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咱們發財了!」陳不染兩眼緊盯著桌上的一堆鈔票,又不自覺地把它錯看成無數個蛋糕,冰淇淋,還有漢堡、炸雞、披薩……反正就是無數讓她流口水的美味啦!
彼盼輝卻一伸手把錢收進了抽屜。
「老媽!再讓我看看啦!」對著等價物幻想更有真實感啦!
「我怕銅臭把你燻臭了!」你本就是個臭丫頭了!
「媽媽。」陳不染跳下沙發,「咱們計劃計劃怎麼花這八千塊吧!不能都買好吃的吧!」
「你總算長了回腦子!」在女兒的怒視下,她改了口,「除了吃以處的腦子!」
陳不染翻白眼,「你直接說豬腦得了!」
「這八千塊我再加兩千,湊個整,存進銀行!」
「銀行?」這可太不符合陳不染及時開吃的原則了!「攢錢給你自己當嫁妝啊?」這是惟一的解釋。
「嫁你個頭!有你這個小拖油瓶兒,再垂涎我美色的男人也被嚇跑了!是你的教育基金!」
「嚇跑?我怎麼沒見過一個逃跑的身影?人老珠黃勾不到男人都怪在我頭上!」陳不染撇撇嘴,「還有,別拿我做幌子,我上學哪里用錢了?」
提到這一點,顧盼輝還是笑了一下。畢竟這樣一個女兒是她的驕傲。
一個五歲的小女孩直接找到一家私立貴族小學的校長談話,免收她一切學雜費,代價就是除了文化以外的一切校內外比賽的頭獎。事實也證明了她的實力,獎杯、獎牌已放滿了學校的陳列室。本著力行節約的原則,陳不染從一年級直接升三年級。而秋季開學她本打算去念五年級,但學校無論如何要她再多服務一年。吃人家的嘴短,只得窩在四年級混吃等死了!想來照目前的趨勢讀下去,初中、高中也不會需要家里掏一毛錢的!
「這是你讀大學的錢!」她總該存些隔夜糧吧?
「大學!你也太遠視了吧!或許沒兩年你就能為我騙到一個有錢的後爸呢!」陳不染格格笑著。
「不想你太失望,但是你媽媽已不具備這樣的實力了!」顧盼輝拿女兒沒轍!
「媽媽。」擠進媽媽的懷里,陳不染此時才像個七歲的小女娃,「不用給我存錢的,這麼多錢可以給媽媽買新衣服,還可以給女乃女乃、姥姥、姥爺買禮物!」
抱著女兒,顧盼輝好窩心,「乖女兒,媽媽知道你最有孝心了,可媽媽不需要新衣服,而女乃女乃他們不是也一直給你存錢嗎?所以這事就這樣定了。」
「唉!」陳不染長嘆一口氣,計劃泡湯了。
「不過呢……」顧盼輝拉長了音調,「咱們還是要慶祝一下的,比如去游樂園!」
「哦,媽媽好棒哦!」
※※※
「媽媽,我累死了。」像只考拉一樣伏在媽媽的背上,陳不染叫著。
「你還敢說累?別忘了俯首甘為孺子牛的是我。」顧盼輝低嚎。
「別跟我出口成詩啦!總高估我的智商。」此時的陳不染甘當白痴,「老媽,真的不夠錢坐出租車了?」
「把你賣了,或許就夠了!」
「這樣啊!那媽媽你就安步當車吧。」
離車站還有些距離,顧盼輝步履蹣跚地走著。在游樂場瘋了一天的結果不但是用盡氣力,還有花光荷包。里面的銅板被小妖女哄騙得所剩無幾,當然啦,她也是共犯,難得玩個痛快嘛!
「媽媽,你放心。這段路你不會白走的,九月一開學就有一個征文比賽,听說獎品很優厚。我會以此為素材寫一篇感人至深的作文,題目就叫《媽媽的腳》!」
「少肉麻了!我的扁平足有什麼好寫的!」對哦!你這個懶鬼竟然讓我這個扁平足背你,火炕孝女啊!
「那就寫《媽媽的手》!」陳不染相當好商量,反正這種哭窮的作文是她最拿手的,誰讓她的先天條件好呢(就是身世淒涼啦!)這樣的題材最能賺人眼淚了!
可惜還是有人不買財,「我的雞爪子也值一提嗎?」
「那你說寫什麼?胳膊、腿、頭發、眼楮……」聲音停下來,陳不染盯著前方。
「都不許寫!」
「媽媽,」陳不染拍拍她的肩,「你看那是誰?」
「愛誰誰。」顧盼輝仍悶頭向前跋涉。
「咱們有車代步嘍。」陳不染滑下媽媽的背。
彼盼輝抬頭,見路邊停著一輛很色豪華轎車,車邊一個男人正拿著手機與人通話。
陳峻極!等同于倒霉蛋!
