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的荒野,是如今藏身的唯一選擇。憑借著火堆投射在破廟里的斷垣殘壁上的光影,傅正龍小心異其地為傅小柳包扎著指間沁血的傷口。
「那些貪官污吏實在太過分了,不僅冤枉了我們,竟還對妳嚴刑逼供﹗」看著她微顫的指尖滿是傷口,傅正龍忍不住氣憤地吼道:「總有一天,為兄的一定會替妳討回公道的﹗」
「這全拜方忌威那家伙所賜,我一定要將他碎尸萬段﹗」傅小柳縴眉微度,恨不得立刻宰了他。
「小柳,這幾天里,我從別人口中听說,方忌威後天就要迎娶那個殺人凶手廣東提督的女兒柳元元為妻。將來一旦有了提督大人做靠山,這兩個人一定會狼狽為奸,到時要除去他們恐怕就更難了,不如,我們就趁著方忌威那家伙成親當天,一起取下他和廣東提督的項上人頭,為爹、娘和鏢局上下所有人報仇﹗」傅正龍雙眸滿是恨意和殺氣。
「大哥,梢安勿躁。若我記得沒錯,柳炎文在廣東省城里是極具名望和人心的,若我們就這麼貿然行事,一定會引來公憤,說不定還有損爹娘和鏢局的清譽,我想,爹娘在天之靈也一定不贊成我們私下報仇的。」傅小柳咬牙忍氣。
在地牢里的這段時間,讓她認清了現實的黑暗,心下為了報仇,絕不可沖動,一定要從長計議。
「那怎麼辦?」傅正龍本就是一介武夫,這下更沒了主張。
思忖許久,傅小柳才大聲地說:「我們來告御狀﹗」
「告御狀?」
「沒錯,咱們上京告御狀。」
「問題是,我們要自己寫狀紙就已經是困難至極了,更何況是入宮向皇上告御狀呢?這根本行不通。」傅正龍驚詫極了。
「大哥,你別忘了,義父和義母曾請過老師來教我讀書寫字,而我雖然沒辦法寫得一手好字,但也是可以寫出重點,只要我利用準備上京的這段時日勤加練字,我想,小小的一張狀紙絕對難不倒我的。」傅小柳雙眸綻著自信的光彩,語氣堅定地說:「一旦寫好狀紙,還怕沒有方法告御狀嗎?」
見她都這麼信心滿滿了,傅正龍也就點頭贊同了。「好吧﹗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不過,大哥,我有個小小的個人恩怨,非立刻解決不可﹗」她望著縴指上的傷痕,氣惱地說。
「妳的意思是……」
「我要親手修理方忌威一頓﹗」她恨恨地握緊了雙拳。
看著她晶眸里的憤然,傅正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只因他明白,向來善良又好打抱不平的傅小柳終于發火了……
*****
數日後。
方府里張燈結彩、喜氣洋洋,處處可見僕人和丫鬟們忙碌地穿梭在大廳和院落間,為明日小少爺的婚禮做最後的準備,絲毫不敢怠慢。
見眾人為了他的婚事忙成一團,根本無瑕再理會其它,方忌威于是趁此時背著包袱偷偷地來到方家後門,才借著藏在樹叢後準備多時的竹梯,翻過了高牆。
「哈﹗我方忌威是何許人也,要我娶那個千金大小姐,門都沒有﹗」方忌威得意地拍去手上的灰塵,對著高牆內揚笑著自語。
怎知,他才瀟灑地將包袱甩上肩頭,轉頭正要趕緊去找個地方躲藏時,身後不知何時竟站了一群蒙面人,硬是擋住他的去路。
「對不起,請各位讓一讓。」他說,就要推開人群。
「想走?」人群里的一名女子率先開口說話。
「難道我爹早就猜出我一定會逃婚,所以派你們來堵我?」方忌威狐疑地打量著眼前這幾名氣勢洶洶的蒙面人。
「你逃不逃婚不干我們的事﹗」女子不悅地又說,「我告訴你,我是你的仇人,在這里等你等了好幾天,今天終于讓我們等到你,取你的狗命﹗」
取他的狗命……等等﹗這女子清脆而正義凜然的嗓音,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過?方忌威的仇家實在太多,一時之間竟記不起她的身分。
「我……我想,我不認得各位吧?」
「現在不認得也沒關系,只要你納命來,我就告訴你,讓你能死得瞑目﹗」說完,女子眼色一使,就領著身後數名蒙面的同伙,揮著拳頭沖向方忌威。
「哇﹗逃命要緊﹗」方忌威連忙丟開包袱,轉身逃命去。
女子連忙對同伙喊:「快追﹗誰能追上他,我就懸賞五兩碎銀﹗」
眾同伙听了,精神一振,立刻拚了命的追方忌威。
「站住﹗站住﹗」
「哼﹗我雖然不會武功,但可是一等一的逃命高手呵﹗想要殺我,就先追上我再說﹗」方忌威的一邊揚著一抹邪魅的笑容,得意地對著身後的仇家們喊著。
「是嗎?」
豈知,他的前方突地飛跳出一抹輕盈的身影,定晴一看,只見方才還被他甩在身後的女子,如一陣輕風般躍入他的眼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妳……」方忌威錯愕地看著她,萬萬也料想不到,這世界上竟有人能輕而易舉地追上他。
