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沖出房屋中介;看著她沖進車里;看著她沖回布滿灰塵的他的家;看著她獨霸衛生間,死也不肯讓他有噓噓的地方。
嚴悔爆了!
「康柔翰,你給我出來,听見了沒?你以為你霸佔的是誰的衛生間?你要悲傷找那個周亞東去,別霸著我的衛生間給我玩傷感。」
在自己家,卻不能噓噓,到底誰該玩傷感?
嚴悔蹲在沙發邊猛抽煙,他就不懂到底是誰給她這麼大的權利,霸著他的家不算,還胡扯什麼他們快結婚了,末了還不讓他噓噓,她想干嗎?造反啊!
你不出來是吧?
抬起腿,嚴悔猛跺衛生間的門,這是他的家,他愛玩粗野,誰管得著?
腳伸出去,衛生間的門是開了,康柔翰痛苦的臉也隨即擺在面前。
哭!她居然為了周亞東那個小白臉哭?!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哭什麼哭?你丟不丟人啊?為了一個不要你的男人,抱頭痛哭,我要是你,我就一頭撞死。告訴你,想當年我姐懷著孩子毅然離開那個男人,一直到死,她連哼都不哼一聲,別說哭了。康柔翰,你簡直丟女人的臉……」
「你給我閉嘴!」
康柔翰松開捂著頭的雙手,那里已經是一片淤青。
她受傷啦?嚴悔拉她坐在沙發上,他經常打架,很容易受傷,家里沒有別的藥,什麼消淤、止血的東西倒是不少。
「靠!你玩自殺啊?」
「你女乃女乃的才玩自殺呢!」康柔翰氣得冒煙,也顧不得口下留德,直接問候他女乃女乃,「我早就想從衛生間里出來了,我哪知道你家門鎖長久沒有使用,居然生了一層銹,害我怎麼拉也拉不開。我剛想叫你幫忙,你就飛起一腳,你看看!你看看!我這頭上的腫包都是你害的。」
嚴悔哼了兩聲,沒敢大喘氣。這也不能全怪他啊!從房屋中介公司出來,她就一直不對勁,他哪曉得她有沒有把頭塞進抽水馬桶里自殺的沖動。
他一聲不吭,幫她用藥油揉包,以達到消腫的目的。好歹他還可以將精力全都集中在她的額頭上,康柔翰慘了,除了盯著他的臉,她實在無事可做。
有些話好像要借此機會說明白,講清楚哦!
「那個亞東……」
「周亞東。」他不喜歡她叫別的男人昵稱,她叫他不都用全稱嘛!
真不知道他在耍什麼別扭,康柔翰翻了一道白眼,在額頭閃過一抹疼痛之後開始陳述她的犯罪行為。
「我生病之前打算考N大,生病之後還是經常去N大轉轉。周亞東就是N大的學生,你也見到他了,他外表挺出眾的,人也很優秀,似乎任何事到了他手上就能做到最好。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跟他認識了……」
「你還愛過人家。」看情形八成人家也愛她,嚴悔的判斷能力再不會錯。
在他面前也用不著否認,康柔翰繼續招供︰「是啦是啦!你說得全對,我是愛過他,我們還談過戀愛呢!」
「到什麼階段?一壘、二壘還是全壘打?」
「喂!」她羞紅了臉沖他大叫,「你這個人怎麼……怎麼這麼齷齪?」
嚴悔眨眨眼楮,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他甚至覺得自己所用的修辭手法無與倫比的……含蓄。
「小姐,你成年了沒有?平常你看那麼多電影電視小說雜志,不至于看到吻痕就捂住自己眼楮,看到別人接吻就罵對方是狂吧?別裝純情了好不好?你既然能听懂一壘、二壘、全壘打的意思,就代表你什麼都懂,嘿!再裝就不像了。」
他果然是壞蛋哥哥,成色十足的大壞蛋,康柔翰氣得臉都紅了,卻難以克制自己回憶的,「我們才沒有你跟那什麼阿粉那麼惡心呢!當時他還在上大學,我們很純的。我覺得最快樂的事情就是和他牽著手去看電影,他的手很大很暖……」「卡!」嚴悔不得不喊暫停,「跳過這一段,直接說你們分手的原因。」他是大惡人,不喜歡听到別人幸福美滿,只想听勞燕分飛。
事實康柔翰的初戀故事的確沒能持續太久——
「他知道我的病情以後也沒說什麼,表面上看起來我們的關系好像還是挺好的,但我能感覺得到他的變化。在他眼里,我不是一般的女孩,我是一個病人。我不喜歡那種感覺,在他眼里,我覺得我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死。他之所以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陪我走完最後一段路,我不喜歡那種卑微的同情。」
他懂,姐也許正是不想要那最後的同情,所以才離開那個男人。這點心情是嚴悔認識康柔翰之後才知道的,以前他總覺得姐太傻,明明深愛著那個男人,為什麼到死都不肯再見他一面?姐總說,他不懂愛,所以不懂她所做的一切。
他現在懂了,可他懂愛了嗎?
