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谷雲伊仰躺在床上,了無睡意地凝望著窗外難得一見的星空。
堡作在她的生活中一直是佔著相當重要的地位;而且愈是有著高挑戰性的工作,她的精神愈能為之振奮起來。
曾何幾時,工作對她而言不再能夠振奮她的精神,反而使她產生一股強烈的倦怠?
她記得自己一向熱愛工作,就是因為它能常常給她一種箭在弦上、蓄勢待發的緊張刺激感,滿足了她對自我的肯定,所以在工作上不管遇到多大的挫折,她一定使盡渾身解數來克服它,心底那種對自我的要求會不斷地鞭策她勇往直前,而且力求完美。
但自從徐皓銘完完全全地進駐她的心中後,情況便大大地改觀了;面對工作上的好成績,她再也沒有全然的快樂與滿足,而和徐皓銘相處的每分每秒,卻帶給她有如置身海闊天空里般的輕松由自般、悠然自得,彷彿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能感受到雙重的快樂!
真真切切地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感覺嗎?
比雲跋轉達了他要告訴她的話,他說他會等她,不過他也說了,希望她想通了再去找他……
她已經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他了,在這段不算短的日子里,她每一天都很想他,而且是很想很想他!翻著從小到大的幾本厚重相簿,他們兩的合照佔據了大部分;有太多太多無法一一細數的美好回憶,不斷地浮泛在她腦海中……
她對他有太多種無法言喻的感情,他是個完美的情人,但又像個朋友似的沒有隔閡;他很像兄長一般十分照顧她,有時卻又像個弟弟似的老愛鬧她,教她哭笑不得!若要解釋她對徐皓銘真正的感覺,一時之間恐怕她也無從說起。老實說,她自己也是非常迷惘困惑,不過,愛他的心意是絕對錯不了,這一點她無庸置疑。
襯著輕揚節奏的「雨中旋律」,谷雲伊緊張憂郁的心情逐漸放松下來,望著點點夜星,她陡然下決心明天去找徐皓銘,她要傾訴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全部感受,她要他徹徹底底地了解她有多麼地愛他。
下定決心之後,她忽然發覺全身似乎就此活絡愉快了起來,迎接黎明到來的等待不再令她索然,取代的是全新的期待心境。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見到他,谷雲伊綻放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跑到鏡子前面端詳著自己,她不滿意鏡中那張太過蒼白而憔悴的臉色和明顯消瘦的身型,有些不情願地往磅秤上一站,哇塞!從四十七公斤掉到四十三公斤,的確是瘦太多了,難怪老媽成天逼著她吃東西!
不管了!她得把自己的精神養足,明天好去見他,否則,自己這副慘白的鬼模樣,徐皓銘就算沒嚇死也去了半條命,她還想當他的老婆呢!說什麼她也不能嚇跑他。
癈回棉被埋,谷雲伊覺得心滿意足,帶著喜孜孜的表情閤上眼,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
上了淡淡的粧,一身中性明亮的打扮,黑亮及腰的直發披散在背後,瘦削的身型給人曲線婀娜之感;谷雲伊察覺飯店門口與她擦肩而過的男土皆以欣賞的眼光頻頻注視著她,自信不自覺又爬升了一層。
這是她第一次到「亞東」來找他,所以心情有些莫名其妙地緊張。
她走向櫃檯,正想要詢問服務小姐時,遠遠的,她看到徐皓銘和一位亮麗高挑的金發尤物從電梯里走出來,雖然他的表情是客氣疏遠的淡漠,但他身旁的女子卻不以為意,一直熱情地向他攀談著。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來的酸意,谷雲伊覺得自己受不了眼前撞見的這一幕,在她以為他沒有發現她的存在時,她低著頭轉身背向他。
此刻,她失去了見他的勇氣!
這一趟似乎是來錯了,谷雲伊黯然神傷地想。
垂著頭,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在徐皓銘完全沒發覺的情況下,悄悄地離開這里。
既是心虛又是膽怯的心情,谷雲伊故作旁若無人的神態,強忍下極度思念的脆弱,拖著沉重的腳步踱出了大門。
比雲伊以為徐皓銘沒有發覺到她,但她錯了,徐皓銘是何等敏銳!早在出了電梯門口匆匆掃了一眼大廳時,他就看到她迴避的身影;他並沒有因為身旁的女人對他毫不避諱的熱情而喪失了細膩的觀察力,只是谷雲伊的卻步不前令他不想勉強她面對他罷了。
她明顯地瘦了。
徐皓銘不禁開始心疼起她那淡粧下憔悴蒼白的容顏,看來……她過得並不好!
