一次的人事,池池的年紀又正好適合做花童,」

靜對著蕭何沉了又沉的神色,池硯走上前,挽住向 的手臂,靠在他的臂彎里,她仿佛是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好嘛好嘛!你怎麼說怎麼好,就依你的意思在教堂舉行婚禮吧!我也想听听一流的鋼琴師是怎樣彈奏《結婚進行曲》的。」她轉而向蕭何笑笑,純粹是禮貌客套的表示,「到時候就麻煩你了。」

說啊!說你不希望我嫁給向 ,說你想做池池惟一的父親,說你想承擔起我們母女倆的幸福,說你想擔負責任,想將你六年前躲掉的責任擔負起來。

請給我一些讓我相信你的愛的理由。

「不麻煩,應該的。」

蕭何給了池硯最不想要的答案。他半眯著眼,不去看她,只盯著黑色的琴鍵。

怎麼會麻煩呢?在她結婚當天做琴師是他自己提出來的要求,她跟向 的婚姻也是他樂見其成的,他非常希望自己所愛的女人成為別人的新娘,更希望自己的親生女兒管另一個男人叫「爸」——這就是他的希望,他笑著迎接的現實。

他不要!他不希望!

可他又能怎樣呢?再多的愛也只是奢求,池硯不會再愛上他這個當初拋棄她跟女兒的懦夫。

縮在琴凳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彈奏著《結婚進行曲》。一遍遍地彈著,每彈到高潮復又停了下來,不是節奏不對,就是漏了某個音。

彈了又彈,他的十指砸在琴鍵上,巨大的聲音嚇著了他懷里的池池。

小孩子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爸爸!」

那一聲呼喚,喚回了他的冷靜。他是父親,他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任意妄為,他得照顧女兒的心情。

將女兒從腿上抱下放在琴凳邊,那個位置原本就是向 坐的地方,「池池,爸爸還有事,今天先走了。你要乖乖地听媽媽和向叔叔的話,听到了沒有?」

小孩子之所以被稱作「小孩子」,是因為她不會看臉色說話,只會將看到的事實原原本本地說出來,「你……不教我彈琴了?」

蕭何掃過女兒期待的臉龐,目光落在池硯的臉上,「你向叔叔也會彈琴,他會教你的。」轉身他要走,卻又停在了向 的身旁,「這琴音不準,你有空的話請調琴師過來調一下。你要是忙著結婚,實在沒時間,我請人過來。」

走到門口,他又停住了,「每個家庭成員都有自己工作時使用的房間,這固然很好。但池池沒有跟媽媽分開過,如果池硯單獨在房里工作,時間久了池池會有一種被忽略的感覺。池硯,你還是辛苦一點兒,多陪陪她吧!」也許是因為從小沒有父親在身旁的關系,池池很粘池硯。

「我買了些東西放在冰箱里,池硯你工作晚了,記得吃點兒東西,即使吃不下,也要喝點兒牛女乃。」蕭何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我知道你不喜歡牛女乃的味道,池池也一樣。你每天早上要她喝牛女乃,她總是趁你不注意將牛女乃倒進洗手間。」

池硯六年前就是這個樣子,她懷池池的時候,蕭何每天逼著她喝牛女乃,她實在躲不過了,就趁他不注意將牛女乃倒進廁所里。

「你們母女倆啊……太相像了。」

他記得?那些時候的事他還記得?池硯心潮澎湃,難掩激動之情。他們最苦最無助,矛盾最多的時候,也是他們同甘共苦一起走過的日子。

她不曾忘記,原來他也記得。

既然記得,為什麼不記得當初愛她時的霸道。他不也曾為了她,自私地隱瞞了「降冥王」的消息嗎?為什麼不能再來一次?

沒有答案,蕭何已走到了門口。拉開門再關上,他將所有的陽光關在了門外。

門內是一片陰冷,冷得池硯的全身都跟著降溫。她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這一次,他又要逃了。

蕭何沒逃,他衣著整齊地站在教堂門口。像個優雅的新郎等待著婚禮的開始,可惜這並不是他的婚禮,他只是婚禮上的琴師,為他人奏響幸福的序曲。

轟——

老天先為他奏響了哀樂,雷聲轟鳴,像是要下雨了。

「沒關系,這四周的景色很美,沐浴在雨中更美。」向 的手撫上池硯冰冷的手背,他並非看不出她的焦慮不是來自糟糕的天氣。

池硯勉強應承著,她承認這所教堂的風景的確不錯。三面環水,背倚著花壇,要不是成曄幫忙,他們根本不可能這麼快訂到這所教堂。

可就是太快了,她才心亂如麻。說好了要幫池池擺月兌「父不詳」的名聲,但真穿上婚紗,她卻又猶豫了。

真的要在神聖的教堂里玷污愛情嗎?

