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車,對前座的劉得化叮嚀道︰「你去晃晃吧!我下午還有約,別等我了,要回家我會再Call你。」
她轉身走進這楝剛落成不久的住宅大樓,向警衛詢問清楚欲尋覓的樓層方向,交換證件後,上了電梯。
電梯門在十樓開啟,長廊左側敲敲打打的鋸木聲及電鑽聲清楚的傳進耳膜,簇新的木材味及粘著劑的強烈味道漫布在空氣中。
她捏著鼻子,循聲走向門戶洞開正在大肆裝修中的單位,在門邊探頭探腦。
堡地一片凌亂,工具及建材堆滿各角落,四、五個工人穿梭在偌大的內廳,其中一名大漢抬著門板迎面走來,見到她不免一怔,隨即露出好奇的笑容,「小姐,找哪位?這楝樓還沒人住呢,你是屋主嗎?」
「不是,我是來找盛先生的。」她有禮的說明來意。「他在這不是嗎?」
「你找老板?他和設計師在走道最里面那一間。」大漢沾滿油漆的手往後一指,歪著頭打量著在工地中顯得突兀的她。
她道了聲謝,小心避開滿地障礙物,朝目標走近。
這間屋子的裝潢幾乎已完成了大半,空氣中彌漫的粉屑使她呼吸不順暢,她躡手躡腳的靠近房門口,男人的交談聲隱約在施工噪音中浮現。
兩個男人背對著她,對著窗台的高低位署評論著,盛士暐雙臂盤胸,搖頭道︰「這個高度不對,再把牆打低一點,這樣躺在床上才能完全看到對面山頭的景觀,這是屋主的要求不是嗎?別管原先的預算,屋主不會在乎的。」
接著他抬起頭,指了一下正在施工的天花板,對設計師道︰「交待工人收邊得收仔細,接縫絕對不能粗糙。」
有力而內斂的語調使她微訝,她輕巧地接近他,微傾著頭,見到了他三分之一的側臉,在明亮的日光中凝神思索著,表情透著陌生的嚴謹。
她一時不敢貿然靠近,兩手緊捏著提袋,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唐突。
盛士暐看著設計師手中的設計圖,邊對照著實地尺寸,邊用兩手比畫著,「從這一頭到那一頭,延伸規畫出閱讀區……」他順勢四十五度回旋,和身後的她正正地打了個照面。
他微怔,注視了她幾秒鐘,嘴角才一勾動,她印象中的盛士暐就從那乍現的笑容中返回,另一面的他已然消失。
他注意到了,她今天特意裝扮過,卷發梳成公主頭,女敕黃色的束腰小洋裝襯得薄施脂粉的面龐泛著光澤,令觀者神清氣爽。
「怎麼到這兒來了?」他表情轉換極快,聲調又充滿著調侃。「中午沒見到我是不是不習慣?」
意外地,她並沒有反唇相稽,只伸手將提袋內的便當盒取出,遞給他,「快吃吧!我今天中午有事,不能在公司等你太久,你的助理說你在客戶這里,我就直接過來了……」
「到樓下會議室吧!這里很亂上他朝設計師點個頭,擁著她走出工地。
「我今天不能陪你吃,你自己去吧!」在電梯里,她再次遞給他便當盒。
他兩手插在口袋,無意伸手接過。「不差那幾分鐘吧?一個人吃多沒意思。」他眨眨眼。
她無暇細究他語氣的真假,看看表道︰「我真的快遲到了!」
電梯門一開,他不由分說拉著她走向大廳尚未啟用的會議室。
「盛士暐,我是認真的——」她兩腳煞車,不肯再前進,兩人就這麼拉鋸著。
他好奇地審視她,松了手。「有約會?」
「……」她沒有回答。
「和誰?」
她楞了一會,兩頰竟緩緩透出一抹紅暈。他沒有忽略她眼底一間即逝的光采,微現羞赧的她比真實年齡更顯稚女敕。
「你說過我們不干涉對方私生活的。」她垂下眼,回避著他的眼神。
「我不是要干涉你,霏霏。」他溫柔的拍拍她的粉頰——他早該猜到的,她怎會為他裝扮自己!「我是擔心你一時忘情,在公共場合情不自禁做出了盛太太不該有的行為,讓輩短流長傳到皇太後耳里,到時候倒霉的可不只是你。」
她抬頭——果然!他天生就是她的克星,有機會就是禁不住想損損她。
她眼中的喜氣消失,嫌惡地揮掉他的手,正色道︰「你當我是你啊,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她一把將便當盒塞到他手上,「不吃拉倒!」
他眯著眼,盯著她的翩然背影,直到黃色衣擺消失在轉角,他才從口袋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劉得化,太太走到大門口了,跟著她,別讓她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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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托著腮,把玩著手中的名片,食指在上頭的姓名上按壓著,嘴里不斷默念著;接著視線調到一旁的電話機上,她模索著話筒,拿起話筒,放在耳邊,又放回原位……三十分鐘了,她知道,再重復這些動作下去,她就會成了