犀利的目光穿透了她帶著哀愁和醋意的側臉,他當然猜得到她此刻的心情如何,不過,他不會上前去向她解釋什麼,她是懂得他的,她不會因此產生不必要的誤會,但是吃醋是在所難免;這其中的奧妙!他早已了然于心!
徐皓銘就是要她也了解他的感受,他的愛情美學里有他一定的價值觀,既然兩個人將來要生活在一起,彼此的步調就必須能夠和諧,否則很容易就出了亂子;他並不是不允許她和其他男人有純粹的友誼接觸,但其中的分寸要拿握得準,不能讓人有遐想的機會。或許是他太古板保守吧!但谷雲伊不也贊同他這個論點?她該了解他的感受才對!既然了解,既然贊同,設身處地的體諒他的想法應該並不因難才是。
她曾經告訴過他,她希望未來的另一半是個專情細心的男人,溫柔體帖,會陪著她玩,會做菜做家事,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有企圖心,在學習的過程中有上進心,是個會疼老婆小孩、顧家的大男人……這些,他都很努力地做到;因為愛她!他都一直盡其所能地達到她的理想要求,只為了博取她的歡心。
他愛她真的是愛慘了,但谷雲伊這個小妮子就是太天真也太迷糊,以至于不能完全體帖他這顆慘兮兮的心!
望著她落寞離去的縴細身影,他何嘗不心疼?他也想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呵護備至地哄她、寶貝她;可是,往後的日子還長,他們總不能老是陷入這樣的情境中吧?
「艾瑞克?你怎麼了?」徐皓銘的怔忡引起了遠自美國紐約來看他的「朋友一——雪莉的注意。
「沒什麼!」他以純正道地的英語回答她。
艾瑞克是徐皓銘的英文名字,而雪莉.法蘭妮瑞則是他在美國求學時所認識的一個朋友的朋友。
鞍美三年,他曾因為雪莉太過主動熱情的「友誼」而深感頭痛,他一直以過分客套生疏的態度疏遠她,卻似乎沒有任何效果!
本以為回到台灣後,這種困擾不會再有,沒想到雪莉居然藉著度假的名義就這麼大老遠地飛來了;不僅如此,她緊迫釘人的死纏功夫仍如以往般的令人窒息;她是個職業模特兒,有著姣好的臉蛋和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雖然她的思想和言談中全都是時髦流行、外在美丑這些乏善可陳的東西,但有的是男人趨之若潁?還??? 話??齲??蛭匏??斯仍埔粒??換嵩諶魏我桓讎?松砩匣ㄐ乃嫉模狘br />
「艾瑞克,我第一次來台灣,人生地不熟的,不如你充當嚮導,帶我到處逛逛,盡地主之誼吧!」雪莉主動地勾住徐皓銘的手臂,千嬌百媚地央求他。「走嘛!」
徐皓銘冷冷地撥開她的手,走向櫃檯。
「總經理!」櫃檯的服務小姐看到他,畢恭畢敬地打招呼。
「叫公關部門的副理來一下。」徐皓銘口氣有些不悅地命令道。
很快的,他要找的人急忙地來向他報到。
「張副理。」徐皓銘到底還是不太愛擺架子的人,他臉色舒緩了些許,平和地說︰「這位是我一個從美國來的朋友——雪莉.法蘭妮瑞小姐,麻煩你開車帶她到處走走,好好地招呼一下,盡點地主之誼,至于她所有花費的帳單就交給我的秘書,我會交代她處理的……麻煩你了!」徐皓銘急著甩開眼前這個教人心煩的女人。
