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坐在辦公室審閱著剛送來的企畫案,卓日言看著密密麻麻的文字,不同往常的精明干練,今日的他顯得有些憔悴和疲累,縱使是那麼難以讓人察覺。
站在門口,谷明羅輕而易舉的發現到,他悄悄的退出去,再出現時手上多了一杯溫熱香濃的咖啡。
听到輕敲門板的聲音外加濃濃的咖啡香飄散在空氣中,卓日言緩緩的抬眼,瞧見迎向他的谷明羅。
「看你這麼累,來點咖啡吧。」
「謝了。」卓日言接過手喝了一口,朝谷明羅露出笑意,卻沒什麼精神。「怎麼突然過來找我?」
「听說有人一本公文看了兩三個小時,所以我來瞧瞧。」谷明羅意有所指的說。
「不好意思,是心里有點煩。」反正總歸是要談話不能專心,他干脆合上公文。
昨夜跟容赤蕊的爭執讓他煩得睡不著,在翻來覆去間一轉眼就天亮,反正睡也睡不著,他早早梳洗干淨就到公司來,就這麼呆坐到有公文送來,他卻花了兩三個小時,到現在還沒看完。
「我看得出來,不知道是什麼人事物可以讓我們的卓少爺煩成這樣的?」失了以往的快、狠、準的原則。谷明羅嘖嘖稱奇。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卓日言正要開口,又選擇閉嘴。
「沒什麼啦。」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谷明羅也不想勉強他,迅速的轉移話題。
「對了,你那位美艷的秘書呢?怎麼不見人影?」
石水麗纏功一流,這是眾所皆知的事,也冷眼旁觀卓日言「深受其害」多年。
不過他既然沒有反抗的跡象,他們也懶得幫忙打發或助他月兌離苦海,反正他老大是不在意嘛,他們就不用為他多費腦筋跟情緒。
「不知道,她沒來嗎?」谷明羅沒提醒他還沒發覺石水麗今天沒有出現,難怪他覺得今天耳根清淨不少。
「她可是你最忠實的仰慕者,也不關心人家一下。」谷明羅開玩笑的說。
「如果你想當多情種,我倒是可以把這位子讓給你。」他不會跟自己的好朋友介意的。
他敬謝不敏。「少來,我可不想被煩死。」
「呵,知道怕就好了。」意思就是要他們別老是幸災樂禍的。「不過上班時間還擅離職守,就算是大老板的女兒也不應該這樣,真是太不應該了。」他拿起電話撥下石水麗的手機。
比明羅不置可否,反正石水麗那個大小姐向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管得了她,也沒人想管。
有資格管她的,除了她父親之外,就是卓日言,他們還是少說話的好。
「喂!」石水麗嬌細的聲音自話筒那端響起,而她四周的聲音相當嘈雜,顯示她人正在外頭。
「水麗,上班時間到了,你上哪兒了?」沒提自己的名字,他僅是輕輕淡問,心想她不可能連他的聲音都認不出來。
「日…卓日言?」她的聲音有著一絲緊張。「我……我有點事,等會兒就回公司。」她的聲音結巴……不對勁。
「有什麼事比上班還重要的?」
「我……總之我會回公司的,我很忙,就這樣。」
傳來斷線的聲音,卓日言看著話筒發起愣來。
「怎麼?被掛電話?」谷明羅明知故問。這石大小姐竟會掛卓日言的電話?天下奇聞!
「我知道她去哪兒了。」如果他猜得沒錯,石水麗應該是去找容赤蕊,他早知道她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他抓起外套,就匆匆往外跑。「明羅,公文幫我處理一下,我去去就回。」
雖然以容赤蕊的身手他並不擔心她會受傷,但總是會有意外發生的。
「喂卓日言,你去哪兒啊?」來不及叫住卓日言,谷明羅只能揚聲問。
結果回應他的是奔跑的背影。
「這家伙……」居然把爛攤子留給他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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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接連不斷的敲門聲乍然大響,而且愈敲愈用力,一副活像要把門拆了的模樣。
一夜無眠的容赤蕊頂著疲憊模樣去應門,石水麗那張嬌艷的容顏映入她眼里。
「你……」
「你是花若影!」毫不客氣的推開半掩的門,石水麗尖聲指控著。「你又要回來搶卓日言了對不對?」
容赤蕊沉著臉道︰「你在胡說什麼?如果是要找碴,請你離開!」她哪來的證據跑來叫囂?明明那天她跟卓日言沒有任何牽扯。
石水麗現在來說搶不搶是為了什麼?她不是都跟卓日言在一起了嗎?既然相愛,為何又說那樣的話?她心里有著疑問,但自尊讓她問不出口,就怕問出的答案令人心碎。
雖然不知道她今天是怎麼一回事,但不代表她會直接承認她的揭穿。
「你還裝!」石水麗把手中的資料強塞給她。「我都查得清清楚楚的,你就是花若影——不,容赤蕊才是你的真名字,花若影這個名字是假的,你再強辯也沒有用!哼!
