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那口子哭了一整晚,我不來陪他,行嗎?」魏喬安妮攤手,接著把空啤酒罐丟進回收垃圾桶。「你不是回台中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剛剛他打電話給我,我知道他不高興,放心不下,所以……我就先趕回來了。」Billy搔搔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他的個性就這樣,哭過就沒事了。」明天一早,Jeter看到阿娜達就在身邊,肯定雀躍不已,把今天晚上掉的眼淚當做水龍頭的水流掉了。「他喝掛了,在房里,你去看他吧!我先走了。」
「不行,你喝酒了,而且已經快十一點,一個女生走夜路太危險。」連外套都還來不及月兌,Billy便走進房。「等我一下,我看過他,就送你回去。」
魏喬安妮不得不感嘆,為什麼好男人都跑去當Gay了,Billy就是一例啊!他們兩人,對女生都很體貼,也很會為女生著想,卻偏偏對女生不感興趣。有時候看到他們對彼此的珍惜與體貼,也忍不住想,世人為什麼不能給他們祝福?
「那你那個前女友呢?」她知道Billy不是那種會把女生丟在一旁,不顧一切就跑回來的人。
「她……暗示想跟我復合,我跟她說不可能,就送她回家了。」
「哈,我就說嘛!」她哈哈大笑。「哪有前女友自己跑來找你,說可以陪你回家探望父母,拜托,她一定別有居心好不好。」
他不說話。的確,被她說中了。
「真可憐。」她看他臉色凝重,不禁安慰他幾句,「ㄟ,不然這樣啦!以後你拖我出來當擋箭牌啦!省得Jeter每次都打給我『哭麼』。」
Billy苦笑。這種話,大概也只有魏喬安妮說得出口,哪有人自己毛遂自薦來當人家的擋箭牌的?
「這樣太委屈你了。」
「你以為只有你有這種困擾嗎?」她抓抓頭發。「我也有好不好!?只不過二十八歲耶!二十八歲,是什麼要命的年紀嗎?為什麼非得找個固定的對象交往不可?如果沒男朋友,就一定有問題嗎?我就是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問題啊!不行嗎?」
「……你確定自己真的沒問題嗎?」
听出他的諷刺,她眯起眼,「你去死啦!」
之後,Billy開車送她回家,路上閑得發慌的她打開包包整理東西。離開老家前,老媽塞了一大堆東西給她,她根本還來不及看。
便告傳單、手機賬單、汽車牌照稅……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你不是回宜蘭嗎?怎麼也跑回來了?」
「啊,別提了,每年都一樣,一回去就被長輩們逼婚,所以,能趕快溜出來就溜出來嘍!」
「那你這兩天不都得自己一個人過?」
說到這,魏喬安妮聲音轉小。
「有什麼關系?我會找幾個朋友出來吃飯,不然去漫畫店租整套漫畫回來看也可以啊!我很會打發時間的。」
一張鵝黃色邀請函飛了出來。
「這是啥?」她翻了翻,才怪叫出聲,「Shit,是同學會邀請函耶!而且——還是今天!」
「今天?已經過了嗎?」
「呃,這是什麼怪時間啊!晚上十一點,在好樂×,還得帶一樣小學生用品?」找清明節連假的時候開同學會?還選在半夜?真的會有人去嗎?
「好奇怪的同學會。」Billy忍不住表示。
「是啊!好奇怪。」她想也不想就揉一揉丟到一旁,打算等一下喂給資源回收桶。
「你不去嗎?」他看一眼車上的時鐘。「現在去,時間剛好喔!」
「呃,」她眨眨眼,一時間也找不到理由拒絕。「可是,我沒有什麼小學生用品啊!現在太晚,書局也都關門了。」
他趁著等紅燈的空檔,打開副駕駛座前的小癟子,拿出一個方形紙盒。
「這個給你。」
「咦?」
「帶去吧!」
「可是,Jeter搜集這個不是搜集很久嗎?」她打開紙盒,拿出花輪公仔。
「他說,不是小丸子他不要,」他的嘴角上揚。「所以你拿去吧!當做小學生用品。」
嗯……這樣也算喔!魏喬安妮有點苦惱,畢竟那是小學同學會,她和大家很久沒聯絡了,就算在路上遇到搞不好也認不得,這樣的同學會有什麼意思嗎?
「就去吧!反正你要打發時間不是嗎?時間剛好,東西也幫你準備好了,你就去吧!」
是啊!她閑閑的嘛!就回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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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你啦!哪有人這個時間在睡覺的?」
涂浩程不甘示弱的反擊,「運動員的作息要正常。」
「少給我來這套,你現在又沒有要比賽。」
「你也沒跟我說你要去啊!」
十一點二十分,他們才趕到KTV,身高將近一九0的涂浩程踏進包廂前,還稍稍低下頭,才沒撞上門楣,也因他這個彪開大漢的出現,讓在場所有人朝他們看過來——
他誰啊?吃什麼長那麼大只?
「入場券?」
昂責收「門票」的是個臉有點臭,身材略胖的女生,他已經忘了她是誰了,但還是乖乖掏出門票——小學生用品。
「小丸子公仔?」對方失笑出聲,「這你也想得到,好吧好吧!算你過關了。」
輪到趙鈞武,他喜孜孜的掏出一疊看起來有點歷史的籃球卡。
「這啥?」
「麥可喬登退休前的紀念卡啊!」趙鈞武得意大笑,「搜集到這個,是我小學六年來做過最有意義的事情耶!」
「……隨便你。」對方揮揮手,示意他快進場。
「呃,借問一下,你是?」
收票員抬頭,圓滾滾的眼楮對上趙鈞武的眯眯眼。
「我是高伶莉。」
「嗄?你、你是高伶莉?」
他的夢中情人怎麼走樣了啦!她那圓滾滾的臉蛋、圓滾滾的大眼楮、甜甜的小酒窩呢?