嚴悔迷迷糊糊揉著她額頭上的包,摩擦生出的熱度連帶著他的手都暖了起來。
他的沉默讓氣氛沒來由的緊張,她不知該從何說起。
「雖然不喜歡,但我還是沒有提出分手。是寂寞了太久吧!好不容易抓住一個人陪我走一程,我舍不得放開,可有些東西不是你堅持就能繼續的。有一天,他媽媽找到了我。」
苞所有長輩拆散兒女的橋段沒什麼不同,她的身體狀況給了他母親足夠的理由。她了解周媽媽的心情,也了解周亞東將她的病情告訴他媽媽的時候抱有的心態。
分手是她先提出來的,像周亞東那種凡事要求做到最好,永遠不肯讓自己的人格留下瑕疵的男人是不會舍得傷害一個隨時會死的女孩。她的生命早已承載了上帝制造的無數缺陷,也不在乎再多這一個。
「故事說完了,現在請讀者發表感言。」她將手握成拳頭來充當話筒,只等他發表讀後感。
嚴悔抽回自己的手,緊盯著她淤血的傷處,不挪分毫,「你很無聊。」
有沒有搞錯?她拿自己的傷心當故事說給他听,他還說她無聊?「喂!姓嚴的,你不要太壞哦!你已經很壞了,再壞就要爛掉了。」
「你明明就對他還有感情,卻騙人家說我是你男朋友,說什麼我們倆要結婚了。你不無聊嗎?」他不想說的,都是她逼的。
康柔翰咬著嘴唇望著他,像個知錯的小女孩,讓他不忍心再欺負她。收拾起滿沙發的藥瓶,他攆她回房,「行了,吃完藥回臥室睡覺去吧!我累了,你別留在這里煩我。」
明明就是為她的心情著想,不想看到她崩潰的樣子,卻對她惡言惡語——他真的是天底下頭塊牌子的大壞蛋。
壞得她好想抱著他大哭一場。
「我告訴自己︰等我再提起這些事就意味著我已經忘記他,忘記這段感情。我要說︰周亞東對我康柔翰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可是現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經忘了他,我真的不知道。」
她從身後抱住了他,他抱起來的感覺真差,硬邦邦的,杠得人全身都痛,但她就是想抱住不放,「嚴悔……」
他握著藥瓶的手垂在身體的兩側,告訴自己︰就讓她抱這麼一會兒。
也許從她說完過去這一刻開始,全新的愛才會打濕她的羽翼。
「電話來了……請接電話……電話來了……請接電話……」
無比柔和的女聲構成了嚴悔的個性化鈴聲,然而再嫵媚再輕柔的女聲也控制不了他要砸掉手機的沖動。
大清早誰敢擾他好夢?
想死啊?
