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羅王的美人將軍 第五章

書名︰伽羅王的美人將軍|作者︰陽晞|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軍隊里非常的安靜,步行卻沒有一點聲音,一向幽默的逍遙邪顏也沒有笑語,因為那是即將赴戰場之前的嚴肅氣氛。

不過沉寂很快的被急促的馬蹄聲打破。

來人騎著赤色寶馬,那是……

拓跋人焰!

拓跋人焰面無表情,連一點笑容也沒有,逍遙邪顏向他微笑,然而拓跋人焰只是要他下馬,逍遙邪顏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待下馬後,拓跋人焰在他還來不及反應前,冷不防地給了他一拳。

「你是吃錯藥了嗎?為什麼打我?」逍遙邪顏的臉立即沉了下來。

「你還演戲?人都已經死了,難道你還不肯承認?就在四個時辰前,我親手火化我的兒子,關于我兒子的死,我希望你給我一個解釋。」

「你兒子?可那個人不是光羲……」

「你還狡辯?」拓跋人焰怒吼著。

「人焰,我想你真的誤會了,那個人是易容高手,他易容成光羲來欺騙你,要把我從你身邊逼走,讓你孤立無援,你別中計了……」

「沒有人會相信你說的話,我自己的兒子,我怎會認不出來?」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我幾時騙過你?」逍遙邪顏看著眼里布滿血絲的拓跋人焰。原來,他們對彼此間的信任是那麼脆弱……

「我認識的那個逍遙邪顏已經死了,現在我眼前的這個只是個叛徒!」拓跋人焰恨恨地道。

「原來我只是叛徒,拓跋人焰,你真的讓我很失望,可就算如此我還是會幫你完成大業。」逍遙邪顏要隊長們傳下命令。

「我把軍權還給你,但我最後一次告訴你——」逍遙邪顏將束著長發的發緞扯斷。「我沒有殺死你的兒子,我沒有理由這麼做!」

「哼!我只知道,西方將軍是冷血的殺人魔!」

逍遙邪顏聞言只覺得心好痛、好痛。

只見拓跋人焰拿出腰際的匕首。「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自己來,不要弄髒了我的手!」

然而逍遙邪顏並沒有接過匕首,他冷然的看著拓跋人焰。

「我沒有必要為一件我沒有做過的事而死。我告訴你,我始終都是清白的!」逍遙邪顏的心在淌血。

原來你一直都沒有信任過我,拓跋人焰。

「你還不承認?光羲他把你當神一樣崇拜,又那麼喜歡你,甚至把你當朋友……」

逍遙邪顏看著拓跋人焰,心里只有痛。

「我向光羲說過,我害怕去面對脆弱的自己和對你的思念。可現在我終于了解一個不變的真理,感情這種事,如果能夠公平,就不會有人受到傷害,但是它是不可能公平的,因為就連父母親對子女的愛也會有所差異,更何況愛情呢?如果愛情可以你一塊我一塊的平分,它就不是愛了。我曾對你動了真心、動了真意,不管你認為那是虛情假意也好,是一場騙局也罷,只要我誠實對待自己的心,你怎樣看待我都無所謂。」

說著、說著逍遙邪顏眼角流下了兩行眼淚。

「我不在乎你傷害我的情,也不在乎你不要我!但是我無法忍受你居然不信任我!」

他拿下右金環,放在拓跋人焰身前。

逍遙邪顏眼里已經不再看得見感情,只有淡然的傲氣。「右金環是你的東西,我沒有興趣留在身邊增加自己的痛苦。伽羅王,你我爾後就是敵人了!我想你應該很滿意這樣的結局吧?如果你還想報殺子之仇,放心,戰場上多的是機會,盡避來吧!」

「逍遙邪顏,你等著,我一定會親手制裁你!」拓跋人焰連射出十二把倭刀,但是一一都被擋下。

「盡避放馬過來!」逍遙邪顏背對著拓跋人焰,臉上有兩行停不下的淚水,還有無言的心痛。

兩人佇立在風塵之中,不知道是誰開始的腳步,漸漸地,兩人漸行漸遠……

???

