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來了!」邵允文調降音響的音量,前去開門。
「你好。」門外站著一個年約三十五,西裝筆挺,看來精明能干的男人,「你就是邵允文?」
允文微愣,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我就是,請問你是?」
「我是天籟唱片的經理,」他自西裝口袋中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允文,「我叫黃至達。」
「黃先生,」允文有禮貌地詢問,「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今天早上在體育館看過你們的表演,我對你相當有興趣。」
「哦?」允文受寵若驚地微笑,「能得到黃經理的青睞,真是我們的榮幸。」
「你們?不,我只對你有興趣。」
「我?」允文不懂。
「有沒有興趣當歌星?我對你很有信心,憑你的實力加上我們唱片公司的整體包裝,一定可以把你成功地塑造成一個實力派的偶像歌手,保證你不出一個月就能紅遍本土。」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簽約?」
「沒錯,就不知道你自己的意思如何?有沒有興趣朝這一行發展?」
「有,當然有了。」允文簡直不敢相信他的好運氣。全天下對唱歌有興趣的人成千上萬,但可不是每個人都踫得到別具慧眼的伯樂。
「那很好,我相信我們未來一定可以相處得非常愉快,」黃經理微微地一笑,「不過……在簽約之前,我有一個條件,請你務必要跟我們配合。」
「什麼條件?」
「我希望你放棄這次的樂團比賽。」
「什麼?」允文驚訝地睜大眼楮,「放棄樂團評比?」
「沒錯,」黃經理解釋道,「因為我們公司對于一名新人,都會有一整套的培養計劃,所以我們不希望在將你正式安排進入演藝圈之前就有太多的曝光機會,這會大大降低你出道時的新鮮感。」
「可是……」允文為難極了,他可沒辦法棄「鳴」樂團的伙伴于不顧,「難道沒有別的轉圈辦法?」
「沒有辦法。」黃經理說得堅決,「如果你想跟我們合作,就必須逮守這項約定,否則我們就不會跟你簽約了。」
允文皺起眉頭,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你最好仔細地考慮一下。」黃經理勸道,「等你當上了歌星,還怕沒有登台表演的機會嗎?更何況,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可惜,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否則將來可能會遺憾一輩子哦!」
「這……」允文感到左右為難,「這樣吧,我先跟家人、朋友商量一下,如果我有了決定,馬上會通知你。」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希望你好好把握這次的機會。」
黃經理走後,留下允文一個人獨自沉吟深思。
夜深人靜,街道上人車的聲音漸漸消失,僅有遠處傳來間歇的狗吠聲。
平常這個時候,詩禹早該上床去跟他們周家的老祖先——周公去談天說笑了,但是此刻的她卻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不能眠。
為什麼呢?還不就是為了方祖涵那個男人。
他……他竟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吻了她,而且還在一天之中讓他連續得逞兩次,害她平常機靈得緊的腦袋瓜兒當場當機,想也沒多想地拔腿飛奔回家。
匆匆忙忙回到家後,詩禹才突然納悶起自己怯懦的行為。
有什麼好怕的呢?難不成怕被方祖涵給吃了不成?
不,她才不是因為怕他才驚慌失措地逃離現場呢!她只是不想再看見那個會令她渾身不自在的男人,也不想浪費口水再跟他唇槍舌戰,她是因為「愛好和平」才會提前離開的,只不過是匆忙了一點而已嘛!
可是,她又為什麼心跳得這麼急促,腦子里這麼紛亂?只因為他那令人全身虛軟燥熱的吻……
方祖涵這個人,雖然有一副英俊迷人的臉孔和壯碩頎長的身材,但是他既自大又跋扈,有什麼值得她為他這樣心神不寧、行為失常的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周詩禹愛上那個驕傲的大男人了呢。
愛上方祖涵?不不不,詩禹驚訝地搖搖頭,她怎麼會想到這麼離譜的事呢?
天!那個既蠻橫又霸道的方祖涵,競然能這樣嚴重地左右她的心緒,難不成她的未來真的會跟他牽扯不清了?
不會吧……愛上一個比沙豬還沙豬的迂腐老頭?她的人生不會這麼灰暗吧?
