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泉州城東南五十里外的海寧港在萬艘大舶乘風而至時,呈現喧囂熱絡的繁榮景象。
當霞雲染紅天際的黃昏時刻,在海寧港碼頭掙錢的工人紛紛下工回家。
每至此時,港區活絡的氣氛蔓延至港口大街擺攤的小販之間,燈火明亮、人聲沸騰。
水蘊星才剛走近,賣面的小販立即眼尖地出聲招呼。「四姑娘,今兒要不要來碗面湯呀?」
「不了,今兒個有別的事忙。」水蘊星步伐一頓,淺笑婉拒,直接往另一頭的小巷去。
擺在面攤左方、靠賣饅頭肉包維生的大嬸笑著說︰「四姑娘莫非又要到布莊為小甥兒裁布做衣裳了?」
這四姑娘長得真標致,白皙的臉龐上,五官清秀月兌俗,眉似春山、眼如秋水,若櫻般的唇雖不常笑,卻總讓人有如沐春風的錯覺。
這些賣吃食的小販們在這段日子與四姑娘偶爾閑聊交談中,模出她性情清淡、行事俐落,漸漸與她熟稔起來。而每十天半個月,他們便會瞧見這經營「郝鋪」的能干四姑娘往布莊走。
水蘊星听聞眾人的談話,未再多語,僅淡笑頷首,一如她長久以來給人的印象般溫淡、有禮。
當年為了追查被竊的失珠,她離開靈珠島,頂下位在海寧港附近做飾物買賣的「郝鋪」,以就近追查鎮島之珠的下落。
雖然三姊水蘊月已順利找到第一顆失珠,但其它三顆卻就此斷了線索,一直到今日,仍沒半點消息。
算算她來到泉州也有幾年了,沒人知道她是靈珠島島主的第四個女兒,只知道她在家中排行老四,稱她一聲四姑娘,並封她為泉州第一的鑒珠高手——「郝鋪」女當家,如此而已。
水蘊星抬眼望向前方,輕嘆口氣,將心頭百轉千回的事拋去,未料一個失神,她被一名高大的漢子迎面撞了一下。
她尚不及回神,那撞著她的男人一句道歉也沒有,便從她身旁匆掠而去。
她微怔,眉心淺蹙,素荑下意識撫至腰際,隨即發現錢袋早不翼而飛。
「站住!」
這條街與港口大街僅一巷之隔,多為食堂、客棧、茶樓、酒樓,雖不及港口熱鬧,氣氛卻也不至冷清,她霍地揚聲,瞬即引來街上人們的側目。
甚至連食堂的店小二、茶樓嚼著花生米天南地北閑聊的漢子,全都好奇地探頭向外看。
「小偷!」顧不了人們的好奇目光,水蘊星陡地提氣縱身飛躍,藕臂一伸,縴掌落在一名男子的肩上。「別走!將我的錢袋還來!」
男子一察覺身後突來的掌勁,直覺側身拽住來者的手臂,與突襲者正面迎視的瞬間——他瞅著她,有一時半刻無法回神。
只見那姑娘的樣貌精致秀雅,雙眸燦黠如星、清亮有神,雙眉修長如畫,烏黑青絲梳著簡單的發髻,髻上僅別了樣式高雅的珍珠簪子,衣著裝扮更是素淨淡雅。
她和一般的姑娘很不同,清靈秀雅之中有一股英氣,他的眼光情不自禁落在她的臉上。
「放、放手!」水蘊星感覺到男子莫名的注視,秀容一怔微露出慌亂。
她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但見他身手敏捷地反扣住她的手腕,除了痛,心里還有些許慌。
她萬萬沒料到這小賊的武功竟然高過她!