「傻瓜!想打就打,在擔心什麼?」
這天外飛來的一句,讓她驚駭的把無線電話掉落到地板上,轉了幾個圈。她猛地站起,撫著胸口,瞪視著無聲無息出現的男人。
「真是傻瓜!」盛士暐露出蔑笑,松了領帶,將襯衫及內衣月兌去,甩在床上。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她快速走到門口,朝外張望,再將門鎖上。「皇太後問了好幾次,差點穿幫!你要在外頭混也得替我想一想,我不像你,可以出口成謊,你知不知道編故事有多痛苦,你不覺得你太……」
他大掌迅速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一手使力勾住她的腰貼近自己。「霏霏,我才剛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你別像個怨婦一樣嘮叨,把我的好心情給破壞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可沒讓你獨守空閨!我沒有禁止你在外頭和男人做什麼,你也管不著我下了班去哪兒!」
他的掌心帶著一股甜馨的香味,竄進她的鼻尖。同居生活了一段時間,她可以輕易分辨出屬于他的氣味,而現在自己感受到的,百分百源自于女人。那只搭在唇上的手,才剛撫過另一個身軀,沾上了……
他撇撇嘴,「名片上的那個人,就是你上次約會的對象?你放心,你如果想徹夜不歸狂歡一整夜,我可以罩你,讓你心理平衡一點,別老那麼恨我!」
她皺起眉頭,猛力推開他,那油然而生的厭惡,在緩緩蔓延。她努力抑制著與他唇槍舌戰的沖動——午夜十二點了,只要她一輕舉妄動,就有可能驚動對門虎視耽耽的老人,而被疲勞轟炸了一個晚上的她實在無力與之對抗,她一點都不想為了眼前的混球再遭凌遲。可是,她真的好想揍這個混球,就算一下下也好!如果不是他,她可以放膽的追求所愛,不必在這個精致的牢籠里和這怪怪的一家對抗;而身為「戰友」的他,不但不體諒一下她的苦衷,還撇下她沉浸在溫柔鄉里,讓她……
千回百轉的心思,讓兩只漆黑的眼珠帶著水氣打轉著,她用力咬著下唇,半晌吭不出一個字來,一張素顏因宣泄不出的新仇舊慢慢慢脹紅了。她一口接一口吸著氣,讓淚水往肚里流,顫巍巍地與他對視著。
她的異常反應讓他楞著了,他不會錯看吧?她眼中的是淚嗎?她傷了心了?只為了他的晚歸?
「霏霏?」他試探的叫喚。「霏霏?沒事吧?」他拍拍她的頰,捧住她的臉。
那帶著哄誘的觸模,像開啟的鍵,引爆了她胸中板燒的一團火焰。她扳住他兩臂,咬牙將他往後猛推,無預警的動作讓他失了衡仰跌在床上,她跟著跳上床,重重坐在他的月復部,掄起拳頭,憤懣的打在他赤果的胸膛上,一次比一次下手更重,毫不手軟。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從齒間迸出的話帶著被壓抑的絕望,不能放聲大喊令她淚如急雨,與拳頭一起掉落在他的胸口。
他費了一番功夫終于捉住那在眼前揮舞著的手臂,吃疼的胸口使他忍不住咳了幾聲,他使勁直起上身,一翻轉就將她壓在身下。
「你吃錯藥了?我可不是你的出氣筒,讓你愛怎麼打就怎麼打……」
話未完,他驀地噤聲——她不再撒野,但身子卻呈現劇烈的顫動。她一個勁哭泣著,閉上眼,任由淚水奔流,和俯視她的男人,形成怪異的對峙。
他松開她的手,但沒有移動身軀,那源源不斷的淚開始浸潤他的心、軟化他的惱怒。他第一次感受到她體內深層的哀傷,還有他不明了的悲憤,正在無聲的釋放著,那是他一向輕忽漠視的。可這不能怪他,她平日是如此的強硬,從不示弱……
「霏霏?」他喚,沒有回應。
「霏霏?」他嘆了口氣,抹去她面龐的淚。「別哭了,皇太後會听見袖,又使了個眼色。
這出戲委實不輕松,沒想到老人真的當真了,還慎而重之的把世交給請來看診,看來李宛霏的好日子不多了。不過,現下還不關他的事,再拖個幾個月老人也不致起疑,就是女主角那方得想想法子安撫。
一行三人送走劉老,他頭也不回的往車庫走去,盛母急急喚住他。