正當詩禹亂了心神,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時,造成她心頭騷動不定的罪魁禍首——方祖涵,此刻也不得安寧。
「你一直盯著我笑是什麼意思?」祖涵沒轍地對幼梅嘆了口氣。
打從體育館一回到家中,幼梅就一直用那種不懷好意的詭異笑容盯著他猛瞧,那對因充滿了過多笑意而更加晶亮的大眼令他心里猛敲警鐘。
「我都看見了喲,嘻嘻!」小臉上的笑意增添了一絲曖昧。
祖涵微微一怔︰「看見……什麼?」其實他心里己有幾分明白。
「看見你跟詩禹在……在……‘那個’呀。」正值情竇初開的豆蔻年華,幼梅漲紅著小臉,硬是羞怯地說不出「接吻」二字。
瞧見幼梅那副臉紅害羞的模樣,祖涵促狹地反問︰「什麼‘那個’?到底是哪個呀?」
只見小臉上的紅霞愈發加深,她結結巴巴地說︰「就是……就是……就是接吻呀!」
「你都看見了,那還問我做什麼?」祖涵倒是大方地承認。
「那麼……你是不是要追她?」幼梅笑彎了眼。
「你這麼高興做什麼?」祖涵好笑地問。
唉呀!她怎麼能不高興呢?本來她就有要當小小紅娘的打算了,現在不用她大費周章地傷透腦筋,男主角就自己先采取行動了,她當然樂觀其成呀!
「快說嘛,你是不是要追她?」幼梅興奮地直追問。
「不是。」祖涵想也沒多想地否認。
「不是?」幼梅大叫出聲,一雙眼寫滿訝異與不信,「那你干嘛吻人家?」
吧嘛吻詩禹?其實祖涵自己心里也尚未理出個頭結。他當時也沒多想,就是想吻她,于是便付諸行動。至于那兩個吻的背後含意,他一直不願意去深思,也許是下意識想逃避那個答案吧……
見哥哥一副矛盾深思的模樣,幼梅忍不住偷偷地笑咧了嘴。
還嘴硬,明明就已經愛上人家了。
這種為情所困、為愛所擾的模樣,她可是見多了呢!別瞧不起她只是個還沒真正談過戀愛的大學四午級學生,樂觀開朗、鬼點子奇多的她,可是眾同學好友的愛情軍師哩!所以嘍,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沒談過戀愛、也見過談過戀愛的人。那種愛情癥候群,她可是一眼就瞧出來哩!
于是,幼梅不再追問祖涵是否要追詩禹的事,反而突然將問題一轉︰「你不是最反對女孩子往PUB跑嗎?」
「對呀!」這是不容置疑的。
「可是詩禹卻可以,真是不公平。」幼梅不平衡地嚷嚷。
「她不會在那里待太久,我不會允許的。」祖涵說得理所當然。
呀,這麼霸道啊!幼梅咋舌之余又偷偷地竊笑。
還不承認他要追詩禹呀?若是他真的不在乎她,又何必限制人家往PUB跑的自由?
她這個哥哥呀,她可是清楚得很,只有在面對最重要的人時,他才會有這麼蠻不講理的霸道行為,這是他獨特的關心方式。
對于星期一一大早見到方祖涵時的情景,詩禹早在心中做了許多的揣測,有可能是沉默尷尬,有可能是彼此叫罵,但是她絕沒想到方祖涵競拿一張酷得像冰的臉來面對她。
「你今天一整個早上都在發呆?」中午外出用餐前,方祖涵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瞅著她,「我要你整理的資料,一般人只要半個小時就可以完成了,你到現在連三分之一都還沒弄好?」
沖著他這句諷刺的話,就算不吃午餐,她也要在方祖涵用餐回來之前把這疊資料處理完畢。她才不要再看方祖涵的臉色呢!
可惡!她會這麼效率低落,還不是因為他。誰叫他昨天吻了她之後,今天竟用這種惡老板的臉色對待她,真搞不懂這個男人的思考邏輯。
難道……難道他昨天吻她,只是一時的沖動?
