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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奈從來沒有問司馬雲天為什麼炎教還沒到,彷佛無論去哪里都無所謂。
而司馬雲天也從來沒有告訴她還有多久才能到炎教,似乎寧願永遠這樣走下去。
炎熱的六月天,坐在馬車內也無法讓人感覺些許的涼快。
司馬雲天身上的衣襟幾乎完全敞開,而他對面的吳奈卻依舊衣裳整齊,一副清涼無汗的樣子盤膝打坐著。
「你不熱嗎?」
她閉著眼回答,「心靜自然涼。」
司馬雲天索性將外裳甩到一邊去,移到她跟前。
他伸手撩過她的一綹長發在指間把玩,彷佛漫不經心般地低語,「真生我氣了?」
吳奈睜眼看了他一下,又再次閉上,「我說過的,我是少林弟子。」
司馬雲天想到圓慧大師所說的話,所有的前提都是「如果她想」,果然,自己前兩天趁她沐浴時想逼她換女裝的做法是不對的,吳奈不想的事逼她是沒用的。
想到這里,他不禁輕嘆一聲,口氣也軟了下來,「阿奈,別生氣了,我最後不是沒成功嗎?」
「那是你打不過我。」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狠狠地打擊到了司馬雲天。
「阿奈。」聲音滿滿無奈與挫敗。
她不為所動,「把衣服穿好,色誘沒用。」她睜眼瞄了他一眼,肯定地道︰「你現在不適合用美男計。」
「阿奈——」有人額角青筋隱現。
吳奈一逕的雲淡風輕,「實話有時是傷人,可卻該死的是事實。」
司馬雲天默默把衣服穿好,在她身邊坐下。
「不鬧我了?」她輕輕的問。
他聳聳肩,「看你身體不舒服,想逗你開心,不過,你似乎並不太領情。」
吳奈的嘴角掀了掀,雙手的姿勢改變了下,繼續打坐。
司馬雲天伸手模上自己的左臉,神情有些怔忡,「你說我的臉還能恢復嗎?」
「雲龍邪功是門很霸道的武功,你內息走岔導致走火入魔,現在這個結果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阿奈最愛美男子。」他嘆氣。
「但凡長相俊美的男人在我的客棧投宿,收費總是較之常人要高出許多,越是俊美越是收得多。」
「似乎是如此。」他若有所思。
「因為我恨那些長得俊美的男人。」她的答案出人意表。
司馬雲天訝異地看她。
吳奈的聲音淡淡的,猶如風拂過水面,輕輕的,卻又帶出絲絲漣漪。「因為那些男子都不是我的,也不可能是我的,我不過徒然過個干癮罷了。」
司馬雲天突然間就明白了,聲音不由得帶了些激動,「阿奈。」
「你是我的,美也好,丑也罷,卻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
他伸手抱住了她,一手撫上她的眉眼,眼中真情流露,「我也很高興,阿奈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馬車輾過路面發出噠噠的聲響,端坐在馬車四個方位的婢女大多時候都是無聲的存在。
當前方的樹林有異樣的聲響傳來時,她們的神情瞬間一變。
車內的兩人自然也听到那聲響,不禁對視一眼。
「停車。」吳奈出聲。
司馬雲天什麼也沒問,跟著她鑽出馬車,朝著樹林深處走去。
越接近,那痛苦的申吟就越是清晰。
一個穿著花布衣裙的農婦倚在一棵大樹下,一手抓在樹干上,一手撫在渾圓的肚皮,雙腿之間鮮血淋淋,顯然是快要分娩。
吳奈看到那個場面時腦中如遭雷擊,呆在當下無法反應。
司馬雲天伸手扶住她有些顫抖的身體,面露焦慮之色,「阿奈,你怎麼了?別嚇我……」
她用力抓住他的手,幾乎掐進他的肉中,聲音也打著顫,「雲天,孩子……孩子……」沒了,浴血奮戰的她分不清身上到底是敵人的血還是自己的,卻能感覺到雙腿間不斷流出的熱血,後來,她知道是孩子沒了。
司馬雲天用力抱緊她,輕輕拍撫她的背,「阿奈,沒事的,都過去了。」
她突然雙手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道︰「救她,救她的孩子。」
「好。」他答應得毫不猶豫。
半個時辰後,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在樹林間響起,而那時吳奈的臉色蒼白如雪。
她月兌下自己的外裳包覆好孩子,然後在司馬雲天的攙扶下走出樹林,回到馬車上。
司馬雲天看著突然間變得脆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的人,心也跟著揪緊。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輕喚著她的名字。
他能想像得到當日,在她雙手沾滿鮮血時卻失去月復中胎兒的痛苦,但他卻無能替她承受分毫。
他將她抱在懷中,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的心痛。
「阿奈,我在這里……」他一遍一遍地說著。
吳奈漸漸平靜下來,最後淺淺地睡去。
看著懷中人蒼白的面色,司馬雲天寧願她永遠不憶起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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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教總壇該是什麼樣子?
吳奈在炎教總壇轉了幾天後,得出的結論是——很像世外桃源。
這讓她很是費解,江湖衛道人士眼中,妖邪群眾的魔窟為什麼反而像是個世外桃源?
難道就因為這里栽了一大片的桃林嗎?
吳奈張口用力咬下一大口果肉,坐在樹丫間看著結滿桃子的桃林繼續發呆。
如今,她跟司馬雲天的斷袖關系已經人言鑿鑿,整個江湖的人都抱持著八卦的心態看著他們發展後續,不得不說這也是正邪兩道頭一次有共識。
吳奈突然很想知道,在江湖暗地里開的賭盤中,到底她跟司馬雲天誰撲倒誰的成數更大一些。
手里的桃子越啃越小,最後她扔掉果核,順手又摘了一顆新鮮的大桃子,在衣襟上隨便擦了擦,繼續啃。
驀地一聲輕笑傳入耳中,一抹清雅的身影自桃林那頭緩步而來,在樹下站定,抬頭,張開手臂朝她誘哄地道︰「阿奈,下來吧。」
吳奈沒有立刻跳入他的懷中,而是歪著頭打量他的臉,之後滿意的點點頭,「經脈淺淡了,看來方法是有效的。」
司馬雲天的嘴角抽了下,保持著臉部的微笑,繼續道︰「下來吧。」
吳奈從樹上跳進他的懷里,將手上啃了一半的桃子遞到他的嘴邊,「很甜,嘗嘗。」
他便就著她啃過的地方咬了一口,點頭,「很甜。」這一個多月,她的精神總算是恢復正常了,讓他松了好大一口氣。
在她精神委蘼的時候,他甚至覺得,只要她不那麼蒼白虛弱,就算她當他面調戲其他美男子,他也勉強可以忍受。
然而,真正看到她恢復如初,他又絲毫不能容忍她看一眼其他男人,尤其是當面!
他剛剛才把昨天被她多看兩眼的刑堂堂主扔到偏遠的分舵修身養性去了。
司馬雲天正想事情時,突然听到吳奈輕淡而又篤定的聲音,「你對那個堂主下手了吧?」
「我是那麼沒度量的人嗎?」
她肯定地回答他,「是。」
「那又如何?」他索性耍賴。
「不如何,」她淡定地表示,「我就是覺得那個堂主偶爾會對你流露出痴迷的神情讓我很不爽,所以不免多看了他幾次,如此而已。」
「……」司馬雲天看著她隨手扔掉手里的桃核,施施然走遠的背影,突然發現,自己又被她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