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隻果被並購已成既定事實,艾可寶後來又去過公司幾次,每次去都會準備不少飯店的美食過去,幫艾可德跟其他員工們加油打氣。
不想給弟弟更多的壓力,她再也沒有問過一句公司的狀況,但蕭秘書知道她的心情,仍主動告訴她後續情況。
像是美國公司開出許多過分條件,其中包括游戲隻果必須到大陸去開設分公司、產品開發一年必須超過二十件產品,其中五分之一還必須能賣到美國……
艾可德創立游戲隻果的最大宗旨,便是希望能夠成為游戲界的經典,符合「一顆種子,可以結出成千上萬無數顆種子--現在看不到的,不代表沒有發生」的經營理念。
如今美國公司介入,要求他們達成許多與原本理念不合的事,讓游戲隻果上上下下陷入空前的低迷狀態。
艾可寶每听一次這些事情,就會感覺自己的心又偏離封子剛一些。
直到她對這件事徹底絕望、確認再也沒有轉圜余地後,漸漸的,她不再去公司,一方面是害怕在游戲隻果撞見封子剛,一方面是不願意再看到弟弟陷入困境,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段期間,封子剛曾經主動來找過她幾次,全被她巧妙避掉了。
但不管她有多麼小心避免兩人踫面,住在飯店總統套房的他,依然有辦法輕松逮住她。
例如……現在。
封子剛約了五位台灣政商關系都很好的企業主,臨時告知,兩小時後要在飯店後頭獨棟宴會廳內的會議室開會。
飯店總經理接到電話後,臨時急召她去會場確認所有事宜,包括設備是否正常、幾位貴客的茶點。
艾可寶從對講機里接獲總經理的指示時已感到不妙,尤其總經理最後一句話,更讓她打從心底感到不安--
「封先生特別指名由你負責,你可要好好表現吶!」
她不敢多想,更不願因為他而影響自己的工作。
她叫自己把封子剛當成普通客人,抓起獨棟宴會廳內所有房門與設備的鑰匙,飛快趕去,進行會議室的確認。
當艾可寶抵達宴會廳前時,小型廣場上尚無任何車輛,這代表除了她以外,宴會廳內外別無他人。
她飛快確認好會議室內的所有設備,包括投影機、液晶熒幕、所有洗手間的整齊度與干淨度。
「……除了室內空氣有些悶外,一切很好,我等一下會開窗透氣一個小時左右再關窗。總經理,請問對方已經跟你確認過茶點了嗎?」她一一回報後,開始詢問其他方面的進度。
「封先生說他會過去一趟,等一下你在現場與他確認後,直接通知廚房,我已經找了一組人專門負責開會茶點,你就一直留守現場,直到一切圓滿結束為止,有事情隨時通知我。」總經理的聲音听起來很重視這次會議安排。
「是,我知道了。」
幣斷電話後,她看眼手表,再過一個半小時就要開會,她得趕快去開窗,讓外頭清新的空氣吹一些進來。
會議室里,總共有四扇厚重的大窗戶,當開完第三扇窗時,她已經有些微喘,額頭冒汗,正在努力跟第四扇窗戶奮斗。
可不曉得是不是太久沒開過窗了,窗子有些卡住,逼得她不得不微微踮起腳尖,更加用力往外推。
一個施力過猛,再加上穿的是高跟鞋,艾可寶身形往前一撲,眼看就要迎面撞上窗戶玻璃。
「啊……」她驚恐地張大雙眼,心驚地輕喊出聲。
奇怪的是,預期中的疼痛感並沒有從額頭傳來,反而腰上多了一股力道,正牢牢抓著她,往後將她擁入一具溫熱的胸膛。
她尚未完全反應過來,一只強健手臂伸向她原本握住的窗把,使勁往外一推。
叩嘍一聲後,窗戶立即敞開,一陣清風吹拂過來,散去她一身過度使力後的熱氣。
就在她一口吸進後山滿溢的芬多精時,猛然驚覺到另外一件事。
隨著對方幫忙開窗的動作,自己的身子正緊密貼著身後陽剛的身軀,特別是臀部正抵著漸漸起了變化的男性部位。
就在她警戒意識竄出腦子、正要躲開身後過于緊密的接觸時,沒想到對方比自己先一步退開了。
「小心,你差點害自己跌倒。」封子剛松開手,與她保持一大步的距離。
自那天之後,她一直避不見面,說分手就分手,表現得好像他對她而言,其實並不特別重要。
以往他才是那個瀟灑轉身離開的人,可是自從在法國見到她以後,他對自己感情的掌握能力,不可思議地越來越低。
他開始天天想她,想要見她、想要听她說話,希望她再給自己一個充滿溫暖的眼神……
怎麼會是他?
艾可寶心口緊縮了一下,快速又往後退開兩步,與他之間硬生拉出一大段距離,讓他看得濃眉倒豎,面露不悅。
「我以為會是王先生過來跟我確認細節。」她別開眼,眼神到處游移,偏偏就是不願意看向他。
他怎麼會過來這里?為什麼不把這種小事交給助理就好?