「好的。」頂頭上司交代的事當然只有照辦的分,只是他做下屬的不明白,為何年紀輕輕的總經理對女人似乎總是不屑一顧?眼前這個金發美女看來對總經理似乎極有興趣,面對如此的尤物,有哪個男人會不心動而拒于千里之外?還居然派他出公差?真是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雪莉,這位是張副理,這幾天,他會陪你到處逛逛!」徐皓銘介紹解釋完畢,彷若丟下湯手山芋似的揚長而去。
雪莉.法蘭妮瑞被張副理絆住沒辦法再繼續追上前去,氣得當場跺腳,失去了原本風情萬種的韻味和風度,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她心中雖然憤怒,卻又無可奈何。而徐皓銘呢?他可樂得輕松了!他甩下了這個難纏的女人,他倒要看她到底何時才會識相地不再忍受他的種種「不禮貌」,而乖乖地回美國!女人的自尊範圍彈性可真大!有時可以為了一點小事而斤斤計較,有時卻又可以為了現實利益而作踐自己;若雪莉.法蘭妮瑞不了解他的背景,會不會還這樣苦苦糾纏?徐皓銘笑意淡得有些憤世嫉俗。
撇開無聊事不想,今天一大早,他接到父親的電話要他回家好好談談。
不管父親要找他談些什麼,最近母親大人對他和谷雲伊的事逼問得緊,令他頗有壓力之感!每每被問及此事,他總刻意輕描淡寫地草草說過,算是回答。
看來,今天又要面對相對的問題了,他想。
***
氣派非凡的書房內是一派的陽剛嚴肅氣息,徐森豪閑適地佇在落地窗前,瞰視著樓下的動靜景色。
叩!叩!
「進來!」渾厚有力的嗓音。
徐皓銘從容自若地開門入內。「爸!」他喚道。
徐森豪轉過身來,一貫沉穩的溫和目光看著自己的兒子。「坐。」他指了指沙發,自己也坐了下來。
徐皓銘依言坐下,等待著父親開口。
「皓銘,這陣子不大開心?」徐父意有所指,深思地看著他。
「嗯。」徐皓銘表明不願多說的態度,靜默不語。
「對于我最近在法國和德國買下的兩間飯店,你有什麼看法?」徐父直接切入主題。
「爸,我有想過,既然那兩間飯店都因資金周轉不靈才賣給我們,而詳細的內部運作情形是如何我們也是不得而知,若要聘請當地人來管理,我想你是不會放心……」徐皓銘馬上意會到父親找他來的用意。「爸,既然要好好地整頓一番,當然是派我們的人過去管理比較恰當。」他停頓下來,等著父親的說明。
「我听說雲伊精通四國語言。」徐父充滿笑意地看著兒子。「而且,她的工作能力很出色?」
「爸,那你的意思——是希望我過去?」徐皓銘幾乎是肯定的語氣,他知道父親對谷雲伊贊賞有加。
沒有給他正面的回答。「你也知道你媽媽的身子,除了高雄在哪兒長住都不能適應當地的環境,很容易生病……更何況我也老了,不適合老是坐長途的飛機奔波——」徐森豪觀察到兒子三年時間在美國念研究所之余,全心投入他在美投資的一間四星級飯店的顧問管理,表現出的成績令他十分欣慰和贊賞,明白兒子在情場的不順心並沒有因此影響學業或事業,雖然他相當信任,和肯定兒子的能力,不過,他還是希望能有更多機會好好琢磨他,于是採取尊重的口吻說道︰「若你無法過去的話,我可以指派幾個能力相當的干部過去,但還是希望你能先考慮一下!」
了解父親的用心,也深知父親總是心疼母親柔弱的身子骨;更曉得父親絕對尊重他的意願,不會一意孤行地勉強他該怎麼做。
此時,徐皓銘的母親端著沏好的水果茶,香氣四溢地走進來。
「怡君。」徐森豪一見愛妻,神情立刻溫柔了起來。「你不是在房里休息嗎?怎麼又開始忙東忙西?」輕聲的責怪在徐皓銘的耳里听起來反而像甜一吉蜜語。
「兒子難得回家嘛!」黎怡君不依地反駁,在丈夫身旁坐了下來。
「媽,你身體不好,听爸的話,多休息吧!」徐皓銘也說。
