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楊梓瑜全身都好痛,為了追一只松鼠摔得那麼狼狽真是太好笑了,但當她抬起臉,進入眼簾的景象卻讓她連笑都笑不出來,根本是嚇死了!
她周邊的景物竟變得完全不一樣,她不是在狹窄的山林小徑里嗎,怎會躺在一塊平坦的地上,四周是一大片竹林,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楊梓瑜從地上爬起來,慶幸她只是皮肉痛,並沒有受太大的傷,她背後的背包也好好的在她身後,但她對于身處在陌生環境感到相當困惑不安,直想快點離開這片奇怪的竹林,找到兩個好友會合,她走散了,她們一定很擔心。
楊梓瑜四處找著出口,走著走著,看到前面有座涼亭,有幾個人在那兒,只是他們的打扮都很古怪,怎麼都穿著古代服裝?
難不成……這是拍戲現場?這是唯一符合邏輯的解釋了。
楊梓瑜想,自己既然不認得路,干脆直接問涼亭里的人好了,或許只要走出這片竹林,她就能回到原來的地方了。
楊梓瑜快步走近涼亭,看到涼亭內坐著一名身形頎長挺拔的白衣少年,他正專注的看著手上的冊子,她一下就看呆了,那名白衣少年光側臉就很俊俏,此時的他和四周優美的景色融為一體,宛如一幅畫,真是太美了。
可惜她欣賞沒多久,涼亭內有幾個小廝打扮的少年發現了她,朝她沖了過來,將她團團圍住,其中一個長相特別秀氣,個頭瘦小,看起來才十三、四歲的小廝更是上上下下的盯著她,食指指著她大聲質問道︰「你是誰?怎麼這副鬼樣子?你是怎麼闖進來的?你想做什麼?」
竟然說她什麼鬼樣子!楊梓瑜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她不過是想問路而已,但還沒開口便被圍住了,不但被當成奇怪生物盯著看,還被不客氣的質問,她這打扮明明很正常好不好,真是沒禮貌的小屁孩。
不過,這小屁孩說她闖進來,莫非這是私人土地?
于是她臉上掛著微笑道︰「很抱歉打擾到你們了,我姓楊,是A大的學生,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闖進這竹林的,走著走著就踏進來了……」她客氣的問道︰「請問你們是在演戲嗎?這里是什麼地方?可以告訴我該怎麼出去嗎?」
楊梓瑜看他們一個個表情瞠目結舌,好似不知該怎麼回答,她尷尬的看了看四周,開始覺得不對,「只有你們這幾個人?劇組人呢?」一個念頭閃過,「啊,我明白了,你們不是在拍戲,是在玩Cosplay對不對?」
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了。楊梓瑜在心里忖道,接著就見原本坐在涼亭內看書的白衣少年擱下了書本,走下涼亭,要擋住他的小廝們讓開,朝她走了過來。
這名白衣少年年約十七、八歲,方才坐在涼亭里就美得像幅畫,這會兒近看他,她更驚艷了,那五官可說是如玉雕出來般的秀致漂亮,是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雖然年紀比她小的小鮮肉不是她的菜,但用眼楮純欣賞也不錯。
楊梓瑜心想小鮮肉或許會比較好說話,便想跟他套個交情再問路,于是開口朝他打招呼道︰「哈羅,你扮古裝真的好好看,可以讓我拍一張照嗎?」
豈知,她才一拿出口袋里的手機,馬上就被打飛了。
「妖女!你想對我們大少爺做什麼?」那名個頭最瘦小的少年相當護主,對楊梓瑜最有敵意,也是他打飛手機的,深怕她手上拿的長方物體是武器。
她是妖女?楊梓瑜愕然,「我只是想拍張照……」有必要摔她的手機嗎?還喊大少爺咧,也太入戲了吧,真以為是在演古裝劇嗎?
