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宮,你點的菜來了。」
宋君瀾對懷里的人兒問道︰「你餓了吧?我叫了幾道菜,有你愛吃的糖粉小饅頭。」
辛柚羅開心的笑了,又恢復成她原本活潑的性子,「那我去開門。」
豈知一推開門,她就猝不及防地被一雙縴手猛然拉出房間,當看清楚是誰抓住她時,她嚇了好一大眺。
「蓮恩姊?」
原來是辛柚羅在離開辛家酒館分號時,被辛蓮恩撞見了,她一跑,辛蓮恩馬上通知剛好抵達酒館的向允懷帶人追蹤,一路秘密跟來這家客棧。
辛蓮恩也早和小二串通好,很幸運的,開門的是辛柚羅,一眼認出女扮男裝的她,便將她拉了出來。
「柚羅,蓮恩姊來救你了!」
「蓮恩姊……」辛柚羅震驚極了,一時不知怎麼面對堂姊,她自知事態嚴重,慌張地望向宋君瀾。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離開他啊。
他也望著她,內心同樣震蕩不已,他知道他們遲早會有分離的一天,卻不知道正是今天,他才剛跟她約定好而已,就因為疏于防範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奪走。
「你就是狐君?」向允懷此時從辛蓮恩背後踏出,護衛更訓練有素的持刀團團包圍住他,讓他沒有逃生去路。
宋君瀾毫不畏懼這大陣仗,首次以真面貌面對這個和他流有相同血液的男人,他更不想示弱張狂的拔劍道︰「沒錯,我就是狐君。」
向允懷把對方的挑釁看在眼里,有些意外在狐狸面具底下競有著這麼一張年輕俊美的皮相,絲毫不帶粗莽氣息,也難怪柚羅小姐會如此傾心了,他可沒略這兩人眉宇間傳遞的深情。
「百姓間流傳著狐君劫富濟貧的義行,看來傳聞不過是謠言,真正的狐君是個會強擄無辜民女勒索贖金、違背交易道義,還殘酷虐殺百姓的極惡狂徒。」
「向大哥,不是的!他不是不放我走,是因為發生了點事才……」辛柚羅急著想沖過去替心上人辯駁,卻被堂姊制止,只能更心急的吶喊道︰「相信我,這些日子我一直跟他在一起,我很清楚他沒有殺人!」
她這話一出,隨即暴露了她和狐君的關系親密,辛蓮恩頓時呆住,受到不小驚嚇,倒是被戴綠帽的向允懷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冷靜地下達命令。
「快將狐君拿下!」
「真抓得到我嗎?」宋君瀾挑眉,看到有人攻來,他一個揮劍便將那人擊倒,後頭有人趁機襲來,他像後腦勺長了眼楮般倏地旋身往後刺,鏗鏘一聲,那把砍向他的刀被打飛了,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他就將這群人打得節節敗退。
咻——突然又一股劍風襲來,他微偏左側,閃過那銀亮的劍尖攻擊,頭發卻被削斷了幾根。他立即反擊,持著劍如飛舞般的朝向允懷凌厲快攻。
鏘鏘鏘——刀劍互擊聲不斷,兩人的實力相當,只要有一方屈于弱勢,下一刻情勢就會扭轉,眼下分不出勝負來,看得旁人都為他們捏一把冷汗,辛柚羅的呼吸更是快停止了。
「你殺了人,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向允懷警告道,猛力的砍向他。
宋君瀾斜劍一擋,朝他扯了抹挑釁的笑。「真抱歉,我忙著去捉真正的凶手,沒空陪你玩。」說完,他不再戀戰,一個使力掙開了對手,跳上窗台。
「君瀾……」辛柚羅遙望著他,不舍之情都寫在眼底。
等我!宋君瀾用眼神向她傳遞著這句話,之後便跳下了窗台。
向允懷追上前,已不見他身影,沉著臉道︰「追!務必要捉到他!」
辛柚羅在看到宋君瀾跳窗逃逸之後,便恍惚得沒了反應,乖順的被辛蓮恩帶回家,直到踏進大廳門坎,看到許久未見的爹娘,埋在心里的思念和愧疚才一舉強烈襲上,令她終于忍不住的崩潰大哭。
「乖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辛母心疼的抱著她一塊哭。
「回來可是好事,干麼哭哭啼啼的……」辛父嘴上這麼說,眼眶也是紅的,激動的心情不言而喻。
接著,辛父辛母安慰著女兒,說她能活著回來已屬萬幸,之後不管向家會不會退婚或她是否還嫁得出去,他們為人父母的都會養她一輩子。