「廢話少說,先該你嘗嘗我的拳頭﹗」女子說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拳向他,硬是賞了他一記黑眼圈。
「哇﹗怎麼又打我的眼晴?」方忌威吃痛地低呼,捂著眼楮驚詫地望著女子的一雙美目,怒喊著,「等等﹗難道妳是……傅小柳?」
「沒錯﹗我就是傅小柳﹗」女子拉開蒙面面罩,一張素淨的瓜子臉立刻躍入了方忌威震動的雙眸里。
「果然是妳﹗」他又驚又氣。
「你把我害得這麼慘,我今天特地找來鎮上所有被你陷害過的人來報仇﹗」
暗小柳說話的同時,所有蒙面人也已趕上來了,並將方忌威團團圍住。于是她對著所有蒙面人又道:「咱們好好地用拳頭伺候這位方大狀師,有仇的報仇,沒仇的練身體﹗好不好?」
「好﹗」眾人齊聲應道,情緒激昂。
「很好,大家一起上﹗」傅小柳喝令一聲,率眾朝方忌威沖了過去。
「上哪﹗」
「喂,你們別听她的話,她可是個冷血凶手啊﹗哇﹗等等﹗不要打臉……不要打臉啊……呀﹗啊﹗」方忌威的驚呼就這麼隱沒在人群的拳頭之下了。
「戰況」非常激烈,一時之間,已是一片煙塵翻飛、昏天暗地。
暗正龍仍繼績揮著拳頭,忍不住對身旁打得正起勁的傅小柳道:「哇﹗小柳,妳想的這方法真是毒耶﹗沒想到,這些平常看起來老被欺負的窮百姓出手居然這麼狠、這麼殘忍﹗」
「這都怪方忌威平時作惡多端,結了不少梁子,眾人無處喊冤,只好化為拳頭來發泄﹗」
「難怪大家打得這麼高興,連磚頭、木棍、石頭啦……哇﹗就連旁邊的樹也都被拔起來打人了呵﹗」傅正龍驚詫地看著這些百姓們紛紛隨地取材、抄出家伙扁人的驚人之舉。
聞言,傅小柳這才驚覺大伙似乎太暴力了,連忙出聲制止:「停手﹗」
所有人猛地停下動作,果然就見揚高的拳頭,不知何時全都多了一個「凶器」。
這些凶器不外乎就是地上的磚頭啦、路邊的樹干啦、門口小黑的鐵碗啦……還有方家後門的門板等等之類的東西呵﹗
取材是不需要成本的,也挺方便的,虧這些百姓暴民想得到就地取材呵﹗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會打死人。
是的,打死人﹗
意識到這一點,眾人連忙睜大眼晴團團圍著躺在地上呈大字型的方忌威,卻見他一動也不動。
頓時,眾人全屏住氣息,議論紛紛」」
「怎麼辦?方忌威好象不動了?」
「是裝的吧?」
「不太像是裝的,好象是真的不動了﹗」
「該不會是我們下手太重了,把他打死了吧?」
天﹗把他打死了﹗
「哇﹗快閃人哪﹗」
眾人低呼一聲,立刻鳥獸散的逃開,一會兒工夫就不見半個人影,只剩下傅家義兄妹倆。
「喂﹗他們怎麼就這樣跑了?」傅小柳又是氣憤、又是擔心。
「小柳,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把他丟在這﹗」
「但是,萬一他真的死了,我們就變成殺人凶手了,到時候有理也說不清了。」
言之有理﹗傅小柳深吸了口氣,鼓足勇氣道:「好吧﹗那我先去看看他還有沒有氣息,再想辦法。」
說完,她微顫著手探向方忌威的鼻孔……
「小柳,怎麼樣﹖」
暗小柳暗自松了口氣,喘著氣說:「放心,他還有氣。」
「有氣就好﹗那我們趕快走吧﹗」傅正龍說著,就想拉著傅小柳逃離現場。
「等等﹗大哥,他的氣息有些虛弱,得趕緊救他才行﹗」
「那就把他丟進他們家後門就行啦﹗」
「但是萬一方家太晚發現他,恐怕會來不及,我……不能見死不救。」雖然恨死了他,但向來熱心腸的她卻不忍心見死不放。
暗正龍明白她的個性,于是妥協道:「好吧﹗我們趕快帶他回去療傷﹐或許還來得及救他一命﹗」
「嗯﹗」傅小柳點點頭,決定先救他一命,一切恩怨就等他康復後再好好算個清楚呵﹗
然而,此時此刻,傅家兄妹卻不知方忌威滿臉傷痕的俊臉上﹐隱約浮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
回到破廟里,傅小柳滿心不情願地為方忌威在傷口上,抹上鏢局里特制的跌打膏藥,心里則抱怨地想,沒想到方忌威這麼沒用,才被揍了幾拳就昏迷不醒,害她還要費事的替他上藥,真是可惡。
「小柳,如果他一直不醒怎麼辦?」傅正龍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藥汁,來到她的身邊。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不想照顧他一輩子,所以我做了最壞的打算了,如果他真的一直不醒來,我就一劍殺了他﹗」傅小柳嫌惡地蹙著縴眉。
天﹗那女人竟然狠心的想要殺了他?
