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上自己連續被舌忝兩次的臉頰,宇文偷兒像是要擦掉一層皮般的死命摩擦。「沒事舌忝我的臉干嘛?你有病啊?」
真是倒楣透頂,衰事連連!遇到師父要他幫他偷東西也就算了,遭到高手半路攔劫差點被殺也無所謂,最慘的是剛剛遇到龐然大怪物險些喪命,這下子又遇到個變態?
今天是怎樣?皇歷上寫著他今天不宜出門嗎?
宇文偷兒惡狠狠地瞪著眼前這個長相十分俊挺的男子,但這個被他瞪又被他揍得家伙居然還張著一雙漂亮的眼楮無辜地盯著他。
雖然他那雙眼楮閃著異于常人的金銅色,雖然他那雙眼楮因為被揍而泛起亮晃晃的水光……
不對!不對!他宇文偷兒可是性向正常的男子漢,怎麼可能會被這個男人的眼楮給吸引住。
宇文偷兒猛然搖了下頭,原本快柔化的怒火再次挑起,更惡狠地瞪著他。
「你不是問我有沒有看到一只妖怪舌忝你嗎?」
男子揉揉被揍疼得俊臉,下一刻卻又屈起膝、撐著下巴回望宇文偷兒,漂亮俊挺得臉上掛著大大的微笑。「我只知道從剛才到現在,這整個屋子里只有你跟我而已。」
「啥?」他有沒有听錯?宇文偷兒不可思議地瞠目結舌。「那……那剛才那只像獅子又像老虎的妖怪……」
「那叫年獸。」男子緩緩地道,俊逸的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溫柔的笑容。「而我就是那只年獸,名喚碎夜。」
「啥?」宇文偷兒半挑劍眉,將他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
眼前這俊逸的男子篤定又認真地模樣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但是……他還是不太相信眼前這家伙所說的話。
斜睨了碎夜一眼,宇文偷兒轉身往草堆的另一端坐下,不再多看他一眼的一手撫上自己的太陽穴,一手朝他揮了揮。「閃遍點,老子沒空跟你這瘋子開玩笑。」
他開始覺得有點頭疼,今天之所以發生了這麼多怪事,肯定是因為自己沒睡飽的關系。于是倒頭就往干草堆上一躺,眼楮一閉,不想再管任何事了。
「你不回家睡嗎?」
身邊突然出現的溫暖觸感讓宇文偷兒登時又睜開雙眼。
這家伙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移到了他的身邊?還一手撐著太陽穴好整以暇地半側躺看著他?
「你……」這家伙肯定是變態!居然毫不避諱的就躺到他身邊,還睜著一雙色迷迷的眼楮直盯著他瞧。
「你給我閃遠一點。」半眯著漂亮眼眸,宇文偷兒起身盤坐,故意裝出一副大剌剌的粗魯模樣。「本大爺沒斷袖之癖,少把歪腦筋動到我頭上來。」
宇文偷兒的話讓碎夜感到好笑地清笑了一聲,性感的薄唇緩緩逸出聲︰「我也沒有斷袖之癖啊,只是對你很好奇而已……」
碎夜的金瞳直直地望入宇文偷兒的雙眼,好像要將宇文偷兒看得一清二楚似的,清澈得讓宇文偷兒不自覺的打了個輕顫。
被碎夜這麼一瞧,瞧得宇文偷兒頭皮發麻,「唔……」他撫撫已經泛滿雞皮疙瘩的手臂。「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你以為這樣看一看,我就會愛上你啊?」
「就說了我只是對你好奇而已啊!尤其是你這一身赤紅……」
「紅?」低頭看了自己的穿著一眼,宇文偷兒不明所以得看著他。「這有什麼好好奇的?不過是我偷竊時特定會穿的衣服罷了!啊……」
突然察覺到自己說溜了嘴,宇文偷兒趕緊閉上嘴。
自己干嘛那麼多嘴啊?居然說溜了自己的職業,而且還是以真面目示人,看來這下子他別想在吞金賊這行里混了。
「除此之外,我總覺得你很特別。」像是沒听到宇文偷兒月兌口而出的話,碎夜不甚在意地道。
是指我特別吸引妖怪纏身,還是今天特別倒楣?