楊梓瑜彎身想撿回手機,就怕手機摔壞了,因此沒看到白衣少年使了眼色,其中兩位圍住她的小廝立刻靠近她,搶起她背後的背包。
「喂,你們是在做什麼,搶劫嗎?」
背包被搶走了,她想搶回,反被另外兩名小廝捉住左右手,她大怒的道︰「快放開我!捉著我做什麼!」
這時,楊梓瑜看到那名白衣少年高高在上的走到她面前,看樣子是他指使他們搶她背包,捉住她的,真看不出這個花美男小鮮肉那麼壞心眼。
這個白衣少年高了她半顆頭,此時用著冷冰冰的眸光審視著她,在她看來有種少年老成感,以及不符合他年紀的深沉,這是在耍酷嗎?還真跩!
楊梓瑜有幾個小她幾歲的堂弟、表弟,都自以為是大人的裝成熟,其實內在都很幼稚又中二,自然而然的,她把年紀比她小的白衣少年當成在耍酷。
「少爺,這包袱里的東西都好古怪,小的從來沒見過……」
楊梓瑜看他們翻著她的背包,把里面的礦泉水、餅干、面紙、相機、雨傘、護唇膏、錢包等物品全都倒在地上,她奮力的掙月兌捉住她的人,氣急敗壞的沖去護住她的背包,「喂!你們怎麼能隨便翻我的背包,真是太過分了……」
她抬頭抗議卻戛然噤聲,察覺到這些人看她時怪異的眼神,他們彷佛是活在古代,沒見過這些東西似的,像她想拿手機拍照都被當成可疑物品的被打飛……
天啊,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難不成她是……穿越了?
她一臉倉皇的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不,不會的……我只是在作夢……」她甩甩頭,大力捏起臉頰,「會痛!」這不是夢……
白衣少年見她自言自言又晃頭捏頰的,更覺得她可疑了,他朝她冷冷的道︰「你是誰?這里是關家府邸,大門和後門都有護衛守著,看管森嚴,你是如何闖進來的?你的頭發,還有這身打扮又是怎麼回事?」頭發太短了,竟然只到她的脖子處,還一身奇裝異服,不只露出手臂,連褲子也破了洞……「看起來真像個乞丐。」
「我才不是乞丐!」楊梓瑜從地上跳起來大喊,對上他懷疑的目光,連聲解釋道︰「我也不是小偷,更不是什麼刺客!我是不小心誤闖進來的,就莫名其妙追只松鼠,摔了一跤後就在這片竹林了……」她就這麼穿越了,連她自己也覺得荒謬啊。
就在她仍傻愣時,下一刻毫無預警的,這個白衣少年突然朝她猛烈攻擊,她嚇得頻頻閃躲,直到一著地他才停手。
「好痛!」她摔得疼,氣得抬高下巴,憤怒的朝他吼道︰「你這人是怎麼回事,突然攻擊我,是想殺人滅口嗎!」
白衣少年蹙著秀挺的眉,沒回答她,心里忖道,她看起來像是沒有武功,那她是如何闖進府里的?而且她蓄著短發,怪里怪氣的扮相是那麼搶眼,從大門或後門闖進來肯定會被護衛擋下,不可能任由她那麼大剌剌的在府里四處逛著,若說從圍牆進來更不可能了,關家四面圍牆建得比一般府邸的牆還高,沒有輕功她要如何進來?
「真倒楣,我居然遇上這種事!」楊梓瑜見少年攻擊人也不道歉,盯著她像在研究什麼奇怪生物,她氣惱得把地上的物品收進背包後便想離開。
白衣少年見她要走,使了眼色讓小廝們擋下她,命令道︰「別想走,你還沒說你是怎麼進府的?是有人幫著你,讓你進府的嗎?你闖進關府到底有何目的?」他怎麼想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是有人幫著她進府的。
楊梓瑜听他一連串的質問,都快翻白眼了,「什麼有人幫我進府,我又有什麼目的……都沒有!我不是小偷,也不是刺客,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闖進來的……」
見他眼底濃濃的懷疑,楊梓瑜長長的嘆了口氣,「好吧,我老實說吧,我不是你這個朝代、這個世界的人,我是從另一個時空來的,那是個距離現在有幾千年後的未來,我是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誤闖進來的……」這麼說,他听得懂嗎?
