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紗窗灑落屋內,在這靜謚而清爽的早晨,那張KingSize的大床上卻不甚安寧,兩條赤果的身影正緊緊糾纏。
江以誠最後一個沖刺讓自己釋放在她體內,摟著她的身子直喘氣,聲音微微透著性感的瘩 。
「我一會隨便吃點,你別起來了。」
「嗯。」孟佳閉著眼楮答應,本來就困又被他折騰了一番,就更提不起力氣來了。
「去日本的時間往後推幾天。」
「什麼?」
「我陪你一起去。」
孟佳伸手揉揉眉心,推開他,拉過涼被。「湊什麼熱鬧,不要。」
江以誠立刻黏上去,貼著她的耳垂輕聲道︰「就當是婚前旅游,富士山風景不錯的。」
她想都沒想就直接踹開他,很堅定地說︰「我暫時不想結婚。」
「你還有別的想法?」
「我想法多了。」
「小佳,我認真的。」
孟佳沉默了一會,才道︰「江以誠,我還沒想好。」她一直覺得婚姻是很令人望而生畏的東西,這年頭情變太多,美好的愛情只能從故事里尋找,光想就是一種悲哀。
想到去世的母親,她的心就更沉重了。曾經,爸爸不也是愛的堅定唯一,卻還是在她母親病弱不堪時,愛上年輕美貌的現任太太。
眸子深沉的看著懷里的人,江以誠在心里嘆了口氣。她心里壓著事,他是知道的,可她一直不肯說,他也不好問。
有時候,他不能理解她腦子里都在想什麼,兩人現在已經這樣了,她卻不急著要他負責娶她,甚至只要他一提起結婚的話題,她就很抗拒。
要不是很了解她的心性,他都要懷疑她心里到底有沒有自己。
「總之,我等著你。」
孟佳忍不住扭頭看他。
江以誠俊朗的眉眼沐浴在晨曦中,猶如披上一層明亮的光華,他的眼神深邃而柔情,看著她淡淡地笑著。
她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澀,之後又被一股溫暖包圍,她慢慢漾出一個淺淡的笑,伸手摟住他的腰,輕輕道︰「小心。」
「傻瓜。」真的愛上一個人,為她等待也是一種幸福。
「快去洗漱吧,別遲到了。」
「要不總經理今天放假吧。」他似真還假地說。
孟佳伸手在他腰側扭了一把,推開他。「快去上班,我熬一夜了,誰有辦法跟你一直滾床單。」本來回房睡覺的,結果被睡醒的他壓著折騰了一番,更困倦了。
江以誠立刻不正經地摟住她,咬耳朵,「剛剛不是很享受?現在不耐煩了?」孟佳的臉微微泛紅。
「睡吧,我準備出門了。」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然後利落的翻身下床。
听著房門輕輕的關上,孟佳拉了拉被子閉上眼,她是真的累了,沒一會就睡沉了。
屋里只有牆上老舊的鐘發出聲響,江以誠背著手站在掛著全家福的相框前,他已經看了半天。
孟佳已經走了兩天,他也一個人在這里住了兩天。
雖然知道她不在,可他還是不想回自己的公寓,這里是她的家,充滿著她留下的氣息。
牆上的相框里只是這個家最後一張全家福,孟佳說過,她的養父母是因飛機失事去世,只留給她兩筆高額的保險賠償金。
之後的許多年,她一直和女乃女乃相依為命,直到大一那一年,女乃女乃因病餅世,她辦完老人家喪事之後,突然就出國了,斷了音訊。
在他輾轉聯絡到她之後,她才告訴他,她還有個姑姑在美國,而她就是去投奔他們。
只是,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姑姑在她父母出事兩年後也因病餅世了,但她還是留著美國繼續念書,只說姑丈一家對她挺好的。
事實上,他也猜得到她之所以回國,只怕內情不像她說的那麼單純。
孟小兔盡避看起來很單純,但她實際上是有爪子的,只是很少露出來罷了。
江以誠的目光忍不住投向緊閉的書房門,她從來不讓他進書房,他總覺得里面有些東西她不想讓他看到。
伸手摩挲著下巴,他若有所思地朝書房走去,在門口思考了半天,最後,他還是不甚君子拿了她留在家里的鑰匙開門進去了。
書房——有點亂,書架上擺的大都是漫畫、畫冊。只有高處才有一些經濟、司法之類的書籍,估計是孟家父母留下的。
江以誠一時好奇,隨手抽了本信手翻開,然後他的臉黑了。
連抽了幾本後,有點發青。
看完大半,他的臉也徹底綠了,總算明白為什麼她老懷疑他喜歡男人。
這架上的漫畫書籍幾乎全是同志傾向的,只有一些小說是正常取向的羅曼史。
他幾乎是顫抖著手翻開她書桌上一疊畫稿,果然入目的全是男男,甚至有些尺度還非常的大。
怒從心起的江學長,毫不猶豫地打開孟小兔的電腦,輕易的破解密碼進入,熟練地找出她隱藏的檔案,然後一拳捶到桌上。
一只看起來可愛雪白的兔子,腦袋里卻裝滿了邪惡不純潔的東西。
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家小白兔純潔天真,恐怕人家給支棒棒糖就笨笨地跟著走了。
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這只小白兔不拿棒棒糖把別人騙走就不錯了。
江以誠的眉頭擰了起來。這只不純潔的小白兔現在在日本,在那個情色文化盛行的地方,只怕是——玩瘋了,難怪連通電話都不打給他。
怒火攻心的江以誠模出手機按下快捷鍵。
結果電話里傳來並不陌生的機械女聲。「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好!很好!