宇文偷兒哼哼的冷笑兩聲,不想接話也懶得回話地盯著碎夜,看他還能說出什麼鬼話。
「你跟別的人類不一樣,知道我是年獸後還能繼續跟我談笑……」
「拜托!你是什麼年獸?我可看不出來。」宇文偷兒雙手交疊于胸前,半挑劍眉地睨了碎夜一眼。
沒想到這變態的腦袋真的有毛病,竟說自己是年獸?他的眼楮可沒瞎,明明就是人模人樣,還硬要說自己是只妖怪……
「那這樣呢?」碎夜打斷宇文偷兒的思緒,在下一刻,他的模樣竟然開始變形……
一張原本俊挺的容貌漸漸轉變成獸樣,有著修長十指的雙手逐漸形成虎掌的模樣,人樣的身體隱約出現一只巨大獅子的體態,腿變成了虎足,身後甚至出現一條宛若蟒蛇般巨大的獅尾。
剎那間,一只似獅似虎的巨獸活生生地躺臥在宇文偷兒的眼前,左右搖擺著尾巴。
「這樣你總該相信了吧?」低沉的嗓音隨即自巨獸的口中逸出,金色的眸子閃著金光,在屋頂的破洞灑落下來的月光照射之下,它的背部還粼粼的閃著鱗片般的光輝。「嗚哇啊啊啊——」宇文偷兒一邊驚訝地失聲尖叫,一邊迅速後退,直到背抵上牆。「你你你你你……你是?」
這不是剛剛那只妖怪嗎?為什麼那個男的會變成這只獸?為什麼這只妖怪會講話?為什麼它長得這麼大……
頓時,宇文偷兒好像變成了啞巴,只能長大嘴巴,伸著右手食指指著它,久久無法順利將心中暴增的一堆疑問說出來。
望著宇文偷兒被嚇得失魂落魄的模樣,變成獸樣的碎夜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我說了,我是年獸,上神妖獸之一的年獸,負責在年與年交替期間吞食在人間作亂害人的妖魔鬼怪,讓新的一年嶄新開始的獸——」
「不會吧?我在做夢嗎?對!我肯定在做夢……呵呵……呵呵……」還沒听完碎夜說的話,宇文偷兒便像是中邪般的喃喃自語,傻笑完還很迅速的躺上干草堆,捂耳蓋眼一瞬間就昏睡了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碎夜有點反應不過來,直到他听到宇文偷兒哪細微的呼吸聲,才意識到他已經睡著了。
望著宇文偷兒熟睡的身影,碎夜淡淡地嘆了一口氣。
他真的覺得眼前這個人給人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因為他居然能在毫發無傷的情形下,輕而易舉地把封印他的東西給一一破除?