朱胤然聞言連忙松手,趕緊抱拳回禮。「失禮!」
水蘊星覷著他,心想眼前的男人雖然看來斯文貴氣,劍眉朗目,不同一般猥瑣小賊,但並不代表他不會做歹事。
她朝他攤開秀掌,黑眸有神地揚聲說︰「將我的錢袋還來!」
朱胤然淺斂眉,斯文俊容掠過不解。
「別以為不出聲就成了,把我的錢袋還來。」水蘊星見他久久沒回話,心中生怒地惱道。
「姑娘認錯人了。」他瞅著眼前淡雅的清秀面容,語氣溫和低沉地透著淡淡笑意。
水蘊星驀地一怔,側首暗忖了半晌。「不會錯,你方才藉機撞了我,偷走我的錢袋!」
她雖然未看清他的正面,但在匆匆一瞥之際,男子一襲素色青袍的書生打扮已深刻地落入眼底。
佰口乃商貨易賈之地,洋人、工人、商人不少,卻鮮少出現像他長相如此斯文貴氣的公子爺,要人不注意實在挺難的。
只是沒料到,這人模人樣的男子竟是竊賊,難道真是所謂人不可貌相?
朱胤然瞧著她的模樣,不怒反笑地開口。「姑娘何以確認我是偷你錢的小賊?若姑娘不信,在下大可讓你搜身以示清白。」他張臂,一副坦蕩蕩的率然模樣。
水蘊星淡挑秀眉地打量他,這人是怎麼一回事?偷了她的錢袋當場被她逮著還不承認?竟然一派悠閑地睜眼說瞎話?
實在是可惡至極、惱人至極!他以為她不敢嗎?
水蘊星抿了抿唇冷聲威脅。「公子休怪我無禮!」拉高袖子,準備搜身。
「大膽!」始終杵在貴氣男子身旁的隨從見狀,立即挺身護住主子。「我家公子貴為世……」
「韓祥,清者自清,咱們無需多做解釋。」朱胤然打斷隨從的話。
「爺!」雖然深知主子的個性,但韓祥還是懊惱地嘆了口氣。
他五歲入王府,一進府便被派到二世子朱胤然身邊伺候。只是,他這主子生性淡泊,自小與書劍相伴,最大的心願便是游盡天下名川大山。此回遠游是為喜愛珍珠的季王選焙六十大壽的壽禮,卻沒想到他們才初抵泉州海寧港便遇上這事,實在是大煞心情!
朱胤然不理會隨從,態度不慍不火地對水蘊星再問︰「不過,假若姑娘冤枉了在下,不知該做何補償呢?」
水蘊星瞪大眼,蹙起細眉,一時間不確定自己听到了什麼。「我定是不會冤枉你的!」
「如果在下真的不是呢?」朱胤然目光閃著興味,對她的反應興趣十足。
水蘊星瞧他從容不迫的模樣,不以為然地指著不遠處的酒樓賭氣地輕哼了聲。「假如是我認錯人,就到咱們海寧港最好的酒樓,向公子賠罪。」
不知怎地,她就是瞧他身上那股八風吹不動的沉穩氣質不順眼。
那模樣就像是他足以掌控一切,仿佛只要一個不留神,她反會被他掌握……這讓她胸中起了古怪的浮動。
「好!泵娘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男人淺笑,深瞳轉著狡詐。
其實早在她出手制住他前,他便注意到從眼前掠過的倉促人影。一是因為來者過度緊繃、防備的神情,二是那人與自己神似的衣著打扮……
朱胤然頗具深意看了她一眼,突然提氣疾行。
水蘊星瞧著他俐落的身形,不知他究竟用意為何。
她的思緒才剛轉過,只見男人足下微塵不起,瀟灑自若地拎個喪氣小賊來到她面前。
「快把姑娘的錢袋交出來!」他正聲道。
小賊怯怯出聲,為自己的不走運哀悼。「錢袋丟了。」
「那就把銀子還給姑娘。」朱胤然眉峰略擰,語氣不容置啄。
小賊乖乖掏出銀子,直接交給水蘊星。
她默然接過銀子,小賊雖與男子穿著同款衣料的大襟袍,但兩人並列,天差地遠的氣質陡然呈現,遠不及男子氣宇軒昂的氣度。