「爸爸!」陳不染已然沖了上去,抱住了她已抱得很熟的腿。
天!又是這噩夢般的聲音和場面,還有那張掩蓋在天使面容下的具的惡魔本質的小臉!
「我有急事,晚上再打給你!」陳峻極收了線,緊盯著眼前的小臉。
「干嗎?陳叔叔,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陳不染哦!」這邊仍不知大禍將至地嬉笑著,「太好了,我和媽媽去游樂場玩了一天,累死了。又沒錢坐出租車,好巧,你又適時現了。快感激上蒼讓你英雄救美吧!」
「真的是你?」顧盼輝也拐到車前,「太棒了,載我們一程如何?反正你有錢,不在乎這點油錢吧?」
陳峻極有種不好的預感,「你當真認識我?」
正打算不請自入的顧盼輝抬頭,「你還裝什麼蒜,又不是在教堂,難道有人監視你不成?」
陳峻極皺眉,「也就是說在教堂的一幕是你們在做戲?」
「廢話!你是導演、演員、制片、編劇集一身,你失憶啦?」顧盼輝笑得更厲害了,好戲劇化哦!
「媽媽。」陳不染倒覺得不對勁了,她扯了一下傻笑的瘋女人。
「我明白了。」陳峻極使勁按了一下太陽穴。「我本來就懷疑是他在搞鬼。」
「什麼意思?」顧盼輝止住笑。
「他不是那個陳叔叔。」陳不染壓低聲音,「咱們破壞了他的婚禮。」
「啊?」顧盼輝嚇了一跳,「怎麼可能?他怎麼不是……」仔細打量一下,她也發現了不同之處,雖然完全相同的濃眉深目,古典的鼻子、有型的嘴唇,菱角分明的臉形,但兩個人所散發的氣質是不同的。一個飄逸、一個深沉,一個不羈、一個穩重,一個溫暖、一個冰冷,簡直是一個位于赤道,一個生活在兩極嘛!
完了,慘了,要出人命了。天堂的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天上掉的不是餡餅而是陷阱,這就是貪財的結果啦!
她強擠出一絲笑容,卻與哭相異曲同工,又忙把女兒拉到身後。陳不染也小心地從媽媽身後探頭探腦,深深體會了一次詞典上所說的樂極生悲,還有冤家路窄的滋味了。
「陳先生。」顧盼輝只是假笑,「那個、那個……」哦!老天!或者她帶著女兒撒丫子是不錯的主意。
看著母女倆表情的前後落差,陳峻極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他還是想听她們的解釋。就是這一對演技精湛的母女大鬧禮堂,讓他挨了有生以來頭兩記耳光(一個來自「棄婦」,一個來自新娘)。婚事告吹也就罷了,他還落了個喜新厭舊,拈花惹草的罵名,成了眾人嘴里的笑話。
看見他把目光掃在女兒身上,顧盼輝又把小腦袋按回去,挺挺腰,「一人做事一人當,雖然我也是受人蒙騙,但畢竟是我攪了局,害你百口莫辯。所以你要報復就沖我來就好了!不關我女兒的事。」
「原來你們真的是母女。」倒是讓那小子歪打正著。
「如假包換!」陳不染仍不知死活地把頭擠出來。
「說句公道話。」事情既已真相大白,陳峻極倒也輕松了,還有了逗逗這對活寶母女的興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母親的演技不敢恭維,更何況這年頭有錢的男人在外面勾三搭四也稀松平常,只是玩出個女兒就比較稀奇了。而且這個女兒還是如此乖巧,惹——人——憐——愛!」
「多謝叔叔夸獎。」陳不染不知道人家是反話正說,理所當然又被拍了回去。
「不用謝!」陳峻極倒也不客氣的收納了,「憑著令媛出色的演技,陳某我現今被冠以無情、冷酷、自私、始亂終棄,還有你那句‘虎毒還不食子呢’!就連在下的父母也在追問他們的親孫女在哪里?」
「對不起!」顧盼輝鞠了一個幾近一百八十度的躬,「對于給您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我深表歉意。可、可是我,真的、真的也是被人蒙蔽,那個人就是破壞他自己的婚禮,那個人和您長得真的很像,簡直是……」
「孿生兄弟!」陳峻極接她的話。
「對、對、對!」母女兩個忙點頭。
「對什麼呀?我們本來就是孿生兄弟。」陳峻極不知道是該謝他還是該怨他!
「啊?!」母女又是整齊劃一!
