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間中,不時傳來清晰的不規則咕嚕咕嚕聲,將昏睡了將近五、六個小時的幼梅給吵醒。
「什麼聲音?」幼梅睡得迷迷糊糊的,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人家說愈睡會愈累丙真是那麼一回事,幼梅只覺得得全身骨頭好像被大像踩過一般地疼痛難當,唉,都怪她在學校睡了一下午,回到家後又鍥而不舍地睡了這麼久,會有這種全身凌痛的下場,有一大半原因要歸咎于她的「自作自受」。
但是,幼梅委屈地扁扁嘴,要不是詩堯在晚餐前用那麼氣人的愉快語調說,他要以「哥哥」的身分來替她審核她的「男朋友」,她也不會逃難似的躲回客房,想藉著睡覺將這件令人傷心的事暫時遺忘。
嗚……她怎麼那麼可憐?命運為什麼要這麼捉弄她?為什麼她會遇到愛人不愛我的這種悲劇?
不行了、不行了!她滿肚子的哀怨悶氣,必須要立刻發泄出來,否則幼梅相信她一定會悶到得內傷。
瞥見矮櫃上的電話,幼梅像溺水之人看見浮木般地撲過去。
「喂?是阿芳嗎?」這件事從頭到尾只有陳信芳知道,她可以說是幼梅的愛情顧問了。
「怎麼了?」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莫非有什麼最新進展要報告?」陳信芳興奮地追問。
「哪有什麼進展,我快不行了……」幼梅像個可憐的小棄婦一般,無限哀怨地將晚餐前的事敘述一遍,只差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
「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我真是一點勇氣也沒有了。」幼梅完全沒了主意。
「當然不能就這麼放棄了啊!」陳信芳鼓勵道。「你才剛去第一天,他當然還是把你當成妹妹一般看待呀,你住到他家,為的就是要與他多接觸,好讓他發現你的好、進而愛上你呀!」
「我也是這麼希望的呀。」一想到將來能偎在詩堯寬闊溫暖的懷中,幼梅那顆情竇初開的少女心就撲通撲通地跳個沒停。「但是如果他到最後仍把我當成小妹妹看待而已呢?」
「哎呀.你都還沒努力,就想在失敗要怎麼辦,這可不像是你的個性。」
對呀,她方幼梅向來是開朗的樂天派,就算當初硬著頭皮去向女扮男裝的詩禹表白,她是啥米攏無驚地勇往直前,怎麼這會兒一遇見周詩堯,她一貫的灑月兌開朗就全不見了呢?
唉,誰叫她真的太在乎詩堯了。
太過重視的結果,就是變成得失心太重,他的任何一句話,甚至是很隨意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有牽動她的心思、左右她的悲喜。
「真搞不懂你還在遲疑什麼?這樣吧,我問你不想和心愛的人一起手挽著手,甜甜蜜蜜地並肩而行?想不想和他在深夜里,到陽明山上看夜景、數星星?」
「想!」她當然想!如果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別說是上山看夜景了,就算是一起到街上吃個路邊攤,也是一件相當幸福的事!
「所以嘍,找都敢拿出我的私房錢、我未來的嫁妝來跟你打賭了,只要你繼續努力,相信你一定可以如願以償地和心上人浪漫暢游日本——而且還是我‘免費贊助’的。所以嘍,不到最後關頭,決不輕言放棄!」陳信芳替幼梅打氣。「你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孩子,我相信你的白馬王子一定會被你擄獲的。」
「討厭啦,我又不是捕蠅草,什麼擄不擄獲的。」幼梅嘟噥著抗議,消沉的心情也逐漸好轉。
「好啦,听你的聲音,你已經又打起精神來了。」陳信芳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我這個愛情顧問現在可以去睡覺了嗎?」
「嗯,對不起,這麼晚了還把你挖起來。」
「不用客氣,將來別忘了請我喝喜酒就好了拜拜。」
幣斷電話之後,幼梅又軟叭叭地倒在枕頭下,全身依舊軟弱無力。
「唉!愛情真是耗費體力和精神。」幼梅忍不住嘆口氣。
本嚕——咕嚕——咕嚕——
咦?這個聲音……不就是把她吵醒的元凶嗎?究竟是什麼東西在叫……
「啊!」幼梅仔細側耳聆听,這次罷不能的咕嚕聲,不、就是從她的小肚子傳出來的嗎?