她的思緒還在盤旋,男子已然出聲。「韓祥,你把這可惡小賊送至官衙後先行回客棧吧!我與姑娘有約。」
朱胤然沉著嗓對隨從吩咐,語調輕緩,唇角揚笑,顯然十分滿意如此結果。
他話一落下,小賊便撲通一聲跪地求饒。「求公子、姑娘別把我送至官衙,小人實是逼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我寒窗苦讀十年卻無法考取寶名,近日我的娘子因積勞成疾患了病……小人曾到過碼頭當工人,但肩不能擔,手不能挑,不到半日便被辭退。因為娘子的病已拖不得……才不得不……」說到傷心處,小賊已泣不成聲地說不下去。
水蘊星听聞他悲慘的命運,好半晌才開口說︰「這銀子給你娘子醫病吧!你好好讀書,考取寶名,別再做傻事了。」
撤下悍然的氣焰,她突然溫和的舉動讓人有幾分意外。
「姑娘……」小賊張口結舌地擠不出完整的句子。
水蘊星有些不自在地道︰「其實也沒多少銀兩,就當我做善事捐出去算了。」
未料及會遇上善人,小賊迭聲說著︰「謝姑娘、謝公子爺!」
待小賊離去,朱胤然難掩激賞地直直瞅著她。「想不到姑娘有這樣一副菩薩心腸。」
他的語氣誠懇,偏偏那俊逸面容卻莫名讓她感到一陣慍惱。
這結果太出乎意料,想她一向細心聰明,怎會栽在一個狂妄之徒身上?水蘊星愈想愈是弄不清自己怎麼會認錯人!
朱胤然側臉打量她,好笑道︰「姑娘莫不是反悔……」
生平頭一回能有姑娘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眼前這位算是特例吧!
當她那雙清幽的眸子瞅著他時,他竟有一絲心動的感覺?
朱胤然還來不及細思自己的心情,便見女子惱火地別開眼,輕跺足,旋身往酒館方向而去。
他凝望著她的縴影,腳步跟隨在後心中思潮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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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升,水蘊星領著朱胤然走進海寧港規模最大的酒樓——「鳳緣樓」。
不似一般小酒樓龍蛇混雜,「鳳緣樓」寬敞整潔,加上出入的人泰半是富商巨賈,偶也有大人物在此請客宴會,是以更加彰顯出酒樓的氣勢。
那跑堂的店小二一見熟客,立即迎上前笑問︰「四姑娘打酒嗎?」
「不,這公子爺初來乍到,我做東請客,他的酒錢就記在我的帳上。」她熟稔地開口,卻下意識地拉開與男子之間的距離,劃清界線的意味甚濃。
她的戒備讓朱胤然抑不住想笑。
「了的!」店小二中氣十足地應聲,伶俐地招呼她身邊的貴氣男子。「公子爺里邊請。」
朱胤然環顧四周,輕聲問道︰「樓上可有空的雅閣?」
店小二瞧他氣質非凡,點頭如搗蒜,絲毫不敢怠慢地道︰「有。正對著港口大街,視野極佳,氣氛幽靜,公子爺鐵定喜歡,小的帶二位上去。」
朱胤然點點頭,腳步尾隨在店小二之後,卻發現水蘊星文風不動地杵在原地。
他定住腳步,挑眉望著水蘊星道︰「四姑娘,有請!」
四姑娘?水蘊星猛地回神,听他隨著旁人喚她,竟沒來由感到一股厭惡。
她不過將他錯認為小賊,真要說起來,兩人根本不認識,這狂妄公子爺真當他與她就此成了朋友嗎?