若他再不起來,難保她不會因此而殺了他呵﹗他差點忘了,她可是雲來客棧滅門血案的嫌疑犯啊﹗一直裝死的方忌威想到這,心頭不禁一震,身子也不由得輕顫了一下。
「咦﹖他好象醒了﹗」
暗正龍和傅小柳連忙睜大眼盯著方忌威,果然,就見他緩緩地睜開茫然的眸子,坐臥起身,滿是疑惑地回視著他們。
對視許久,傅小柳首先打破靜默問:「方忌威,你真的醒了?」
方忌威望著她滿是驚詫的面容,故作疑惑地眨了眨一雙黑白分明的深眸,低聲問:「方忌威?誰是方忌威?」
呃?他這是什麼問題?
難道……他忘了自己的名字?也忘了自己就是方忌威?
「小柳,牠是不是喪失記憶了?」傅正龍搖搖暗小柳,怔怔地問。
「是嗎?」她也感到疑惑極了。
「喂﹗方忌威,你記不記得我是誰?」傅正龍連忙問他。
原以為方忌威會搖頭,怎知他卻出乎意料之外地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答道:「我當然記得了,你姓傅……」
「天﹗妳還記得我姓傅?」
「沒錯﹗你姓傅……名叫笨蛋,全名叫傅笨蛋,是我的乖孫子,還不快叫聲爺爺。」
「爺爺﹗」傅正龍下意識地喚了聲。頓了幾秒,才發現不對勁,「呃﹗你……」卻似乎太遲了。
為此,傅正龍氣得說不出話來。不過,倒是讓一旁的傅小柳忍不住璞哧笑出聲,那不經意的甜美笑容立刻令方忌威心頭一動。
「喂,那你記不記得我是誰?」傅小柳斂起笑,正色問。
「當然,」方忌威點點頭,猛然在她的臉龐上烙下一吻,旋即漾起一抹滿含深意的笑容,凝視著她悄然緋紅的俏臉道:「妳是我的老婆,我當然記得妳了。」
「你……你竟然……佔我便宜﹗」
暗小柳又氣又惱,掄起粉拳正想再賞他一拳時,卻被傅正龍及時制止。「小柳,別再打他了,我看他一定是被我們扁得太慘,連腦子都打壞了。」
「被打笨了?我才不相信。」傅小柳打量著方忌威幽深難解的黑眸,有些擔心地說:「他最會耍詐了,我可不想再被他騙了。」
「老婆,我沒有騙妳,我真的是妳的老公。」方忌威隱忍著笑意,故作正經地說,試圖讓她相信他的腦袋秀逗了。
見他眼里滿滿的誠摯,和不同于以往靈活聰明的憨厚傻氣,傅小柳不禁逐漸相信方忌威是真的被打笨了。
一時之間,一絲不忍和愧疚淹沒了她的憤怒。
「走﹗我這就把你送回家﹗」
拜托﹗他好不容易逃家又逃婚了,怎麼可能讓她送他回去受罪?