雖說赤炎珠對普通人而言只是一顆普通的珠子,但若放置在身上也會有些許的灼熱不適感,但這個人不但將赤炎珠放在身上還一陣子,甚至連半點不適感也沒有。
再者,讓他動彈不得的紅符紙,照理來說,如不是有一定程度的法力是不可能就這麼容易地被他破除的。
碎夜很仔細的將他從頭到腳瞧過一遍……
這個人有張俊秀的臉蛋,一對充滿霸氣的縴細劍眉,一雙清醒時炯炯有神的水瞳,挺立的鼻尖及似粉油柔軟的唇瓣……
碎夜將視線移到了他的黑發,額前兩條黑色的發絲沿著他的臉頰細流而下,而他白里透紅的臉頰宛若美味的餐點讓人想一舌忝再舌忝。
雖然身為年獸的他並沒有食人的習性,但對于眼前這男子……他就是克制不了潛藏在內心的某種。
當宇文偷兒的黑發閃著紅光,凌亂卻有條理的披散在稍嫌縴細的身軀上時,碎夜的視線沿著他的腰間往下打量……望到了他修長的雙腿微微屈起交疊,籠罩在月光之中,這個在清醒時態度十分傲慢的男子,此時就像是朵高傲挺立的火紅蓮花般令人遲遲栘不開視線,
然而,吸引著碎夜的還不只這樣。
這個人全身散發著莫名的特殊香氣,就像是桃花般甜膩的香味,是一種人類聞不出來的味道;但是對于身為上神妖獸之一的碎夜而言,他很清楚這種氣味會吸引不少妖怪纏身,因為對妖怪而言,這種氣味就像是一種麝香……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除了這些之外,不知為何,當他第一眼看到他時,他就對他那一身火紅裝扮相當感興趣。
冥冥之中,似乎潛藏著一股莫名的情緒讓他想接近他、跟著他……
碎夜輕輕嘆了口氣,獸化後的他緩緩步到宇文偷兒身旁,坐臥下來打算替他擋些風寒。
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用意,碎夜只是按照自己的感覺去做而已。
半夢半醒間,宇文偷兒順勢窩進碎夜滿是毛皮的月復部之中。
當冷颼的寒風一吹,宇文偷兒不自覺地跟著一縮。
看著在自己懷中的人類,碎夜不禁又是一笑。
「究竟是你這一身顯眼的紅色吸引了我,還是你那吸引妖怪的桃花香味讓我在意?」
碎夜朝著宇文偷兒輕輕吐出一口溫暖的氣息,讓他松緩原本因為寒風而緊蹙的表情。
「真是暖和……」宇文偷兒心滿意足地喃喃囈語。
碎夜緩緩低下頭,臥在雙足上,靜靜地看著沉睡中的宇文偷兒。
年獸向來不接近有關于紅的東西,其中也包括了紅色的火焰,但此時的碎夜卻覺得抱著宇文偷兒就像是抱著一團溫熱的火焰,令人感到炙熱卻又舍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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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陽光毫不客氣地自破屋頂處照射下來,屋檐邊嗷嗷待哺的麻雀爭先恐後啄食食物的吵鬧聲吵醒了睡得正香甜的宇文偷兒。
「唔……嗯——」伸了個大懶腰,宇文偷兒揉揉惺忪睡眼盤坐起身。
昨夜他睡得可真飽啊!他可是很久沒睡得這麼熟了,簡直就像是沉入夢鄉一般,讓人真不想爬起床。
他依稀記得那個夢境……有著暖呼呼、毛茸茸的被單……
幻想倏地停止,宇文偷兒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略擰眉頭的張望四問。
很好!另一端的稻草堆上沒行任何東西在、破門邊也沒有人影、牆腳也沒有什麼動靜,只有刺眼的陽光和飛回鳥巢喂哺雛鳥的母麻雀……
看來這問破屋里目前就只有他一個人在,他不禁放緩表情的松了一口氣。
「昨天果然是場夢……」
「你起床啦?」
「啊!」臀邊傳來的聲音讓他嚇了一大跳。
一名長相俊逸的瀟灑男子正一手撐著頭,側臥著身子看著他。
「你……」這……這這不是昨天那個會變成妖怪的男子嗎?
那頭像是獅子鬃毛般蓬松的黑發、那副高大又有點壯碩的身材……他不就是昨天那個自稱是年獸的人!
不!不只是自稱,這家伙還真的在他面前變幻成獸樣!
「你……你什麼時候跑來睡在我旁邊的?」宇文偷兒慢慢地往後退,和碎夜拉開一段距離。
真是見鬼了,這家伙昨晚居然沒吃了他!嗯,不吃他那肯定是有事相求,可……怎麼可能有這麼乖的妖怪,居然躺在人類的旁邊等他睡醒才開口的?這可是他頭一次遇到的大怪事。
「好啦,我相信你是只妖怪,你有什麼要求就說吧!少跟我糾糾纏纏的,反正我這個人做的都是你們這群非人類的生意,要我偷啥就快說。」
宇文偷兒像是在驅趕蒼蠅一般的揮揮手,擰著漂亮的劍眉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搶在碎夜開口前說話。
碎夜微微笑了一下,一派輕松的半側臥身子,一手撐著頭一手把玩著頭發淡淡地道︰「我並沒有要你幫我偷什麼。」
「嗄?」碎夜的回答讓宇文偷兒登時瞪大眼,一副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既然他不是委托他偷東西,那為什麼陪在他身邊陪了一夜啊?