這一別,匆匆的又過了兩年,在這期間,前皇帝駕崩,因為沒有立太子,由皇弟繼位。繼位的新皇帝勤政愛民,而且也減少賦稅,深獲子民愛戴。可是因為兩年前首都被迫南遷,加上伽羅一族已經佔去了原本的舊都,而那時也因為戰況不利,所以皇帝就將舊都以西的地方都給了伽羅人。

「皇上,西方將軍求見。」

新皇帝覺得逍遙邪顏仍對國家一片忠心,于是重新封他為西方將軍,而此時的逍遙邪顏正打算要把伽羅族佔去的失地收回。

「快請!」皇帝放下手中公文,面露喜色。

「西方將軍到!」

「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逍遙邪顏仍舊是一身黑和那一張白色的面具,能夠看見的,只有那雙銳利的眼眸。

「愛卿平身!」

皇帝臉露微笑,靠著逍遙邪顏,西方的失地已經收回了不少,他運用謀略,截斷了伽羅族的軍糧來源,讓伽羅軍節節敗退。「愛卿為我立下諸多功勞,有沒有什麼東西是愛卿想要的呢?」

「皇上,微臣想要您賜一名犯人給微臣做左右手。」

皇帝愣住了,犯人?「愛卿要哪位犯人?

「在天牢里被囚禁了三年的伽羅將軍白狐。有他在,我軍對伽羅王的項上人頭是勢在必得!」逍遙邪顏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

「那好吧!我命人到天牢里放他出來,此外,你還有沒有別的要求?」皇帝對這張面具底下的臉好奇極了!是如外傳的美人?還是早已布滿刀傷呢?

「微臣想替士兵們請個假,只要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們就會回來替您效力,因為,士兵們太想家了。」逍遙邪顏一直以來都是個體恤下屬的好將領。

皇帝點點頭。「你自己定奪就好。」

「謝皇上!」

逍遙邪顏離開了皇宮,是回去看看兄弟還有妹妹的時候了。

換下軍袍,穿著簡單的長衫長褲,他打算回去家中看看。數年前和家人一別,就再也沒有見到家人過了,听說大哥和大嫂已經生了兩個孩子,妹妹也嫁了人,大弟和二弟也迎娶了兩個貼心的妻子。

這樣就好,只要他們幸福就好!

他停下馬,走進了富麗堂皇的將軍府。

這麼多年了,哥哥弟弟們也卸下重任,辭官歸鄉。他又何苦執著于爭戰?但是他一定要和伽羅王拓跋人焰一決死戰。

還有……真正的拓跋光羲呢?

謎題未解,著實令他放不下心。

「爹、娘,二叔回來了、二叔回來了!」小鈺一見到逍遙邪顏,一邊大叫,一邊飛奔進逍遙邪顏的懷里。

逍遙邪顏從懷里拿出了一朵珠花簪。「小鈺乖!這個是給你的簪花,喜歡嗎?」

「邪顏?你回來了!」

逍遙冰顏從大廳走了出來,看到一別多年的弟弟,心中百感交集,兩年前他還奉命去圍剿他的二弟,如今二弟竟能在此安然無恙……

「是啊!大哥,幾年不見,你老了許多!」逍遙邪顏笑著,看見家人的感覺真好!

「我是老了許多,那你呢?面具底下的臉我們都不記得了。」

禧兒一邊笑著一邊要鈺兒下來。

「鈺兒今年幾歲啦?哥哥呢?」他看見陽兒一人在練武,不肯過來。

「我今年八歲,哥哥十二歲!」

「把這個拿給哥哥,說是二叔給他的。」鈺兒接過四把銳利的倭刀,馬上沖向逍遙陽烈。

「那個是?」

逍遙冰顏看了看那四把刀,好奇怪的武器。

「那個可是伽羅王的貼身武器,我拿來送給陽兒。」逍遙邪顏臉色黯了下來,自己怎麼又提到伽羅王呢?