王皓目前住在他總統套房下方的豪華套房里,打從那天不歡而散後,如果要通知他什麼,她都會透過王皓代為轉達,避免直接接觸。
猛然想起他們上次單獨在游戲隻果會議室里差點擦槍走火的事,不安火苗頓時躍上她心頭,張嘴一口、一口吃掉她的冷靜。
封子剛直勾勾盯著她,唇線抿緊。
她居然還敢提王皓?
多虧她這陣子「繞遠路」通知他不少事,令他竟然下意識吃起王皓的醋,盯得王皓連熬兩晚工作沒得睡。
「我高興來,不行?」他冷顏眯眼,一臉不爽。
「你是飯店的貴客,當然可以。」艾可寶故意展現他最討厭的職業性笑容。
「我算是貴飯店的貴客,怎麼自己卻不知道?」封子剛神情中有些許譏諷,一步一步逼近她眼前。
她有點畏懼此刻他壓抑怒氣的表情,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他朝自己邁進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直到背部抵住牆壁,再也無路可退。
他一掌抓起她白皙的下巴,略微施力,迫她仰頭看向自己。
「如果我真是你口中的貴客,為什麼你連一通電話都不願意回覆我?還要透過王皓讓他來告訴我!」她到底知不知道這種刻意的冷淡,有多傷人?!或者,她就是故意要這樣傷他?
艾可寶輕咬著下唇,想轉開頭,掙月兌他的控制。
但他根本不讓!
頓時,她也跟他一樣怒火中燒,既然掙月兌不了他的掌控,她索性揚高下巴,燃著怒火的眸子瞪著他說︰「封先生十分忙碌,我不想打擾你,王先生對你的作息時間比較清楚,由他轉告你再適合不過。」
「听听,多麼合情合理的借口啊。」封子剛冷冷嗤笑,感覺全身血液倏地往頭頂沖,沒有捏住她下巴的手緊緊捏成拳,暗地里狠狠吸了一大口氣。
艾可寶睜眼看著他充滿諷刺的表情,心底霍然一抽。
「別忘了,比起親密,王皓遠遠不及你的千萬分之一,你才最該了解我的作息乃至一切習慣不是嗎?畢竟我還上過你家的床,成為你的入幕之賓。」他尖銳的挖苦,針針刺中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喔,你家餐廳也是我們熱烈擁抱過的地點之一,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當自己深深埋進你……」
隨著他越來越冷戾的語句,她只覺一陣頭昏眼花。
他怎麼可以用這種譏刺的語調提這些?他是故意想讓她難堪嗎?
「封先生,請自重。」她氣得渾身發抖,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壓抑的拳頭,瞪著他,咬牙低喝。
「我現在又變成封先生了?」封子剛眼神冰冷,掩去了痛苦。「你以前不都叫我子剛嗎?」
「封先生,我們已經分手了,請你忘記以前所有的事情,從此以後我們只是客人跟飯店員工的關系。」她用力強調。
他扭曲著唇,霍然苦澀一笑,表情突然變得極為空洞又充滿濃濃失落。
忘記以前所有的事情?
真正愛上一個人,有誰能說忘就忘?
「別為這種小事道謝,我不喜歡我們之間這麼客套。」
「不準再為了我許願,要為你自己許願。」
腦子里猛然竄過以前她對他說過的話,他沉凝的視線落在她表情冷淡的小臉上,胸臆間那股隱痛又開始清晰起來。
她有對弟弟的關懷,可是他也有工作的原則,為什麼她可以那麼快就對他提出分手?為什麼可以那麼快就收回她給予的一切溫暖?
她說,她被他排在工作之後,那麼她呢?
她不也把他排在弟弟的公司之後,而且一判他死罪,連一點上訴的機會也吝于給他!
換作其他人敢這樣對他,以他的個性絕對會加倍奉還,但他現在只感覺到心痛、郁悶,和悲傷。
「封先生,請問茶點需要準備哪些,還是由飯店西點主廚全權處理?」艾可寶勉強維持住冷漠的面具,故意每說一次話,便喊他一句封先生,只是她也看見了他眸里一閃而逝的情緒。
要不是那天自己哀求他時,被他無情拒絕的記憶依然鮮明,此時的她恐怕會誤以為每當自己喊他一次封先生時,從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暗光,不是憤怒,而是心痛。
封子剛咬緊牙關,听著她左一句封先生、右一句封先生,一顆心被她客套且故意疏遠的稱呼攪碎成一片片……
「熱茶我不管,只要是好茶就可以了,至于甜點……」他松開她的下巴,直直望著她,眼神專注而炙熱。
她被他火熱的眼神緊緊鎖住,身子莫名動彈不得,連呼吸也變得極為不順暢,仿佛就快要窒息似的。
「我只要兩道,一道是草莓凍佐新鮮薄荷,搭配冰鎮櫻桃,另一道則是義大利頂級巧克力碎片冰淇淋。」