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納命來!」天剛蒙蒙亮,一陣腳步雜踏聲,呼喝聲就交錯響起,接著房門「砰」地一聲從外頭被撞開了。
在此之前,蕭殘夜就已清醒。
嗯,其實是被自己莫名的yu火折騰到一夜無眠。
睡不著,他干脆盤腿坐于床榻之上,一邊修煉內功心法,一邊靜下心等待小女孩兒睡醒,因此外面稍微有一點的風吹草動,就馬上警戒起來。
對于殺戮,他一向比任何人都更能清楚地了解透徹,一直都生活在血雨腥風中的他,有著旁人無法比擬的警惕性和防備感。
「夜梟,終于找到你了!」
來了不少人,黑壓壓地擠了半間屋子,人雖然多,但顯然對這位天下第一殺手十分忌憚,拎著武器卻沒有一個敢朝前走。
「你們是誰?」仇家太多了,蕭殘夜一時搞不清來者是何方人物。
「我們是千湖島七大門派的!」領頭的獨眼龍報上名號。
「哦……」蕭殘夜恍然大悟。
說起千湖島七大門派,湊在一起呢,名號稍稍響亮點,若是分開來,就沒有一個能在江湖上佔一席之地了。那七個門主更是爛泥糊不上牆,沒有一個好東西,勾心斗角不說,還擅長挑撥離間,時不時地來一場內戰,都痴心妄想要霸佔整個千湖島嶼以己獨尊。
三個月前,其中的三個門派首先找上蕭殘夜,出重金請他去刺殺別派的門主。恰在此時,另外四派的也分別送來酬金請他殺那三個門派的門主。
這下子可把蕭大爺給忙活壞了,收了銀子不能不干活。于是今天殺了這派的,明天就去殺那派的,按著排序一個個輪流著來。以至于這派的剛剛死,那派的還沒高興夠就馬上輪到自己作了刀下鬼。
最後,當七大門派的門主死得差不多了,門下眾弟子才猛然覺醒,原來腦子少根筋的門主們全被該死的夜梟給殺了,當下同仇敵愾,齊心協力,誓死要找蕭殘夜報仇血恨。
可巧昨兒晚上,有個弟子在紅袖招找相好,居然發現一向神出鬼沒的夜梟也來逛窯子了,趕緊通知眾師兄弟,眾人集體殺到妓院,打算替眾門主們報仇血恨。
「找我干什麼?有生意做?」蕭殘夜連動都沒動一下,顯然沒把對方當回事。
「你殺光了我們的門主,我們是來找你報仇的!」獨眼龍義正詞嚴的質問,「你、你想怎麼死?」
「切!」從牙縫里發出一個極為不屑的語氣詞,那凶悍的男人睥睨著眾人,惡言惡語,「你們這些蠢材,不僅不感謝我,還來找我的麻煩,真是愚不可及!」
「感……謝你?」獨眼龍像在听天方夜潭,一頭霧水地與其它師兄弟們對視一眼後,才壯著膽子問︰「你沒搞錯吧?」
「用你們的豬腦子好好想想。」蕭殘夜伸手替熟睡的月青綾挾了挾被子,才開口譏諷︰「你們千湖島上七派之間一向不和,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差得可以。但是據我所知,不和的只是幾個門主,他們沒別的狗屁能耐,就只能把好端端的一個千湖島搞得烏煙瘴氣,你們這些人,難道就沒什麼異議?」
「嗯……」這話到是實情,獨眼龍眯起一只眼楮,疑惑地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有話請明講。」
「如今千湖島上各門主都翹了辮子,群龍無首,你們不趁機將所有門派整合為一,再選出一名眾人都服氣的門主出來領導眾人,反而咬著我不放,究竟有沒有長腦子?有閑工夫主做點實在事好不好?老兄?」
話音落下,房中一片寂靜。
「可是,我們不殺你,江湖上一定覺得是咱們千湖島怕了你。」獨眼龍仍在猶豫,「傳出去……」
「屁話!」蕭殘夜啐了一口,「難道你們不怕我?那就出來跟老子過兩招看看?」
聞言,眾人皆不約而同往後退了兩步,好像怕被他欽點出去比試一回似的。
苞大名鼎鼎的「夜梟」過招?開什麼玩笑!七個門主都死在他刀下,論武功這里誰是他的對手啊!這回硬著頭皮來找他算帳完全是仗著人多,打群架都不一定能贏他,何況單挑?
「那不就得了,還不快回去重振千湖島,杵在這里大眼瞪小眼的搞什麼?」
「那,咱們走了!」獨眼龍一抱拳,「夜梟,今後你與千湖島上的恩怨一筆勾消,若是你再來惹千湖島……」
「放心,如果銀子夠多,大爺我還是會去你們那里逛逛。說句實話,那塊地兒風景挺好的。」他不懷好意地笑笑,模著下巴上新生的胡渣子,打斷對方的話。
「嗯?」千湖島眾人立刻變了臉色。
這姓蕭的言下之意,如果有人出錢,他還會再次殺上千湖島?