她不愛向 ,向 也不愛她。

越接近婚期,向 越是時常對著許久不用的手機發呆,他究竟是為了誰,她怎會看不出來,是她的任性,在摧毀四個人的幸福。

說啊!蕭何,只要你開口,一切就能改變,你為什麼不說?

「時間差不多了,你先去新娘等候室里補妝吧!」向 四下望著,是期盼還是害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怎麼搞的?他竟走到了這一步?

池硯提著裙擺,拐過那個轉角就到了,在走廊的另一頭她看到了身著跟婚紗一般潔白的白色西裝的他。

她記得六年前蕭何曾經說過,他這輩子上台都穿著黑色晚禮服彈奏鋼琴,結婚的時候一定要穿一套白色西裝,因為輩子就這麼一次。

這一次,他用在了今天?

難以撫平的情緒心底竄動,池硯拖著婚紗跑向她的……琴師。靠近他,站在他的背後,她見到了不該在這個場合出現的行李箱。

「你這是干嗎?」

她突然的出現嚇了他一跳,蕭何本想做完婚禮鋼琴師就悄悄離開的,卻在婚禮前被新娘逮個正著,著實有些尷尬。

「沒什麼,慕尼黑有所學校請我去任教,我想過去看看環境。」

是看環境還一去不回?

「你又想逃?」

逃?是了,六輩前他也是「逃」去了維也納,六年後他依然在逃。連現實都不敢面對的男人,不值得任何女人付出。

「池池有你和向 照顧,我很放心。我想就算我走了,她也不會想我。而且,我會常常回來看她的。」畢竟,池池是她和他之間最後的聯系。

池硯冷著臉望著他,像是要看到他的靈魂深處,沉默再沉默,壓抑的空氣將他們團團困住,白日蒙上了一層陰影,要下雨了。

一道閃電劈下,接著不及掩耳的雷聲轟鳴。

轟隆——

「你走啊!你要走就趕快走,在池池還沒有將你這個爸爸放在心底之前趕快逃走。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了,再也不要!」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六年前你不是已經逃走了嗎?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回來?你不回來不是很好嗎?你不該回來的,你根本就不該回來!」

她的叫喊嚇著了被向 牽來找媽媽的池池,听說爸爸要離開,池池想也不想地沖了過來。三面環水的教堂建成了圓型,每一面的接口都有一段不算短的鏤空設計,這本是方便信徒臨蠢禱告,卻成了傷害池池的罪魁禍首。

她跑得太快,沒注意腳下。身體前傾中,她被甩進了水里,「媽媽——」

「池池——」

三個大人剎那間慌了神,蕭何想也不想,月兌下白色西裝的束縛這就要跳下去救女兒。好歹向 還有殘存的理智,「現在正在打雷,你這樣貿然跳下去會葬送兩個人的性命。」雷電交加,此時下水等于送死。向 抱住池硯,說服蕭何冷靜下來,「我通知專業救援隊伍,他們很快就會到的。」

「可池池怎麼辦?池池怎麼辦?」池硯快要發瘋了,就是因為雷電交加,池池才更加危險啊!

想不出主意,她將所有的怒氣發泄在蕭何的身上,「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現,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的事。你根本不應該出現的,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現。」。

他不該出現,他不是真正的「降冥王」,他沒有資格愛她,沒有資格擁有她們母女,他從一開始就該消失。

「爸爸,救命…爸爸……爸爸……」

池池在蕭何的視野里浮啊沉沉,天上雷電如利斧般劈開滿天光亮,蕭何一躍而起投入水中。

「轟——」

分不清楚是雷聲還是水聲,在他人水的前一秒,向 卻听清了他的話,「她是我的女兒,是我的女兒……」

一輛救護車抬出兩副擔架,渾身濕透的孩子瑟縮在母親的懷中,驚嚇多過受傷。另一副擔架上的男人早已陷入昏迷中,再純淨的氧氣也換不回他的神志。

沒事的,沒事的,他會游泳,他不會有事的……

池硯抱緊懷里的池池,想從孩子身上汲取最起碼的溫度,她已是全身冰冷。池池身上的水浸濕了池硯一襲雪白的婚紗,那濕潤的感覺從每一寸肌膚侵入她的心,她宛如置身在冰冷的海底。

太深了,陽光無法滲入這漆黑的大海,連雨水都無法流淌。在那深深的海底,冷是惟一的感覺。

蕭何,你在哪里?在我們母女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去了哪里?