「對了,你趕快進來吧,我有話要和你談!」逍遙冰顏和逍遙邪顏並肩走進了大廳。

「傳說你之前和伽羅王有曖昧,此傳言是真是假?」逍遙冰顏看著戴著面具的弟弟陷入了沉思。

逍遙邪顏摘下了面具,只見一副冷然無表情的臉。「這事是真的,但是已經過去了,我不會再和他在一起了。」

「你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呢?你這樣是辜負了爹娘的期望。」逍遙冰顏有些不悅。

「哥,我生存著並不是為了爹娘,而是為了我自己。因此,我並不在乎與朝廷為敵,我只要自己活得開心就好,何必刻意為別人而活?」

「我從以前就不了解你,現在我還是不了解你。你看似平靜淡然,其實骨子里總有著離經叛道的想法,我真的不了解你。」

「哥,了不了解我並不是那麼重要?我不過是一介平民,人海茫茫之中,我不過是一個渺小的點,這樣的我,不會影響到你和大嫂。」逍遙邪顏不大高興的回答逍遙冰顏。

「我們當然不會,但孩子呢?」逍遙冰顏看著外頭的兒子。「陽兒和你一樣,任性又沉默,寧可讓別人誤會他,也不願意多作解釋,整個人老是陰陽怪氣的。」

「那麼……你要我走是吧?」逍遙邪顏的眼眸突然變得冷酷。

「邪顏!我不是這個意思……」

「無所謂了!」逍遙邪顏冷然地笑著。「本來就沒有人會歡迎我!」

「邪顏……」

「我該離開了,我走了。」逍遙邪顏離開了將軍府,臉頰上潸然滑下了兩行清淚。原來天地雖大,卻沒有他容身之處。

我該何去何從?

回山上去,去看看師父吧!

???

「你最終還是要回來這里的,你還是我玉姑的人!」

玉姑,一個看起來年約三旬的女子,意外的是,她的實際年齡已經超過百歲了,但是她駐顏有術,所以仍能保有年輕的面貌。

「師父,弟子不才,給師父說中了。」逍遙邪顏是她最鐘愛的徒弟,也是她最得意的弟子。

「你殺了寒夜,我不跟你計較,為師要你去把剩下的二十三橋夜也都給我殺了。我不想見到他們的臉,那會讓我覺得自己也老了!」玉姑其實已經精神失常了,她有的時候看來和常人沒兩樣,有的時候卻瘋瘋癲癲、冷血無情,是一個怪物,一個異常迷戀自己的妖怪。

「是的,師父。」

逍遙邪顏正要向前時,玉姑竟從後頭緊緊地抱住他。

「師父……」他不拿開她的手。「我不是你的漢家郎。」

「你不是……對……你不是……」玉姑痴呆地笑著。

「對,我不是。」

玉姑是一個苗女,听說她是這世上最後一個會解陰陽蠱的苗女,但是很奇怪,她從沒有提出要幫他解去身上的蠱毒。

「可是我和漢家郎生了一個小孩喔!你看……雅兒!」一名小童從一旁走出,他那頭紅發就和伽羅人一樣。

「為什麼你會在這里?逍遙大哥,你不是應該在軍營里?」拓跋光羲還以為他沒有機會再見到認識的人。

「我嗎?我因為你離開了你的父親。」

逍遙邪顏抱住了眼前的拓跋光羲。

「不可以!你一定要和父親永遠在一起。」是童稚但卻堅定的語氣,他是真正的拓跋光羲。

「怎麼了?我親愛的徒兒,你抱著我和漢家郎的兒子干什麼?」玉姑倏地站到兩人面前,伸手要抱拓跋光羲,拓跋光羲也很自然地從逍遙邪顏的身上跳下來,投進玉姑的懷里。

「怎麼?你那麼喜歡我師父?」逍遙邪顏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個畫面,一百六十二歲的女人,抱著一個八歲大的男娃。

「她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她,她是一個好人。」玉姑似乎很開心听到拓跋光羲這一番話,在拓跋光羲臉上印了一吻。

