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家女人‧卷一之空竹花開 第九章 誓不娶佳人(1)

書名︰駱家女人‧卷一之空竹花開|作者︰于佳|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絲竹!絲竹,我可以進去嗎?」

本屬于兩個人的臥房,如今駱鳶飛卻客套地站在敞開的臥房門外恭敬地請示著房內人。

這時候駱鳶飛開始感謝起二嫂的粗野來,要不是二嫂憤然把他的房門給砍了,今天他還近不到絲竹的身邊。

「這是你的房間,我是來伺候你的人,你進不進來還用得著請示我嗎?」管絲竹話里藏針。畢竟是做了三年夫妻,她了解他,以他的個性可受不得半點委屈。

這回偏就要她失算,駱鳶飛端著盤子湊了過來,「我知道你晚上不喝茶,這是溫泉泡的菊花水,品品其中的滋味吧!」

她接過盤子,真像個丫鬟似的站在他旁邊,「絲竹伺候爺喝茶。」

「坐吧!」他坐在床上,拍拍身邊的位置,「你要是真把我當成爺,你就听我的話,坐這兒。」

看來她把自己陷入了左右不是的身份里,站在那里,她的眼始終望著腳下的那塊地,像是發掘了金子似的,片刻不肯挪開。

駱鳶飛雙臂抱住她的腰,直接將她摁到自己的腿上坐好。任她怎麼掙扎,他就是不松手。他的唇湊到她的耳旁,細語呢喃︰「你又換回了我們初見面時的那身藍衣。」

他的氣息醉燻燻地爬滿她的耳根,薰得她半身酥軟,差點就掉進了他設下的陷阱里,好在最後關頭她又爬了回來。

「爺是可以這樣抱著丫鬟的嗎?看來從前我沒留意的時候,府里的不少丫鬟都被你輕薄了去。」

「你這是在吃醋嗎?」他笑著問她,有點痞,與這身青衫不符。

甩他一記白眼,管絲竹硬氣地駁了他的說法︰「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沒權利吃你的醋,也犯不著。」

「我這輩子認定你是我唯一的妻,我給你吃醋的權利,行嗎?」說話間,駱鳶飛哈欠連連。

見著她,讓他很想睡覺嗎?明明說好不在乎,可管絲竹的心中還是不由得翻騰起來,「你若想睡就早點休息吧!」

她作勢要站起身,駱鳶飛實在是太困了,倒在床上便闔起了眼楮,只是手還握著她的腕,不讓她離開,「別走……絲竹,你別走……」

「你都要睡覺了,我還待在這里做什麼?」管絲竹想要掰開他的手,卻怎麼也掰不動。

連睡覺都不肯放過她,駱鳶飛,我上輩子欠你的啊?

「爺好多天沒睡好覺了。」小財悄然無聲地出現在她的身後,遠遠的,沒敢靠近他們倆獨自相處的空間。

既然知道這一生也走不進他們之間,她不會笨得委屈自己,「您走了以後,三爺天天瞪著眼楮躺在這張床上,有點聲響,他就跑出去四下張望,問是不是你回來了。您才走這麼些天,他整個人都瘦得不成型了。老爺、二爺他們都擔心,要是您再不回來,三爺這條命恐怕就喪在你手上了。」

他的消瘦她看在眼里,只是不敢相信那是因為自己,「我對他,何曾如此重要過?」她不敢奢望,怕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所以她學會了先讓自己無望。

瞄了一眼床上睡得正熟的駱鳶飛,小財想拉過被子幫他蓋上,終究還是忍住了——那已是另一個女人該做的事,「也許只有真正失去才知道什麼對自己最重要吧!您就再給爺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小財一抬眼瞥見置于管絲竹懷中的那件皮裳,忽然間她開始相信這世上真有緣分這種東西,「雖然舊了點,可這件皮裳終究還是回到了您的身邊,也許這才能證明原本它就屬于你吧!別人是搶也搶不去的。」

不敢再逗留在不屬于自己的夢想里,小財退到房門口,臨走前丟下一句︰「我已經請老爺將我許給小權了,等你和三爺和好,我就……我就該嫁了。」

小財居然願意嫁給駱鳶飛身邊那個老實巴交,卻沒什麼才學的小權?是因為她嗎?