「士暐,你爸有話要說,先別急著走!」
他端詳著近來老是對著他欲言又止、滿懷憂思的父親,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司沒事吧?」
「暫時沒事。」盛父難得出現些微的尷尬,掩飾的咳了兩聲清清喉嚨,才道︰「你——和宛霏,還沒那個吧?」
「得了,爸,我可不會替自己制造麻煩!你兒子為了你們天天和定時炸彈共處一室,辛苦得不得了,哪還有心情那個!」他瞄了眼大宅。「皇太後不是省油的燈,我們得從長計議應付她想出來的新點子,你們盡快想想辦法讓我和宛霏搬出去……」
「士暐!」盛父一掌搭上他的肩,打斷他,滿臉凝肅地道︰「我和你媽考慮過了,你,考慮和宛霏生個孩子吧!」
「啊?」他不可思議地瞠大了眼,接著陰冷的干笑幾聲,「爸,你真幽默,竟然把自己的兒子當種馬,說生就生。你以為李宛霏是沒大腦的布女圭女圭,說東不敢往西?要不是為了她那沒出息的兄長,她這輩子根本就不想再見到我……」
「怎麼對你爸說這種渾話!」盛母喝道。「公司現在看起來沒事,但資金還是不夠,你爸得收購更多的股份才有主導權。可那些老股東你是知道的,哪個不想把盛氏吃干抹淨,你爺爺打下來的基業你忍心看它毀在你爸手里?」
「那和宛霏有什麼關系?」他繃著面皮,好心情被破壞殆盡。
「老太太私下提過,她的財產——是要過給孩子的。」
提出這個要求對兩老而言不是不難堪的,在公司呼風喚雨了大半輩子,卻在這個當口求自己兒子成全,而且,手段還搬不上台面。
「老人家行事老不按牌理出牌,這你們也相信?我看,她分明是無聊了大半輩子,想在歸天前用她那用不完的臭錢把我們要著玩,讓她自己開心開心!上次經過她房門前,我听到她一個人在里頭笑得可開心了,準是在得意我們這麼容易讓她玩弄在手掌心,所以你們也別太一廂情願了!」這個話題令他極不舒服,他轉身逕自走開。
「站住!」盛父低喝。「她的臭錢可以讓你優哉一輩子不必管公司的爛攤子,就算是為你弟弟,你也不肯?」
「我剛說了,你們太一廂情願了,這事沒這麼簡單。先別說離婚的後續問題,先是要宛霏答應這一關就過不去了!」他沒有回頭,這事毫無商量餘地。
「憑你對女人那一套,她還會不答應?」盛母向前拉住他。
「媽!」他制止盛母跟過來的腳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從不用欺騙手段和女人來往。宛霏雖不是你女兒,但也是個人,凡事請適可而止。」
在不斷加速的車子里,他回想的不是兩老因失望而晦暗的眼神,而是昨晚因哭累倦極,在他懷中入睡的李宛霏。她就像顆隨風飄揚的蒲公英飛絮,在何處落地生根完全由不得自己,而他卻不會是滋養她的最好的土地,對未來,她的確是有理由好好大哭一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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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從小巷道右拐至大馬路,在星期五逐漸雍塞的車潮中緩慢前進。
「晚上真的不到我那兒了?」陸影娟打開粉盒,在一天繁忙後已失色的兩頰補著妝,掀起卷翹的睫毛朝駕駛座瞟了一眼。
「老太婆很難搞,要我回去吃晚飯。」他不耐的按了兩聲喇叭。他真不該在午後約會,塞車總令他心煩意亂。
「不是急著要見你的小妻子吧?」塞回粉盒,她拿出合約,遞給他。「成泰那件預售屋案子我不想接,我最近案子超量了,你找李偉中吧。」
「人家指明要你呢!」他捏捏她的耳垂。「生氣了?你知道我是身不由己的,還是,你不相信我?!」
「我是不相信你,同床共枕呢!」她冷哼一聲。
「你明知道不是那樣。你沒看到她一听到非和我結婚不可的那一刻,哭得如喪考妣,從沒見她這麼傷心過!小時候她的頭發差點讓我一把火給燒了,也沒在我面前吭半句,你不知道那女人,倔強得很!我胸前的瘀青你剛才不也看見了,她對我可沒留情過!」車子在綠燈前仍不能動彈,他火氣已然不能控制,加入了猛按喇叭的行列。
「听起來你似乎很了解她。希望你記得今天說過的話,別擦槍走火,到時我不會對你有半點留戀的。」她看向車窗外,暖黃黃的陽光在下午五點鐘仍舊明亮照人,人行道上絡繹不絕的男女已開始要迎向屬于狂歡的周末夜了。而她呢?她不確定自己有多少能耐可以迎戰接下來的無盡夜晚。