幼梅輕撫著肚子,饑餓的感覺一發不可收拾。
這真的不能怪她嘴饞,誰教她中午只吃了一塊小小頎包,晚餐又半點東西都沒吃,也難怪她可憐兮兮的胃要大聲抗議了,看樣子要是不快點找些東西來填飽肚子,恐怕她明天一整天都會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般,手腳無力兼兩眼昏花。
看看時間,哇!已經快十二點了,想必人家都已經上床睡覺了!怎麼辦呢?總不能把大家吵醒,要他們三更半夜爬起來煮東西給她吃吧?
「啊,有了!」幼梅靈機一動,暗忖︰不如到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餅干之類的,再不然泡面她也是很樂意接受的!
為了怕吵醒別人,幼梅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輕手輕腳往廁房移動,在經過詩堯房間時,她發現有燈光從他的房門下透出來。
原來詩堯都這麼晚睡呀!一想到現在整個周家可能只有她和詩堯兩個人還醒著,幼梅就感到莫名的幸福。
「這麼容易滿足,真像個傻瓜!」幼梅輕敲自己的頭,取笑自己的傻氣心態。
jjwxcjjwxcjjwxc
在喝光最後一口泡面的湯之後,幼梅心滿意足地笑了。
「呼!真飽。」幼梅拍拍圓滾滾的小肚子。
現在吃也吃飽了,睡也睡足了,該找點事情來做,否則這長夜漫漫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打發。
「啊,對了,不如趁著這個時候來修改舞台劇演員的服裝設計圖吧!」
取出一張張的設計草圖,幼梅認真地在上面修修改改。
凍死鬼——就讓他穿著一件青紫色的緊身背心、短褲,露出來的兩雙手臂以及一雙腿則以保鮮膜緊緊包裹住,讓他在燈光下泛著寒光。
撐死鬼——在他的肚子位置寒滿衣服,表示吃得太撐;脖于和雙手則掛滿各式各樣的食物,表示他在撐死後還不斷拼命地猛吃。
黑心鬼、自大鬼、吝嗇鬼、倒楣鬼、懶惰鬼……各式齊樣的鬼一應俱全,所有的服裝造型也一一成形,就差幼梅自己的白無常造型遲遲沒有定案。
「哎喲!」幼梅挫敗地趴在桌上。「怎麼白無常的服裝造型那麼難設計呀!
如果光披著一塊白布,那就太像個木乃伊;但若是弄得太花稍,卻又一點白無常樣也沒有,真是令她大感頭疼。
「怎麼辦呢?說好這兩天就要設計出來,偏偏現在一點靈感也沒有。」幼梅泄氣地扁扁嘴。「要是我有詩堯的一半天分那就那了。」
咦?詩堯?
