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家女人‧卷三之駱家舫游 第三章 重歸故里(2)

書名︰駱家女人‧卷三之駱家舫游|作者︰于佳|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有人知道她還沒死,就必定會再找上門,進了這扇門,難逃死路的就不止她一個了。

有些事情,她遲早得去面對;就像有些人,他逃月兌不掉一樣。

因為無法逃月兌,所以他決定試著去解決。

控制全國的碼頭營生這還僅僅只是第一步。

臨老九失蹤了,駱舫游派出竹哥遍尋不見他的蹤跡,他留下的最後一點印記是……青廬。

青廬是她六小叔的地盤,他怎麼會去?沒等駱舫游弄清這里面的原委,而後,三個月,整整三個月不見他的蹤影。

就是這三個月,革嫫王朝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坊間流傳出王上和素 王後被斜日女主軟禁的消息,一個個還說得有模有樣。

什麼失蹤多年的女主一回王宮就大開殺戒,剔了王上身邊的軍隊,還挖了罷月女主的一個近身將軍給自己做輔助,大有爭權奪位之勢。

尋訪之下,駱舫游方才得知助女主重返王宮的,正是她遍尋不見的……臨一水。

如今他已從金族商人搖身一變成了女主座下無比倚重的重之重臣,象征官宦身份的銀衣加身,他卻離她更遠了。

她知道他人在宮里,可宮中豈又是她輕易可去的地方?

對臨一水來說,這段時光忙雖忙點,累雖累些,可他從未像現在這般輕松自在過。

他不用成天尋找藏身之所,也不用懷著恐懼之心度日。無須躲著誰,也不用規劃逃跑路線,這……這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

可他心里清楚,沒有一個地方是駱舫游不敢去的,沒有一個地方是駱舫游去不了的,宮里也只是暫時安全而已。

所以,他必須控制整個革嫫王朝的碼頭,這樣方能確切地知道她的每一步動向。先她動之前而動,先她到之前逃走。

有時回想起來,他還真得感謝駱舫游那女人。

若不是她,他不會年紀輕輕便游走于天下,早早便接管了臨家的碼頭生意;若不是她,他不會想到同斜日女主合作,一統革嫫江山,由金族上位銀族大臣;若不是她,他不會有包攬全國碼頭的雄心壯舉。

他堅持不跟她有任何牽絆,可他這前半輩子,還有他余下的後半輩子,似乎都在為她而活。

真像個笑話!

她又何嘗不是?

駱舫游的畫舫已經順江游蕩了整整三個月,望著江面粼粼的水波,她神思縹緲。

說得干脆點,他們糾纏至今無半點關系,可他們的前半世注定息息相關,他們的後半生她堅持要捆綁在一塊兒完成。

竹哥已歸來,她等著他的答復︰「怎麼說?」

「臨家九爺如今已成了臨大人,他不僅入了宮,還……住在了宮中。」這是革嫫王朝絕無僅有的優待,宮里上下都傳聞臨大人與斜日女主是……

這種沒根據的話他並不打算對大小姐說明,可私下里想想,的確是臨家九爺將斜日女主迎回宮中,扶助她重新上位。斜日女主登位後,破格提拔金族商人臨一水為朝中重臣——若說他們之間毫無關系,似乎說不過去。

不論他在哪里,只要知道了他所在的地方,駱舫游自然有辦法追到他。

「青梅。」她吩咐下去,「雖說咱們駱家的生意早已做到了宮里,可眼下看來咱們跟宮中的生意買賣做得還不夠大不夠重。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是,青梅這就去做。」

青梅應聲正欲出去準備,竹哥先一步攔住了她,「還有一件事,屬下覺得大小姐應當知曉。」

「說。」

「斜日女主下令將全國的碼頭都交給臨家經營,由臨大人親自負責。」

駱舫游點點頭,遙望遠方,她有點明白臨一水助斜日女主登位的真正目的了。

「他是永不想見我啊!」

沉沉地嘆了口氣,駱舫游微闔著眼走到窗邊。滔滔江水讓畫舫輕輕搖曳,人在船上,被這船搖得頭有點暈。

她或許已暈得太久,久得她舍不得清醒過來。

睜開雙眼,她回過身望向竹哥和青梅的時候,已是滿臉堆笑,「像我這樣又漂亮又賢惠又會討公婆歡心,還極能賺錢的女子,臨老九沒道理不愛,是吧?」

瞧大小姐那自信十足的樣子,竹哥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以大小姐的才能,若將尋找臨家九爺的心思用在擴大商業版圖上,駱家何止是今日這番局面?

