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樓下,嚴悔並不著急領康柔翰回家。兩個人縮在小小的車里就這麼待一會兒吧!他忽然想念起戒了好久的煙,真想抽一口,就一口!
不是為了煙癮,而是為了慶賀。
望著車窗外冷清的馬路,他的視線撲朔迷離,「我以為你會被阿粉打動,把我讓出去。」
她傻笑,「我哪有那麼善良?有時候我很自私的。」就算明知道跟他在一起會拖累他,她還是自私地不肯放棄她的感情。
「如果你放棄了,今天我就不會帶你回家。」
反之,她的不離不棄是他下定決心帶她回到這里的最大原因。
回家吧!懊回家了!
下了車,他走在她前面,樓道里的路燈壞了,暗暗地壓在兩個人的心上,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拽緊他的衣角。
上了幾個台階,他抽回了自己的衣角。她在心里暗暗罵著︰壞蛋,小氣鬼壞蛋,我又沒牽你的手,干什麼連衣角都不讓我拽,我知道你不愛我,用得著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還愣在那里干什麼?快點握住我的手,萬一你摔到樓下,我還要送你去醫院。這麼晚了,我只想回家睡覺,別鬧了,听見沒?」
不鬧!當然不鬧,有他的手握著她的手,她還鬧什麼?黑暗中,康柔翰笑得賊歡。
停在家門口,望著門散發出淡淡的光線,走道里忽然竄出一陣冷風。嚴悔笑不出來了,他今天這是怎麼了?對危險的感知能力竟然如此之低,直到現在才發現暗藏的殺機。
不知道現在送走康柔翰會不會太遲?
「康柔翰,我改變主意了,你回醫院吧!」
「什麼?」
他擰著眉,有黑暗作陪,他可以掩蓋所有情緒,「你耳聾啊!我說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把你留在我家里,以免你繼續纏著我,我要你滾回醫院,別再出現到我面前。你听清楚了沒有?」
「什麼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他怎麼比女人還善變啊?
「我說得已經夠清楚的了。」嚴悔兩著手迅速模著身體,他需要煙,可是煙被戒掉了,「你以為我剛剛在醫院里為什麼答應帶你回家?那是為了趕走阿粉,你們倆一樣,一樣的煩,明知道我不愛你們,卻還死纏爛打跟在後面,我要是女人,我會……」
「停!停!停!」康柔翰打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樓道太暗,嚴悔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到了絕望的邊緣。此時此刻,他只想傷她。
可是康柔翰不要兩個人最後的溫情只換來傷害,「嚴悔,你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走!我走還不行嘛!」
她掉頭就走,沒有一絲余地。
他們之間這回徹底地干淨了,是嗎?
太黑了,看不見她離去的背影,卻能感覺到她模著牆壁一步步往下挪的艱辛。他握住雙拳,克制著自己不要生出去扶她的沖動,甚至于樓道里接二連三傳來重物撞擊的聲音,他也全當自己的听覺出了問題。
我不愛她,她的一切與我無關。
嚴悔對自己下著催眠,閉上眼心頭全是她的身影——既然不愛她,又何苦要趕走她呢?
沒有時間理清自己的感情,嚴悔知道他的人生將面臨最大的挑戰。推開門,他走進自己的家,「我來了。」
康柔翰很喜歡靠的沙發橫著爆男,康柔翰買回來的椅子旁邊倚著阿粉,康柔翰總想賴著的他的家里裝滿了爆男的手下和從前幫派里的弟兄。
人來得挺齊,應該可以一次解決吧!
嚴悔大步流星走到爆男跟前,空氣一下子緊張起來。這將會是戰斗的開始嗎?弟兄們全都抄好了家伙,一旦嚴悔出手,這滿屋子里的人將群起而攻其一人。
不知道阿粉會不會出手?