嗚嗚,初戀果然還是留給回憶就好。
「老婆,怎麼啦?」一個魁梧的男人從身後出現,還彎身親親高伶莉。「寶寶還好嗎?不要太勉強喔!」
「他好得很咧!」
什麼?老婆?天啊!他的初戀情人居然已經結婚,而且還是準媽媽?可惡,到底是誰?誰娶了他的初戀情人?
「你是誰啊?」
「我?我是林冠毅啊!」
「林冠毅?」趙鈞武大叫出聲,接著哈哈大笑。「是你喔!怎麼長大變這副德行啊?啊,你還記得我嗎?我啊我啊!」
「你是?」
「我們小時候,常去水溝旁抓青蛙和蝸牛丟到女生桌上,每次都被女巨人抓起來海扁的四大金剛啊!」
對方想了想,突然大笑出聲。「記得、記得!你最慘的那次,就是把蚯蚓丟到哀人涂浩程桌上,然後被女巨人扁到破相,額頭還縫了五針!」
「是蚯蚓嗎?我怎麼記得是青蛙和蝸牛?」
「都有啦!還有爛泥巴。」
涂浩程嘴角忍不住抽搐幾下。當時他在男生的眼中,真的是哀人喔?
「你猜他是誰?」一把抓來高大的涂浩程,他問。
「呃,他是……」
打從這高大的男人一進包廂他就注意到了,天啊!這種體格簡直可媲美球壇的運動員,精壯的體格與結實的肌肉讓在場男士全都想躲到桌子底下去反省,而已經到場的女同學們,更是偷偷看他好幾眼,並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什麼……
他誰啊?
「……我是哀人涂浩程。」他不得不承認。
哪泥?從小那個最弱不禁風的哀人?呃,不是,是涂浩程,居然變成這種體格?
「不是吧!」林冠毅開始希望他把丟蚯蚓的事情忘光光,因為這種體格,就算他有十條命也打不贏啊!
接著,全靠趙鈞武幫他吹牛——說他怎麼練成渾身肌肉,連帶的把他為國爭光,亞運贏得金牌的光榮事跡全都抖出來了。
「什麼?你就是那個涂浩程。」之中有人大叫。
前幾年這個名字可是炒得火熱,但誰也沒把他和當年那個瘦小男孩聯想在一起,以為同名同姓而已。
正當一群人亂烘烘地爭相恐後問他一堆有的沒的,忽然,門又開了,接著走進來的,是個穿著蓬蓬袖洋裝的女生,穿上白色蝴蝶結高跟鞋,四舍五入勉強算有一六0吧!她睜著一雙大眼眨了好幾下,視線瞬間掃過所有人,接著看到桌上擺著一些玩具卡片與漫畫。
「同學會?」
「是啊!」
魏瓊安這才把另外一只腳也踏進來。
她一進門,在場所有單身男性血液都沸騰起來了,光是她那張惹人憐愛的臉蛋就讓他們吞了好幾口口水。大大的眼楮、小巧的鼻子,還有紅潤可愛的嘴唇和粉女敕臉頰,浪漫的長發讓她仿佛像從城堡里走出來的小鮑主,現雷鳴上穠縴合度的身材,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靠,我敢賭,她絕對是廖瑜萱!」只有學藝,才有那種氣質和長相!
「廖瑜萱在那里。」涂浩程指指角落,一個剪著短發,畫著濃濃煙燻妝,穿著強烈龐克風短裙與破爛褲襪的女生。
「不是吧!」怎麼會變那麼多?
「听說她去美國組了一個Band,去年發了專輯,現在是紅遍加拿大的搖賓樂手。」
十五年,十五年的光陰,讓原本的小可愛變成臭臉人妻,頑皮鬼變成顧家好男人,弱雞哀人變成陽光猛男,氣質美女變成搖賓樂手。
那這位神秘佳人是誰?只見她從經典凱莉包中掏出一個花輪公仔,放在收票員桌上,收票員點點頭,讓她進包廂。
她面無表情地環顧四周,接著坐在涂浩程旁邊,默默拿起點歌本開始看。
哇嗚!是個有甜美外型,卻冷冰冰的漂亮寶貝嗎?幾個男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想挪坐到她身邊了。
幾個女生先收回注意力,繼續靠在涂浩程身邊問東問西。
「你變好多喔!你以前小小只的,很可愛捏!」
「是嗎?」說他很可愛?喔,天啊!從來沒有人說過他可愛的。從前的他瘦小又安靜,根本沒什麼人注意到他,抽高之後,他跟可愛更沾不上邊。
「怎麼現在會變這樣呢……」一位女同學更是伸手搭上他的手臂,東捏捏,西模模。「你的手臂好結實喔!真強壯,怎麼練的啊?」
歐麥尬!他仿佛可以看見女同學雙眼射出貪婪的眼神,直巴著他不放。
「哼!」
誰?是誰在冷哼?涂浩程突然覺得後背竄上一股涼意,張望四周,卻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是錯覺。
「我和鈞武都是體院出身,他以前打籃球的,肌肉比我結實。」他想把女同學的注意力轉到好友身上,不過似乎沒什麼用。
「是喔!那你是打什麼的?」
「我本來主修足球,後來改修游泳。」
「足球耶!」女同學們尖叫出聲,「世足賽不是快到了嗎?我印象中那些足球員腰是腰、是,身上一點贅肉都沒有,體格好好喔。」
「尤其是小貝,噢!他好帥喔!」
「你們不覺得他有點像涂浩程嗎?」
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