「喂?我是嚴悔!」
「您好!我是……我是周亞東,請問柔翰在嗎?」
周亞東?嚴悔看看手機顯示的號碼這才想起,康柔翰沒有手機,她給每家房屋中介公司留的都是他的手機號。對于周亞東,當然也不例外。
那一瞬間,嚴悔之于電話那頭的周亞東竟然有種勝利的快感——他以為自己瘋了。
「你等一下。」嚴悔輕敲了敲臥室的門——沒得到回應——「她還在睡呢!有事跟我說吧!」
周亞東握著話筒愣了片刻,終于理智佔了上風,「有幾處房子還比較符合她的要求,希望她有空跟我去看一下。」
這麼快就找到合適的房子了?是不是意味著她很快就要搬走?嚴悔握著手機半天沒吭聲,兩個男人互掛在空間沉吟著。
不記得說了些什麼,也不記得是怎麼結束通話的,等嚴悔回過神來,他已握著手機在沙發上坐了好久,久到康柔翰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壞蛋哥哥,你坐那兒發什麼呆啊?」
不會又在想什麼壞主意吧?比如,以什麼角度掐一個人能在更短的時間內讓他窒息?又比如,如果不動聲色在逃過警察追捕的同時,迷倒一群女郎?還比如,怎麼把家里的不速之客趕出去?
嚴悔猛抬頭乍見她的臉,尷尬地挪了開來,「周亞東……你那個周亞東打電話來,要你去看房子。」
他辦事是不是太有效率了一點?康柔翰一邊擠牙膏一邊笑說︰「我還以為他听說我要買結婚用的新房,會盡量拖延時間讓我買不到好房子,結不成婚呢!看樣子,他對我是一點感情都沒有了,我又在自作多情。混到這分上,慘啊!」
他沉默地收拾著橫在地上的被子、毯子,大有將它們全部打入冷宮的架勢。康柔翰不得不心生疑惑,「你這是干嗎?今天晚上不打算睡地板上了?」他總不至于壞到讓她這個病人睡地板吧?系統性紅斑狼瘡的病人要是凍感冒了很麻煩的,會引起病情惡化,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知道,所以他希望她過得更好,「你不是要搬新家、睡新地方了嘛!我又可以睡回我自己的臥室,我自己的床,用不著再睡地上了。」
他這是……趕她走?
康柔翰刷到一半的牙還沉浸在白色泡泡里,心也頓時被無數的泡泡蒙蔽了,她只知道自己連最後的棲身之所都被收回。
為什麼?為什麼她混得這麼慘?
「好!我搬走!我今天就搬走!」
她恨恨地瞪著他,為顯勇氣更咬牙切齒,那無數的白色泡泡就被她這樣咽了下去。
牙膏——有點苦!
康柔翰走了第幾天了?
嚴悔沒有掰著手指頭數,反正他這幾天跟兄弟們泡在燈紅酒綠之中,壓根就分不清白天黑日。即便是阿粉那雙略帶鄙夷的眼神,他也分不清了。
他甚至忘記了一點,阿粉——從不允許別人忽略她的存在。
「嚴悔,那個病女人死了是不是?否則,你怎麼有心情跟弟兄們來這里尋歡作樂?」
隨便她怎麼侮辱康柔翰,嚴悔告訴自己︰這跟我沒關系,我就快忘記誰是康柔翰了。
又一杯清澈的混合酒下肚,他竟望著阿粉揚起淡淡的笑容。
和他相處這幾年,她從未看過他笑。她這才發覺,對他的認識實在少之又少。以前只想到要征服他,並不被他所俘虜。她總認為男女之間的游戲越神秘就越有趣,越是難以玩過關就越能引來男男女女的興趣。
她理解得並沒有錯,于是她的愛情就只能是一場又一場的游戲。就算她想結束這一切,也只是GameOver,與現實無關。
她想認真了,因為她漸漸感到自己抓不住眼前這個沖她微笑的男人。
「阿悔,我……」
「又有什麼任務嗎?」嚴悔抬起惺忪的醉眼望著她,像在看一尊蠟像,她沒有感情,他也不帶任何心情色彩,「你每次找我都有非生即死的任務派給我,這次又是什麼?」
她在他眼里就這麼殘忍嗎?阿粉不懂,她只是想將他訓練成她想要的男人,一個最強的男人,這又有什麼不對?