嚴悔一邊想著一邊探體,他和爆男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他們……幾乎貼在了一起。
難道他眼看走到絕境,打算跟我同歸于盡?爆男越想越緊張,冷汗如雨而下。
嚴悔什麼也沒想,只是伸出手拽出了一個紅色的……
「大家快閃!」
爆男一聲令下,眾弟兄四散逃竄。嚴悔被他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他只是慢吞吞地拽出那個紅色東西塞進了懷里,隨後靠著沙發坐了下來。
眼前的一切,之于他來說更像一出鬧劇。
直到這一刻,大家才看清他懷里抱的哪里是什麼鬧劇,只是一個紅色瓢蟲樣式的抱枕。
爆男尷尬地連連跺腳,「姓嚴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故意挑釁是不是?」
「只是一個抱枕而已。」他還指指被爆男他們打開的窗戶——那上面仍舊趴著好幾個弟兄,他們大概都準備在炸彈引爆的那一瞬間跳窗逃走——此情此景對于嚴悔來說都是一些很搞笑的場景而已。
「夜深了,他們開著窗戶讓我覺得有點冷。」抱枕只為取暖而已,他怎麼知道會引起這麼大的動靜。
這樣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爆男氣得跳腳,阿粉卻不想再讓嚴悔耍著大家團團轉了,「你到底還是把她趕走了。」
「因為她跟你一樣,纏得我心煩。不過我得慶幸,她不是干警察的,要不我黑道跑不了,連蹲監獄都不安全。」
嚴悔聳聳肩,如此輕松的表情在阿粉與他相處的幾年里,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赫然發現這段時間他變了,從前的嚴悔再不會開玩笑、耍嘴皮、玩幽默,他變得已不再是她熟悉的嚴悔。
而她愛的到底是從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
這個想法讓阿粉想抽自己耳光——我不愛他,我一點也不愛他,我只是得不到他,所以才做出這麼多無聊的行為,我只是想征服這個不向我臣服的男人罷了,就是這麼簡單。
阿粉不懂,有時候愛也可以很簡單,只是因為征服,于是產生了情感。就像康柔翰之于嚴悔,只是因為她冒著生命危險選擇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嚴悔這輩子的感情就被她收買了。
還不夠簡單嗎?
在阿粉心中,若一切真是如此簡單她也不會這麼苦惱了。搶過一個弟兄手里握的棒球棍,阿粉向嚴悔的背上打去。
這第一棒,他沒有躲開。
球棒落下的同一時刻,他偏過臉平靜地望著她,在他的眼神里沒有多余的情感,只有一干二淨的了斷。
這一棍下去,他們之間再不會產生任何情感。即使是面對女人,他也不會手軟。
他就真的這麼絕情嗎?阿粉不信,于是又有了第二棍。
嚴悔身手敏捷地躲開了,再出手時,棒球棍的另一端已牢牢握在他的手中,而後他用力一頂,阿粉的身體因失重倒在一邊。
她用滿身的疼痛證明了︰他對她始終絕情。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阿粉瞅了爆男一眼,「你不是一直很想得到我嗎?可你知不知道在我看來,只有嚴悔這樣的男人才叫做男人,只要你能證明你比他更狠,我就跟你。」
此言一出還有什麼可等的?爆男的手下加上阿粉帶來的人全數向嚴悔靠近,即使他是絕無僅有的王者斗魚,也斗不過這漫天殺人的人潮,他就快被淹死了。
冷眼望著阿粉,嚴悔不懂為什麼愛一個人,愛到最後會想殺了他?
他三番兩次逼走康柔翰,全是為了救她。如果阿粉這樣的舉動才叫愛,那他真的一點也不愛康柔翰。
一點也不愛啊!
