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天便陰沉沉的而且異常的悶熱,仿佛要下雨的樣子。宋微涼坐在院落中,抬頭看著壓得低低的雲層,若有所思。
今天應該不會再有人來賞花吧?很快,紅梅從前廳帶來的消息就肯定了她的想法,但事情多少有些出入。今天的確不會有人藉口賞花來宋府觀美,因為有位大人物堂而皇之的說要來等放眼京城,會這麼做的大人物,除了肅王,不做第二人想。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如此冠冕堂皇地來宋府,肯定不是要見她。
宋微涼一點都不擔心是因為父親在朝堂得罪了他。以爹的個性絕對不可能開罪這位權傾朝野的肅王千歲,只怕巴結都來個及。
「小姐,我把茶和點心都放在這了,你看書吧,奴婢還得到廚房去幫忙。」
「知道了。」肅王一說要大駕光臨,宋府馬上人仰馬翻的,唉,這人真是會給人添亂。
她甚至在想,到時候他大老爺臨時又說不來了,爹會是什麼表情呢?如釋重負,還是無比扼腕?想著想著,她不由得笑了起來。
「三妹,你倒是自得其樂得很。」
听到聲音,宋微涼朝院落拱門看了過去,只見亮麗得宛若九天仙女的宋薇薔風姿綽約地站在門洞下巧笑嫣然,那笑容有幾分自得,也含著幾分賣弄。
「啊,不過想想也對,肅王千歲可不愛見你這種庸脂俗粉,所以妹妹就好生在自己的院落里待著,莫要出去丟了我們宋家的臉。」宋微涼想說些什麼的,可是宋大小姐沒給她機會,一說完就妖妖嬈嬈地走了。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讓大姊看不慣,從小到大總這樣針對她。
略帶苦澀的笑容驀地收斂。糟了,如果大姊這樣不明就里的貼上去,天知道,那個男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她猛地站起身,卻又在下一刻收住腳步。
可是,她追上去,又能說什麼?最後,她頹然地重新坐下,但願他不會做得太過份。
拿起書卻看不進去,端起茶又喝不下,捏起糕點偏偏胃口全無。
宋微涼的心突然之間有些淒惶,眼底閃過一抹令人無法察覺的酸澀。她終究看不透那個男人啊。
心緒煩亂地翻著書,目光卻始終不曾落在書頁上。
她到底要不要到前廳去?她保持著一個姿勢坐了很久,久到身子都有些發麻,這才不得已活動了下。拿過一旁早已涼透的茶呷了口,茶很是苦澀,紅梅今天二正放太多的茶葉了。天似乎更陰暗了,某人能等到雨的可能性倒是越來越大。
宋微涼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
環顧自己所在的院落,這是她當初刻意挑選的,在整個宋府是最不起眼的。因為這里跟後院只有一牆之隔,而那里是府里堆放柴草、喂養馬匹,以及一些僕役居住的地方。
鳳烈陽來宋府,最不可能來的就是這里了,所以除非她自己到前廳去,否則他們要見面恐怕不太可能。
下意識地握緊手里的書,她閉了下眼,有些懊惱。
她為什麼要在這里猶豫掙扎,明明她根本不該猶豫掙扎的,那男人有什麼值得她如此掙扎猶豫的?她不是最厭惡、最痛恨、最想離他遠遠的嘛!那為什麼她竟有想到前廳的念頭?越想越惱,她咬牙握拳朝椅子的扶手狠狠捶了下去。
痛!突如其來的痛楚讓她差點當場落淚,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紅腫的右手,忽然覺得很委屈。
一聲輕笑自前方傳來,宋微涼霍然抬頭,臉上的訝然來不及掩飾便暴露在來人眼前。
「沒想到宋三小姐還喜歡自虐啊。」
這人開口就沒好話。宋微涼嘴唇動了動,到底沒出聲。
鳳烈陽負手一人自拱門走進,頗有閑情地打量著她居住的院落。以往來時總是在夜間,沒能看得仔細,今天才發現這里的環境實在清幽。一路走進宋府,這里幾乎可以算是宋府最偏僻的院落。
「民女見過肅王爺。」她在他走近時,福身施禮。
「免了。」他泰然自若的在她原本坐著的椅中落坐,信手拿起幾案上的書冊翻看,「三小姐這個地方倒是清靜得很吶。」
「微涼喜靜,此處正好。」她有些模不準他是什麼意思,只好小心應對。
鳳烈陽掃了她一眼,若無其事地朝外面吩咐,「記住本王剛才的話,沒有本王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這里,你們給本王守好了。」頓了下,他繼續道︰「本王倒要看看讓蘇大公子放在心上的女子有什麼過人之處。」在侍衛們齊齊的應和聲中,宋微涼不由自主地後退數步。
「現在知道怕了?」他劍眉微挑。
她從他目光中看到冷意與怒意,忍不住又退了兩步。「民女什麼都沒做,還請王爺明鑒。」
「你有沒有做什麼,還得本王檢查一下才知道。」他向前邁了兩步,一把就將她揪了過來。
「王爺……」他要做什麼?這里可是宋府,雖然她爹實在有些靠不住,可身為王爺卻在大臣家中對其子女為所欲為,這分明就是目無王法。
她被他拉著跌跌撞撞地上了樓,尚未站穩就被他用力甩到床邊,整個人撲倒在床上。