縱使他這聲四姑娘叫得誠懇,清峻低沉的嗓子喚起這三個字硬是比一般人好听許多,但她偏是不愛。
「我只說到海寧港最好的酒樓向公子賠罪,並沒說我要留下。」她擰眉,瞧著他微訝的神情,心里自是揚起一分得意。
朱胤然怔了怔,未料及她會這麼說。半晌他勾唇淺笑,並不強人所難。「既然四姑娘不賞臉,那在下也不便勉強。」沉穩語調未變,他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溫和模樣。
「公子請隨興。」她微抿唇,淡淡地說。
「後會有期。」銳目閃過一絲精燦,他抱拳回禮,略帶俊傲氣質的俊逸臉龐透著耐人尋味的表情。
水蘊星頭一回被這麼瞧著,胸口無端躁熱。
鐵定是天氣熱,上火了,她別開眼,揚眉略去心頭的感覺向店小二道︰「別怠慢了!稍後先為公子爺上壇『醉花雕』。」
醉花雕乃「鳳緣樓」自釀的鎮館名酒,店小二聞言眉開眼笑地應聲︰「了的!了的!」俐落甩著抹布,他對著朱胤然開口。「公子爺請。」
朱胤然微微頷首,不禁再多看了水蘊星幾眼,才隨店小二往二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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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迸古怪怪的家伙!」一步出酒樓,水蘊星抑不住叨念著,被這一折騰下來,布莊都已經打烊歇息了。
她循著原路正打算走回去,腦子不由得繞在那被她錯認為小賊的公子爺身上。
坦白說,他和一般商人、書生實在不同,有種內斂沉穩的卓然氣質,那感覺說不上來,是比三姊夫柏永韜更出眾的男子。
驀然間,水蘊星為自己盤旋在陌生男子身上的心思感到莫名煩躁,即使港口海風也吹不去心頭詭譎的郁悶。
突地一聲異響引起她的注意——
「星姨姨、嘎!星姨姨!」
水蘊星才感到疾風掠過耳畔,未來得及回神,一只七彩斑斕的鸚鵡便大剌剌地歇在她的縴肩上。
銳利的鳥爪緊扣住她的肩,穿透衣料傳來隱隱痛意,她撇頭對著這只外表看來溫馴可愛的鸚鵡道︰「干干!去找你的小主人!」
這只熱情的鸚鵡在小外甥柏淨的教下有愈發「造次」的傾向,遇肩便歇,遇臂便棲,她能躲就躲,卻沒想到這一回還是被逮個正著。
「淨、淨!奧!」鸚鵡聞言,听話地振翅往原來的方向飛去。
水蘊星哭笑不得地輕揉著泛疼的肩,沒多久果然見到水蘊月母子的身影。
「三姊,你們怎麼這麼晚了還出門?讓姊夫知道鐵定好好數落一番。」輕移步伐,水蘊星輕啐地扶住已懷有身孕的姊姊。
水蘊月與夫婿柏永韜闊別四年再重逢,回了一趟靈珠島後,夫妻倆便留在泉州同心打理柏家的生意。
柏府和「郝鋪」離得不遠,不時可見水蘊月帶著兒子到鋪子與小妹做伴。
「有件事馬虎不得,不先同你說,我心底不踏實。」水蘊月嗓音壓得極低,嫻靜的臉上有著難得的冷肅。
水蘊星心頭沒來由的一緊,驚問︰「發生什麼事了?」
「另一顆靈珠出現了。」
三姊這幾句話像是一記悶雷,當頭對她劈打下來,有好一時她不確定自己听到了什麼。「你說……靈珠出現了?」
「咱們回鋪子里說。」水蘊月微微頷首,心底仍因緊張而不停地怦怦跳著。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水蘊星的嗓音微啞,她深吸了口氣道︰「好,正巧我熬了湯,正準備明兒個差人送去府里,現下不用麻煩了。」
「我都快被你和韜養成大母豬了!」水蘊月搖頭輕笑,目光落在妹妹近乎中性的打扮上,忍不住道︰「星兒,你該打扮打扮,盡是這模樣,怎麼有人敢上門提親?」
不是她自夸,她們水家姊妹個個都有好樣貌,雖稱不上國色天香,卻也清雅月兌俗、秀麗雅致,不是尋常人家姑娘可比得上的。