看著手中的資料,容赤蕊的憤怒涌現。
「你調查我!」同時一股疑惑油然而生。
不、不對,她的資料只存在組織里,其他人是查不到她這個人的存在,石水麗怎會有資料?
她拆開那包東西,拿出來的文件上不只有她的照片,也確確實實的記載她所有的個人資料,周全得只差沒有她在組織所做的一切……
她表情一變。「這資料你是哪兒來的?」
「你管我從哪里找來的,反正我就是有辦法。」石水麗沒注意到她鐵青的面容,逕自據傲的說。
「你快說!」這事不能大意!急迫的想知道資料的來源,她不留情的扯痛她的手。
「好痛!你放手啦!只要你答應我離卓日言身邊我就告訴你!」石水麗依舊滿腦子想要利用機會弄走她。
「你!」被她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智障女人弄得怒火攻心,容赤蕊簡直快腦溢血。她甩開她的手。「我要怎麼做你管不著,你該檢討的是你自己!
第二次听到這樣子侮辱自尊的話,這對石水麗這天之驕女來說是很大的打擊。「你說什麼!
容赤蕊無意傷人,也不打算再開口說第二次,可看在石水麗眼里,她冷眼淡漠的態度就像在輕蔑她,她有些失控的撲向她。
察覺到石水麗像受傷的獅子張牙舞爪的撲向自己,容赤蕊不想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動用武力,輕輕的往右一偏,撲不到人的她就這麼摔在鋪有地毯的地上,眼冒金星。
而這樣子的結果對石水麗來說打擊更大,終于忍不住,她就坐在地上號啕大哭了起來。
「喂喂……」她沒想到石水麗的反應會這麼大,竟然就這麼哭了。
「你們都在欺負我……都欺負我……」像是要不到糖的小孩,她哭得梨花帶雨、肝腸寸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天啊……現在是什麼情形?容赤蕊翻了翻白眼,蹲在她面前,渾身不自在,她最不會安慰人了。
「喂,別哭了。」
真沒想到當初氣焰囂張、恨不得將她拆啃下肚的千金大小姐,哭起來倒是驚天動地,這可就難為她了。
「你別哭了好不好……」
她再上前一點,僵硬的把她攬進懷里,突然發現自己的手不知道要擺哪里,只能胡亂的輕把石水麗的背,算是安慰。
而看見容赤蕊靠上來就把自己攬在懷里的石水麗本來想要大吼大叫的推開她,可是她的懷抱給她親切的感覺,讓她想起小時候父親在安慰哭鬧的她時將她抱進懷里的那種暖意,突然之間她就止了哭泣哽咽著,一時也不想推開她。
雖然容赤蕊的安慰擁抱是整腳了點。
而當卓日言趕到現場時,看到的就是如此溫馨的畫面,差一點嚇掉他的雙眼。這……這是什麼情況?
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楮,當視線變得清楚,而且依然是那個畫面,他這才相信不是幻覺。
罷剛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轉變這般大?他訝異不已。
這是老天爺開的一個玩笑嗎?