別人都說女人經商最大的障礙是身為女人的諸多不便,可這點不便在大小姐身上全都不見——身著男裝橫走四方,一艘畫舫游于南北,大小姐分明是天生經商的奇才。

只是,臨家九爺卻是她的死穴,大小姐一旦被點到這個死穴便當場斃命,絕無生還可能。

若有一日大小姐能褪去這個死穴,將會前景無限。

退出大小姐的艙房,竹哥忍不住本嚕了一句,「大小姐對臨家九爺怎麼就是不死心呢?」

「你怎麼知道大小姐所做的一切不正是想讓自己死心?」

站在艙房外的青梅望著駱舫游立于窗前的背影,那份落寞——濃得甩不開。

處理完一天的政事,臨一水像一條累死的老狗,喘著粗氣拖著死了大半的身子往他位于宮內的臨時住所歇上一歇。

說是臨時住所還真只能當成臨時住所暫住上一住,地方小不說,里面的陳設也極其簡陋,與一般宮人的住處無異。

苞家里是沒得比的,就連他這些年漂泊在外的住處也比這兒強多了。

那他干嗎還窩在這地兒,不過是圖駱舫游找不到這里罷了。

駱舫游……

提起這個名字,他到當真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見著她了,他都快記不起來她長什麼樣了。好像眼楮彎彎的,笑起來眉眼往上挑起,小而挺的鼻子偶爾說話的時候會根據語調皺起來,與站在他房門外的那名宮人倒有幾分相似。

說到相似,仔細望去那宮人與駱舫游還真是挺像的呢!

沖著那份相似勁,臨老九朝那宮人笑上一笑,這就要進門。卻听一聲——

「臨老九!」

不是吧!那宮人與駱舫游不僅是容貌相似,連叫他名字的聲音、語氣、語調都一模一樣?

不對不對,這斜陽殿里的宮人不會用「臨老九」這三個字喊他。

猛地回首,他正對上她那雙笑起來眉眼往上挑起的神采——是她!她竟找到宮里來了?

臨老九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那完全是一種處于直覺的條件反射行為。他打起竹簾就往房里鑽去,駱舫游修長的手臂纏繞在他的腰上,微使巧勁,他整個人被拖了出來。

「臨老九……」

「你認錯人了。」逃啊!

「那我說臨大人……」這回總不會認錯了吧!駱舫游揪著他的衣帶,逼他正視自己,「你該不會說你是伺候斜日女主的宮人吧?」若是無根之人,那就月兌下褲子證明一下好了。

死不承認這招對她似乎從不管用,因為論堅持這項長處,她屈居第二,絕無人敢稱第一。臨老九索性直奔主題︰「你你你你你……」深呼吸,他需要平心靜氣,「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承認了?早點承認不就結了嘛!

駱舫游又是作揖又是拱手,「整個金族都以臨大人為自豪,同是金族人士,我好不容易進趟宮,自然要來此拜會臨大人一番。」

「我是問你如何進得宮中?」躲進宮中都躲不了她,這還有沒有天理?

他想知道,她就解釋給他听,讓他心死得徹底一點,「你也知道我做的是南來北往的生意,販賣些貨物到異鄉,賺的不過是些異地差價。偌大的皇宮什麼不需要?這東西南北的貨想必斜日女主都想見識見識,我一個做生意的人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對,她的畫舫停靠碼頭,碼頭上的人必然會事先知會他一聲。此次她忽然入宮送貨,他怎麼一點風聲都沒听到?

瞧他那變化莫測的神情,駱舫游毫不避諱地湊上前,在距離他耳根之處嚼了起來,「你一定在想你已控制了全國碼頭,既然我四處跑貨,在路過碼頭的時候,你的手下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模不到,是不是?」

她竟猜透他的心思?

臨老九心中一提,那慌張的神色已出賣他的想法,駱舫游倒是不介意全盤兜出。

「這其中的原委說復雜也復雜,說簡單倒也簡單,基本上概括起來就一句話——」

她又湊到他的耳根處,她說話的時候一陣陣的熱氣噴在他的耳垂上,搔得癢癢的。那熱度從耳窩一直蔓延到他的心窩,惹得渾身上下亂不自在的。

他試圖將她推開,伸出去的手卻更加與她糾纏不清,他們是注定糾纏不清了!

「這世上運貨的方式不止水路這一條。」

「啊?」她突然冒出的話讓臨老九眉頭深鎖,被她的熱氣蒸騰了的心一時間還未平復。他的周身都亂糟糟的,搞不清楚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恰在此時,革嫫女主斜日遠遠地從殿上走來,不湊巧地正撞上這一幕。

「四喜,那位正同臨大人說話的男人是誰?」宮里莫名其妙冒出個男人,居然還跟她的那位臨大人親密地貼在一處,她這個斜日女主居然還不知道?

四喜見女主面色不善,趕緊稟報︰「那位是為宮里送布棉錦緞的大商人,听說跟臨大人是老鄉,特意過來探望臨大人的,順便帶點家鄉的土產相送。我見那人頗為誠懇,做生意也老實就讓人領他見一見臨大人——我馬上就送那人出宮。」

這本是宮中偏僻之地,進個把外人倒也不甚重要,斜日女主只是不喜歡宮人背著她做主。蹙眉略瞥了一眼,她隨口問道︰「那人叫什麼?」

「——那人好像叫……駱舫游。」

「駱舫游?他是駱舫游?」

斜日女主瞪大著眼楮盯著那道金衣身影,不可置信地嘆了又嘆,「駱舫游居然是個男人?」

鬧了半天她的這位臨大人是為了躲個男人,躲到了宮里,不敢出去?

這……這這這什麼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