「住手!通通給我住手!」
戰斗尚未開始,有人先叫停,這大概也算做「壯志難躊」吧!將那人丟到一邊,我們繼續開打——爆男的人可以如此,阿粉帶來的一幫手下卻不得不住手。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老大——
「黑哥?」
「黑哥!」
阿粉驚見大哥,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大哥,你怎麼來了?」
想騙過他的眼楮,帶著弟兄們來殺了嚴悔?他們好歹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在一起待了這麼多年,她那點個性怎麼會騙得了他的眼楮。嘴上說對嚴悔徹底死心了,這死心的背後又會采取怎樣的行動,做大哥的能不了解?
目光橫掃在場所有幫里的弟兄,黑哥只有一句話︰「阿悔雖然離開幫派,但他在幫里的地位除了我,誰也不及——你們這是想干什麼?造反嗎?」
老大放出這話,弟兄們誰還敢跟嚴悔過不去。本來大家就是弟兄,也算同生共死過一段歲月,要不是大小姐一聲令下,誰會來走這一遭。
擺平一頭,還有另一頭。
黑哥直面爆男,兩大黑幫的老大總算對上了,「爆男,是吧?我不管我妹跟你之間有什麼約定,嚴悔是我內弟,你要是動他就等于動我。」
內弟?
嚴悔是老大的內弟?
阿粉的眼珠子都快爆了,「大哥,你說什麼啊?嚴悔怎麼會是你的內弟呢?你什麼時候娶的老婆,我怎麼不知道?」這消息太勁爆,大家一時之間吸收不了。
沒關系,這個問題可以慢慢吸收。但嚴悔的命,黑哥卻是保定了,「話——我都放這兒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他沒能救他姐姐,若是連他也保不了,他拿什麼面目去見他最愛的那個女人,肯用命為他生寶寶的女人?
懊說的都已說完,黑哥臨走之前看了嚴悔一眼,「找個機會帶我去看看你姐,我好久沒見她了。」我很想她——這最後一句在眾弟兄面前,他說不出口,兩個男人心照不宣。
嚴悔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這些年,對那個害死姐姐的男人的憤恨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只為了那聲「內弟」——姐,你听見了嗎?
幫里的弟兄全都跟在黑哥的後面向門外走去,阿粉卻站在原地,目光呆滯地盯著嚴悔,說什麼也不肯走。
「你還留在那里干什麼?」黑哥上去拉她,她卻像一尊雕塑固定在了嚴悔的身旁。她望著他久久……久久,好像把一輩子用來看他的時間全都用在了這一刻。
她不甘心!她就是不甘心!
為什麼得不到他?為什麼他不愛她?為什麼放不下他?
她死也不甘心。
「爆男,只要你替我殺了嚴悔,我就嫁給你。」
此言一出,即便嚴悔是黑哥的內弟,爆男也不會手下留情。他多次跟黑哥作對,就是想得到阿粉,只要他肯開口把妹妹嫁給他,他甚至願意把幫派合並到黑哥手下。可是阿粉每次都不給他面子,就在他快放棄的今日,她竟然放出這樣的消息。
用嚴悔的命證明他對她的愛,這筆交易——值!
「還等什麼?給我動手!」
「誰敢動手?」
黑哥的手下保護著嚴悔,爆男的人卻千方百計想殺了他。自始至終,嚴悔都只是抱著那只紅色瓢蟲的抱枕坐在沙發上靜靜回看著面前的阿粉。
他被一個問題困住了,動不了身。
那就是愛一個人的極限到底是想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還是讓他為了你去死。
只要弄懂了這個問題,他就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康柔翰了。
他努力想,努力想,一定會想到答案。
他正思考著,一把冬瓜刀插進了距離他的腿0.01厘米的沙發里——別想了!小命要緊。
沒關系,還有一個人會來救他。
「嚴悔,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康柔翰不顧警察的勸阻,首先撲開了大門,屋內一片群斗的場面讓她的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
嚴悔,你可……你可千萬別出事啊!