「阿悔,我不是……」
「只要我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任務,你就會對我好,就會正眼看我,甚至陪我一夜。算起來我得謝謝你,要不是你這幾年的鞭策,我在黑道也無法立足。」只是這樣的日子就快走到頭了,他對黑道已經麻木了。
不是厭惡,不是反感,是麻木。
任何殺戮都再也激不起他的反應,他不想再繼續這種日子。
「快點說!到底是什麼任務?」完成這項任務,如果他還有命回來,他想離開黑幫,做一點想做的事。
吧什麼好呢?
開一家房屋中介公司?沒準康柔翰真正嫁人的時候能踫見她領著未婚夫去選房。
他神情閃爍,根本沒有專注于她。阿粉不依不饒地歪倒在他身上,企圖拉回他的全副注意,「阿悔,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難道我除了會讓你去完成任務,就不會再為你做其他什麼嗎?」
想想看,這幾年她的確只會對他下發命令,從未站在平等的高度等待過他的回應。若不是那個病女人橫插一杠,也許直到今日她還沒有意識到游戲已經變質,已經不是她想要的那個味道。
她想追回她要的感情,因為她想那樣,所以她認定自己一定能辦到。
「阿悔,我要你愛上我,這就是我給你的任務。」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她,像看著一個怪物,「你喝醉了。」
「我沒醉。」阿粉倒希望自己醉了,「我要你愛上我,我要你這輩子都愛著我,永遠也離不開我。」
她沒醉,她只是瘋了而已。嚴悔推開她,給自己倒杯酒,也許酒精可以讓他清醒,「這個任務我無法執行,你還是另找合適人選吧!」
他敢拒絕?阿粉像一條蛇纏上他的身體,再柔軟的蛇也足以勒死最強壯的男人。在她手里,沒有愛,只有死或是活著。「嚴悔,你知道幫里的規矩,一旦下了命令,只要你還是幫里的人你就必須執行,除非你想死——你想死嗎?你想死在我手里?」
論明刀明槍的真功夫也許阿粉不如嚴悔,但一個女人想要殺死一個男人卻多得是辦法。
嚴悔並不想死,他並非生來就是一條斗魚,戰斗了這些年,他有權利擺月兌這種生活,做一個真正的人,而非斗魚。
「身在幫里必須听你的命令,如果我離開呢?」
甩出的酒杯被牆壁砸得粉碎,嚴悔注定要走出阿粉的陰影。
夜很深,墜墜得壓著胸口。嚴悔一步步向家走去,他走得很慢,好像目的地不是他的家,而是他的墳地,他害怕走進的地方。
姐死了以後,對家,他一直抱著這樣的想法。
偶爾,也有例外,康柔翰住在家里的那段日子,他在外面忙完了就急趕著回家,心里想的是有個人在等我。
因為等待,回家的腳步變得匆忙。沒有了那種等待,家……也就不再是家了。
腳步停在家門口,對著門,他沒有掏鑰匙。就在樓梯口坐一會兒吧!家里的沙發也是冰冷的,不比樓梯暖和。
這樣一個人待著有利于他想事情,他需要想想,想想不做斗魚,他能做什麼。
沒有學歷,沒有工作經驗,沒有足夠投資的錢,沒有強大的背景做支撐,他到底能做什麼呢?
做護工怎麼樣?照顧康柔翰的那段日子,他覺得自己還蠻有做護工的資質。
也許他真的可以做一名護工。
雙手枕著後腦,他靠在門上……
砰——
咚——
——
哪個該死的小偷撬開了他家的大門,害得他摔在地上?
摔倒在地的嚴悔向上看去,有個人影出現在他頭頂上,背著光她的模樣有些像康柔翰那妞。
「你為什麼坐在門口不進來?」
連說話聲音都很像那妞,這小偷莫不是康柔翰的孿生姐妹?不對吧!她只有一個弟弟,沒听說有姐妹啊!