媽呀!當務之急是趕緊回去重振千湖島門派,以時刻提防姓蕭的再次殺上門來!
☆☆☆
自那日起,蕭殘夜就帶著月青綾長住在了紅袖招里。
他不想帶她回金風細雨樓,那里是人吃人的狼窩,萬一不甚讓她受了傷,或者病情更重了,那可怎麼辦?
若是到客棧,還得雇個老媽子似的地照顧她,想起身邊又多個女人,還是個人老珠黃的女人,就覺得麻煩!
所以,這妓院倒不失一個好地方,有吃有喝還有小曲听,關上門也沒人來打擾,女人也是大把的,抓幾個來照顧她沒問題,于是蕭殘夜在這里的日子過得悠然自得。
因為心無旁鶩,他更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月青綾身上。他找來大夫替她看診,大夫先是長篇大論了一番,將由古至今的此類癥狀洋洋灑灑詳盡描述,听得他頭都大了,接著大夫又給他作心理建設,說小夫人驚嚇過度,恐不得好了,大爺一定要有心理準備……氣得他一腳將那胡言亂語的蒙古大夫踹了出去!
他才不信她好不了!看她多乖,喂她吃,她就吃;喂她喝,她就喝,不吵也不鬧,他就喜歡安靜的女人。
剩下的洗澡、更衣、入廁這些男女有別之事不用他操心勞神,全被紅袖招里的老鴇給包了,有了白花花的銀子,老鴇就算當回老丫頭也在所不辭。
「哎喲,大爺,您對小夫人可真盡心呀!」老鴇在屏風後替月青綾洗澡,一面夸獎著,「小夫人跟著您可真有福氣哩。買了這麼多新衣裳,又是首飾又是珠寶,叫人看了就羨慕呢。」
蕭殘夜坐在圓桌邊喝酒,根本就懶得理會老鴇的家常話。
「您這小夫人長得真美呢,才剛及笄吧?看起來水靈靈的,瞧這皮膚,一點瑕疵都沒有……」沒人搭理,老鴇也能毫不氣餒地繼續贊嘆下去。
想想自己這諾大的紅袖招里,還沒有一個姑娘能比得上這小丫頭的姿色,只可惜人痴痴呆呆的,難怪被自己的丈夫帶到妓院里住著,莫非是想學習一下床第技術?
可奇怪的很,這位大爺天天灑銀子像灑花,就是沒看他跟哪位姑娘翻雲覆雨一番,還真是可惜了那身好體魄呢。
老鴇正想著,耳邊突然听到一聲力竭聲嘶的尖叫聲……
「啊……」月青綾整個人像受了何種刺激一般,驟然間發狂了。
她拼命尖叫,整個人拼命縮在浴桶里,眼楮直直地盯著水面,臉上有種即將窒息的無力神情……下一秒,人已落入蕭殘夜懷中。
「別怕,我在這里。」他沉聲輕哄。
彷佛嗅到熟悉的味道,听到熟悉的聲音,月青綾漸漸停止了尖叫,兩條細瘦的藕臂環上蕭殘夜的頸脖,摟得死緊。
將她赤果宛如初生嬰兒的玉體從水里抱起,再利落地扯過一件外袍遮掩住,大掌安撫著她瑟瑟發抖的嬌小身子。
蕭殘夜利眼一眯,凶狠地瞪向老鴇,「你對她做了什麼?」
「嘎?」老鴇還未從那聲尖叫中回過神來,乍聞這話,不由大聲喊冤︰「冤枉呀,大爺,我哪敢對小夫人怎麼樣啊!」
「那她怎麼突然這樣?」這三天來,她從來沒發出過一點聲響,現在居然尖叫,說明她不是個啞巴,這個認知令蕭殘夜心里莫名地喜悅。
「我哪知道啊?」老鴇一臉的無辜。當人家丈夫的也好意思問她一個外人自己老婆為何會這樣?
「嗯?」蕭殘夜驀地一皺眉,鼻翼間彷佛嗅到了什麼味道,接著,抱住小佳人手臂間一陣潮濕感。
是血腥的味道……難道,她受傷了?
「是你傷了她?」蕭殘夜目露凶光,一口咬定是老鴇趁他不注意傷了小女娃。
「天哪!真是天大的冤枉呀!」看著那張因怒氣而越發顯得猙獰的臉,老鴇差點嚇到半死,驚慌失措的視線突然瞟向水面,那上面漂浮著可遺的血跡,再一思索,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小夫人恐怕是……是月事來了……」
月事?蕭殘夜一楞,赫然明白過來,這丫頭來初潮了。
刀刻般的面容難得的出現了片刻尷尬,高大的身軀直挺挺地站立著,一動也不動。
深邃的目光轉向浴桶,腦中靈光一閃,她,怕血。
會不會那一夜他殺梁王,她並未曾親眼目睹,剛才突然看到經血,受到刺激,才驚恐尖叫。
他抱著她朝床榻走去,腳步穩健。
他一定要治好她。
只要她願意將死鎖的心門打開一點縫隙,他就會闖進去把她拽出來,無論她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