「哎!你們父子老是當我弱不禁風,真是的!」依偎在丈夫的身旁,徐母笑意盈然地望著兒子。
「爸。」徐皓銘思路一轉,換上平板的表情說︰「我想我不需要再考慮了,行程安排妥當之後,我就過去!」他果決地說。
「去哪里?」徐母心中疑惑地插問進來。
「我們兒子決定去歐洲一段時間。」徐森豪向老婆解釋道︰「他要幫我打理最新收購的兩間飯店。」
「那雲伊要跟你一起去嗎?」徐母早認定了谷雲伊這個準媳婦兒,不只是因為她兒子死心眼的那股勁兒,也因谷雲伊相當得徐氏夫婦的緣,而且在徐母心中,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比什麼都來得重要。「我听你爸說過,雲伊這孩子通四國語言,有她在你身邊,你工作一定更得心應手!」徐母笑吟吟地說,彷彿她已預見未來的情形。
比雲伊通英、法、日語和一些地方語言,徐皓銘當然清楚,他也知道她還有德語和義大利語的底子,雖然並不是很通,但就秘書的工作能力而言,她所學的的確超過其他同行者,這些該拜她興趣廣泛所賜吧!徐皓銘想起谷雲伊慣有的不服輸的神情,不覺莞爾,而他的閃爍目光,淨落入徐氏夫婦的眼中。
夫妻兩相互對視一眼,然後由徐母開口問︰「皓銘,向雲伊求婚了嗎?」想當初自己也是因自由戀愛而結婚,所以她即使做了母親,還是不免對兒子的婚姻抱持浪漫的想法。
徐皓銘沒有答話,只是一逕地沉默。
「怡君,別問了,兒子有他自己的想法,這事急不來的。」看出徐皓銘對這話題的敏感,徐森豪匆匆話過,作為結束。
徐皓銘漫不經心地啜了口茶,仍是緘默著不開口。
徐母總算看出了端倪,也不作聲了。
徐皓銘喝干了杯中的茶水,站起身。「爸!媽,對不起!我有點事要忙,先走了。」
「開車小心點!」徐母不忘叮嚀。
「好,爸媽再見。」徐皓銘走出門時,听到母親輕聲詢問父親。
「你看他們小兩口是不是吵架了?」
他沒有再多听下去,快步地離開……
***
比雲伊自弟弟谷雲跋的口中得知徐皓銘將赴歐洲為家族事業打拚,有可能長住一年、二年,甚至更久,她原本沮喪低落的心情更加下跌了!
她可以理解徐皓銘撞見她和石彥倫在一起、甚至目睹石彥倫向她求婚的大男人妒忌心情了,他生氣自是理所當然的,她不該軟化對石彥倫的態度而使深愛她的人受到傷害,這根本是本末倒置的作法,若不是她親眼看到有其他的女人親近徐皓銘,恐怕到現在還不能了解他為何一怒之下會拂袖而去的原因!
僅是攀談而已,谷雲伊自己都無法避免心中油然而生的酸意,那他的心情更可想見……
雖然心中滿是悔意,但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他,她當然知道徐皓銘一定會原諒她,但她不能原諒她自己,問題就在這里!她為自己的後知後覺感到羞慚!
可是,谷雲伊又不願就此淡薄了這分情感而放任他走,到底她還是捨不得、也放不下對徐皓銘的愛戀。
尊嚴似乎在愛情面前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但,這些日子以來,她所犯下一連串的錯誤令他心中一再地不痛快,這並不是一句對不起便可以彌補的……
她仍是不夠了解他,也不夠體帖他;兩個人在一起,谷雲伊覺得幾乎都是徐皓銘一個人在付出,自己的付出著實少得可憐!
想來想去,就是她不值得他對她的愛。
躺在床上,谷雲伊心中糾結地仰望著天花板,靜靜地自我撿討及思索。
叩!叩!