這話讓辛柚羅听得更心酸,不想再欺瞞最疼愛自己的爹娘,她毅然決然的托出自己和宋君瀾的情事,還說她要跟向大哥退婚,想嫁給宋君瀾,氣壞了爹娘。
「天啊!柚羅,你怎麼能說你愛那個男人、要主動退婚這種話……」
「柚羅,你是被那男人灌了什麼迷魂藥?他殺了二十多條人命,是個冷血無情的殺人犯啊!」
辛氏夫婦大受打擊,無法相信女兒說的話,辛蓮恩也瞠大了驚駭的眸子。
辛柚羅只能跪地請求爹娘的原諒,盼他們成全她和宋君瀾,還不停替他說話。
「他並沒有殺人,真的,發生命案時,他都跟我在一起,我可以證明他沒有殺人。」
「你……你簡直被那男人迷得不辨是非了。總之,只要允懷沒有登門退婚,他還願意要你,你就得嫁。」
「可是我跟那男人已經有夫妻之實,我不能嫁給向大哥了……爹、娘,求求你們成全女兒吧,我只能嫁給他了。」
「夫妻之實」四個字一出,辛母頓時兩眼翻白往後倒,幸好被丫鬟扶住;辛父則氣白了臉,想一巴掌打醒她,最後被辛蓮恩阻止,氣得不再說話,陪快暈厥的妻子回房。
辛柚羅跪在地上不停地哭,哭得像淚人兒,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任辛蓮恩怎麼勸都不起來,直到她體力透支倒下後,才被丫鬟扶進房里。
狐君逃走的消息也在當天傳到曹縣令耳里,他睜大了眼珠子,表情猙獰的開始大摔花瓶、茶杯,踹起周遭的家具,嚇得鄧師爺及一千衙役都不敢吭聲。
尤其是鄧師爺,站得可遠了,他太清楚曹縣令對狐君有多麼恨之入骨,三年前曹縣令曾被狐君搶劫不說,還被點穴丟在路邊,全身衣物被扒光,在肥膩的肚皮上大寫「婬賊」、「強擄民女為妾」等不堪字眼供百姓觀瞻恥笑,也因此,曹縣令一直想要親手捕拿狐君,報這羞辱的仇恨。
「你們給我听好了,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抓到那可惡的狐君!那個人是殘酷冷血、入神共憤的殺人犯,至今已經殺害二十多條人命了,要是不快抓到他,也不知還會有多少無辜百姓受害!一定要盡快逮到他,砍下他的頭!」他咆哮道,顯然已失去自制,一張臉漲紅得快爆開。
這時候,一名衙役沖了進來,手上抱著一幅畫。「縣太爺,被狐君奸婬、刺殺未遂的林員外之女清醒了,她說她在掙扎中有揮下狐君的面具,看到他的臉,屬下馬上請了畫師幫她作畫,這一畫可不得了,狐君下巴有長一顆大痣啊,看來我們之前都找錯人了……」
啪!衙役毫無預警地挨了一巴掌,眼冒金星的跌坐在地上,不知道自己是說錯了什麼,一抬頭,就見曹縣令神情如同惡鬼般的瞪著他。
「混賬!我要你照著原先那張圖抓人就對了,管那個人臉上有沒有痣,給我好好找!」接著,曹縣令把衙役呈上來的畫像給撕個粉碎,再把擱在他書案上的畫像砸到衙役頭上。
那幅畫自衙役頭上滑下,掉落在地攤開來,畫里的男子濃眉俊目、儀表不凡,下巴並沒有痣,跟林員外之女所見繪下的畫像明顯是不同人,而這個人,才是曹縣令在三年前所見,那劫光他錢財又羞辱他的狐君。
雖然當時那個人戴著銀色的狐狸面具,他沒看清全部面貌,但那充滿鄙視的眼神、高挺的鼻梁、諷刺帶笑的嘴角,就跟屬下回報日前和辛家小姐在一塊的那男人一個模樣。
他直覺那男人就是擄走辛家小姐的狐君,肯定是的,他一定要抓到那個男人,將他受過的恥辱全都奉還。
鄧師爺听著曹縣令發怒的嘶吼,心想這幾樁搶劫殺人案恐怕都破不了了,曹縣令昏庸到只想向狐君報仇,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和受到的磨難。
而他,自知曹縣令如此罔顧百姓冤情,卻也不能舉報,開玩笑,曹縣令背後的靠山可是受到當今皇上重用的左相,當然是有恃無恐,要滅他這條小命就像捏死一只螞蟻般簡單,他為了生存,只能忍氣吞聲。
看曹縣令東西摔了大半又打了人,氣應該發泄得差不多了,鄧師爺才敢往前跨上一步說話。
「縣太爺,狐君會逃走是向當家辦事不牢,看來不能找那種只懂得經商的公子哥合作了,縣太爺不是還有左相大人撐腰嗎?那更不用急,先喝口茶潤潤喉吧,狐君再厲害也逃不出縣太爺的眼皮子的。」
曹縣令听了也有理。反正抓到狐君是遲早之事,他何必動氣?
「好,听你的,先送上一壺茶來。」他說著,眼里閃現更為狠毒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