白衣少年即使听不懂她所說的世界、時空之說,但也听得懂她所說的未來、不是這個朝代的人的意思,但這實在太荒誕離奇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她是在說瘋話吧。
楊梓瑜看到白衣少年眼神帶著睥睨不屑,明白他認為她是在撒謊胡言亂語。
她抬高下巴對上他的目光,大聲道︰「我是說真的,我沒有說謊!我真的不是你這個朝代的人,我是從未來來的人!」
白衣少年見她用那麼認真的眼神對他說話,那清澈的眸光里帶著不卑不亢的熠熠怒光,讓他的心口微微一震。
「大少爺,這女人好像瘋了,說著詭異、令人听不懂的話,要不要小的去叫護衛來?」這名秀氣瘦小的少年叫阿聰,是服侍白衣少年的貼身小廝。
白衣少年眯起長眸,望向楊梓瑜那怒氣高張的眼神,忽然覺得有點意思,「不必,她沒有武功,不用叫上護衛,這件事也不用驚動到我娘,別傳出去,我想先查一下。」
查?是要查什麼?她莫名其妙穿越已經覺得很倒楣了,居然還踫上這尊煞星將她當成可疑犯人看待,她真的長得像恐怖分子嗎?
她拉高嗓音道︰「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可疑人物,不是故意闖進來的,我叫楊梓瑜,只是個很普通的大學生……」
白衣少年听她高聲喊著,耳朵都痛了,「讓她安靜點。」
楊梓瑜馬上被一名有拳腳功夫的小廝從背後砍暈了,虛軟的往下癱,很快地被左右攙扶住。
「我不是要你打暈她……」白衣少年蹙著眉宇,見動手的小廝就要跪下謝罪,再看到她只是暈過去而已,便深深吸了口氣道︰「算了,先押入柴房,等她醒來我再親自審問她。」
白衣少年名叫關丞軒,今年十八歲,是東桓王朝里數一數二知名的大商行「關記」的繼承人,也是關家的嫡長子,不只相貌長得好,頭腦也好,年紀輕輕在同儕間的表現便顯得出類拔萃,十二歲起就跟在父親的身邊學習家業,有著幾分父親的沉穩風範,頗得眾人贊揚,也受盡必家長輩們的三千寵愛,可說是關家最引以為傲的繼承人。
必家家大業大,旗下有數十種產業,從錢莊、鏢局、飯館酒樓、南北貨、藥材店、布莊等應有盡有,商號遍及全國,可說是富可敵國,每年繳交的稅金足以豐裕國庫,和皇室的關系打得也好,而關家累積了百年的豐厚家業,將在數年後傳承到關丞軒這個繼承人手中。
為了那一天的到來,關丞軒從小便認真學習經商,受盡一個繼承人該有的砥礪磨練,性子比同年歲的孩子都還要內斂沉穩,行事也展露出他的大器,不過也因為他從小就被捧上天,又備受長輩們的關愛,骨子里難免心高氣傲。
今天,關丞軒命下人將那名穿著奇裝異服的可疑犯人押至柴房後,便往書房走去,他還有帳本要看,晚點還要巡鋪子,父親交給他幾家虧錢的鋪子管理,要他找出虧損的原因,還要想辦法讓鋪子起死回生,重新賺錢,可忙得很。
丙然在涼亭里閑情逸致的看帳本、思索賺錢的法子是不可行的,阿聰這主意真蠢。他在心里一哼。
必丞軒這一忙便忙到晚上,他很晚才巡完鋪子,搭著馬車回到關府,沐浴完,用了晚膳後也不得閑的進書房看帳本,過了一個時辰後,他的貼身小廝阿聰送來了湯藥。
「少爺,夫人要您喝了這強身的補湯,今晚早點歇息。」阿聰手上端著一碗湯藥,是廚房剛送來的,還熱騰騰的。
必丞軒看著那碗烏漆抹黑的湯藥,蹙著眉心,「不了,我不喝。」
「可是夫人她千交代萬交代……」
「她要你盯著我喝下?你就說你看到我喝下了就行。」關丞軒向來對湯藥很是厭惡,實際原因是他怕苦,當然,身為關家繼承人怕吃苦藥這件事,是不能說出去的秘密。