他沒有給她起身的機會,直接從後將她壓制在床上,貼著她的耳朵,用一種緩慢又透著危險的聲音道︰「我不是要你離蘇玉書遠遠的嗎?怎麼還答應去參加他母親的千秋家宴?」
「那只是口頭應付罷了,我並沒有要去的意思。」她不得不解釋。
「是嗎?難道蘇玉書的喜悅是假的嗎?」他的手滑向她腰帶,微一使力,繡著夏荷的玉色腰帶便遠遠地落到地上。
「不要王爺,」她無力地解釋,「我真的沒有要去……」
他身上散發的狂暴之氣讓她害怕。「你覺得本王會信你的話嗎?」不過一段時間沒來看她,竟然就給他做出這樣紅杏出牆的舉動,是他太縱容她了。手上用力將她的上衣扒下,如玉肌膚便呈現在他面前,縴細而又性感的背部線條,讓他眸色為之一深。宋微涼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吻從肩頭一路往下直至敏感的尾椎,然後他的手開始剝她的羅裙,這讓她的懼意從心底冒上來。以往他從不曾解過她的羅裙……
「鳳烈陽,求你,不要,真的不要……」這樣失身讓她情何以堪,她的父親、姊妹搞不好都守在她的院落外啊……他的手頓了下,然後重新往上移動,同時在她背上落上一個又一個清晰的吻痕。
「你是本王的女人,就算本王不要,也輪不到別的男人來染指,你最好記清楚這一點。」她緊咬著唇,不肯發出聲響。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激怒他,否則便真的萬劫不復。
鳳烈陽的動作漸漸變得輕柔起來,伸于將她的發髻打散,讓她一頭秀發自然地披散而下,像一匹黑色錦緞鋪在繡床上。「微涼,恨我嗎?」
她沒應聲。
「我知道,你恨我。」他自顧自地繼續說︰「可即使你恨我,也不能擺月兌我,你是我的。」
她苦笑。就算身體擺月兌得了,他留在她心上的痕跡又要如何消除呢?他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你說,蘇玉書知道了今天的事會怎麼樣呢?」
原來,這就是他的目的。她繼續沉默著。
「一個被本王仔細檢查過的女人,你說還會有人要嗎?」
「鳳烈陽!」她咬牙低喚。
他好心情的撫順著她的長發,「我在啊。」
「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了又怎樣?」他忍不住笑得更歡暢。這只可愛的小母獅,越是盛怒,越可愛。
宋微涼再次沉默下去,因為她真的不能怎麼樣。與他相比,她如此的弱小而無助,連在自己的家中爹都沒辦法替她作主,她還能怎麼樣?這現實殘酷得讓人絕望。
「哦,對了,你大姊今天很漂亮喔。」他仿佛漫不經心地說。
「如果不是真心,請你放過她。」
「為什麼?」他饒有興味地問。
「宋家有我就夠了。」女人的幸福原本就不容易得到,這男人又何苦一定要招惹他們宋家的女人。
「真是善良的女人啊,我听說好像宋大小姐與三小姐向來不睦喔。」他並不想就這樣放過她。「我也听說肅王性喜男色。」她毫不客氣地予以反擊。
鳳烈陽為之一楞,接著不由得哈哈一笑,「對,說得好極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她仍保持著靈台的清明與性情的執拗,這讓他贊賞之余,又不禁暗自惱火。為什麼連他都有些意亂情迷的時候,她尚能如此清醒?如果他注定只能下地獄,那麼他也一定將她一起拖下去。冷風突然從敞開的窗口灌了進來,緊接著,他們听到大雨敲擊樹葉與屋瓦的聲音。
雨很疾,風很大!「本王倒是不虛此行啊。」他望著身下人笑得意味深長。
她背對著他,無法看清他臉上的神情,但是她能感覺到他的愉悅。
「雨下了,王爺是不是也該打道回府了?」不是說只是來等下雨?現在他要的結果出來,可以滾蛋了。
「哦,回府啊?」他故意拖長了音。
「對。」趕緊送走這尊大瘟神的好。
他湊到她耳邊吹了口氣,滿意地看到她瑟縮了下,「雨下得這般大、這麼急,你要本王淋著回去嗎?」
「誰敢讓王爺您淋到?」她爹是絕對小會允許出現這種情況的,她敢以性命打包票。
「可是,如此疾風暴雨,窩在宋三小姐香閨內暖玉溫香抱滿懷,也是別有一番情趣。」他開始有閑情逗弄她。
「這樣一來,恐怕王爺性喜男色的傳聞就不玫自破了吧。」她賭,那個傳聞是他刻意為之。
鳳烈陽從心底笑出來,呢喃般地道︰「微涼啊微涼,這樣的你讓人怎麼舍得放手呢?」
「微涼不過是王爺人生路上偶爾的風景罷了,談什麼舍與得。」說這話時她的心情莫名的低落起來。是呀,猶如過眼雲煙,轉瞬即逝。
「宋微涼不該是如此妄自菲薄之輩。」他摟著她,帶些誘哄地說。
「微涼只是一介尋常女人,本就菲薄。」她不上他的當。
他有些不舍地慢慢放開她,下床整理自己的衣袍。
宋微涼沒有回頭,維持著趴臥的姿勢。
他最後看她一眼,有些失望的轉身。
「不要試圖挑釁本王,後果不是你承擔得起的。」是他表現得不夠明顯,還是她太遲鈍?一直到他離開很久之後,宋微涼才慢慢有了動作,抓過床側的薄被將自己緊緊的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