「有了!」幼梅靈機一動,匆匆地抓起桌上的設計圖往外跑。
jjwxcjjwxcjjwxc
叩—叩—叩—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引起了詩堯的注意力,然而他的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的手上的時尚服裝雜志。
「請進。」大概是詩禹吧,他猜想
房間門輕輕地打開,但是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進來,詩堯不禁感到疑惑。「怎麼了?你不是有事要找我嗎?怎麼……」
詩堯的話在抬頭看清門外的人時,便突然頓住。
「我……我……」幼梅的芳心大亂,一顆心狂烈的跳動、不能怪她有這麼不正常的反應,她實在是被眼前的景象給迷住了。
瞧!罷淋浴餅的詩堯頭發微濕,略顯散亂的黑發他原本優雅俊逸的五官增添幾許性的魅力;他身上穿著一件白色浴袍,從開衩的領口隱隱可見他結實壯碩的胸膛……幼梅從來沒見過客觀有魅力、這麼男子氣概十足的詩堯。
看著幼梅那種崇拜愛慕的眼光,詩堯不禁大感不妙。
怎麼都說了他只把她當成妹妹一般,她還是不死心呢?幼梅是這麼天真可愛的一個女孩子,他可不希望因為感情的事,而傷了她的心。
「你……這麼晚了,有事嗎?」
「我……嗯。」幼梅連忙把心思從渾身散發著男人魅力的詩堯身上拉回,將藏在身後的那張白無常服裝設計圖遞給詩堯。
「這是什麼?」詩堯疑惑地盯著那張涂涂改改的設計圖。
「是這樣子的,這次我們話劇社的畢業公演,我除了是演員之外,還擔任服裝組組長,要負責所有演員的服裝造型設計,所有的角色造型我都設計好了,但是就剩我自己演的白無常遲遲沒有定案,我涂改了半天,就是弄不出一點白無常樣來,所以……如果你不太忙,而且不太麻煩的情況下……不知道你是不是肯指點我一下,或是給我一些建議?」
說得這般合情合理,相信不會不給她面子地一口回絕她吧?
丙然,只見詩堯瞥了一眼那張設計草圖,淡淡地說︰「放著吧!我會幫你看一下。」
還是這麼的冷漠,不過幼梅已經心滿意足了,畢竟詩堯終究沒有對她不理不睬,這表示他們之間也許並不是真的那麼絕望。
她還是有機會的!這次的設計圖只是個出發點,往後她更會積極地替自已制造機會的。
「很晚了,你先回房去吧!」
「嗯。」幼梅柔順地點點頭,但她在走出房門前又突然回去過頭來,紅著臉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詩堯輕嘆了日氣,狠不下心趕她走。「怎麼了?還有事嗎?」
詩堯輕柔的語氣鼓舞了幼梅,她鼓起勇氣說︰「今天載我回來的是我的同學陳信芳,她是女的,不是男的。」幼梅刻意強調、特別聲明。「我沒有什麼白馬王子、護花使者。」
詩堯愣了半響,才淡淡地應了句。「是嗎?」
「是的。」雖然詩堯仍是一貫的冷淡口吻,但是幼梅還是咧了一張笑臉離去。
看著她那張毫不掩飾的快樂笑臉,詩堯怔忡了片刻,感覺一股釋然與愉悅的情緒不受控制的自心中泉涌起——那是因為受到她陽光般燦爛笑容的感染,絕不是因為她沒有護花使者的原因——詩堯這麼告訴自己。
唉,面對幼梅這麼天真可愛、善良純真的女孩子,他也想像大家一樣地寵溺、疼愛她,就像是哥哥對妹妹那般無雜質的喜愛,但幼梅偏偏要迷戀上他——小孩談戀愛、論婚嫁一般的荒無稽。
詩堯失笑地搖搖頭,抓起筆來在幼梅的那張白無常服裝設計圖上修修改改。
在話劇社的例行排演結束之後,導演蔡育仁將所有的演員召集起來開檢討會。
「現在每個的舞台走位都已經確定了,大家的肢體動作也差不多都沒問題,但是你們對于角緒的投入還不夠。尤其是你,幼梅。」蔡育仁矛頭指向幼梅,皺眉責備道。「身為一個勾魂攝魄的索命白無常,應該是陰森森、冷冰冰的,怎麼你這個白無常卻從頭到尾笑眯眯的,你以為你是演散歡樂的微笑天使啊?」
語畢,所有人的眼光全部望向幼梅,只見她仍在傻傻呼呼地微笑,真是氣壞了向來嚴格要求完美的導蔡育仁。
「算了,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下一次排練的時候,希望大家都能進入狀況,拿出最好的表演成績來,解散。」
正當大家忙著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時,陳信芳突然一把將幼梅抓到禮堂角落,像審問犯人似的劈頭就問︰「快點從實招來,你到底‘暗扛’了什麼好康的事?瞧你一整天樂得像中了兩百萬元發票似的,是不是和白馬王子有第一類接觸?他吻了你了?」
「吻?」幼梅臉紅地搖頭,「哪有那麼快嘛……」雖然她心里也很憧憬小說里描述的那種甜蜜、纏綿、令人全身骨頭都酥軟掉的吻,但是她身為一個女孩子,總不能餓虎撲羊似的強吻吧!