阿聰低頭看著手上端著的這碗補湯很是苦惱,想著少爺都不喝藥了,接下來豈會順著夫人的意?想到稍晚少爺若知道夫人在房里安排的事,他就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知道自己肯定先遭殃。
丙不其然,稍晚關丞軒踏入寢房後,沒一會兒,阿聰就見到一個年約十六、七歲、面貌姣好的姑娘哭著從房里跑出來,再接著,便听見少爺震怒的咆哮聲傳出。
「阿聰,馬上給我進來!」
阿聰硬著頭皮,慢吞吞的走進少爺房里。
必丞軒一看他這副怕事的模樣便都明白了,朝他厲聲道︰「你早就知道,還要我喝那補湯?」
母親要他納通房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這還是第一次瞞著他安排人侍寢,還要他喝什麼強身補湯,那分明是用來壯陽的,著實讓他氣惱。
「是夫人要小的這麼做的……」阿聰頭低到都抬不起來了。
「你是我的人,還是我娘的?那麼听我娘的話。」關丞軒不悅的道。
「小的也是不得已的……」阿聰哭喪著一張臉,「夫人說像少爺這年紀的公子哥,身邊都會有幾個通房,但少爺成天忙著學習家業,不近,夫人擔心……」他覷了眼主子的臉色,「擔心大少爺有斷袖之癖,說是今晚要是沒有成功,就要把小的調走,小的從小就在大少爺身邊侍候,一點都不想離開大少爺啊……」他說得哽咽。
必丞軒瞪著他那今年滿十五歲,長得像女孩般秀氣嬌小的小廝,想到母親竟怕他有斷袖之癖,所以想將阿聰調走,就覺得荒唐,難道他不能專心學習家業,非要和那些同齡的公子哥一樣,左擁右抱通房小妾才像男人?
阿聰抽噎著,還沒說完,「夫人還說,林姨娘這個月也要幫二少爺納通房,說是二少爺比大少爺小了兩歲都有通房了,大少爺不能不納,怕下人們以為大少爺是哪處有毛病就不好了,才會要小的多為大少爺著想,一定要讓大少爺喝下補藥進房……」
阿聰口中的二少爺關丞陽便是關丞軒的庶弟,是個個性跋扈的小霸王,和關丞軒處得並不好,看到關丞軒總會看他不順眼的出聲挑釁,兩人不時有爭執。
在關丞軒的記憶里,庶弟在小時候還挺可愛的,但不知是不是被姨娘寵壞了,長大後個性就變差了,老愛找他麻煩,他想,庶弟若逮到他這個不近的毛病,肯定會替他大肆宣揚吧,但他也不可能因此就納通房。
必丞軒看到阿聰哭得厲害,連鼻涕都流出來了,他嘆氣的道︰「別哭了,我娘那邊由我來說,我不會讓你被調走的,先下去吧。」他揮了揮手。
「是!」阿聰听到少爺的保證,馬上開心的抹去眼淚和鼻水大聲應道,轉身就要踏出房間。
「慢著,先去把床被換下。」關丞軒一想到他的床曾被個陌生女子沾過,留有那濃郁的胭脂香氣,就覺得困擾。
少爺真的對女人沒興趣嗎?方才那名來侍寢的姑娘明明長得嬌俏可人,只要是男人都會心動吧……
阿聰不敢再亂想,就怕被少爺的火眼金楮看穿,快手收拾起床被,換上新的。
「柴房里的那個女人,可千萬別說 嘴被我娘知道。」關丞軒在他背後嚴肅的囑咐道。
他怎麼覺得少爺對那個奇怪的瘋女人比較感興趣啊?不,這是不可能的,少爺只是懷疑那女人的身分,多加防備罷了。于是轉過頭道︰「小的知道,小的會把嘴巴縫起來的!」
在阿聰換好干淨的床被退下後,關丞軒月兌下了外衣,熄了燈,躺上床準備入睡,腦海里卻浮現出那個被他關在柴房里,蓄著短發又奇裝異服的女人。
那個女人真的古怪,滿口謊言和瘋話,但,她的眼楮看起來又不像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