知會的門聲響了兩聲,沒有詢問也沒等她回應,谷母開了們走進來。
「媽!」一看是母親,谷雲伊有自覺將會被嘮叨,但她也知道母親是關心她。
「雲伊,你和皓銘兩個還沒和好啊?」谷母也是心急才來問她,徐皓銘要出國的事,谷家上下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尤其是要多久回來還是個未知數。
年輕人的感情世界,她這個做母親的人是不怎麼了解,但她可不希望因為雙方嘔氣使得女的不去、男的心灰意冷而不想回來!想當初,徐皓銘誠心誠意上門解釋他對女兒谷雲伊的心意,他們兩個老的還十分感動呢!怎麼這會兒事情會僵到這種地步?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媽,我和皓銘沒有吵架啦!什麼和不和好?你別擔心嘛!」谷雲伊翻了翻白眼,一副煩不勝煩的模樣。
「是不是你和皓銘產生了誤會?告訴媽,媽幫你解釋去。」谷母仍是擔心。
「媽——我們既沒吵架也沒誤會——」
「你這孩子從小脾氣就不好,人家皓銘心思細,準是你說了什麼傷到他的自尊心——」
「媽,拜托你別瞎猜,饒了我吧。」谷雲伊每次一被父母說教就會開始不耐煩,直呼吃不消。
「你這脾氣也只有皓銘才敢要你,你還不珍惜,真搞不懂他看上你哪一點?從小到大都是這副牛脾氣,又倔強又好勝,沒個女孩子樣!」谷母搖頭嘆氣說︰「虧他死心塌地地喜歡你這麼多年,你多少也該體諒一下人家的心意。」
「媽,哪有母親不幫自己女兒,淨幫著外人說話嘛!」谷雲伊嘀咕埋怨道。
「你呀!有什麼樣的毛病我還會不清楚嗎?我又不是不明事理,該客觀的時候就要客觀,偏心也要有個程度!」谷母看女兒益發倔強的臉,語氣也硬了起來。
見母親一逕地幫徐皓銘說話,即使真是自己不對,谷雲伊也沒心情再說什麼了。
此時一向疼大女兒的谷永群也走了進來,身為谷雲伊的父親,深知她的個性是激不得,他對這個脾氣剛烈的女兒向來都是以婉轉溫和的方式溝通;當然,現場的火藥味,他也敏感地察覺出來了。
「玉嬋,你不是在熬湯嗎?去看一下。」谷父藉故支開谷母。
比母快快地走了出去,口中還喃喃地嘀咕著。
「爸。」谷雲伊有些謝天謝地地說。
「雲伊,你媽是關心你。」谷父好言好語。
「我知道!可是——」
「皓銘要出國了,難道你沒有任何表示嗎?」
比雲伊沉默不語。
「其實,爸是很放心你嫁給他的。」谷永群看著女兒怔忡的表情說︰「不管你和他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爸爸都希望你冷靜地想一想,然後下決心,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總不能一直耗著;不論結果是好是壞,這個家都會讓你依靠的,爸爸支持你!在皓銘飛歐洲前,給他、也給自己一個機會,窩在家里也不是辦法,去找他,當面把話說清楚。」
比雲伊听了父親的話,既是感動又是遲疑地問︰「爸,我想听听,你對皓銘的感覺。」
「他啊——很細心、很誠懇,和雲跋他們比起來斯文內向多了,他是會疼妻子小孩那一型的人……」谷永群沉吟道,考慮是否要將徐皓銘和他的「約定」告訴女兒。
「爸?」谷雲伊見父親思量的眼神喚道。
「雲伊,徐皓銘向你求婚了嗎?」谷永群突然問。
「還沒不過,戒指被我偷看到了,我想,他大概是沒有機會向我開口吧!」她可以想像得到,他在發生一連串的事情後,的確沒有適當機會開口。
「雲伊,其實爸媽和徐皓銘曾有過『約定』,我們是被他的誠意所感動!」谷永群還是說了。
「約定?」她疑惑了。
比永群點田頭,然後一五一十地說出了原委。
比雲伊因父親的話,想起了徐皓銘曾說過……
「喜歡你真不是件輕松的事啊!」
「從小我就喜歡你了……」
「出國三年的時間,我沒有一天不想你……」
「你以後就是我的女人了……」
徐皓銘說這些話的神情,歷歷在目。
「爸,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谷雲伊頓時豁然開朗,嘴角揚起了自信的微笑。
比永群看到女兒的表情,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他知道,女兒想通了。
欣慰地一笑,他拍拍她的肩膀。「雲伊,別忘了,再過兩天就是情人節了。」
比父不忘提醒剛從昏天暗地的失意中覺醒的女兒。
「嗯!」谷雲伊開懷地綻出笑容。她目送父親走出房門,回想方才父親所說的每一句話,心中有著無限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