偏偏水蘊星就是愛這打扮,硬是將自己隱藏在淡妝素衣之中,勸也勸不听,說也說不得。
「這打扮有啥不好?」她低眉淺笑,張臂看著自己簡單的衣著。
這身不似一般姑娘繁復的裝扮,是她請布莊特地為她量身訂制的,讓她身影輕如飄雪,活動自在靈活,她可是滿意極了。
「再說若有人因為我這模樣不敢上門提親那更好,我可樂得輕松,沒幾對夫妻可以像你和姊夫一樣恩愛。」水蘊星重重一嘆,心頭感嘆萬分。
水蘊月沒好氣地瞅了妹妹一眼,適時打住話。「是是,我懶得和你爭辯!」
「感激涕零!否則你要是動了胎氣,姊夫鐵定唯我是問。」她親密地摟著水蘊月,露出俏皮的笑容。
「娘,星姨姨快點、快點,淨兒和干干已經繞了鋪子一圈,怎麼你們還在同個地方轉?」
突揚的嗓音介入她們之間,兩姊妹相視一笑,不消回頭,便知柏淨對兩人緩慢的行動不滿。
柏淨活力十足的嗓音落下同時,水蘊星便見干干振翅往她飛來,深怕鸚鵡再一次把她當棲木,她索性躲在姊姊身後嚷著。「得了、得了,就來了!」
水蘊月見狀扯唇笑道︰「干干,同淨兒先回鋪子,別再過來。」
「嘎、嘎!」鸚鵡听話地在她們頭上回旋了一圈後,听話地往小主人的方向飛去。
「老天爺,我可真拿這只鸚鵡沒法!」水蘊星嘆了口氣,露出哭笑不得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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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鋪子,水蘊月打點著讓孩子睡下後,才將攢在懷里的紙條掏出遞給水蘊星。
「蒼海有明珠,蘊晨曦、擷暮霞,其華耀星月,北島靈珠鎮,繁華萬遂期。無常當世事,遺珠百事衰。窈窕靈珠女,年華命四散。富貴人中一人下,怒海狂濤嘯夜停,折柳成劍天涯游,易貨商賈得珠懷。良緣靈珠引,事事皆命定。」
「這不是留在島志里的詩嗎?」水蘊星揚眉,疑問地說。
在靈珠島四顆鎮島之珠被偷後,爹翻出娘親當年為靈珠島寫的島志,並找出了當年替靈珠島設五行風水的師父留下的這首詩。
由字面看來,這首詩早在廿年前便隱喻了一切。可惜的是,當時並無人能在詩中窺出端倪。
失珠已滿七年,三姊此時特地拿出詩的舉動讓她大感不解。
水蘊月點了點頭。「沒錯,這紙片是上一回我和韜回島上時在二姐的房中找到的,當時我一直在猜,為何二姊單獨抄下這首詩?現下想來,她一定是悟出了詩里的涵意才出島尋珠的。」
水蘊星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詩里有答案?」
「韜目前人還在東北辦貨,但在三天前他派人帶了信回家,信里寫著,他听聞武肅季王三子得到了顆靈珠,而靈珠,會成為賀季王六十大壽之禮。」
水蘊星震愕地愣在原地,目光再度落在小紙片上——「富貴人中一人下」!
「原來詩里早就指出靈珠的下落。」水蘊月迎向妹妹詫異的眸光說。
「所以靈珠極有可能在季王府?」水蘊星的語氣卻有著掩不住的急切。
水蘊月再次頷首。「不過,這只是咱們假設性的推斷,虛實與否……」
「我會利用季王六十大壽之時,混進王府證實。」水蘊星打斷姊姊的話,心緒沸騰地幾乎要站不住腳。
為了靈珠與兩位姊姊的下落,她們等了好幾年,終于等到這一絲線索,無論如何,這一次她都不會輕易放棄!
水蘊月按住她的手急忙開口。「先別沖動,距季王壽宴尚有幾個月,我們等韜回來再共商如何進府探勘也不遲。」
水蘊星思索半晌,點點頭。「屆時或許能探出兩位姊姊的下落也不一定。」
四目靜靜相視,兩人表情卻是沉重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