避絲竹捫心自問︰「如果你真的覺得小權不錯,嫁也就嫁了。要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你大可不必委屈你自己。」

小財看開了,小權為人忠厚,懂得心疼人。跟管絲竹這場歷經磨難的婚姻比起來,她一點都不覺得委屈,「明知道那位子不屬于自己,卻拼了命地去爭取,到頭來一無所獲,那才是委屈呢!不過換個角度看來,幸福送到手邊,卻固執得不肯接受,那不僅委屈自己,也委屈了別人啊!」

懊說的她都說了,不該講的也講了,攪亂了管絲竹那池水,她倒溜得干淨。

掙月兌不開他的挾持,管絲竹只得坐在床邊,拉過被子幫他蓋上,她靜靜地守望著他的睡顏。一只手撐著身子向前傾,唯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放任自己最深沉的情感釋放開來。

咦?

這揣在被子底下扛她手的是什麼東西?她掀開被子看去,竟然是她刻了三年的那些竹器。他將它們都放在了床上,每夜就抱著它們而眠?

懊給他一次機會嗎?該給嗎?

她猶豫了。

凡是駱鳶飛的腦子能想到的辦法都使了,送禮物,搞浪漫,弄溫情,外加大打親情牌,結果繞了一圈子他和管絲竹的關系還停留在半生不熟的主僕間隔里。

絲竹每天把他當殘廢一般照顧著,雖說也是無微不至,可就少了幾分夫妻間的親昵,多了刻意留出的生疏。

這邊的麻煩已經鬧得駱鳶飛頭疼了,那頭居然還有人趕在這個時候來鬧場。

也不知柳嘉子從哪兒听到管絲竹被恩賜給別人,卻又回到駱府的消息。居然單槍匹馬闖了進來,要向管絲竹和駱鳶飛要個交代。

「空竹先生,今天你要是不給嘉子一個交代,嘉子就是死也死在貴府上。」

「你又來鬧什麼?」駱鳶飛知道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為,決不該遷怒于人。可當初若不是為了幫柳嘉子擺月兌入宮為女官的命運,他也不會想出娶她回來的主意,絲竹也不會因此自願入宮,更不會鬧到今天夫妻不像夫妻,主僕不是主僕。

他實在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柳嘉子,即便她有傾城之姿,傾國之容,即便她能勾起他無數的作畫靈感。

他就是不想見。

你不想死,閻王還就找上你了。柳嘉子叉腰怒喝︰「空竹先生,當初是你向女主上了折子,說是已娶嘉子為妻,斷了嘉子為女官的路數。可你不僅沒把嘉子當成你的夫人,你府上的人還將嘉子趕了出去。可憐那段時日,嘉子天天在你門上哭喊,你竟視而不見。」

不是視而不見,那時候他痛失絲竹,成天把自己關在兩個人的臥房里,的確沒見過任何人,更別說是她了。

「之前的事的確是我未能妥善處理,我會把你安頓好的,你不用擔心。」

有駱鳶飛這句話,柳嘉子仿佛得到了一句承諾,眼中閃著亮光,她迫不及待地追問︰「那你什麼時候正式迎娶我過門?」

狐狸尾巴露出來,她不用「嘉子」稱呼自己了。

阿野剛一走進大廳听到的就是柳嘉子的痴心妄想,她隨手操起一把駱獸行當年用來恐嚇少女的寶劍,作勢要將柳嘉子劈成兩半,「狐狸精,你少做夢了,我小叔除了絲竹,這輩子誰也不要。」