他躺在急救室里,進入了更冷的地方——地獄。

向 從身後抱住她們母女倆,「他不會有事的,有你和池池在,他不會有事的。」

「可是,那道閃電……」

池硯說不下去了,在蕭何跳下水的瞬間,她看到了天上的閃電落到了人間。那不是幸福的光芒,那是毀滅。

愛得太深是不是就意味著毀滅?

醫生將池池從她的懷里抱走,她需要休息。懷里空了,池硯連心也空了。攥著向 的手,她需要一個支撐點。

六年中,她以為對蕭何已經做到心靜如水,原來在愛恨交織的一瞬間,她月兌不了愛,也離不開恨。

可她不要他有事,她只要他健康地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

「我是不是錯了?」

她喃喃自語,明知道向 給不了她答案,任何人也給不了她答案。可她還是忍不住自問︰「我錯了,對不對?我不該拿愛開玩笑,不該拿婚姻開玩笑,對不對?」

對!她跟神開了一個玩笑,于是神向她索取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東西。

如果現在反省有用的話,如果真的有神的話,池硯希望她的祈禱上天能夠听到。只要蕭何平安,她願意放下過往,重新來過。

「誰是病人的家屬?」

池硯腿一軟,她即時扶住了牆,「我!我是病人的家屬,他怎麼樣了?」

「病人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他被雷擊中了,他的心跳隨時可能停止……」

不用害怕,我在你身邊。如果雷電是沖著你來的,就讓它劈我吧!不管屋外有多大的風雨,我都會為你遮擋。

很多年前,蕭何曾經說過的話回蕩在她的耳旁。

池硯撲進病房,沖過重重障礙,撲到蕭何的身旁,「醒醒!你快點兒醒醒,池池在等你,我……我也在等你。你快點兒醒醒啊!」

他給了她那麼多的承諾,都未實現,為什麼最殘酷的諾言卻成了現實?

「醒來!你倒是醒來啊!」他為什麼毫無反應?六年前,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也是像現在這樣毫無反應,六年後故伎重演,他算什麼男人?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總是逃,六年前我被你爸媽,被全世界的人侮辱的時候,你逃了;我要跟向 結婚,你要逃;現在,你又要逃?」

床上的人依舊紋絲不動,生命的跡象在消失和顯現間游走。

他的靜默讓池硯更加焦急,心情隨之煩躁起來。她猛地站起來,凳子被摔在了一邊,撞出巨大的雜音,「你逃呀!有本事你就逃得無影無蹤,再也不要回來!再也不……」

「砰!砰砰!砰砰砰……」

「病人的心跳不穩!」

「快點兒進行搶救!」

「把病人家屬拉出去!」

沒有人拉她,池硯被所有人晾在一邊。大家都在忙著救人,救那個對她最重要的人,她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多年前,蕭何面對她突然懷孕的消息,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情?

那時候,他也只是二十一歲涉世未深的男生,靠著家人生活,他沒有承擔更多的責任。他的怯懦,他的逃避,他所有的所有都是最正常的反應。他沒勇氣承擔這麼重的愛,也沒力氣承擔她的恨。

她所愛的該是最完整的他,那個會膽怯,會逃避,會愛、會悔恨的他。

「嘀——」

「病人心跳停止了!」

「開始心電復蘇。」

這一刻還能說什麼,或許說什麼都太遲了?