她一路勇猛向前,推開擋在面前正打著的幾個男人,再撲倒散落在地上的一些家具,最後拱開像雕塑一樣的阿粉,最終看到了沙發上完好無損,甚至有幾分怡然自得的嚴悔。
然而,從看見她的那一刻開始,嚴悔優哉游哉的生活就告一段落了。
「你怎麼來了?」他不是罵走她了嘛!他明明看著她傷心地離開,為什麼她再次出現在這里?而且還是戰斗第一線?她到底是不是人?盡吧這種亂七八糟又出人意表的事。
康柔翰才不管他怎麼看她呢!她猛撲上去,一把將他抱住,隨即號啕起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那幫警察的動作慢得要命,先是盤查我的身份,然後又求證我報告的情況是不是事實,最後還要打電話帶人來這里。路上車還壞了一次,我也管不了許多了,直接跑到這里,如果他們救不了你,我就來救你。」
她?她憑什麼?這種紛亂的時候,嚴悔忽然很想放聲大笑,也只有她!只有這個壞蛋把手放到她脖子上,隨時準備將她掐死,她還騙警察說想要弄死她的這個人真的是護工——只有這個女孩,會永遠選擇站在他的身邊,保護他。
可他更想讓她好好活下去啊!所以他要努力做個壞人。
「我都說了,要你不要再纏著我,你怎麼還來?你到底要不要臉啊?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皮厚的女人,你看看人家。」
他手一伸,直指阿粉,「人家一旦發現我不愛她,干脆喊人來殺了我。你倒好,我三番兩次趕走你,你不但不走,還領著一幫警察來找我,你真是……」
在康柔翰怒視的眼神注視下,嚴悔說不下去了,有時候她凶起來的樣子真的蠻可怕的,像現在。
「嚴悔,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明明愛著人家,還總是把我往外推,這很好玩嗎?你以為你演技很好是不是?你以為你把我趕走,我就相信你是真的出自真心不要我?我是那麼傻的人嗎?在今天這種情況下我都會趕來,你還有什麼辦法能趕走我。」
他就不信,她是石頭打的,永遠不怕傷害。總有一種辦法,能夠讓她絕望,讓她永遠離開他。他現在就開始趕走她,「我……」
她吻住了他的唇。
當他們的身後大家正勇猛地相互傷害的時候,當那個愛他卻想殺了他的女人冷冰冰地看著他們的時候,當那個曾讓他姐姐為之生為之死的男人正為了他跟警察叫勁的時候,她吻住了他。
「別再傷害我了,不管你怎麼做,我都不會離開你。」她了解她的壞蛋哥哥,她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活得更好。所以,雖然他從不說愛她,甚至信誓旦旦永遠不會愛她,而她仍然下了決心,「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會讓你有事——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會食言的。」
這樣的感情會不會讓老天感動得地動山搖?
會!一定會!
因為康柔翰明顯感覺到地面在顫動,雖然身後那幫人正打得激烈,但也不至于激烈得讓房子都開始顫抖吧!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
「地震啦!」
康柔翰扯開嗓子帶頭吆喝起來︰「地震了!地震了!大家快逃啊!別打了,你們還打什麼?打贏的一方要是被壓死了,還不是輸了嘛!快點住手,先離開這里再說。」
這幫打架不怕死,听到地震卻急匆匆向外逃命的弟兄們全都擠在了門口。為了制造出某種氣氛,樓道里的燈全都被他們來的時候滅掉了。因為看不見,又不熟悉地形,他們逃跑的速度更加緩慢。一大堆人擠在一起,中途還不忘打打殺殺,這條逃生的路實在是險象環生。
嚴悔要想個更好的辦法帶康柔翰離開危險。
「跟我來!」
房子震動得厲害,一些石頭已經開始往下落。康柔翰嚇得撲到嚴悔懷中,他用衣服包住她的頭,弓著脊背向臥室模索。
他原本想讓她站在原地等他的,可轉念一想,房子里任何地方都橫生危險,把她留在哪里都沒有帶在自己身邊安全。
手一伸,他拿起床單,一路走一路撕。床單的質量還不錯,怎麼撕怎麼扯都撕不開,好不容易扯出一道口子,嚴悔的手上也多了一條血口。
地震只是一瞬間,可房子卻在這一瞬間的動搖里開始變形、傾斜,危險就在他們的四周。
「抱住我,別放手。」
這是第一次,他主動抱住她,並命令她不準松手。他將布條拴在沙發腳上,然後丟出窗戶外面,憑著他的身手帶她從樓上滑下去,應該不成問題。
可還有一個人怎麼辦?