吏何況,以她嬌小的身材要順利地強吻高大挺拔的詩堯,恐怕還得先練練跳高的技巧吧!
「那到底是什麼?快說!」陳信芳性急地追問。「是朋友就快點從實招來!」
「唉呀,也沒什麼啦,不過就是……嘻嘻嘻……」一想起詩堯肯替她修改服裝設計圖,幼梅就忍不住露出幸福的傻笑。
「拜托你別又來了!」陳信芳忍不住翻起白眼。「我已經看了你一整天的白痴笑容,可不可以請你暫時恢復一下正常?至少你得先好心地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嗯……就是這個。」幼梅從背包中拿出那張詩堯修改過的服裝設計圖,獻寶似的在陳信芳眼前晃來晃去。
「這是……哇!」陳信芳眼楮一亮,驚嘆道︰「這個造型真棒!是你的心上人幫你設計的?」
「嗯。」幼梅開心地點頭。
「哇!那你不就是穿著著名服裝設計師的作品上台表演話劇了?」陳信芳羨慕極了。「可不可以讓他也幫我這煙死鬼設計個造型?」
「啊?這……我也不知道耶……」幼梅露出為難的表情。「說實在話,他肯修改我的白無常造型,我就已經受寵若驚了,畢竟他每天都這麼忙……」
「唉,好吧!好吧!反正我是沒那個穿名家設計衣服的命,只好靠你這個三腳貓功夫的服裝組組長嘍!」陳信芳認命地嘆氣。
「別這樣嘛,阿芳,我真的不是不願意你。」幼梅愧疚地望著她。
看著幼梅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表情,陳信芳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逗你的,瞧你那種表情。啊,對了!」陳信芳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遞給幼梅。「有人要我把這封信轉交給你。」
「這是什麼?」幼梅疑惑地望著那粉紅色的信封,念出上面的字。「給最親愛的幼梅?這是誰寫的?」
陳信芳聳聳肩說︰「我也不知道,是一個不認識的學妹交給我的,她說是別人請她轉交的,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誰,我想大概是某個害蓋的仰慕者寫給你的情書吧?」
「這麼神秘,里面到底寫了些什麼?
幼梅好奇地拆開一看,里面一張散發濃郁香水味的粉紅色信紙,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
我愛你,請你晚上七點到學校操場的司令台,我有滿腔的愛意要向你傾訴。
知名不具
「知名不具?」幼梅的眉頭皺了起來。「到底是誰呀?」
陳信芳把信拿過來仔細端詳。「我看一定是某個既沒勇氣、又無聊的男生吧,你看這字寫得歪七扭八,活像毛毛蟲似的,搞不好是怕被人家認出來而用左手寫的。」
「真是的!筆弄玄虛,我怎麼可能猜得出他是誰嘛!