「我不恨你了!」

池硯隔著所有人大聲地喊出廠埋了六年的心聲,「我不恨你了!六年前我會說出那些殘酷的話是因為我還愛著你,所以我不能原諒你。現在我要結婚,我要趕走你,還是因為我愛你;因為太愛,所以我不能給你再一次遺棄我的機會,所以……我要先一步遺棄你。」

無論她怎麼喊,?︰他終究還是听不見。當心電復蘇都不起作用了時,醫生、護士開始放棄希望。

不能放棄,這一生他總是在放棄。只有這一次,說什麼他也不可以放棄。

「給我一次機會,我不要你比我先死。要死,我先死,我要你看著我的遺體悲傷,你听見沒有?你不能比我先死,因為你還沒有看著我變老,變成你枕邊的丑老太婆。我不準你放棄……你不能遺棄我……不能……」

「嘀!嘀!嘀!嘀……」

那是生命復蘇的聲音,逸轍次他真的沒有再遺棄她。

「再說一個!爸爸你再說一個,後來李斯特怎麼樣了?」

池池跳在病床上推著仍很虛弱的蕭何,不知道是不是經歷了這場生死變故,一向喜歡纏著媽媽的池池整天繞在爸爸的身旁,倒把媽媽冷落了許久。

這正是蕭何所期望的,或許女兒真的很有做鋼琴家的天賦,連听故事都要听鋼琴家的故事,「後來啊……」

「池池,爸爸需要休息,你向女乃女乃來接你了,還不趕快回家?」池硯將女兒從病床上拖下來,有時候她真怕池池被蕭何寵壞了。

池池噘著嘴巴無奈地離開,蕭何正要坐起身,池硯扶住了他,還是沒有好臉色,「你也是,傷得這麼重不好好休息,還圍著孩子轉?你想對她好以後有的是機會,你養病可就這麼一段時間。」

她不來看望他,他情緒低落;她來了,他的心情還是好不起來。剛醒過來那會兒,他雖然不能說話,但能听見,也有感覺。他以為她還是愛他的,否則她不會整夜整夜地守著他,滿面愁緒。睡夢中他甚至听到她對向 說︰「他一日不醒,我就守著他一夜。他若是終身不醒,我就一輩子陪著他。」

為她這句話,他匆忙醒來,對上的卻是她比千年寒冰還冷的臉,「我……我沒事,很快就能好。」他不想麻煩她,也不敢。

池硯錯過了他尷尬的神色,繼續嘮叨︰「心髒完全停止近一分鐘,我們都擔心你醒過來也成了廢人。還好,你恢復得還算快。」

池硯利落地收拾著他病床邊亂放的東西,就像照顧他多年的妻子……對!就是妻子。

可他不敢這樣想,怕又是一場空。低著頭,他的神色像極了做錯事的池池,「對不起。」

「為什麼跟我道歉?」她愣了。

「如果不是我,你跟向 早就結婚了。」

「你也順利地遠離了我和池池,對嗎?」

她的語氣中攙雜著輕微的怒氣,他都能感覺得出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你不想再見到我。」不想再見到活生生的我,我以為我死了,你會更開心一他真的這樣以為。

「你以為?又是你以為?你有沒有親口問過我?」不想對病人吼,可她還是吼了,「我要你好好地活著;我要你活得比我長久;我要你看著池池長大;我要你為池池傷腦筋;我要你擔心咱們的女兒會重走我們的道路;我要你陪著我……陪著我一天天地變老。你……願意嗎?」

他不敢開口說的話,她幫他。兩個人想一起走向幸福,誰先邁出那一步重要嗎?

瞪大眼楮,蕭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你……不恨我了?」

「如果真的完全不恨,也就不會有愛了。」她的話在將他推下山崖的下一刻又將他拽了回來,「就是因為太愛,所以之前才會恨你。不過,眼睜睜地看著你差點兒死掉,我不想再恨了。」

愛,遠比恨來得容易。

「這一次咱們慢慢來,恨了你六年,我也沒有信心能夠找回我們的愛,我需要時間。」

他給!他給!再多的時間他也給。

時隔六年能再度得來這次機會,蕭何已感謝上蒼,「可是,池池怎麼辦?她今年要上小學了,不能頂著‘父不詳’的頭餃啊!之前你跟向 結婚,她就能人向 的戶籍,可現在我……」

頂著那個復雜的頭餃六年了,池硯比蕭何更能釋懷,「她只要知道你和我都很愛她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

他們的心中都彈奏著鋼琴曲,音樂在黑白琴鍵間跳動,愛與恨游走在緣分的邊緣。無論怎樣演繹,飄揚著的都是愛的鋼琴曲。

那奇妙的和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