呆站許久,卓日言咳了兩聲打破沉默,相擁的兩個女孩這才回過神、分開。
「你們兩個在干嘛?」
「日…卓日言……」石水麗擦了擦眼淚,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
容赤蕊也沒想到,她的震驚大于石水麗。
上天可真會開玩笑,她正想將他完全摒棄在心房外,可是老天爺又讓她看見了他,再一次震撼。
她是怎麼樣也無法將他忘卻,是不是?她暗忖著,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天意。
「水麗,你沒給人家添麻煩吧?」他悄悄顧了她一眼,旋即轉移視線詢問著石水麗。
「哪……哪有!」石水麗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走向卓日言。「我……我正要回去。」
見到卓日言來了,而且經過剛剛的一切,突然,長期以來她對容赤蕊莫名的敵意就這麼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一個輕輕、無言的擁抱與安慰化解了她們之間的芥蒂,所以方才卓日言那不著痕跡的一眼,她瞧得很清楚,那時候她心里並不像以前那樣有著莫名其妙的醋意,其實她早就知道她對卓日言的喜歡也不過是建立在不容許他不像旁人對于她家的財大勢大而鞠躬哈腰的,凡事不在意的他等于間接傷了她高傲的自尊心。
換言之,她只是為了爭一口氣。
然而,頓悟的她想到爭那一口氣到底是為了什麼,更何況,氣都沒爭到,反而落得失去更多的東西,她愈想愈不值。
既然想通了,當然就要懂得放手。
「走吧,我送你回去。」逼自己不去看一旁的容赤蕊,卓日言朝著石水麗說道。
「你留下來陪她吧。」
石水麗的話極具爆炸性,炸得另兩人一愣一愣的。
「什麼?」他簡直不敢相信石水麗說出來的話,她轉性了?
她再重申一次。「我說,你留下來陪她吧,車子我開走啦。」她趁著他發愣時抽走他手中的鑰匙,道了聲再見走人。
這樣的發展真的是出乎意料,他甚至忘了他還沒跟容赤蕊相認、解決昨日的爭執。
「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沒有回答,默默的站起身。
發現她的沉默,他這才瞧見她的冷淡,心,揪痛了一下。
「你……」
「你走吧,跟她一起離開這里。」她說得很無情。
「你不留我?」
留他?發現他這話問得很奇怪,可是她不打算問清楚。
「我跟你非親非故,留你作啥?你的女友才是石水麗。」
「水麗不是我的女朋友!而且為什麼你要這麼說?非親非故?還是你已經忘了那一夜溫存?」她的身子明顯一僵,他瞧見了。「五年前你選擇離開我,五年後你還是要離我而去嗎?」
他語氣變了,控訴般的指責像一把刀狠狠的劃在她心口上,瞬間血流如枉,也讓她痛徹心扉。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一把拉過她,他將她扯到自己面前,兩人的氣息互相交錯著,撩撥著她的心弦,教她手足無措,她掙扎著。
「你做什麼?放手!」
「你說你忘了,那好,我就讓你想起來!」
她刻意的遺忘讓他憤怒,他一手緊扯著她,也狠狠的吻住她的唇,另一手則緊扣著她不盈一握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不……唔……放手……」
他那染上又瞬間爆發的怒火燒得她驚慌失措,他肆無忌憚的攻城掠地,無情得像是要將她消滅殆盡,她害怕了起來。
不容她有掙扎的機會,他強抱起晃動不安的她走向床鋪,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丟在床上,她來不及起身,結實身子將她壓得動彈不得,他對她又吻又舌忝,手也不安分的在她身子上游走。
「你……住手!」
雙手極力的想推開他,他無動于衷的反制她的雙手,而她的腳也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被壓制住,只剩下一張嘴能叫他停下。
然而,他卻硬生生的封住她的唇,吻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不……不要……」
她被他的蠻橫霸氣嚇到了,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滾出眼眶。
听聞她帶著哽咽的求饒,他停下了所有的舉動,愣愣的看著她的淚,用手輕擷如無瑕琉璃的淚水,他從沒見她哭過,這是第一次。
而她的淚是那樣的震撼他的心,當理智歸位,他才發覺他就像是禽獸在欺侮著他最愛的女人。
「我……對不起……」
面對他的道歉,她撇過頭無言的流著淚,氣氛愈僵滯,他的心愈慌亂。
「打從前天的巧遇我就認出你來了。」
他說出了真相,她聞言瞪大雙眼對上他的。
「其實我也早就知道你是誰,只是我一直都在演戲。」
「你……」她不敢拐信他說了什麼樣的事實,為何他會知道?