「嚴悔,她呢?」
康柔翰指的是躺在地上的阿粉,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下的石頭砸到了她的頭。嚴悔低頭探去,「她已經昏厥了。」
把她留在這里等于眼睜睜看著她送死,康柔翰提議︰「我們帶她一起走吧!」
可他能夠承受的重要只有她一個,三個人綁在一起,他們都會死掉的。將她跟自己綁在一起,嚴悔自認從來就不是舍己為人的好男人,就算有人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去救,何況現在。
「我們走吧!」
「帶她一起走吧!」康柔翰苦苦央求著,「她好歹也是一條生命,就這麼看著她死在這里,你忍心嗎?」他或者真的忍心吧!那個號稱愛著阿粉的男人都逃了,他這個不想要她的男人怎麼會不忍心?
他不做好人,康柔翰來做,她把為她綁的布條系在阿粉的身上,而布條的長度除去樓層的垂直高度,剛剛好只夠系住一個人。
她怎麼辦?
「你先帶她走吧!再回來接我。」康柔翰笑眯眯地看著他,明知自己的行為等同于送死,她還是堅持著。
在醫院住了這麼久,她最害怕看到同病房剛剛相熟的女孩被推進了搶救室,就再也沒有送回來。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在她面前,若是如此她情願自己先閉眼。
房子坍塌的地方越來越多,這棟住宅樓年久失修,原本就不夠牢固,再經歷地震,看來很快就會倒掉。再耽誤下去大家都會死,嚴悔在最後一刻做出決定。
他將系著阿粉的布條另一頭綁在自己身後,然後他伸出雙臂抱緊康柔翰,「听著!不準松開手,不管在什麼環境下,你都不準松開手。听見了沒有?」
她在他懷里點點頭,這一次他們真的不再放棄對方。
順著窗戶,沿著斑駁的牆壁,嚴悔憑著自己敏捷的身手帶著兩個女人慢慢向外爬。不過是十五米的距離,途中卻危機重重。
好不容易下了一層樓,爬到第四層樓的時候,他的腳剛踩到一塊凸出的磚頭上,那片牆就倒了下來。他听見了消防車、救護車的聲音,卻能感覺得到它們離這里還有很遠。
「可能地震造成交通阻塞,它們一時之間還趕不過來吧!」
沒想到康柔翰所思所想竟跟他如出一轍,短暫的交談緩解了嚴悔緊張的情緒。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在這種時刻卻很想找個人聊聊!
「說點什麼吧!」
「說什麼呢?」我愛你嗎?不!他不想听到這句話。
「隨便。」此時,他還有的選擇嗎?再放下一段繩子,他已經到達第三層樓,從這個位置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死,還是專心往下爬吧!他的身上背著三條人命啊!
康柔翰躲在他的懷里卻顯得異常輕松,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她還怕什麼呢?「嚴悔,你看,雖然我一直生病,但我一時半會之間還死不了。可如果天降橫禍,就算再健康的人想躲也躲不了。」
「所以——愛的時候就去愛,想在一起的時候就不要放棄對方——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對嗎?」他听見布條撕裂的聲音,這時候他們已經到達了第二層樓的高度。
康柔翰沒有答話,因為他已經听懂了她的心聲。她只是用力摟緊他的肩膀,他反倒騰出手去抓住幣在他背上的沉睡的女人。
下一刻,布條斷了,他們三個人重重地向地面摔去,原來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是自由落體,克服不了地心引力。
也克服不了彼此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