江以誠緊緊握住手機,手背上青筋暴跳。
等到江以誠終于撥通電話時,他人已經到了日本。
「你在哪里?」
「美國。」電話彼端的人生音透出一抹疲憊,讓听的人心揪了一下。
「怎麼到美國了?」她明明是要到日本的啊。
「有事。」她似乎不欲多說。
「小佳。」江以誠小心翼翼地喚了她一聲。
「嗯」
「你沒事吧?」
「沒有」
突然手機內傳來一道高亢而尖銳的女聲,「孟佳,爸爸生死未卜,你竟然還有心跟人講電話?」
「就是,虧爸爸平時那麼疼你。」
「……」
電話突然變成一陣忙音,江以誠的手收緊,面色籠上一層冷寒,那是她從不曾說過的現實。
而結束通話的孟佳抬頭朝向自己圍過來的幾個女人淡淡的笑了笑,她微微坐直身子,雙手環胸,四平八穩地說︰「走的太急,總要報個平安。」
「你騙誰呢,你台灣的親人都死光了,哪還有人需要報平安。」
「爸爸也真是的,明明都是過繼給別人家的女兒了,還把公司的股份給她。」
「最替爸爸不值的,就是有人一點良心沒有,拿了他老人家的錢卻連聲爸爸都不肯叫。」
孟佳冷淡地掃過去一眼,向後靠上椅背,閉上眼不再說話。
「你們在做什麼?」一道帶著怒氣的男子聲音傳來。
她霍然睜開眼楮,看過去,嘴角勾了勾,站起身。「大哥」
李濟華看著妹妹疲憊的眉眼,心疼的摟住她的肩。「做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累了吧。」
「沒事,姑丈怎麼樣?」
他心里嘆了口氣,「剛剛度過危險期,現在轉入加護病房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去看一下他。」
李濟華點頭,「也好。」
斑級加護病房內,身上插滿儀器管子的人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往日的威嚴與強硬完全不復見,蒼白脆弱得仿佛隨時會消失。
李濟華走到病床邊,俯身對父親道︰「爸,佳佳來看你了。」
昏迷中的人自然不會有反應。
孟佳靜靜地站在門口看了一會,然後道︰「大哥,我回去了。」
「我送你吧。」
「嗯。」
目送大哥的車子揚長而去,孟佳抿了抿唇,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往公寓大門走。
回到家里,她先沖了個澡,然後吹干頭發打算睡覺。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看看號碼,她不自覺地笑了下,按下接听鍵。
「喂?」
「小佳,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我過去陪你?」
「沒事,你不用專程過來。我再待兩天,就回去了。」
江以誠沉默了一會,說︰「別一個人獨撐,累了的話就靠在我懷里。」
她想了下,慢慢地開口,「其實,我台灣的父母是我的舅舅和舅媽,因為我舅媽不能生育,我九個月大時就過繼給他們。而我的姑丈——」她停頓了下,像吐出一塊壓在心頭的大石,才繼續道︰「才是我父親。」
他目光微沉。難怪她在女乃女乃過世後就去了美國……台灣的親人都不在了,那邊自然是要接她回去的。
「只是,我畢竟是過繼出去,也沒在他們跟前長大,總是生疏了,不習慣呢。」她笑說。
江以誠卻從她的笑聲中听出落寞。以前就常听她說習慣了,一個人住很自在,現在他才明白這其中的酸楚。
他可以想象當年她孤身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國,跟不熟悉的家人相處的情形。
心突然生疼,沒想到那只一直笑得可愛又無憂無慮的小白兔,用她的笑臉騙了很多人。
在這個寂靜無人的深夜,滿心疲憊的她才終于露出一直掩藏的寂寞。
「小佳。」他輕聲喚她。
「嗯。」
「別讓我擔心。」
再也忍不住,淚水滑過她的面頰,她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用手抱著自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手機還拿在她手上,听著她的哭聲,江以誠的心都揪成一團。
李濟華兄妹停好車正要進醫院時,就看到一個人捧著一大束鮮花迎面走來。
「濟華,真巧啊。」
看見霍清嵐,他微微皺眉,看了眼身邊的妹妹,這才抬頭道︰「是巧。」
「我來看伯父,一起進去吧。」
看著他在妹妹身邊自然地停下,李濟華的眼角一抽搐,極艱難的忍住想出拳的沖動,勉強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