他正狐疑著,那妞蹲子,拉近彼此間的距離,近得他幾乎可以看清她的臉了——真的很像康柔翰那妞噯!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才幾天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他的眼神像在研究一個病例,弄得她好不尷尬,「你不會失憶了吧?這是電影橋段,不適合你這種壞蛋使用的。」
他即使失憶也不會忘記喊他「壞蛋」的妞,從地上躥起來,他只想知道,「你怎麼進來的,康柔翰?」
她用極其無辜的表情告訴他︰「你借我的鑰匙,我忘了還給你。」
「拿來!」他伸手向她。
「什麼?」她真的很無辜,不懂他要的是什麼。
「鑰匙。」別跟我裝純情,小妞。
「不給。」她不裝,純粹蠻橫到底。
「你想死。」他是壞蛋,一輩子做不了好人。
康柔翰想了約莫半秒鐘,從口袋里掏出一百元放到他手心里。然後,她努力……用力……費力地……笑。
她又想搞什麼鬼?
「我要鑰匙,你給我錢干什麼?你生病生得耳朵聾了啊?」
靠!這男人不僅壞,連嘴巴都腐蝕了,「我是病人好不好?你不要一天到晚咒我,行不行?」就沒見過這麼沒品的男人。她白了他一眼,從冰箱里拿出冰淇淋開始凶猛地啃食。
嚴悔毫不手軟地奪下她手中的冰淇淋扔到一邊,「別他媽的給我繞彎子,老實說,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會是給周亞東那小白臉騙錢又騙色吧?連買房子的錢都沒了,她還怎麼活下去?不客氣地說,像她這種病女人,給人當情婦都沒人要。
他那是什麼眼神?好像她是垃圾一樣,康柔翰決心證明給他看她的生存價值。從隨身背的行李包里拿出一疊合同,她盡數攤在他面前。
「這什麼玩意?」他討厭用密密麻麻的文字堆起來的東西,看著就讓人頭疼。
她指指標題讓他瞪大眼楮看清楚,「這是租房合同,看清了沒有?」
租房?她不是托周亞東買房嘛!怎麼又好好地租起房子來了?嚴悔討厭被人玩弄,他要她一次性說個明白。拎起她的行李包,他的手臂伸到窗戶外面,「我數到三,如果你沒法解釋清楚所有的一切,我就把你的行李連同你丟出去。」
他一向是說到做到,康柔翰不知道該不該理會他的威脅,「喂!你不要壞得這麼徹底好不好?」
「一……」
「就算是丟,也是把我連同我的行李丟出去,我怎麼能是我行李的附屬品呢?你說我說得……」
「二……」
「我說啦說啦!周亞東幫我挑選的那套房子我很滿意,所以就買了下來。我剛準備搬進去,就有一對夫婦也想買那棟房子,我跟他們打了一個商量,決定將房子出租給他們。這樣我每個月都能有一筆收入,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嚴悔的眼珠子忽悠轉了一輪,他反應過來了,「你這是沒地方住,所以又竄到我這里來了?你把我這里當成避難所了啊?」找黑道大哥的住處當避難所,她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而是長著虎膽呢!
他平常的樣子就夠凶狠了,再瞪著眼楮絕對能嚇壞小孩子。康柔翰瑟縮了一下,「你不要這麼凶嘛!我已經委托周亞東幫我找新的住處了,很快就能搬走,你就再容我住幾天……別別別!別再瞪了,我已經夠怕你的了,你再瞪下去我會凍僵的。」
她的確渾身冰冷,誰讓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吃完了大半盒冰淇淋,「你想死啊?萬一受涼病情加重,我又要送你去醫院。你——麻煩死了!」
「這麼說,你肯讓我在這里暫住一段時間嘍?」她不傻,獲得他的明確保證,她才能平安無事地在這里住下去。
嚴悔認命地從櫃子里把被子、毯子搬到沙發上,他又要把沙發當床睡了,「走開!走開!別坐在這里礙事。」他兩只手同時使力,將她盤踞在沙發上的身體搬到一旁,像搬普通物件似的。
她望著他忙碌的背影,忽然很想知道︰「你對我這麼好,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他驀地回頭望著她,清楚地看見她眼底期盼的神情,「你呢?你為什麼不在周亞東那里暫住一段時間,卻跑到我這個壞蛋家里?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康柔翰沉默了許久,卻在他同樣沉默的眼神里笑開來,「怎麼可能?你不是說我不許愛上你嘛!我是乖小孩,我很听話的,除非你愛上我……你呢?你愛我嗎?」
「我不能愛你。」
這就是他全部的回答,夠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