「混賬!」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吻她,害她的初吻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沒了,真是冤枉極了。
「可惡!」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因那兩個吻而心煩意亂,昨夜還失眠了呢,真是不值得;她真應該把時間花費在做草人詛咒方祖涵上。
「你在罵誰呀?競惹得你這麼不高興?」
詩禹一抬頭,望進高彬那對噙著笑意的魅眼。
「你?」詩禹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斑彬扯動嘴角,傲然地說︰「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我只是想來問問你考慮的結果如何。」
「我不——」
「別急著拒絕,難道你沒想過到我們樂團來的發展會比較好?」高彬走近詩禹,直直望進她的眼楮。
「真的嗎?我並不這麼認為。」
斑彬搖搖頭︰「我不相信你是這麼短視的女人,你想想看,跟在我身邊,絕對是比現在要好得多了。」
還不待詩禹回答,祖涵冷冷的聲音突然插入︰「她要跟誰還輪不到你來替她決定。現在你正站在我的地盤上,而我不歡迎你。」
斑彬的俊臉上瞧不出任何不悅,他只是扯動嘴角對詩禹說︰「現在不是討論問題的好時機,晚上我會去PUB找你,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聊聊。」
語畢,高彬便從容瀟灑地離開了,留下祖涵和詩禹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深深地凝望詩禹片刻後,祖涵才緩緩開口︰「你還沒吃飯嗎?你現在可以去吃了。」
「可是我的資料……」
「回來再整理吧,先去吃飯。」
于是,好像被趕出去似的,詩禹拿了錢包便火速離開。
砰!祖涵猛地捶了辦公桌一拳,指關節傳來的疼痛撫不平他胸中強烈而不可遏抑的騷動。
他大口地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面對一件事實,那就是他受不了別的男人和詩禹在一起。
是的,介意得要命。
他一看見詩禹和高彬在一起,就恨不得把高彬大卸八塊扔到海里去。他介意、他在乎、他不準詩禹跟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單獨相處在一起。
直到現在,祖涵終于認清了自己的心情,那就是他愛上了周詩禹這個固執、倔強、令人氣得牙癢癢的女人。
中原標準時間,十八點整。
詩禹深吐了一口氣,緊繃的身子終于稍微放松了些,這個下午,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熬過的。
說也奇怪,一大早方祖涵還對她不苟言笑的,誰知道她一吃完午餐回到辦公室,就什麼都變了。即使故意不去理會他,詩禹還是可以感受到祖涵投射過來的灼灼目光,那股猛烈的熱度令詩禹一整個下午心神不定、坐立難安。
好在現在下班了,她終于可以暫時逃離他那熾熱的眸光、那令她心頭狂跳的凝視。
「走吧!」祖涵突然沒頭沒腦地丟下一句。
「呃?」詩禹停下手邊的收拾工作,抬頭訝異地望著他,「你說什麼?」
「你不是要去‘下弦月’嗎?我載你去。」說得這般自然,仿佛天經地義一般。
「啊……但是……」詩禹開口想拒絕,但祖涵卻先一步地拎起她的包包,令詩禹不得不快步跟上他。
一路上,他們誰也不先開口說話,任憑一股異樣的情懷在沉默的空氣中彌漫蕩漾。
到了「下弦月」的門口,詩禹的前腳才剛踏下車,就被眼尖的樂團伙伴們給瞧見了。
大嗓門阿康遠遠就扯開喉嚨喊︰「哎喲——詩禹,不簡單嘛!有護花使者專車接送耶!」
「你……你別胡說。」詩禹看也不敢看祖涵一眼,只覺得臉上一熱,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加速了起來。
「胡說?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死鴨子嘴硬?」
「唉喲,不是這樣子的啦!他……他是我的上司,也就是方氏建設的總經理方祖涵。」
「什麼?」阿康瞪大了眼楮,「那不就也是這次樂團評比的贊助者?」
不單是阿康有這種驚訝的反應,連允文、大毛、小偉也瞳目結舌瞪著方祖涵。
不能怪他們有這種反應,因為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匪夷所思啦!想當初詩禹對這個逼她去上班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齒呢,怎地這會兒竟和他出雙入對的?這真是太詭異了。
只見小偉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微笑,輕聲調侃詩禹︰「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真的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才……才不是呢!」詩禹臉紅結巴地否認,听起來真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怎麼方祖涵一點想解釋的意思都沒有?詩禹偷偷瞄向他,才發現他自始至終都用他深逛的眼眸鎖住她,這不是更讓人想入非非嗎?