像是看穿了宇文偷兒疑惑的眼神,碎夜依舊笑笑地回望他。「沒想到你這麼無情,昨晚偷走我時還說要帶我回家的,我可是等了一整夜等你帶我回你家呢!」
宇文偷兒更加驚訝地叫出聲︰「帶你回家?我?昨晚偷走你?」微微牽動一下嘴角,宇文偷兒感到好笑的說︰「你說起謊來連眼楮都不眨一下,你這麼大一尊我要怎麼偷走你啊?真是開玩笑……」
這妖怪真是愛說笑!雖然只要委托人開口、價錢談妥,要他偷什麼都沒問題,可是像他這麼大一只妖怪要他怎麼偷?說出來會笑掉人大牙!
「況且我昨晚只偷了這顆赤炎珠和一尊石雕而已,哪有偷過你這……啊!不會吧?難不成你是……」模模身體和周圍的草堆,宇文偷兒略蹙眉頭的瞅著他。「你是那尊石雕?」
就像在回應他的答案,碎夜只是輕輕地勾起嘴角,再挑起劍眉望了宇文偷兒一眼,如月亮般水澄的瞳眸隨即閃了下漂亮的金色光輝。
餅了約莫片刻的沉默,碎夜才開口補述︰「正確來說,我並不是那尊石雕,而是被封印成石雕的模樣。」
這回答又讓宇文偷兒倒抽了一門氣。
「那家子的祖先太過貪婪,在偶然的機緣下跟神仙學了點法術就將我封印成石雕,再用赤炎珠及寫在紅紙上的符咒將我封印,為他們吸取晦氣,好讓他們能行運無阻……已經有好幾年了……」
「喔——這麼說來你就是那只無惡不作的年獸是吧?那被封印住也算是一件好事——啊……」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宇文偷兒連忙捂住嘴。
「這麼听來……你也相信年獸會食人這種不實的傳說嗎?」碎夜苦笑,撐起身子坐直。
宇文偷兒想也沒想的點點頭,「民間傳聞即是如此,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民間傳聞就只是傳聞罷了,根本就不是事實。」
碎夜斂起笑容,深吸一口氣;「沒錯!年獸是怕吵鬧、怕紅,但論及食人……也許某些年獸真的有吃過人,但實際上我們卻只食妖怪和晦氣之類,不食人的。」停頓了下,碎夜再次篤定的略擰眉頭。「況且我們的活動時間只在年與年交替的那一夜罷了,平時根本不惹是生非。」
「呃……」寧文偷兒被碎夜咄咄逼人的氣勢震懾住,只敢吞吞口水不敢反駁。
「你想,如果年獸真的食人,那家子人又何必將我封印在他們自家宅里呢?照理來說,應該是把我封在無人的山穴里吧!」
聞言,宇文偷兒一手撫著下顎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你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誰會笨得在自家宅邸里養著一只會吃人的妖怪?照這樣說來,難道那個小時候就相當耳熱能詳的民間故事是假的嗎?
在宇文偷兒還在思考著要不要相信碎夜的片面之詞時,碎夜突然揚起一陣笑。
這一笑讓宇文偷兒一陣頭皮發麻,他停止方才的思考而睨了碎夜一眼。「干嘛?笑什麼笑啊……」
「沒什麼。」碎夜仍舊一副笑笑的表情看著宇文偷兒。「我只是想謝謝你幫我破除封印而已。」
霎時,這句話又讓宇文偷兒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破除封印?莫非這家伙指的是那張被他隨手撕掉的紅紙?
那這樣想來……這妖怪陪他睡了一整夜,不會就只是為了要跟他道謝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