方忌威心下想著,便順水推舟的抓起她的縴縴小手,一副迫不及待地要帶她回去似的道:「好、好、好﹗老婆,我們回家吧﹗我想爹跟娘也已經在家里等著我們回去吃飯了。」
「你爹娘……等我們回去吃飯?」傅小柳一怔。
暗正龍緊張地湊向傅小柳耳邊,低聲道:「這下糟了﹗萬一讓方得天知道我們把他的兒子打成白痴,一定會大發雷霆,說不定還會把我們押去官府,然後按給我們一些莫須有的罪名來告死我們﹗
「況且,如果方忌威真的回去娶了柳炎文的女兒,那麼兩家親上加親,一旦我們真有告御狀的一天,方得天也一定會為柳炎文辯護,到時候就算我們有八張嘴,也敵不過方得天這金牌狀師的口才的。」
思忖片刻,傅小柳點頭贊同,「嗯﹗大哥,你說的對,我們就暫且別送方忌威回去了。」
「沒錯,我們先留著他,說不定以後還有用。」萬一哪天他們被官府的人抓了,說不定還能拿他當人質呵﹗傅正能在心里打著如意算盤。
聞言,始終站在一旁裝傻的方忌威緊抿著唇,忍不住揚起一道邪魅而狂妄的笑紋﹐心里暗暗地打著主意。想想他好不容易成功地逃了家﹐絕不能在明日婚禮舉行前回去自投羅網﹐反正他正愁著傷痕累累的自己無處安身﹐如今﹐正巧有這對笨蛋兄妹當他的冤大頭﹐他就繼續賴著他們﹐不僅解決了他的問題﹐還能找機會報仇﹐何樂而不為呢﹖
另一方面﹐傅正龍和傅小柳兄妹萬萬也料想不到﹐方忌威的腦子不但沒壞﹐反而還清楚地反過來算計他們﹐準備好好為他臉上的傷報仇雪恨呵﹗
*****
「方忌威,起來﹗」
翌日清晨,好夢正甜的方忌威硬是被傅小柳的叫喚聲吵了起來。
整晚打地鋪的方忌威緩緩睜開眼,一道耀眼的陽光立刻自窗戶外映入他的雙眸里,適應了許久,他才清楚見到背光下的傅小柳那張清艷的容顏,正低俯向他。
曾有那麼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夢里的天仙下凡了呵﹗
「老婆,早啊﹗」他悠哉地以手枕頭,笑彎了一雙濃眉凝視著她,深遂的黑眸綻放著迷人的光波。
暗小柳心頭一震,連忙板起嬌俏的臉蛋,沒好氣地低聲警告,「喂﹗姓方的,你听著,我不是你的老婆,你以後不要胡亂叫我﹗如果再讓我听到你亂叫我老婆,我就揍你﹗」
「不讓我叫妳可以,但妳要親我。」他就不信這樣會整不到她﹗想到這,方忌威忍不住得意地揚起勝利的微笑。
「親……親……親你?」傅小柳圓睜晶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他。
他曲膝坐臥起身,點點頭又說:「妳不親我,我就要叫妳老婆。」
「你敢?」她氣呼呼地舉起粉拳來警告。
「老婆親老公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不過妳不親我也行,老公親老婆也是一樣的。」說完,方忌威又像昨晚一樣,毫無預警地硬是捧住她小巧的臉蛋,強吻住她柔軟芳香的櫻唇。
然而,不同于上次的是,這次他似乎不打算輕啄,而是更深入的進佔她,緊緊地吮吻著她唇里的甜蜜、汲取她唇里的馨香。
「唔﹗你……你……」傅小柳氣急敗壞地掄起雙拳抵住他健碩的胸膛,卻抵擋不住他的攻勢。
許久,他才滿意地離開她的軟唇,然後揚起一抹邪笑道:「老婆,妳真香。」
「你……可惡﹗」
她又羞又氣,掄起粉拳就要揮向他,卻正巧讓走進底里的傅正龍撞見,以為妹妹又要欺負那已經被打成傻瓜的方忌威。
「小柳,住手﹗」
「大哥,你來的正好,他剛才竟然……竟然……」說到這,她卻羞赧得說不出話來。
「有什麼話就快說啊﹗」
方忌威連忙跳到傅正龍身邊,一臉無辜地惡人先告狀,「乖孫子,你來的正好,快來評評理,婆婆要欺負你爺爺啦﹗」
「你說我欺負你?」天﹗到底是誰欺負誰了?
「小柳,他已經被我們打成了白痴,妳怎麼還欺負他?爹娘在世的時候,是最不許我們以強欺弱的,妳忘了嗎?」
「大哥,我沒有忘。」傅小柳沒好氣地說。
「那就好。」傅正龍拍拍她的肩,提醒著,「對了,妳不是說今天是那傻小子的大喜之日,妳要趁大伙忙成一團的時候,上提督府去看看那個殺人凶手長什麼德行嗎?」
提督府?殺人凶手?
聞言,一旁的方忌威在心里默默畫下一連串的問號。
「沒錯,我要好好看看那個凶手究竟長什麼模樣﹗」說著,傅小柳便抓起自己徹夜為方忌威縫制的新衣,丟入他的懷里,微慍地說:「喂﹗方忌威,快去換件衣服,跟我上提督府去見見你的岳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