這……這怎麼會變成這樣嘛!明明是他不容她拒絕地要載她來的,怎麼這會兒他們競變成了雙宿雙飛的比翼鳥?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不過,詩禹競發現她無法很理直氣壯地大聲反駁,甚至,她心里還並不十分討厭這樣子的誤會……
在登台演出前,邵允文在樂團休息室宣布一件炸彈般的事情——天籟唱片經理黃至達與他的簽約條件。
「什麼?」鼓手阿康的一張嘴開得大大的,「‘天籟’唱片的那家伙真的這麼說?」
「嗯。」邵允文沉重地點點頭,臉色凝重地面對「鳴」樂團的眾好友們,「黃經理出了這麼一道選擇題給我。」
「那你打算怎麼做?」吉他手大毛嘴里叼根煙,眉頭深鎖,「簽約,或是不簽約?」
「背叛,或是不背叛?」貝斯手小偉小聲地嘀咕。
「鳴」樂團成立至今也已經一年多了,邵允文望著眼前這一群曾一起打拼的伙伴們,心中著實沉重。他不想做個只貪圖自己利益的背棄者,更何況樂團評比在即,若是他在這個節骨眼離開,更是對不起大家。
可是……成為一名專業的歌唱者,又是他多年以來的夢想,現在有這麼一個難得的大好機會,要他就這麼白白放掉,他心里又萬般不舍……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詩禹,突然開口說話︰「允文……你自己作決定吧,關你的理想跟未來,你要好好考慮清楚。」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詩禹望著允文,眼中包含了體諒與了解,「不要因為怕對我們不好意思,就白白斷送了你自己的理想,如果你真的想走這條路,也許這對你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雖然參加跨年晚會是詩禹的夢想和心願,但是事關好友的未來前途,她不能太過自私,硬要允文斷送一個大好機會。
「那我們怎麼辦?」小偉不滿地埋怨,「我們的評比怎麼辦?難道你們都不想參加跨年晚會的表演了嗎?」
「不要這樣。」大毛出聲制止小偉,「允文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們無權干涉,至于樂團評比……我們總會想出辦法的。」
「辦法!」阿康嗤之以鼻,「一個樂團沒有了主唱,還能變出什麼花樣?」
「可是這個機會對允文來說,是非常難得的。」詩禹試著替允文講話,「如果他放棄了,可能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可是……」小偉不服氣地還想再反駁。
「你們別再爭了,」大毛說,「一切就讓允文自己決定吧!」
于是,四個人、四雙眠楮直直盯著允文那張左右為難的臉。
「我……」允文困難地開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最後,五個人、五種不同的思緒在沉默的空氣中更顯沉悶壓抑。
一反以往一登台就熱力四射、全力演出,「鳴」樂團一整個晚上幾首曲子下來,大家都沉著一張臉,—點精神活力都沒有。
就連下了台,大家也沒有開開心心地咋呼聊天,反而一個個苦瓜似的皺著臉,垂頭喪氣地各自打道回府了。
「怎麼了?」詩禹才一上車,祖涵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看你心事重重的,有什麼事嗎?」
「允文他……」詩禹嘆了口氣,「他可能不參加這次的樂團評比了。」
「為什麼?」祖涵略感驚訝,「那你們怎麼辦?」
詩禹聳聳肩,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想參加也沒辦法了,少了主唱,就根本不能算是個樂團了。」
「但……我想一定會有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法。」祖涵知道詩禹對樂團的熱愛,便不忍心潑她冷水。
「唉,希望如此。」
望著詩禹泄氣的臉,祖涵也知趣地不繼續談論這個問題,他發動汽車引擎,緩緩前進,由于一路上路況相當順暢,很快地,祖涵的車子便在周家大門前停下。
「對了,」祖涵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他非常認真地問詩禹,「那個叫做高彬的家伙……他沒有再來找你吧?」
「‘迷眩’樂團的主唱?」詩禹搖搖頭,淡淡一笑,「沒有啊,大概看到你就嚇跑了吧!」
「有什麼好笑的?」祖涵嚴肅地說,「如果他再來找你,我不準你理他。」
「不準?」詩禹秀氣的眉蜂微揚。
「對。」祖涵霸道地說。
「連說句話、打個招呼也不可以?」詩禹再問。
「不可以。」
「為什麼?」
「反正就是不準,怎麼?」祖涵的濃眉微挑,「你有意見?」
「……沒有。」
奇怪,她好像已經習慣了他莫名其妙的霸道要求。對于方祖涵這個人,她怎麼好像不怎麼討厭了……
盯著祖涵那張俊朗的臉,詩禹不自覺地臉紅了。
祖涵出神凝望她臉上那抹漂亮的紅暈,漆黑的眸子愈發深不見底,情不自禁地,他伸出手輕撫詩禹細膩白皙的臉龐,那修長的五指在她細致的五官間徘徊流連。
出于下意識的反應,詩禹像只貓眯似的將臉偎向他溫暖的手掌,星眸半閉,似沉醉其中。
受不了心中的驅策,祖涵緩緩地低下頭,吻上她那柔軟嫣紅的唇瓣,百般悉心、愛憐地吸吮她醉人的甜美。
苞他靠得那麼近,詩禹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與古龍水味……她像中了魔咒似的,伸出手環住他的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