‘七點在操場司令台?你要去赴約嗎?」
「當然不,你忘了詩堯今天要去擔任新杯服裝設計比賽的審嗎?」
「是呀!而你不是看人家的服裝設計,而是專程去看評審的,對不對?」陳信芳壞心地笑道︰「這麼不給參賽者面子,你不怕被人家團殺呀?」
「討厭啦!就算被團殺也要拉你當墊背。」幼梅笑著對陳信芳做鬼臉。「快點走吧!來不及就慘了。」
「是是是!我這個免費司機可真是命苦,要三不五時騎著我苦命的愛駒,陪你天涯海角地追隨白馬王子。」
笑鬧之間,幼梅急切地拉著陳信芳離去,那對飄著香水味的信早就被遺落在舞台下的陰暗角落。
空蕩的禮堂中,又有一對幽怨、仇恨的眼陰森森地瞪視著那封不被當成一回事的信。
一間富麗堂皇的五星級飯店宴會廳,衣香飄影地擠滿了人,其中有服裝設計師,有時尚雜志社的編輯的,有各大報社的記者,還有今晚的主角一一來自全省鎊地參加這次服裝設計比賽的新秀和他們的模特兒們。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盛會,它結合了比賽與酒會這種貼心的安排無非是為了要讓所有的來賓皆能盡歡,讓大家在仔細欣賞這場服裝比賽的同時,還能一邊淺嘗醉酒、聆听悠揚悅耳的音樂,恣意享受一個兼具知性與感性的浪漫夜晚。
「嘿!你猜我瞧見了什麼?」楊凱威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臉上掛著興奮愉悅的笑容。
「什麼?」詩堯輕啜了一口手中的雞毛酒,笑問。
「瞧你興奮成這樣,我猜是看到了什麼電影明星偶像了吧?」
「雖不中,亦不遠矣!我剛剛看見今晚上台的模特兒們,雖然她們都只是業余的,但是姿色、身材各方面可一點也不輸給專業模特兒。
「模特兒?」詩堯的眉頭微皺。「原本你喜歡模特兒?那以後喬安娜就麻煩你來幫我招架了。」
並不是他對模特兒這個行業有偏見,只不過詩堯實在看太多她們矯柔造作、愛幕虛榮的一面。因此雖然他也相信在模特兒圈子里仍有不少認真努力的人存在,但是對于女性模特兒,全還是秉持著少惹為妙的信念。
尤其在領教過喬安娜的死纏爛打之後,詩堯對于模特兒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相當感冒得很!
「喬安娜?你饒了我吧!」楊凱威發出不敢恭維的怪叫聲,「這種麻煩還是少踫為妙。」
「怎麼?你不是對模特兒很感興趣?」
「是沒錯呀!但那也僅限于利益交換上的考量。」
利益交換?詩堯的濃眉微挑,「什麼?你什麼時候染上這種嗜好的?」
「什麼?我……」楊凱威正想開口反駁,卻被兩個蹦蹦跳跳的女孩突然竄過來而打斷。
原來是陳信芳拉著幼梅直奪詩堯的面前。
「你就是周詩堯吧?」陳信芳對著詩堯霹靂啪啦連珠炮似的說個不停。「幼梅今天求死求活的非要我載她來參加這個服裝設計比賽不可,像上你的服裝發表會我們也有去,幼梅她可是你最忠實的支持者呢!
「是嗎?」一反剛才的談笑風生,詩堯冷淡地凜著臉,漠然地回應。
其實,知道幼梅這麼支持自己,詩堯心中涌上一陣暖意與感功,但是陳信芳把話說得這麼露骨曖味,讓詩堯連想向幼梅回以微笑都不行,就怕又讓幼梅心中充滿太多憧憬與期待。
幼梅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若說剛才陳信芳一陣露骨的搶白搞得她尷尬萬分,那麼現下詩堯冷淡的態度更叫她無地自容。
他的反應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討人厭的哈巴狗。
討厭!他為什麼就是不肯對她溫柔一些嘛?