「她不是好人,她是一個怪人。」一個怪女人。

「為什麼這麼說?玉姑姑是好人!」拓跋光羲反駁逍遙邪顏的話。

「如果她對我像對你那麼好,我也願意說她是好人,可是……」逍遙邪顏斜眼看了看時笑時哭的玉姑。「她讓我了解到何謂人間煉獄。」

「什麼?我何時那樣對你?情郎,我對你是真心一片啊!」玉姑那姣好如三十出頭的模樣,總教逍遙邪顏一陣心寒。

「她就是這個樣子,小的時候我是她和漢家郎的寶貝兒子,長大了就是她的漢家郎,她甚至要我殺死我的師兄和師姐,而她竟還笑得出來,恐怕連妖魔也對她避之惟恐不及。」逍遙邪顏揮開她撲上來的手,冷漠地看著拓跋光羲。

「逍遙哥,你說你為了我離開了父親,這是怎麼回事?」

「知道把你捉來又扮成你的寒夜吧?」見拓跋光羲點頭,他續道︰「他被我用亂蹄踩死,可因為他易容,所以你父親不知道他是別人,以為我莫名其妙殺了你,當然,我嘗試過向他解釋,但是……」

逍遙邪顏眼中有一絲冷然,「他徹底的傷了我,所以我不願再解釋,因為我怕再听見由他嘴里說出的殘酷話語。」

「父親傷你很深,那麼你會因為這樣而討厭光羲嗎?」拓跋光羲擔心的看著逍遙邪顏。

逍遙大哥不能討厭他,因為他很喜歡和逍遙大哥一起練劍。

「當然不會。」逍遙邪顏沖著拓跋光羲一笑。

「逍遙大哥,這個世上會喜歡我的,可能只有你,還有這個瘋子了。」

玉姑從廚房端了幾道佳肴出來,招呼逍遙邪顏和拓跋光羲坐下來吃。

「她那麼喜歡你?」拓跋光羲看著玉姑,「她好漂亮又好年輕,為什麼是你的師父呢?」

「從她開始不再老化,已經是一百六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就連我都不知道她確切的年齡,可能一百九十、兩百,但更有可能是更早以前她就不再老了。她一直都是這樣誤認我為她的情郎的時間多過認為我是弟子的時間,我在她門下,也只學了些岐黃之術,要不就是蠱術、妖術,劍術是無師自通的。」

「那你討厭玉姑嗎?」拓跋光羲看著逍遙邪顏碗里玉姑為他添滿的菜和飯,逍遙邪顏卻一口也沒動。

「我怕她,她總會在我的飯菜里下毒。我不吃她煮的飯菜,每一次她問我菜好不好吃,我總得裝出一張笑臉告訴她好吃,但是每次我吃完她煮的飯菜,都會原封不動的吐出來,我怕被她毒死,這個女人從沒安過好心眼。」

「可是她沒有在我的飯里下毒。」拓跋光羲看著白飯和菜,有毒嗎?

逍遙邪顏抽出一根銀針插進飯里,再拿起時,針已經全然變黑。

「我的飯、她夾到我碗里的菜、我的碗筷、甚至茶杯,里頭都是劇毒,這根黑色的銀針就是鐵證!」

玉姑似乎听不懂逍遙邪顏的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傻笑。「那九年里,她總是處心積慮的想毒死我,又在我徘徊生死邊緣時救活我,她始終以折磨我為樂。」

「你竟然活得那麼痛苦,好可憐哦!」

「活得痛苦又何妨?痛苦的是被誤會啊!你父親對我的誤解,對我而言才是痛!」逍遙邪顏有些悲戚地看著拓跋光羲。

「那麼……如果誤會冰釋了呢?」拓跋光羲有些期望地問著。

「你希望我說什麼呢?」逍遙邪顏向拓跋光羲一笑。「人家說海上有不融的冰山,你的父親或許就像座冰山吧!」

「冰山?那麼火可以融化它嗎?」拓跋光羲又問。

「可以吧!」

逍遙邪顏將玉姑送進房里,然後回頭向拓跋光羲說了一句讓他難忘的話——

「我甚至希望死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