「明天吧,明天我會想辦法出來的!對不起,讓你不好受了。」他略微疲憊的揉揉太陽穴,發現自己和偷情沒什麼兩樣。這不是他該有的人生啊,可卻一樣又一樣的接踵而至。認真來說,他的承受力是比李宛霏好一些,但不代表他就能安然處之,毫無怨言。
「咦?你和你的小妻子還真是各玩各的。瞧!那不是她嗎?真巧!」縴指朝百貨公司前的人行道上一指。
他不加思索的順著指向望去,只兩秒鐘,就證實了陸影娟的眼力,不愧為公司人氣最旺的室內設計師。
李宛霏綁了個小馬尾,馬尾上特意系了條綠色緞帶,身上穿了件白色細腰襯衫、綠色小圓裙,身後背了個黑色背包,斜倚在大型廣告看板牆邊和一位身形修長的男子交談著。即使隔著人行道,也能感覺到那活絡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洋溢著。
他今天一早就出門了,沒機會見到她這身裝扮,那因喜悅而煥采的臉孔,讓他暗自一驚。那因人而異才會有的歡愉表情,比化妝品塑造的效果更好,李宛霏是美麗的,但在他的面前卻吝于展現。
只有不期而遇才能發現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他,不但想知道,還想親自感受她不曾流露的渴望和夢想。
「劉得化,太太下午在做什麼?」他按了手機的快速直撥鍵,對著耳機問道。「你去洗車?她約你幾點接她回家?」
他聆听一會兒,悶不吭聲地將方向盤往右猛打了幾圈,踩下油門。
「你干什麼?盛士暐,你瘋了,這里是紅線區不能停車!」陸影娟驚愕的看看著他月兌離車陣,滑向前方五十公尺處的車道邊。
「暫停一下,看看她背著盛家在做什麼?」
「你管這麼多做什麼?盛士暐!」
他下了車,她總不能還坐在違規停放的車里,于是三並兩步跟上疾行的他,但胸口合火漸燃,腳步漸緩。
他在李宛霏兩步遠處停住,注視著仍熱烈交談的一男一女,視線在兩人身上逡巡著。
李宛霏笑聲朗朗,和妙語如珠的男人對答如流,俏皮的表情不時出現,熟悉和默契交織在彼此的對應中。
隱身在來往的行人里,他本不該引起注目,但是也許那質疑的眼神太突兀了,男人終于將注意力從李宛霏臉上轉移到他身上了。書卷氣極濃的溫文神態不慌不忙,在確定盛士暐的焦點的確是自己後,訝異地以眼神詢問李宛霏。
他名義上的妻子不解地側過身,他在她捂住嘴的驚愕中得到了一種快意;同時,他下意識想掌控一切的行為也令自己不解,他不該以這種姿態出現的,但他卻還是做了,只為了有點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嗎?
「你在這——做什麼?」她鎮定地面對他,心跳卻不斷地在加快。
「逛街,剛好經過這里。你呢?」他看向男人,等著她手足無措的答案。
「我在這遇見了大學學長,停下來聊幾句。」她直率的答道,禮貌地對著他身後的陸影娟點頭示意。
「我是盛士暐,幸會!」他伸出手,更進一步的審視男人。
「你好,我是余延方,新婚愉快!」男人爽快地回握,但微笑多了份保留。即使不多心,但才新婚就和另一名女子相偕逛街總是古怪了點。
「不打擾了,你們繼續聊。你記得早點回家,皇太後等著吃晚飯呢。」他拍拍小妻子的頭,從容地回首,嘴角逸出了得意的淺笑。
他仿佛看到了幼時在戲弄小可憐李宛霏,看著她強忍著淚,好不容易找到了埋在土里的女圭女圭,卻發現女圭女圭的頭發被剪光了時的失望神情,他的得意,也是來自于一樣的心態嗎?他並不想她真正的不快樂,卻也不甘心她的快樂是源自于他人,他總是想破壞那份美好,讓她的情緒大起大落
「你自己回去吧,我先走了!」陸影娟二話不說,快步朝另一個方向前進。
「你這是干什麼?我只是確定她不會在外頭言行失當,你知道總有人在看我們盛家的笑話,我只是出現一下給個警告罷了,你何必——」他拉住怫然變臉的女友。剛才他是急躁了點,但他是師出有名啊!
「你不必解釋,比起你,我大方多了,我只是想到客戶那里了解一下,就在附近而已,你沒有意見吧?老板。」陸影娟表面上很平靜,卻是習慣性地遮掩惱怒,她不會因憤怒而失控的。
「那麼我送你去。」她的情緒一時半刻不容易化解,但他卻沒有足夠的時間逗留了。
「不必客氣,老板,看來我們都得各自坐計程車了,保重!」她朝他後方看了一眼,帶著嗤笑離去。
他疑惑地往後看去,懊惱在瞬間涌上——他那被遺忘在路邊的車,已被迫朝著拖吊場的方向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