楊凱威疑惑地瞥了一眼古怪反常的詩堯,隨即嘻皮笑臉地轉向幼梅,以笑鬧的口氣試圖減輕幼梅的尷尬。
「這位小姐好漂亮,我有這個榮幸認識你嗎?」
不等幼梅回答,詩堯快一步地搶答。「她呀?也算是我的妹妹,如果你想追求她的話,得先好好地巴結我。」
「呃?」幼梅震驚地望著詩堯,不敢相信他打算把她推給別人。
幼梅那對受傷的眸子令詩堯好生不忍,但他刻意忽略心頭的苦澀,一逕對楊凱威說︰「不過對像是你的話,我信得過,我相信你一定會是個理想好男人。」
怎麼會變成這樣?陳信芳眼見苗頭不對,匆匆丟下一句。「對不起,我們先失陪了。」趕緊抓了幼梅轉身就跑
楊凱威若有所思地望著躲到會場角落的兩個女孩,他才剛轉頭想提出他的疑問,誰知道詩堯劈頭就是一句︰
「我不準你踫她。」眼神卻是擔心地凝望幼梅傷心離去的背影。
「呢?」楊凱威愣了半響,對詩堯突然轉變的態度感到不解。「為什麼?你剛才不是還想撮合我跟那位小美人?」
詩堯的臉色一凝。「總之你別打她的歪主意。」
基于多年的交情,詩堯原本是很信得過楊凱威的為人,只不過剛才楊凱威對于和女模特兒之間的「利益交換說」言猶在耳,教他怎麼放得下心把幼梅交給楊凱威呢?
即使他壓根就不打算對幼梅的盲目愛戀有所回應,但是他也無法放心地將純真善良的她,推入任何有大野狼嫌疑的男人懷中。畢竟幼梅還這麼年輕稚女敕啊!
楊凱威在心里打了一個大問號,今晚的詩堯實在是太怪異了。「為什麼?至少給我一個不能一親芳澤的理由吧?」雖然他並沒有「辣手摧花」的打算,但他總有權利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沒有大顯身手,就被判出局了吧!
「她就像我妹妹一樣。你要找女模特兒‘利益交換’,我不會阻止你,但你就是別踫幼梅。」
「可是……」楊凱威的疑惑不滅反增。「我又不打算找她來當模特兒,何來利益交換之說?」
這下輪到詩堯露出微愣的表情。「當模特兒?原來你指的利益交換就是……」
「就是找那些業余的,但是很有潛力的女孩子來當我們服務設計公司的模特兒呀,不在你以為是什麼……啊炳—我知道了!」楊凱威恍然大悟,忍不住斜眼地望向詩堯。「你想歪了,對不對?嘖!這麼久的朋友,還這麼不了解我?」
「不,是你的話太暖味了,任何人都會想歪的。」詩堯聳聳肩,完全不理會楊凱威那張促狹臉。「怎麼樣?那現在我可以去追求小美人嗎?」
詩堯震了一下,手中的雞尾酒險些灑出。
「這……你想追就追,何必問我?」奇怪,為什麼心中竟浮起了一絲悵然?
楊凱威把詩堯的反應全是看在眼里,他也不點破,只是問出心中的疑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那個小美人根本就是沖著你來的!人家小女孩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怎麼你還不給人家好臉色看?不怕打擊了她幼小的心靈?」
詩堯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你知道她還幼小,那就該知道我為什麼會刻意對她這麼冷淡。」
「為什麼?怕把她給始亂終棄了?」
詩堯瞪了楊凱威一眼。「她是我未來妹夫的妹妹,甚至比我妹妹還小,連大學都還沒畢業呢!你以為這種年紀的小女孩真懂什麼是愛嗎?她對我只不過是盲目的偶像崇拜罷了。」
「那麼你對她呢?真沒半點感覺?」
「有,當然有感覺,我感覺如果我跟她在一起就像老牛吃女敕草、老頭子配小熬娃兒。」詩堯心煩地啜口酒。「相信我,她不適合我這樣的男人,而我也不適合那樣稚女敕的女孩。
「所以你故意疏遠她,也是不希望傷害她。」
詩堯點點頭。
「但是你一再地拒絕她,已經對她造成傷害了。」楊凱威客觀地指出事實。
「該死!我不是故意的。」他壓根兒就沒想要要讓她傷心。「我還能怎麼辦呢?我只能等她自己從迷戀的情緒中清醒,我想這樣對她比較好吧?」
「是嗎?真的是對她比較好嗎?」楊凱威要不像詩堯這麼地肯定,因為他清楚地瞥見了幼梅那張泫然欲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