「我知道你是‘神話’組織里的人,我也知道你真正的身分是殺手流的領導人其中之一,容赤蕊。」他知道他不該承認,他答應過風刃令,但現在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
這樣一個訊息不斷在她的腦袋里來回運轉著,她驚跳起來,膛目如銅鈴大。
「你為什麼會知道?」
不!這不是真的!他不可能會知道、不可能!她拒絕听信這話,如果是真的,那豈不是代表她必須殺了他!
不!
但接下來的訊息,卻更令她驚愕。
「因為,我也是。」
他……他說什麼?
容赤蕊錯愕的瞪著卓日言,無法消化他說出來的真相。
「別胡說八道了!」
她激動的抓著他的手臂,無法接受這訊息,也可以說是拒絕接受,然而一道靈光在她腦子里閃過,她的視線從他那張異常冷靜的臉移開,順著右肩而下,停留在結實的右臂上。
一朵小小、半澄半紅的楓葉刺青映在她眼里,正在燃燒的烈焰,卻熾痛著她的眼,撼動著她的心。
是……是真的……
她頹然的放下手,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實。這在告訴她什麼?告訴她五年前所作的決定是對的?錯的?還是愚蠢?
還是……可笑的天意?
她也沒想到原來她支援的人竟是她以為平凡的他。
「蕊……」
看她恍恍惚惚的樣子似乎受了很大的驚駭,他欲伸手搭在她的肩上。
「我也不願意這樣瞞著你,五年前在你跟我的情況尚未明朗下,我也必須確保組織的秘密;在我前天與你相逢的那時候我就很想抱著你跟你相認,只是我得道守游戲規則。」
「滾開!不要踫我!你這個騙子!大騙子!」
他解釋著,手才正要踫她,她發狂似的揮開他的手,跌跌撞撞的跳下床就想離開,他見狀連忙拉扯住她,她不住的掙扎。
「蕊,听我說……」
「放手!賓開!」一時情急,在掙月兌不開他強力的箝制下,她反手就是一拳。
來不及擋下,他被打歪了臉,氣氛頓時僵直。
她愣愣的看著不動如山的他,她又在激動下打了他,一股歉意油然而生,卻又在想起他的欺騙而將「對不起」三個字硬生生的吞回。
五年前意外的那巴掌就讓他顏面盡失,現在這一拳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他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冷靜了沒?現在可以好好的听我講一句了嗎?」
意外的,他並沒有生氣,他……他居然嘴角還掛著笑意詢問她的同意?
「你……你頭殼壞了嗎?」不知道為什麼,她直覺他不對勁。
「放心,我還正常得很。」她這算是在開玩笑嗎?那倒好辦。
「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別說了,你騙我是事實。」她推開他,背對著他,不想听任何解釋。
被他這麼一鬧,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繼續生氣還是平息這個爭論點,要她選擇前者,她卻已經燃不起原本的怒意,心里反而一點一滴的原諒了他。
思及自己從前為了兩人相差懸殊的身分而苦惱不已,甚至賠了心、失了魂!所以才會因為這樣更加一心只想奉獻給組織,但結果竟是他也是殺手流的人,她就禁不住想生氣,但也因為自己曾傷了他而消弭了所有怒氣。
也許是自己也深覺對不起他吧,這箕是扯平了嗎?
不管如何,她不會那麼輕易讓他知道她的妥協。
靶覺靈敏如他,卻發現了她的態度軟化。
「那要怎麼樣你才要原諒我呢?」悄悄接近她,他輕柔的問。
「你有得等……」她回過頭,發現他靠她很近,她有些吃驚,心也突然卜通卜通的亂跳。「你離我那麼近做什麼?走開!」
她伸手推他,卻反讓他抓住了手,輕掬到唇邊一吻,她霎時酡紅了雙頰,不知如何是好。
「蕊,你剛打了我一拳。」氣氛正濃烈窒人,他突然正經八百的說。
「那又怎麼樣?」早知道那一拳沒那麼容易忘,她橫眉豎眼的看著他。
如果他想還手,她也不見得會打輸他。
「所以我要……」接下來的話全化作深吻,他不由分說的吻上她的唇,將所有的話付諸行動。
沒想到他會有此一著,在吻上的剎那她呆愣了一下,而下一刻自動的將雙手攀上他的頸項迎上他的吻。
直到這一刻,她多年來的郁悶及緊繃才能夠卸下,也才能夠重新接受、重新擁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