這女人生下來就是為了跟她做對是不是?柳嘉子一邊逃命一邊不示弱地朝她吆喝︰「你才不要再做無用的掙扎呢!鳶飛已經答應……」

「我不會娶你。」駱鳶飛瞥了一眼絲竹,她的臉上還是淡淡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可是天知道她心里是不是又在打什麼讓他永遠見不到她的打算。

怕絲竹誤會,駱鳶飛忙不措地摔碎柳嘉子的夢,「當初跟女主上折子說你是我妻,純粹就是為了幫你,要是讓你有其他誤解,我很抱歉。我可以給你準備一筆嫁妝錢,再幫你找戶好人家,風風光光把你嫁出去,但我沒辦法娶你。柳小姐,你听明白了嗎?」

柳嘉子無法置信地鎖緊眉頭,恨恨地盯著眼前這個絕情的男人。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憑她的美貌,還會有男人拒絕得了她。

「駱鳶飛,你是不是吃錯藥或者傻了?你看看你身旁這個女人,再看看我,她有哪里能比得上我?論相貌,論體型,論和你的般配程度,她哪點比得上我?你憑什麼選她,不要我?就因為她比我早認識你嗎?」

不!這不應該是她柳嘉子成為駱三夫人的障礙。

「管絲竹已經自願入宮為女官,她現在已經被女主恩賜給別的男人了。而我才是連女主都知道的駱鳶飛的妻子,你怎麼可以跟她在一起,而把我拒之于門外呢?」

「你給我住嘴,」阿野抖著劍,像個強盜似的命令她,「看來上次沒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居然又鬧上門來了。就憑你這樣還想跟絲竹比,不是我說,就你這樣的女人,十個綁在一起也比不上我們絲竹半點好處。」

卸下那層柔軟的偽裝,真到了決定幸福的時刻,柳嘉子的強悍度絲毫不遜阿野,「這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事,用不著你這個外人在這兒插嘴。」

「我……外人?」

阿野氣得提起劍來,要不是管絲竹攔得快,柳嘉子的小命就此休矣。

不過,她的小命雖是保住了,半邊秀發卻被阿野的劍削了去。

向來把美麗當成性命的柳嘉子見那滿地的斷發,頓時三魂不見了七魄,望著那些橫尸地上的青絲,她的嘴唇都在顫抖。

不……不至于吧?阿野完全是被她悲痛的模樣給嚇到了,「不就是幾縷頭發嘛!用得著……」

她話未說出口,就被柳嘉子冷冽的眼神給凍住了。

哀著散落在地上的斷發,她像在撫模自己死去的孩子,顫抖的嗓音向阿野發出控訴︰「你知道什麼?你就是留一輩子的頭發,也不可能擁有這麼柔軟的青絲。」

怒火沖散了柳嘉子的理智和忍耐,她抓著駱鳶飛,把所有的憤恨都發泄在他身上,「你這個男人是不是瞎了眼?居然讓這些女人欺負我?要不是看你畫著一手好畫,又家財萬貫,是這城里的首富,你就是跪在我的腳下,我也不會看你一眼。如今我送上門來,你還不要。好!你狠!那我也用不著再跟你客氣。」

將駱鳶飛推到管絲竹身邊,她要跟這對「恩愛夫妻」把賬算算清楚,「駱鳶飛,你要跟她在一起,不肯娶我,我是勉強不了你。可是你給女主上的折子,說我是你的妻。女主又把你老婆恩賜給了別的男人,現在你們倆卻還在一起。你說這算什麼?算不算得上欺君大罪?」

避絲竹本不欲插手去理駱鳶飛惹下的這個爛攤子,可看眼下情景,似乎已容不得她袖手旁觀,「你想說什麼?」

「我做不了駱府的女主人,不是只能入宮伺候人嘛!我不能做點什麼,不是只能隨口說說嘛!」柳嘉子撥弄著如蔥的手指,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你說要是我把駱府這攤亂七八糟的事說給女主听,你們說結果會怎樣?會不會把你們全家都拉出去砍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們?」還跟她廢話干嗎?直接砍了算了!阿野沖動地舉起劍,卻被一股力量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