「他是你兄弟?」顧盼輝立刻挺直小蠻腰,「你們兄弟爭女人干嗎扯上我們這苦命的母女?差點兒被你嚇死,告訴你,我們只是棋子,要算賬找你自家兄弟去!他是不是已拐了你的女人跑了?」
「他是我弟弟,叫陳屹極!」陳峻極不像老婆被人拐跑的模樣,口氣雲淡風輕,「我們不是為了爭女人,他只是看不慣我把婚姻當兒戲,也是想對抗爺爺的權威罷了,他現在在外拍戲。」
「哦!原來你是真的不想結婚。」雖然有些烏龍,但仍算是不違初衷。
「對。」陳峻極不得不點頭,「雖然你和你的女兒鬧得我很狼狽,但也的確為我擺月兌了那個差點套在我脖子上的枷鎖,而且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人逼我結婚了。」
「你的新娘真的拂袖而去了?」陳不染終于從幕後熬到了台前。
這麼點大的小東西居然在掉書袋,「當然拂袖而去了。」陳峻極露出一絲笑容,對著這花兒一樣的笑臉,他無法板起臉,「還對我講‘孩子是無辜的’!」
母女倆哈哈大笑,還擊掌相慶。
看著這對沒大沒小的母女,陳峻極又露出今天的第二抹笑容,「是不是想搭便車?」
「對啊!」女兒叫著。
「不用了。」媽媽慢了半拍。
「媽媽,說謊不是好孩子。」女兒是教訓的口氣。
「此陳先生非彼陳先生。」顧盼輝向女兒擠眉弄眼,又扯扯她的衣角。
「什麼此啊彼的,我听不懂.媽媽你是不是又高估了我的智商?」陳不染非常擅長在適當的時候轉換天才與低能的角色.
「你?」顧盼輝舉起了仙人掌,做著口形,你敢給我裝傻?
陳不染立刻溜到了陳峻極的身後,「我要求庇護。」
陳峻極打開車門,把小逃犯塞進去,「請賜予我為兩位美女服務的榮幸!」
事成定局,顧盼輝只得順從民意,「那就謝謝您了。」
坐在車里,她說了地址。
陳不染開始瞎子模象,「媽媽,咱們什麼時候能買得起這樣的車?」
「今夜!」顧盼輝板著臉,「夢里。」大男人和小女孩全樂了。
陳不染又偎進媽媽的懷里,「媽媽,晚上吃什麼?我肚子餓了。」
「漢堡包,炸雞,薯條,那麼多的垃圾,你居然又餓了?」顧盼輝直覺認定這丫頭又在算計別人的荷包了!
「又要補充體力,又要補充腦力,誰像你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陳不染玩著媽媽的紐扣。
「再詆毀我一句試試!」顧盼輝張牙舞爪地把小東西擺回座椅。
「我真的在想如何把在游樂園的一天變在文字,好去拿作文獎嘛。」陳不染不服氣地昴起頭。
「那你就好好想吧,若拿不到獎回家,喂你一頓竹筍炒肉!」
竹筍炒肉的典故不在陳不染範疇,所以一想起女敕女敕的竹筍,她又口水直流,「好﹑好﹑好,我一定不拿獎品,那今晚吃什麼?」
當真高估了她的智商,顧盼輝哭笑不得,但回家再解釋吧,「晚上吃方便面。」
「又是方便面.你虐待兒童,我會從天才變白痴的。」一臉的哭喪。
「你以為白痴那麼好變?」她敲女兒的頭一下,「你智商存貨那麼多,少一點是老媽之福。」
「媽……」
听著一大一小舌戰的司機開口了︰「晚上想吃什麼?」
「竹筍炒肉!」陳不染月兌口而出。
「陳先生……」顧盼輝可不想他鑽入小妖女的圈套。
「我知道有一家餐廳竹筍做得很好。只是不知天才兒童的父親是否放心讓我陪二位就餐?」陳峻極罔顧監護人的意見。
「你說我爸爸!哎呀!」陳不染做深思狀,「只怕這是一樁叫做﹑叫做無頭﹑無頭公案了!是這個詞!」
陳峻極不解。
打了女兒一下,顧盼輝解釋︰「我丈夫已過世了。」
「對不起。」陳峻極忙著說。
「你干嗎對不起?」顧盼輝有些詫異,「肇事的司機又不是你。」
「呃!」原來是驢唇對上馬嘴,陳峻極模模鼻子,還是找和他智力對等的人對話吧!「既然如此,我更是責無旁貸了,畢竟陳不染叫過我爸爸。」
「這不好。」顧盼輝邊笑邊搖頭。
「拜托!算是我求你們好嗎?你們大概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慘,我實在不敢回家吃飯,因為正處于三面夾擊的水深火熱期,所以我只能一個人吃飯,很無聊的。」
「你放心吧,新娘子我們是幫不了你的忙了,但說到解悶,那可是我們最拿手的了。」陳不染拍著胸口,又沖媽媽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